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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味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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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要吃小竹姐姐说的螺蛳。”四岁的小雾放下手里的螺蛳,瞪着大眼睛看着柳婶。
“紫苏?”柳婶疑惑地想了想,问道,“是什么样的?”
林小竹冒了个冷汗:“这个……我也是听爷爷这么一说。那时还小,爷爷也没教我认。”她前世只会吃,不会做,紫苏长什么样儿,她还真不知道。
“或许我婆婆知道。我去问问她去。”说完站了起来,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把植物,喜滋滋地进了厨房,举起手里的植物道,“我婆婆说,就是这种。菜地旁边就长了不少,我本还嫌它碍事要将它拔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处。”说完把小家伙们面前的螺蛳全又倒回锅里,“娘这就放到锅里再煮一煮。你们等着啊。”又吩咐林小竹,“你只管在这儿等着,我跟你舅母说让你帮我个忙,晚些回去没关系。”
“不了。”林小竹站了起来,“我还得回家做饭。以后有的是机会尝到柳婶的螺蛳,不急。”
“嗯,也好。”柳婶知道秦氏的脾气,当下也不敢再留她。舀了水让林小竹洗手,让她回家去。
“洗几件衣服也能洗个老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织布去了呢。”一进院子,便传来了秦氏的怒骂声,“还不赶紧去做饭。”
想起三婶的话,林小竹抬起大眼睛直直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将木盆放下,慢吞吞地朝厨房走去。
这一眼看得秦氏一愣。
林小竹自从到了这家里被打骂后,虽然叫她做事她也听,但基本上不用这样的正眼看自己。今天怎么有些怪怪的?莫不是洗衣的时候听到了什么闲话?
想到这里,秦氏正要叫住林小竹喝问几句,听到屋里儿子叫她的声音,只得把林小竹的事放下,进屋去帮儿子穿衣服。
“娘,每天早上你都吵得人睡不好。”一进屋,她那十三岁的女儿夏春燕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向她埋怨道,“你要骂她,等我们起床后再骂不好么?我还能帮你。”
“那死丫头我一看她就来气。不让骂,你要憋死你老娘?”秦氏一巴掌拍到她身上,“赶紧起床。这么懒,等过两年嫁了人,看你咋办?”
“那不是还有两年么?”夏春燕笑嘻嘻地爬起来,“再说,你看狗子不也才起身?”
“你小还是他小?”秦氏两眼一瞪,“赶紧起来,去叫你那死鬼爹。”嘴里又将夏大柱数落了一遍。
“你明知道爹输了钱就要打人,你还让我去,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夏春燕将头发梳好,照了照镜子,眼睛变得阴毒起来,“我让林小竹叫去。”因林小竹长得比她好又勤快,她娘给她说了好几门亲,可人家一来相亲就只看上林小竹,这让夏春燕对林小竹恨到了极点。
不过她拿林小竹一点办法都没有。林小竹连她这彪悍的老娘都不怕,自己骂她、挖苦她、讽刺她,那简直是白白浪费口水。有一次她气极了想追打林小竹,还被林小竹绊了个狗吃屎。这让夏春燕每每想起就气得够呛。
厨房里正忙活着做菜糠团子的林小竹听了她的话,却头也不抬:“舅舅睡够了自然会起来,叫他干什么?”
