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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灯新话 作者:(明)瞿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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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某交往一向亲密深厚,其父就让郑生去苏州经商贩卖,每次船到就停泊在楼下,依傍薛家为寓。薛某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将郑生当作世交子弟来相待,往来十分亲密。
郑生很年轻,气质温柔平和,禀性俊秀文雅。夏天他在船头洗澡,二女从窗缝里偷看到了,就把一对荔枝从楼上扔下来,郑生虽然领会她们的意思,但是仰望那高高的屋脊楼宇,飘渺天空,如果不是身有双翅,是不可能上去的。
不久,夜深人静,月落星移,万籁俱寂,郑生站立在船舷边,似乎在等待什么。忽然听见楼窗“哑哑”发出响声。
正在顾盼之间,二女用秋千的绒索,下挂一只竹网兜,垂放到郑生面前,郑生于是乘着竹网兜而登上了楼。彼此相见之后,高兴得说不出话来,马上相挽着上床,竭尽缠绵之恋情。那大女儿随口吟了一首诗送给郑生:
玉砌雕栏花两枝,相逢恰是未开时。
娇姿未惯风和雨,分付东君好护持。
小女儿也吟诵道:
宝篆烟消烛影低,枕屏摇动镇帏犀。
风流好似鱼游水,才过东来又向西。
到天亮的时候,郑生又乘着竹网兜下楼,从此以后,他们没有一个夜晚不相互幽会。二女吟咏的诗作很多,不能全部记下。郑生因为没有诗来作答而感到羞愧,一天夜晚,他看到书案上有浙江剡溪所产的玉叶笺纸,于是以笔蘸墨在上面题写了一首诗:
误入蓬山顶上来,芙蓉芍药两边开。
此身得似偷香蝶,游戏花丛日几回。
二女看到诗,高兴得不得了,把它藏在竹箱中。过后不久,他们又同床共枕,郑生再次问她们索取诗句。大女儿马上吟唱道:
连理枝头并蒂花,明珠无价玉无瑕。
小女儿接道:
合欢幸得逢萧史,乘兴难同访戴家。
大女儿又接着吟唱:
罗袜生尘魂荡漾,瑶钗坠枕鬓绿云。
小女儿最后结束道:
他时泄漏春消息,不悔今宵一念差。
就这样凑成了一首律诗。
又一天晚上,午夜以后,郑生忽然惆怅地说:“我本是寄居异乡的旅客,投身在你家门庭之下;今天的事情,令尊大人并不知道。可一旦事情败露,我们之间恩情便会隔绝,就像当年乐昌公主的青铜镜,也许从今以后就将永远剖分了;也像延平津的龙泉、太阿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复合。”
一面说着,一面哽咽起来,流下了眼泪。二女见状道:“我们虽然庸俗浅薄,但是还有自知之明。虽然久居闺房,但是我们也粗通经史,并不是不知道钻穴偷情的可耻,藏才待时的可嘉。但是春花秋月,每每感伤时光的虚度;水性云情,便常常失去自我的控制。以前,我俩像东邻女郎,隔墙偷看宋玉一样,偷看你洗澡;又像卞和献玉一样,以身相许。蒙你郎君不嫌弃,一概听从了我们,虽然没有行过问名、纳采等六礼,但是确实一言为定不再变心。现在正要同你共欢于枕席,永远侍奉郎君,为什么你反倒说出这番话来,自生疑惑隔阂呢?郑郎啊!郑郎!我们虽然是女子,但是这一切都经过慎重考虑。将来如若某一天事情败露,家里怪罪起来,如果父母同意我俩的请求,那么最终我们会嫁给你,到你家执箕帚,司洒扫。如果不能顺遂所愿,那么只有到九泉之下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不会再去嫁给别人。”郑生听了这番话,非常感动。
过了不久,郑生的父亲来信催促他回家。兰英、蕙英的父亲见郑生逗留此地不肯离去,很怀疑他。一天,他登上联芳楼,在竹箱中找到了郑生所写的诗,大为吃惊。但是事情已到如此地步,也无可奈何,看郑生也算少年标致,门户也相当,就写信给郑生的父亲,表明结亲的意思。郑生的父亲同意了他的请求。仍然让媒人连通郑、薛二姓之交好,问名纳采,入赘为女婿。
