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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1部-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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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看法我赞成。就这么着吧,争取早下种啊』 ”“哎,哎,大泉哥,你家呢?光是那头小驴种不了地吧?” “莲子坑的许老太太捎几趟口信,一定让我去给她家耕地,换给我牲口使。我想让她找当村的,我也找当村的,两边都方便一些;她不愿意,说找不到合适的。”
“我看当村的外村的一个祥。咱芳草地历来牲口就不够,土改前又让地主们祸害一批,更不够用了。加上今年没耕过的生地多,搭牲口股子很不容易。”
“那倒是。”
“快定准吧,别光顾张罗别人家,把自己的耽误唆。”“好吧,”
这工夫,高二林挑着粪追上来了,哥俩一前一后奔到地里。这块地七亩,挨着西官道,以道命名,都称这儿是“官道南”。地势很平整,只是最南边靠一条水沟子,洼一点儿。这肥厚的土地是翻身的胜利果实。如今那个写着“高大泉七亩”的木牌子,还在地头上插着。当这个牌子锲在这儿之前,高家从山东到河北没有一垅土地。几辈子人都盼望能有一块安身立脚的土地。他们熬干了血,累弯了腰,手里没落下一块黄土坷垃,最后只好在官坟场挤一块六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子,埋下那含恨的体,埋下庄稼人对土地死不熄灭的强烈要求… … 如今,到高家兄弟两个这一辈人,得到了自己的土地,这土地属于他们.他们是土地的主人了。分到土地以后的那半个月,高二林每天都要到他家的两块土地上走一趟,看一看,盼着播种,盼着收获。幸福有根,就要扎在这样宝贵的土地上。
哥俩把粪挑到地的南头倒了,又挑着空筐子走回来。他们踩着那虽然没有春耕,却已变得非常松软的泥土上,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高二林咧嘴笑着说.“咱老家那地,不耕的时候发板,这边的地真软和,棉被套一样,真想躺在上边打个滚。”
高大泉见兄弟笑得那么夭真可爱,也喜欢地笑了:“是呀。彩霞河两岸地肥出名,芳草地最肥的地块要算西官道附近。我那年从小半活升上一级,扛整活,安了个大锄板,头一次干活计,耪的就是这块地。如今,第一次种自己的地,又是从这块地上开始,真有意思。”
高二林使劲儿跺了跺脚,好像试试那地结实不结实似的.他说:“有时候我真怕这是做梦。过去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伸手,就有了自己的土地呀!”
高大泉趁这机会开导兄弟:“你和我过去做梦没有想到,那些老革命同志可早就想到这一步啦。为了让咱们穷人翻身解放,多少人流血栖牲。你记得我讲过的游击队和队长齐志雄吧?这是我亲眼见到的英雄好汉。记着他们,你就会清楚,这土地不是一伸手就得到的,是烈士们用鲜血换来的,是党给咱们的,咱们一定要做脸、争气!”
高二林点点头:“那当然,我要把全身的劲头都掏给它。反正咱们有人力,有工夫,要耪它个五六遍,让它一亩产量超过爱国公约计划的一百五十斤。今年够咱全家吃,明年有富余,三五年之后,咱们就能攒下几囤粮食啦!”
高大泉想着芳草地的远景,也兴奋起来,两眼放光地望着远方,说:“三五年之后,:咱们可以支援国家更多的粮食.工厂有了粮食,,就能造更多的机器,造更多的枪炮。那时候,咱们农村一定是社会主义了;种地使机器,拉运有汽车,庄稼人跟工人一样,都是有组织性,有纪律性的,一块儿种,一块儿收,家家户户过
上幸福的生活。那时候,嘿,多美呀,二林丁”
高二林的脑袋又被另一块幸福的磁石吸住。他想到,三五年之后,他跟钱彩凤可能有了两个孩子,他们可能使上了大骡马,拴上了大车,盖上了新房,比冯少怀这些户还要神气。… … 于是,他立刻从远景转到了现实中。当他们走出自己的地边,走到小路上,他跟在哥哥的身后边,小声说:“哥,我想种完地就把事办了
高大泉像他兄弟一样,也从畅想远景,想到眼前的工作,老虑着那几户没有牲口、又搭不上伙的农户应该怎么办。他听了兄弟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好大工夫才明白过来。他看兄弟一眼,问:“我跟你提的那几条,都摸透了吗?”
