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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1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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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老李同志呀J ”
“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区农业助理李培林,摘下帽子、擦着汗说.“我来布置一项紧要的工作。工业要原料,农业要工业品,抗美援朝前线要物资供应,运输线上的任务非常重。北京有一个火车站,要工作,还要扩建,人手太紧。他们派人到咱县来过几趟了,要求支援。我看哪,你们应当凑些人一去一程子,既支援了铁路运输.又能得到一些资金垫底,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周永振听了,首先叫好,说:“老李.你真是雪中送炭哪,有伴我就去。挣多挣少是小事儿,起码家里走个大小伙子省点粮食。”吕春江说:“最好找个精十的人带着去。要不· ,咱们都是不常出远门的人,到大城市里两眼黑乎乎的,可不容易。”李培林看看高大泉,笑了笑说:“喂,你怎么愁眉不展哪?听说今个下午你找了王一书记?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算了吧{如今土改运动刚完,加上支援抗美援朝的战争,头绪多,事情多,工作斗争还没有上轨道,难题肯定不会少.不过,压在咱们身上的 '
三座大山都推倒了,还有啥难题能够难倒共产党呀?”
这李培林原来是地委领导的警卫员,去年调到天门区,抓过一段治安工作。高大泉跟他比较熟悉,也挺对劲儿,就诚恳地吐露自己的心思说:“这几天,一贯彻那个发家竟赛的号召,大伙儿不知道怎么,总有一点不大顺气。”
李培林爽朗地一摆手.“没事儿。毛主席想着咱们,下边的情况他全知道,一切都会有安排的。”说着,神情一转,“你们知道吗,咱们县来新县委书记了。叫梁海山,跟罗旭光同志一块从地委来咱这儿搞土改的。叮
高大泉听到“梁海山”这个名字,觉着有点耳熟,没有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或者谁说过他。
李培林接着说:“梁书记丫直在燕山区,这回留在咱们县。他是个老干部,有水平,燕山区的土改搞得呱呱叫。这回往北京派小工,就是他指示的。他说,这是工农联盟的大事儿,是支援国家建设和支援抗美援朝的大事儿。他说,应当多派一些人去,一方面完成上级的任务,一方面让农民受受工人阶级的教育,好处多啦! 大泉,你可得从心里重视这个工作呀户
伙伴们听了这番话,高兴地议论起来了,都说这个机会很好,催问高大泉怎么看。
高大泉心里已经豁亮起来,想了想说;“如今正是农活不忙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重要工作于.我们一定派人去,我跟大伙儿一块儿去! ”
吕春江说:“你是我们这边腰杆最粗的,你用得着到外边做小工吗?”
周永振推了他一把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死心眼儿呀?人家大泉不是为了成全大伙吗!”
吕春江傻呵呵地笑了:“他一说去,把我高兴颠倒了。大泉出过远门,见过世面,又是党里边的人.带着我们走一趟,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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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看划笼堆找附汁争儿J 。’
高大泉说:“馆们一言为定。你们洲去跟家里人商觉商翰,安置安置,再串通串通别人;我明天找村长接接头,要干就早走,早去早回呀!”
邓久宽憋了半天,这会儿开口了:“大泉兄弟,得算我一份吧?” 高大泉笑着说:“还丢得了你吗!”
邓久宽高兴极了,说:“我用不着商量,也没谁串通,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行了。”
高大泉说:“你家大嫂不正在月子里吗?三奶奶身子骨不好,顾不过来,让我家小龙妈给照看一下。还有,你家被子少,不用带了,我带一条,咱俩伙盖。”
刘祥感叹地说:“大泉替别人想得真周到哇:”
李培林也感叹地说:“罗旭光同志果然有眼光。他临离开咱县的时候,跟谷县长、王书记,还有老区长谈心,一再夸奖大泉.说他将来能出息个好干部… … ”
高大泉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拉过朱铁汉说:“你别咧嘴笑,你不能走,得留在村里抓工作。大家都坐“「吧,让老李同志再帮咱们细细安排安排。”
他们把一件重大的事情商量妥当了,在座的人都好像从身上搬下来一块石头那么轻松。这几天,特别是今天,窝聚在他们心头的忧烦和闷气,都被驱散了。大家围着那喷吐着通红火苗的炉子,说呀,讲呀,说讲的都是让朱铁汉爱听、高兴的争气话。、他们一直呆到鸡叫第一遍。一;
九夜深人静
自从冯少怀买来大骡子、张金发提倡发家竞赛之后,,芳草地表面上还保持着那种平静的祥子,暗地里却像六月里大雷雨之后的彩霞河一样地动荡起来。
这几天,有多少人家关上窗户闭上门,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不安生,又有多少人躺在被窝里,像折烙饼似的,翻过来、倒过去地睡不着觉,谁也不清楚。只能从表面上看出一点眉目:白天,大街上呆着晒太阳的人不见了;晚上,串门聊闲天的减少了;两个响午.村北村东那两个淤了泥、带着冰凌的官坑,被挖出几十个大洞,泥土都被人们运到家里垫圈造粪去了;天门镇五夭一个大集日,好多人起早往那儿奔,出卖土产,凑集钱款,添置生产上需要的东西;有几家刚刚给儿子订婚不久,因为急用劳力,· 匆匆忙忙地择日子娶媳妇。· ”…
这夭早上,张金发到天门区委会汇报。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交上了各户发家计划表册的村庄。区委书记王友清当场给予表扬,使几个争强好胜的年轻的村长,看着张金发那副得意的样子。直顺嘴、眨眼,脸上发红.午饭前散了会,王友清留下张金发吃了饭,又向他间了一些具体情况,给他许多鼓励.他走在街上的时候,好多他不认识的人都认识他,都叫他“张村长”; 新开张的粮店掌柜的拉他喝茶;老牌子杂货铺的老板请他抽烟.连剃头棚的人都老远地跟他打招呼。天r 寸镇是张金发常来常往的地; ,乡
方.过去今天两个祥。他再不是一个被别人看不起的、满头高粱花的庄稼人;也不是那个看着主人眼色行事的打头长工.他如今是上千人口的中心,是芳草地的一村之长。天门镇街道不长.他几乎走了一个小时才出南门,这一个小时,使他进一步发现了自己的威风,品尝了自己的荣誉,一直到家,他脸上的笑模样还没有消退。
老婆陈秀花,高个儿,板平脸,薄嘴唇,走起路来,除了两条腿飞快,上半个身子还随着摇摇晃晃,特别灵活,好像安了个轴儿似的。常言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这女人在很多方面跟张金发都是十分般配的。她原来是小酒铺掌柜的抱养女,手巧能干,开通大方,在邻居的妇女中间很有“人缘”。她跟张金发一起过了十几年日子,表面上严守“夫唱妇随”的老传统,服服贴贴,难得的贤慧,实际上,她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能够用软手腕,让男人委曲求全地照着她划定的圈子转。就连留朋友吃顿饭,张金发也得先听听老婆的口气,再给老婆下“命令’”。这会儿,陈秀花见男人满面春风地进了屋,赶紧摇晃着身子到外屋去端饭。
张金发坐在坑沿上,一边解棉袄扣,一边说:“不用弄饭,我吃了。”
陈秀花不相信似地回头看男人一眼:“你兜里不是没带着钱吗?”