这一年郑生二十二岁,大女儿兰英二十岁,小女儿蕙英十八岁。吴地的百姓大多知道这件事,有的人还将这事记录下来写成了掌故。
令狐生冥梦录
令狐生是一个刚直的人,生来就不相信神灵,傲慢放诞,自以为是。凡是有人说到鬼神变化,阴间因果报应等事情,他必定要说大话,指斥别人错误。
他所住的居所附近,有一个叫乌老的,家财可算得上巨富,但是仍然贪图利益,没完没了,并且还总做不义的事情,他的凶恶是远近闻名的。一天晚上,乌老突然生病死了;死后三天,又活了过来。旁人问他什么缘故,他就说:“我死了以后,家里人为我大做佛事,多烧纸钱,阴间的官吏很高兴,因此得以回到人世。”
令狐生听到这话以后,尤其愤愤不平,说:“开始我以为阳世间的贪官污吏才会贪赃枉法,富人犯法后只要行贿就可以得到保全,穷人没有钱抵罪只好受罚,而今竟然想不到阴间更加厉害!”于是赋诗一首道:
一陌金钱便返魂,公私随处可通门!
鬼神有德开生路,日月无光照覆盆。
贫者何缘蒙佛力?富家容易受天恩。
早知善恶都无报,多积黄金遗子孙!
诗写成之后,令狐生朗诵了好几遍。
这一夜,他正点着蜡烛独自坐着,忽然有两个鬼使卒,样子十分狰狞丑恶,一直跑到他面前,说:“奉地府之命来拘捕你!”
令狐生听了大吃一惊,正想逃避,一鬼已抓住他的衣服,一鬼忙拉着他的衣带,驱赶逼迫他出门,脚不着地,一会儿就到了阴间地府。只见大官署就好像阳间御史台、中书省那些衙门一样。二鬼使带着令狐生进门,遥遥可见殿上有鬼王披戴冠冕靠着桌子坐着。
二鬼挟持令狐生,让他趴在阶下,然后上殿复命说:“奉命拘捕令狐生已经拿到。”马上听到鬼王声音严厉地说:“你既然读儒家经典,却不知自我检点,竟敢口出狂言,诬蔑我官府!应该交付犁舌地狱。”说完,就有几个鬼兵上来揪拉他,叫他快走。
令狐生大为恐惧,死死攀拉住殿槛不肯离去。不一会儿,槛栏就被拉断了,于是他不由大叫大喊:“令狐生乃是人间一个读书人,没有犯罪却遭受刑罚,皇天如果有知,乞求明鉴!”
这时,只见殿上有一个穿着绿袍执持手版的官员,叫明法的,向鬼王禀告说:“这个人喜欢揭发、攻击他人的过错,匆忙定罪,一定不肯伏罪;不如让他招供所犯罪行,辨明他的罪责,他就没活好说了。”鬼王说:“好!”于是有一个官吏,拿着纸笔放在令狐生面前,逼着他写供状。
令狐生坚持说自己并无罪过,不知道要招供什么。忽然听到殿上说:“你说你无罪,所谓‘一陌金钱便返魂,公私随处可通门’,是谁写的?”令狐生才恍然大悟,立即下笔,郑重招供道:
“敬闻混沌状态下阴阳二气相合,才开始分出天地的形状;上下三才天地人,并没有把鬼神列在其中。自中古以来,才有多方面发端:焚烧纸钱来交好神灵,诵读经文来奉承菩萨。于是名山大川,都有灵怪;古庙丛祠,也多主持。大概因为众生愚昧糊涂,世人冥顽不灵,有的长期作恶而不思悔改;有的行凶造孽却不受约束。依仗强暴,欺侮弱小;凭恃财富,欺负穷人。对上不孝敬君王父母,对下不和睦于宗族乡党。贪图钱财,背弃信义;看到私利,忘记恩义。不知道天门高高而有九重,地府深深排列十殿,设立锉、烧、春、磨地狱。
完备轮回、报应的规制,使做好事的人受到鼓励而更加勤勉,使做坏事的人受到惩罚而知道引以为戒,这可以算得上法律严密,天道至公了。但是政令所施,只看到前过却忽略了后罪;耳目所到,仅明察小殃反遗漏了大祸。结果穷人进入监狱遭受祸殃,富人诵读经文免除了罪责。只猎取被弓箭伤过的鸟,却常常漏掉能够吞舟的大鱼。赏罚的法令,本不应该如此。
至于我令狐生,世世为寒士,一个穷书生而已。左支右撑,不能免除儿女啼哭;东写西写,仍免不了时运不济,处境不顺。偶然因为不公平的事而愤怒不满,结果马上就会得到多嘴的罪名。我现在后悔莫及,但又把摇尾乞怜看作耻辱。今天承蒙谴责惩处我的罪名,逼着要我的书面供词。既碰触了龙的逆鳞,探取了龙下巴底下的珠子,哪里还敢求生还?既挑弄虎头,捋抹虎须,本来就知道要受到祸害的。我的供词就写到这里了,敬求审辨!”
