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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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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长风缓缓抬头,看了如瑶明月一眼,反问道:“走,去哪里?”

如瑶明月感觉秋长风是个呆子,着急道:“当然是先冲出去。我们困在这里,和困在囚笼没什么两样的。”

秋长风冷漠道:“那你走吧。”

如瑶明月一呆,转瞬笑道:“当然,我们先想办法把你救出来再说……”

机关已坏,怎么弄断铁栏,似乎也是个难题。

秋长风手一翻,锦瑟刀又到了手上。他脸上凝青,突然低喝一声,斩在铁栏之上。

锦瑟铮鸣,隐发金戈之声,砍在铁栏上,如水波荡漾。

铁栏震颤下,并没有异样。

如瑶明月暗自叹息,虽奇怪秋长风的锦瑟刀为何会失而复得,却觉得锦瑟刀显然对铁栏无能为力。不想秋长风一刀斩下,转瞬挥刀又斩,接连三次后,身躯突然跳起,猛地撞在了铁栏之上。

小孩胳膊般的铁柱倏然弯了。

锦瑟刀隐,秋长风一弯腰,从铁栏中钻了出来。

如瑶明月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秋长风三刀连斩,均是砍在铁柱的同一位置,竟将那铁柱硬生生地砍出豁口,秋长风再用力撞去,因此竟能撞弯铁柱。

如瑶明月又是惊喜又是不解,忍不住问道:“你早可以脱身,为何不早走?”秋长风的锦瑟刀如此犀利,连破两道铁栏看起来也不是问题。问题是,秋长风若早走,逃命的机会肯定很大,这刻想走,阻碍更多,秋长风为何舍易取难,做出让人费解的事情?

如瑶明月想不懂,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想不懂,只能代表她想不懂,而不是代表秋长风做了错事。

山洞外静如死,自从那尖锐的哨声传来后,山洞外就一直很平静。

可如瑶明月当然知道这平静下蕴藏的骇人杀机,否则她何以没有在脱困后立即逃走?

秋长风不理如瑶明月,只是望着沈密藏道:“我一直不走,因为我要等你。”

沈密藏“嗯”了声,斜睨一眼如瑶明月,并不言语。

皮笑一旁道:“秋千户,沈大人也一直早想来见你,可他只能按照计划来。他方才听你说出机关所在的位置,本以为可顺利开启机关的,但不想……”看了一眼姚三思的尸体,略带伤感,“这些都是无法挽回的事情,我想多半是也先提防有人救你,提早弄坏了机关。”

如瑶明月一旁听了大为奇怪,不知道秋长风什么时候告诉了沈密藏这些事情。

秋长风喃喃道:“也先,你好手段。”转望如瑶明月,“按照常理,洞外示警,这里发生了事情,洞外的瓦剌军总要过来看看。但一直没有人入洞,很显然,洞外的瓦剌军已经知道不好,因此均伏在洞口,等我们出去。”

如瑶明月轻叹口气道:“不错。”她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不肯先走。

秋长风又道:“我们四个要冲破洞外瓦剌兵的包围,希望并不大。”

如瑶明月立即道:“但不是没有,依两位大人的心机,要带小女子脱困,并不应该太过困难。”

秋长风表情哂然,没有言语。沈密藏依旧是慵懒的表情,皮笑开口道:“但我们并不准备走!”

如瑶明月花容失色,低呼道:“你们说什么?”不走,当然只有等死,她实在想不出沈密藏为何说出这种话来。

秋长风轻步向洞口走去,沈密藏和皮笑点点头,突然一人拎了具尸体跟在秋长风的身旁。

如瑶明月当然立即跟随,只以为秋长风改变了主意,心中微喜。可见秋长风和沈密藏默契的程度,又忍不住暗自心惊,看起来,沈密藏和秋长风的关系,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四人悄然到了洞口边,只见前方的空地上竟燃着堆大火。