“不叫他起来,地里的活你干啊?”夏春燕两眼一瞪,“来我家吃我家的饭,就得干活,今天那地里的活全由你干了!不干的话,两天,不不,四天,四天不给饭吃。”
“是不是啊?你说话不算数哦,你最好去问问你娘。”林小竹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仍在慢条斯理地做着菜糠团子。
“娘,娘,你快来。”夏春燕接连吃瘪,终于忍不下去,尖声叫了起来。她接了她娘,嗓门不是一般的大,直嚷嚷得屋上的灰一个劲地往下落。林小竹看着掉到菜团子里灰,手里护着两个菜多的,脸上的笑容更盛。
“什么事?干什么?”秦氏自然知道自己女儿不是林小竹的对手,却又屡屡去招惹她,不耐烦地牵着夏狗子走了过来。
“我让她去叫我爹,她不去。我要让她四天没饭吃。”夏春燕指着江凌道。
秦氏知道自己真要答应女儿的话,林小竹就有可能四天不归家。这家里洗衣、做饭、砍柴、喂猪,可全靠林小竹呢,她要不归家这些活就得自己干。再说,林小竹一两天不归家还能瞒得过夏大柱,可真要四天不归家,被他知晓了,自己便又得受一顿暴打。当下两眼一瞪,对林小竹道:“做好饭,去叫你舅舅起床。”
林小竹才不去找打呢,谁去谁倒霉。不过她也没作声,朝菜团子们翻了个白眼,将它们一个个放进蒸笼里,开始生火。看火烧旺了,便将手洗净,到院子里把衣服晾了。
等她晾好衣服回到厨房开始从蒸笼里往外捡菜团子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夏春燕那振耳欲聋的声音:“林小竹,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去哪儿去了?”继而那声音转了一个方向,“娘,林小竹把我那条新裙子弄没了。”
“死丫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门口堆着的木柴处传来一阵响动,之后秦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第三章烤野兔
林小竹也顾不得烫,揣了那两个菜多的团子到怀里,又头也不抬飞快地将每个菜团子各咬了一口,直到秦氏的手里的木柴朝她这边挥将过来,她这才一溜烟从后门跑了出去。也幸亏当初这夏家建厨房时,不但留了一个大窗户,还留了一个后门。秦氏与夏春燕两人每次围追堵截,总剩那么一个口子,让夏小竹逃过大劫。
“嘿嘿……”想起秦氏看着菜团子上那些牙印暴跳如雷的样子,林小竹就很欢乐。反正不让她吃,大家也别想好。又想让她做事,又想不让她吃饭,门儿都没有。
她从怀里掏出个菜团子咬了一口,又摸了摸爷爷留给她的那把匕首,朝山上走去。本来吃完饭她还得煮猪食喂猪,接着还得上山砍柴,这会儿夏春燕惹了她,今天就可以放假了。这也是当初她穿越到这世上,在爷爷刚刚咽了气的屋子里一个人呆了恐怖的一夜之后,舅舅将她带回家时她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夏家收留她,给她饭吃,她就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做事;可如果不给她饭吃,她才不当那白痴加受气包子呢。只是夏家母女总学不会乖儿,一味谩骂,不知拉拢自己,真够笨的!
不过,三婶说的话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呢?
嘴里嚼着菜团子,林小竹皱起了眉。
是该想一想往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了。
这山村因为几乎与世隔绝,全都是自给自足。哪怕是缺点什么,也是以物易物。在这种地方,就算她有满脑子的赚钱手段,也没有半点用处。
而她这身体,虽然已有十二岁了,可因为营养不良,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跑,就算有田有地她都种不了。更何况这里山多地少,土地贫瘠,村里最强壮的汉子,也只能在山地上种些红薯、高粱,让全家人混个半饥半饿。她要是离开舅舅家独自生活,一没田、二没地、三没房屋,想要活下去,几乎不可能。这也是哪怕秦氏再打骂,她也只采用了迂回战术,没有跟她面对面拼杀的原因。
当时想着,慢慢地熟悉环境,慢慢地调养身体,或是出山,或是想办法在山里自立,过上稍好一点的生活。可现在,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舅舅这半年来赌瘾越来越大了,那日听舅母跟他吵架,家里似乎为此欠了一些债。准备把她卖到深山去,没准就是要还那笔赌债。舅舅这事理亏,舅母真要撒起泼来,到时候,指定拦不住。她这么个小身板,再反抗又有什么用?被人一绑再扔到麻袋里;等再见天日时,估计就已经到那个家里了。她可不是这古代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七婆安慰她的话怎么可能相信?这些年,从村里这些三姑六婆的嘴里,又不是没听说过深山里的情况?因为女人都往外嫁,那山里的汉子都娶不上老婆。千方百计地买个女人回来,那真正叫共产共妻。那样的地方,想想就恶心。
即使她能说服舅舅让他别把自己卖到贺家坳去,可老天让她重活一次,就是为了在这深山里过像柳婶、花婶那样的日子吗?守一个粗俗无比的汉子,终日为糊口而辛劳,过着穷苦的日子,生儿育女直到终老?