鬼王读完,在供词上批道:“令狐生立论很公正,难以加罪;他持志不移,也不可用权势使他屈服。今天看他所陈述的言词,实在有理,可以特许放还他回返阳间,以表彰有古人遗风、直道而行的人。”于是就命令再次拘捕乌老,把他打入地狱,又派遣了两个鬼使送令狐生回家。
令狐生恳求两个鬼使说:“我在人间,以读书为生,虽然听说地狱的事情,但是并不认为真是这样,今天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可以看一看吗?”鬼使说:“想看一看也不难,只要禀报一下刑曹录事就行了。”随即领着令狐生着西边的长廊而行,另外到达一个大厅,但见文簿像山一样堆积着,录事正坐在中间。鬼使把令狐生的请求向录事禀白,录事就用红笔批了一纸公文交给他们,那上面的文字像篆文、籀文那样,无法辨认。
令狐生出了官署的的大门,朝北走了一里多路,只见一座高高的铁城,黑雾弥漫在上空,守卫很多,都是牛头鬼面,黑色的身体,绀青色的头发,各自拿着戈戟之类的兵器,在城门两边或坐或站。两个鬼使出示批文给他们看,守卫就放他们进去了。这时,只见无数个罪人,被剥皮刺血,挑心挖眼,他们叫喊哀痛之声,在铁城回荡不绝;而遭受毒刑拷打的喊声,更惊天动地。
令狐生又到了一个地方,看到有两根铜柱,上面绑着男、女二人,有一个夜叉正用刀剖开他们的胸膛,肠胃流出,用滚烫的水浇灌,名其刑曰洗涤。令狐生便询问他们缘故,鬼使说:“这个男人在阳世做医生,因为给这个女人的丈夫治病,就同这妇人私通。不久妇人的丈夫病亡了,虽然不是他们二人杀害的,但是推究本情来定罪,与杀害是相同的,所以要受到这个报应。”
令狐生又到了一个地方,看到僧尼都光着身子,诸鬼用牛马的皮,覆盖他们的身体,于是,这些僧尼全都变成了畜牲。其中,有欲进又退不肯就范的,诸鬼即刻用铁鞭抽打,血流遍地,一片狼藉。
令狐生又问起他们的缘故。鬼使说:“这班人在阳世,不耕种而有饭吃,不纺织却有衣穿,竟然不遵守戒律,贪求淫欲,食用荤腥,所以让他们变成禽兽,出苦力来报答别人。”
最后到达一个地方,匾额上题着“误国之门”。令狐生看到数十个人坐在铁床上,身上都戴着脚镣手铐,用青石作成的枷锁,压在他们的脖子上。两个鬼使指着其中的一个人给令狐生看,说:“这个人就是宋朝的秦桧。他谋害忠良,迷惑皇帝,所以受到重罪的责罚。其余的人也都是历代误国的奸臣。每一次朝代更替,就驱赶他们出来,让毒蛇吃他们的肉,饿鹰啄他们的骨髓,直到骨肉糜烂一尽为止,然后,再用神水泼洒,地狱的猛风吹拂,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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