张金发笑着说:“带钱?不是吹,在咱天门区,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转个十天半个月,哪天也得兰顿有荤腥儿,”
陈秀花也像被男人的得意神气感染了,笑笑说:“别脱衣服.这屋冷,小心冻着。”
张金发说:“酒劲这工夫才上来,浑身发热,嗓子眼干渴,有水给我倒点喝。”
陈秀花说了声“我去烧点”,就立刻动手;那个忙活劲儿,像家里来了一位贵客。
张金发在屋里等着,随便地看着自己这间收拾得十分整齐的小土屋。隔着窗户上的玻璃,能看到院子的木头垛,一根根又粗又直好质量,一九四八年底,解放大军从长城岭、山海关往这边运动.国民党反动派梦想来个垂死挣扎,在天门镇挖壕沟、筑碉堡,闹得乌烟瘴气。地主歪嘴子逼着长工砍伐树木,要给天门镇的伪军修工事用。那一夭,张金发限几个把式赶着三辆大车往北走,在彩霞河的梨花渡口上遇到了正到这里开辟地区的王友清。王友清带着战士阻住了他们,跟他们宣传人民解放军的强大和胜利;宣传蒋家王朝的灭亡命运,讲共产党是人民的大救星;讲长工们不该替敌人卖命,而应当反抗。心眼灵活的张金发,一听就明白了。他带头转回车,脸对脸跟歪嘴子吵,拒绝赶车送木料。接着,这个地区解放了,土改工作队进村了,张金发又是自告奋勇,带着朱铁汉跑到天门镇的一个秘密地方把歪嘴子抓回来。当时,夜间的彩霞河上没有摆渡,他又跟朱铁汉“起鬼水把歪嘴子带过河。这以后,查罪行,开斗争会,他处处跑在前头· ,.· … 接着,他成了二十五亩地的主人,成了这三间土屋和那一垛木材的主人,也成了从芳草地到天门区有头有脸、说话占地方的“张村长”。 威风啊了荣耀啊葺张金发奔波了半生,什么门路都走过,什乡办法都使遍,什么苦处全都吃全,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怎么能够不拚命地进步,卖劲地工作呢?
外间屋,先是“僻剥,的烧柴声,接着传来他那小儿子福来的“哼卿”声,过一会儿,:又听见陈秀花的喊叫夹杂着“啪啪,两声巴掌响。小福来狼抓似地大哭大叫。
张金发“随”地跳下炕,一撩门帘子出了屋:“怎么啦,你没事儿打他于啥呀?”
陈秀花一手提着火棍子,一手张着巴掌,摇晃着身子,一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打死这个没出息的蠢货里头· 晌他塞饱了,在外边
跑够了回来,还要吃饼了.我说剩一F 那两个是给你爸爸留的。不给他吃他就不上学去,哼… … ”
张金发把哭着的福来搂在怀里,一边替他擦泪,一边对女人说:“我吃过饭了,就把饼子给他吃了吧。”
陈秀花用火棍子一拄锅台,说:“我给他了,冤家,他又不吃:” 张金发一看,一块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扔在锅台上,就拿过来,往福来手里塞着说:“爸爸不吃了,给福来吃。”
一年级的小学生福来,像他妈那样摇晃着身子,使劲儿推着爸的手,说:“我不吃这样的,我吃那样的,我想吃那样的!” 张金发见儿子往堂屋门口指,扭头一看,那边站着一个跟福来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他戴着棉帽子,穿着棉袍子,背着新书包,手里边拿着一块白生生的烙饼,正在品尝滋味似地用小牙一点一点地咬着。
福来又掉着眼泪说:“我吃那样的!”
陈秀花喊着:“你吃那样的,我有白面给你做吗?”
福来说:“你有,你有。人家吃好几顿了,还有肉吃。”
张金发信口搭音地间.“这是谁家的孩子?”
陈秀花说:“谁家的?冯少怀家的唤二”
张金发听到“冯少怀”三个字儿,心里“咯啼”一下子。陈秀花说;“别看你村长当着,要论威风,要论体面,还得属人家。”
张金发已经推开怀里的福来,转身回到屋里。外边福来更加委屈的哭声.女人更加气恼的骂声,给他那欢乐的心境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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