这时早已经日落,夜幕朦胧,那大火燃得夜如白昼般。火光旁,却是半个守卫都没有。

秋长风望着那大火低声道:“如瑶明月,我们不会走。要走,也只有你一个走,但能不能走得成要看运气。我们抛出这两具尸体为你吸引敌人的注意,你如果想走,就在彼时。”说罢低咳一声。

沈密藏、皮笑手臂一震,两具尸体腾空而起掠过火堆,飞向了暗处,宛如两个人横空直掠般。

那两具尸体才到火光处,本是静寂如死的洞外突然“铮铮”声响,那一刻,暗处不知闪动了多少点寒光,尽数打在了那两具尸体之上。

那尸体竟被硬生生地击落,摔在地上时如同刺猬般。

如瑶明月立在洞口,动也未动,她并未随那两具尸体跃出去,因为她明白,和秋长风在一起生机无疑更大,她不敢再质疑秋长风的判断。望着那蜂窝般的尸体,如瑶明月花容失色,方才她若走,肯定也和这两具尸体一样的下场。

这静寂的暗夜中,简直可说是步步杀机。

脱欢仍在峰顶,握紧了双拳,神色中满是肃杀之意。明军霍然而来却并不进攻,反倒安营下寨,竟如要住下来一般。

也先和叶雨荷、朱高煦才离去不久,孔承仁就再次登上峰顶,递过封书信道:“太师,明军射来一封书信,说是请太师亲启。”

脱欢冷哼一声,并不接信道:“念。”

孔承仁立即展开书信,低声念道:

字喻瓦剌太师脱欢阁下:

今闻我大明上师竟被瓦剌囚禁,心有愤然,故兴兵前来卫护。常言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师身为俊杰,当识时务,还请阁下送归我上师,我等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化玉帛为干戈,反倒不美。盼见信回复。

宣德卫指挥使朱勇敬上

孔承仁念完后,惶恐站立,不敢去看脱欢的脸色。

这封信说文不文,说白不白,说是客气,可字里行间满是飞扬跋扈之气,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既往不咎”,明显是盛气凌人的口吻。

至于什么“化玉帛为干戈”改自“化干戈为玉帛”,更是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堂堂瓦剌太师脱欢,蓦地收到明朝一卫所指挥使的这种来信,怎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脱欢握掌成拳就要拍下去。蓦地醒悟前方没有桌案,硬生生地顿住,长舒一口气,竟然平息了怒意。

他毕竟老辣,想的更多,更知道眼下并非发怒之时,向如石化的姚广孝斜睨去,喃喃道:“朱勇是谁?”心中却很是困惑,暗想姚广孝被囚瓦剌本是极为机密一事,这个什么宣德卫指挥使怎么会知道?

孔承仁立即道:“朱棣靖难时,手下本有三猛将——张玉、朱能和邱福,朱勇是朱能的儿子。”

脱欢嘴里“哦”了一声但心中冷笑。他倒知道朱能这个人,当年朱棣靖难之役时,此人勇猛难挡,曾为朱棣攻下南京立下了汗马功劳,被朱棣封为成国公。不过永乐四年,朱能奉旨前往安南平叛病死路上,死时尚不到四十岁。

朱勇能当上宣德卫指挥使,不问可知,是仗着父亲的名头。想到这里,脱欢又道:“你们如何来看朱勇的来信?”

孔承仁道:“此子如此嚣张,若不给他个教训,实在让人看轻太师了。太师,我请兵一支去击朱勇,让他来得去不得。”

脱欢皱了下眉头,问道:“三戒,你怎么看?”

三戒大师再次失手,未能启动金龙诀,一直战战兢兢的样子,闻言惶恐道:“在下认为孔先生说得不错,只看朱勇来信,可知此人不过是仗着朱能的余荫,生性喜功,矜夸人前。他若真想迎回姚广孝,修书一封便可,这般动用武力,极不谨慎,多半是年少无知,喜炫耀、矜夸武功。太师若出兵击之,瓦剌必胜。”

脱欢微微一笑,手抚胡须道:“是吗?可本太师现在还不想和他动手,他要姚广孝,我们就给他好了。”

三戒大为吃惊,一时间不敢反驳。孔承仁眼珠转了转,恭声道:“太师的意思是……?”