“就是我说的那样,没啥。”
杯你们两个全乐意了?”
“嗯.我一使劲就算成。”
“咱们也得准备准备吧?最好经过大秋,拿到了第一个收成,有了底,把房修修。”
“我怕夜长梦多。”
“都乐意了,还有啥梦呢?”
“种完地办吧,早办了早省心。”
因为碰上了周丽平,他们哥俩的话被打断。周丽平正跟她嫂子抬粪,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高大泉心里盘算:周家耕地没问题,劳力多,亲戚多,好搭股子;朱铁汉过去有二亩地,一直都是用周士勤的牲口耕种,分的地又有一半是秋天种了麦子的,很容易对付;邓三奶奶是军属,有代耕的,没啥困难。… … 他想来想去,就是刘祥这一户问题最大。他家劳力少,又没有牲口。听说他找了几户,都不合适,没有搭上。有牲口的户,差不多都跟别人家说定了,等到这时候商量这个事情,晚了一步,有些难办。
以后,他又领着兄弟连着挑了两趟粪。来来往往,除了跟遇到的人打打招呼之外,他顾不上想别的事,说别的话,脑袋里一直转着刘祥那件事情。他几乎把芳草地有牲口的庄稼院都琢磨了一遍,没有一点门路可找.
小燕子擦着地皮飞,晚霞渐渐地暗淡起来;一会儿,旷野在缩小着,土地上升起了白蒙蒙的潮气。
干活的人陆续地收工了。
高家哥俩也回到家。
小龙在大门口等他们,从叔叔怀里,跑到爸爸的怀里,又扛着大扁担,翅赳起起地往院子里走,喊叫着他妈妈。
吕瑞芬这一天除了帮着两兄弟装粪,还忙着三顿饭。这会儿,她已经把小桌子摆好,粥也盛在盆里了。
高二林放下工具,抽了抽身上的土,就奔饭桌子。高大泉洗了脸,替小龙洗手.。
吕瑞芬一边给他们盛粥,一边! ” q 男人;“民校还不放假?” 高大泉说:“我想再坚持三天。”
“你啥时候换种子去?”
“等民校停课之后吧。”
“刚才秦恺找你,说换种子一块儿去… … ”
高大泉听到秦恺这个名字,心里忽地一动,把毛巾搭在绳子上,就往外走。
吕瑞芬说:” “不赶紧吃饭,· 又干什么去?”
高大泉说:“找找秦恺。他有牲口,可能没搭伙.我给他和刘祥两家搭搭桥。”
“吃完饭去还不行?”