前世里呆在繁华都市,总向往幽静的田园生活。可真正穿越到这里,才发现,想像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终日忙碌,都还吃了上顿没下顿,连吃一碗白米饭,都成了一种奢望。林小竹到这里半年,米饭的味道她都忘得差不多了。每天基本上都是吃糠咽菜;做的菜,也没有半点油水。生活环境极差,蚊子多、蛇鼠多,她身上经常被蚊子叮得全是包;而到了冬天,衣衫单薄,盖的是一床四处漏风的破棉絮,垫的是茅草,晚上卷缩着瑟瑟发抖。那时她刚穿越到这里,直以为自己活不过那个冬天……
所以这半年来,林小竹想来想去,还是想出山去看看。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可数十年如一日,等她临死之前,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似乎平淡得如同一杯白水,实在没什么可回味的,便是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这辈子,她真不想再这样过。
可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叹了一口气。她跟舅舅到夏家村时,可是翻过了两座大山的。那一晚在山林里听着豺狼虎豹的叫声,饶是有舅舅这个壮汉在身边,躲在塞住了口的山洞里,烧着旺旺的火,也害怕了一夜。而听说,出山的路,可不止是翻两座大山那么简单。她真要这样自己一个人走出山去,大概还没爬出多远,就被野兽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天让她穿越一次,总有一定的缘由和道理吧?或许,现在只是时机未到呢?现在没办法,也许明天就有机会了也说不定。
想到里,林小竹向老天挥舞了一下手,鼓舞了一下自己的斗志,这才将手里的菜团子一口口吃掉。然后转过身,朝山上走去。
往山上爬了一阵,到了平常很少人来的一处山脊,她便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她在那一路上放的各种套子。这些做陷阱、下套子的方法,都是她向村里的猎人请教的。这半年全靠十天半个月地猎到一些猎物,她这条捡来的小命才不至于被饿的挂掉。
“啊,太好了。”林小竹看到前面套子里还在挣扎的一只灰毛兔,高兴地叫了起来,从怀里摸出匕首,跑过去捉住兔子,在脖子上抹了一刀,结束了它的痛苦;麻利地放血、剥皮、去除内脏,甚至把整条脊骨也剔除,以除去兔子的腥臊气;再到不远的山泉处洗净,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用杨枝做的小刷子将油均匀地刷在肉上,再撒上自制的调料。这一切做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紧接着她又做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削了两根竹枝将兔肉平穿了,放到了架子上。之后掏出打火石生了火,待火旺起来,她一面快速的翻转烧烤架,一面两眼紧盯着烤兔,只要见烤肉上有油汁流下来,便迅速而准确地用竹签子在肉上扎一下,以便让油汁再渗回到兔肉里去。不一会儿,烧烤架上就传来了一股浓浓的香气,林小竹眼睛笑成了两枚弯月,一脸的心满意足。
“好啰,可以吃啰。”看着兔子即将到口,林小竹欢呼一声,将烧烤架移开,用宽大树叶兜了水将火浇灭,这才坐下来,从烧烤架上小心地取下被烤得金黄的热腾腾的肉块,却不急着吃,将它放到鼻子边闻了闻,闭上眼睛,感受着肉与调料在经过火的烤制之后融合在一起的那种诱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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