脱欢轻淡道:“本太师的意思是,需要有一忠心之人去见朱勇,对他说一声……姚广孝虽在本太师手上,现在却未在此地,本太师明日才会把姚广孝送还。他们这些鼠胆之辈只敢射来封书信,我瓦剌勇士却可亲临敌营的。”

孔承仁吓了一跳,心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畏惧之意。

三戒大师更是悄悄退后一步,垂头不语。

脱欢望着二人道:“不知你们谁愿为本太师分忧解难?”

孔承仁一直想要压倒三戒大师,知道眼下当然是个机会,可这事也大有凶险,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谁知道朱勇这小子会不会斩使以立威?人若死了,什么机会都没用了。心思微转,上前一步道:“卑职知道上师派人前去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观察朱勇这个人,卑职虽想去,但三戒大师无疑看人更精,应该更可以完成上师的期望。”

三戒大师额头的青筋都要冒了出来,看起来要打孔承仁一顿,但终究不敢造次,颤声道:“在下去没有问题,但在下口才欠佳,心思更笨,若说揣摩太师的心思,无疑孔先生更胜在下。在下……”见脱欢脸色阴沉,不敢推搪,咬牙道:“在下想和孔先生同去。”

脱欢看着二人,脸上闪过几分失望之意,缓缓道:“好,本太师就派你们二人同去。你们此去的目的有三,可都知晓?”

三戒喏喏道:“告诉朱勇,我们明日把姚广孝送给他。”

脱欢皱眉,心中不满,暗想这个三戒以前还很有头脑,怎么最近益发地少了心智。

孔承仁见木已成舟,心中虽暗骂三戒卑鄙,可不能退缩,反倒鼓起勇气道:“传大师所言当然是个目的,但更主要的目的却是观察朱勇为人,同时问出他们如何知晓姚广孝未死一事。”

脱欢点点头,目光远眺,望着山峰下的明军,心中却想,也先呢,现在不知如何了?

也先、叶雨荷、朱高煦几人已到了山洞前不远。

叶雨荷的宝剑不离也先的喉间,瓦剌的军士亦是不离叶雨荷的左右。

刀枪泛寒,火光一映,流离地照在叶雨荷的脸上,闪不去她心中的坚毅。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再见秋长风一面。

死也要见!

近山洞时,也先眼中突然现出几分古怪,有兵士从黑暗中冒出,闪身到了也先、叶雨荷的面前。

叶雨荷一凛,横剑喝道:“让他们退开!”

也先轻叹一口气,他虽是百般狡诈,但此时此刻倒真的不想冒险一搏,皱眉望着眼前的兵士道:“何事?”

那兵士立即道:“王子,洞中有了变故。龙骑和带的十数手下好像都死在了洞中,我们遵从龙骑的吩咐,一直守在洞口,对出洞人格杀勿论,却一直未见有人出来。”原来龙骑入洞前只怕有变,因此这般吩咐,是以瓦剌军只是坚守洞外,对洞内的情形并不了然。

也先目光闪烁,突然扬声道:“秋长风,你还在洞中吗?”他蓦地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惊凛,心中感觉到极为的不妥。

洞口沉寂无声,叶雨荷凝眉道:“他……究竟如何了?”她握剑之手青筋暴起,看起来就要宰了也先。

也先立即道:“秋长风,我知道你还活着。叶雨荷要挟我来见你,你若再不出声,大伙一拍两散,我死了,叶雨荷也活不成了。”

片刻后,洞口处传来个声音道:“雨荷,是你?”人影一晃,秋长风现在了洞口处。

叶雨荷蓦地见到秋长风,只感觉天旋地转,似乎一切苦难都化作云烟。可她转瞬收敛了心神,喝道:“也先,跟我过去。”向朱高煦望去,说道:“汉王,你先过去。”

这一刻她头脑出奇地清醒,而且极为谨慎小心。朱高煦帮了她,她就当朱高煦是朋友,这时候,也考虑到朱高煦的安危。

朱高煦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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