气泊他晚上出去,早办了早省心。”
高二林听到哥哥这句话,像棍子忽然拄到心口上,· 有几分不高兴地想:“两姓旁人家使使牲口,你动心动肝,我是你的亲兄弟,
娶媳妇这样一辈子大事,接二连三地跟你商量,你却一点也不往耳朵里去,你真叫积极呀I ”
晚上,两个广播台上都响起了年轻宣传员的声音;一群一伙的小伙子、姑娘们朝高台阶走。那里的民校坚持开课,俱乐部照样响着锣鼓,一片欢腾,
民校教室在西跨院。原来是地主歪嘴子的帐房。后来他的堂兄弟成了伪乡长,这里又作过临时办公室。如今三间屋打通了,安着几张桌子。一盏煤油灯吊在大梁上,灯火欢乐地跳跃。年轻人脑袋挨着脑袋,围着看一本新来的《 时事手册》 。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汗味和正翻浆的泥土气息。
高大泉跟大个子刘祥一块儿奔这里来学习。他把喜信传给了刘祥,说:“秦恺很痛快,我一提,他就答应了。”
刘祥自然十分高兴,又说;杯听别人讲,他跟一个亲戚搭伙了,可别耽误那一头呀。”
高大泉说:“我跟秦恺提到这个了。他说那个村牲口多,好办。您就不用心里犯嘀咕了,赶快操持耕地吧。”
刘祥说:“刚才你婶子我们两个还为没牲口耕地发愁,你这一费心,去了我一块大病,成全了我一件大事。”
高大泉说:“秦恺这个中农户挺追求进步。您跟他搭伙,还能对他有帮助.他的牲口强,人工补不齐的话,婶子可以帮他家做点针线口反正不熊让他吃亏。”
刘祥赞成:“说得对,你想得真周到。”
高大泉把一件重要事情办完了,忽然想起,刘祥的老丈人家在香云寺,要是通过这条道,准能了解到钱彩凤的底细,他想着,刚要叫住刘祥,忽听教室的上门坎“砰”的一声响。
教室里的女孩子们“嘻嘻”地笑起来了。
民校教师秦文庆赶忙过来问:“刘祥叔,碰坏了没有?” 刘祥揉着脑门子,又把手伸到灯光下边照照,说:“没流血,撞得可不轻。”
一个女孩子说;“谁让您不低着头走.”一会儿,高大泉跟进来,接茬说:。这可不行、刘祥大叔刚刚直旅窟几,应当昂着头走路产,一_刘祥看高大泉一眼,说.“你说得对,直到土改,我才算直了腰。我第一次到这儿求歪嘴子借钱,就是直着腰进来,撞了一下子,又低着头出去的。从打那以后,总是低着头进,低着头出,也就没有觉着这门口矮.”
高大泉走到年轻人中间,很有感触地对刘祥说:“你借阎王债那次,是黑夜,下大雪,我记得很清楚。那次,齐志雄同志要搞歪嘴子,替穷人报仇,可惜没有搞成.… … 这件事好像在我心上烙了个印子,一辈子也抹不平。将来,等我抽出空来,“咱们一块儿把它编一出小戏,经常演演,教育大伙儿。”
年纪轻轻的人,不知道芳草地在旧社会的苦辣典故。只有刘祥听到这番话,心口窝还有点隐痛。
秦文庆说:“等种完地,让木匠把这门修修。”
高大泉说:“要想让你刘祥大叔永远不再弯腰低头,光修门坎子不行,得听党的话,加油干,实现社会主义这个目标,不让那样的灾祸再回到咱们庄稼人的头上。”
这句话里边包含的道理,年轻人都听懂了。
秦文庆说:“大泉哥你放心吧,不会有那个日子了。春耕大忙一开始,我才进一步认识到土地改革的伟大。土地,给庄稼人添了多少劲头哇.共产党把土地分给农民,农民把汗水流给土地,土地会把金谷银棉捧给农民,农民要用这劳动的胜利果实支援国家建设,啊,多美呀 ”
一站在背后的吕春河说.“文庆真不愧是个知识分子,出口成章,像卖瓦盆,一套一套的。”
众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大忙季节,民校上课的时间短.月亮刚从东边的丛林背后露出它那金黄的圆脸,就散学了。青年男女们,说着唱着,互相招呼着,一齐往外走。
刘祥拿着那本揉坏了的识字课本,刚迈下高台阶,就见一个小女孩从路边跳过来,扯住了他的手。
“爸爸,快回家吧.”
“春禧,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 “我妈病了,挺厉害! ”
刘祥一愣,扯着小闺女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奔。他心里想:孩子妈吃晚饭那会儿还挺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要是病得轻,她不会这么晚放出孩子来找。……一想到这里,他的胸口“突突”地跳个不停。
三十灾祸
春禧妈并不是突然病倒的,就如同这场灾涡不是突然降落在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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