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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直精心维护，但这座上古传送阵毕竟经历了悠久的岁月，有些地方已经不尽人意。每一次传送，消耗的晶石越来越多；传送的人越多，距离越远，消耗的能量就越大。原本道路畅通，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城外运进大量晶石，那还没什么。一旦和城外的晶石矿失去联络，被天魔一族切断了晶石的运输，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候，晶石耗尽的北风城，将彻底成为万里冰原上的一座孤城，被人们所遗忘。所有困在城内的军民，恐怕没有一个能幸存。这，就是为什么除了土生土长，誓死保卫家园的本地居民外，外地商旅和修炼者等人急着逃离的原因。

全城戒严的北风城，路上本就行人稀少，天降大雪后，路上行人就更少了。

一掌震飞守卫统领巴哈尔后，沐风迅速追上了温飞雪，两人在一条条小巷子中绕来绕去。直至确认没有任何跟踪后，这才悄悄返回药王庄。两人身上，全都落了一层雪花。路上，温飞雪硬是把她的大斗笠戴在沐风头上，拗她不过，沐风也只好随她了。

结果，回到药王庄后，沐风轻轻一抖，身上的雪花就全都落在地上。i^虽然仅仅身穿一件薄薄的长袍，却感觉不到什么冰冷，相反，快步走了一段路后，身体暖暖的。一直跟在身边的温飞雪，反倒冻得牙齿格格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飞雪，谢谢你的斗笠，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一下吧！”

看看冻得浑身发抖还要逞强，非得把斗笠戴在自己头上的温飞雪，沐风摇头苦笑。取下大斗笠戴在她头上，伸手轻轻拂去她身上的雪花，嘱咐她注意身体。

“嗯！”

温飞雪轻声回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扫一眼不远处看了过来的几个学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一路上，虽然冻得发抖，但是，回想一下沐风轻轻地帮自己拂去衣服上雪花的瞬间的那种感觉，感觉再冷也值。不知为何，鼻子突然有股酸酸的感觉。身为一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孤儿，后来在学宫长大的学子，她早就学会了坚强和独立。这种酸酸的感觉，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感觉到了。

虽然转身就走，但是，她心里渴望着时间能停留在刚才那一刻，直至永远，两人再也不分开。

可惜，心中虽然期盼和渴望，但她明白，那绝无可能。

所以，她只好静静地离开。

在外人面前，她习惯性地用冷静和冷漠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内心，更不想暴露自己对沐风的一往情深。看起来冷静自信，落落大方，然而，偌大的学宫却没人知道，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尤其是前往空冥谷的路上，目睹剑雨和空冥使者剑十七的悲欢离合，目睹剑雨的痴情后，她就一直无法平静。常常会在心里问自己，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而不离不弃，痴情到那样的地步，那是何苦，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本，她很不理解，想不通剑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随着和沐风的接触，慢慢地，她开始有了一丝理解，尝到了同样的感觉。她不想成为另一个剑雨，但悲哀地发现，一切都身不由己。有时，她心里会想，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宿命。

无边无际的大千世界，是男人们大展身手的舞台和世界，而一个女人的世界，仅仅只是一个男人。

和日夜牵挂的男人在一起，就得到了整个世界，失去了唯一的这个男人，一个女人将一无所有。哪怕她富可敌国，哪怕踏上修炼巅峰，也没有任何意义！

温飞雪浮想联翩，渐行渐远。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沐风弹去长袍上的落雪，转身离去。现在，他满脑想着的都是如何迅速而安全地带领学子们返回遥远的学宫，浑然不觉温飞雪复杂的心思。

嘎吱，嘎吱……

踩着厚厚的积雪，沐风信步而走，不知不觉中，竟然又来到了平时和大小姐叶可萱一起演练乐曲的厢房。

大雪兆丰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就这么大，预示着明年的好收成。然而，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却没人能高兴起来。上至高高在上的白大小姐，下至平民百姓，乃至滞留在城内的商旅，还有众多学子。一向乐观豁达，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沐风，也没有例外。

“咦，沐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骤然看见沐风的身影，正在独自抚琴的叶可萱有些意外，盈盈地站了起来。看看沐风眉心的皱纹，敏锐地察觉到其心事重重，转身给沐风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山茶，“来，沐师兄，喝杯热茶驱寒。怎么，上古传送阵有了什么变化？”

说到师兄两个字，叶可萱故意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亲切和俏皮。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看不清楚她的笑脸，但眉目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身为宫主叶贝宫唯一的掌上明珠，她一向心高气傲，极少出门，平日在学宫里，一般不怎么过问凡夫俗事，超然脱俗。但是，生性冰雪聪明，看看沐风的神情，迅速猜到了怎么回事。

“不是变化那么简单，城内这座唯一，不，应该说方圆千里，万里内唯一的一座传送阵，彻底关闭了，严禁任何人进出！”

沐风摇了摇头，看看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别有一番风韵的叶可萱，没有隐瞒，缓缓地接着说道：“北风城正面临着天魔一族的围攻，临时统帅满城兵马的白大小姐，突然下令全城戒严，封锁进出北风城的一切通道。入冬了，看来，这个冬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众多弟子中，唯一让沐风感到关键时刻能真正帮到自己的，唯有眼前的大小姐叶可萱。

其他学子，要么实力太弱，要么不够机智，要么不够果断。想成为独挡一面的学子，挑起护卫学宫的重任，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这时候，沐风突然无比想念剑无伤和鬼才子陆玄风这两个年轻一代中的天才学子，想起了三人齐心协力，闯荡天魔战场的经历。

三人虽然没有结拜成兄弟，但一起在天魔战场出生入死后，却比兄弟还要默契。如果有他们两个在身边，沐风就可以更加放心，尽情走自己想走的路，而不至于顾虑和强敌奋战的时候，怎么保护重伤未愈的宫主和众多尚未成长起来的学子。

第四百七十章剑舞

“也就是说，我们短时间内是无法离开北风城了，迅速返回学宫了？”

叶可萱眉头轻皱，迅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i^

“没错，就算宫主伤势好转，可以启程了，我们也无法离开了。”

沐风脸色凝重，顿了顿，缓缓地接着说道：“更严重的是，谁也不知道天魔一族下一波攻击什么时候会到来，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三个月。威胁一天不除，北风城就不会解除戒严和封锁。幸运的话，也许能顶住天魔一族的攻击或者让他们知难而退。要是天魔一族的主力赶到，沦陷的可能是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说，就算在这里安心等下去，也许迎来的是更大的灾难！”

看看外面鹅毛般大小从天而降的雪花，沐风心里沉甸甸的。

北风城民风剽悍，兵强马壮，进城时亲眼目睹白大小姐的杀机果断和风华后，也不怀疑她指挥的能力。但是，沐风心里还是不看好北风城的未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天魔战场一行后，没人比他更清楚天魔一族的可怕！

先前攻打北风城的，如果只是小股流窜到这里的天魔，那还好说。如果是天魔大军派出的先头部队，故意前来试探北风城实力的，那就危险了。后续的天魔出现得越晚，情况就越可怕，很有可能，到头来是全城兵民没有一个能够幸存！

叶可萱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仔细斟酌沐风的每一句话，脸色也迅速凝重起来，明白形势比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沉思一会后，问道：“沐风，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

沐风迅速回答，眼神坚定，“先静观其变，三天内，要是出现什么转机，那不妨多等几天；实在不行，那就直接杀进上古传送阵，强行离去。i^可萱师妹，到时保护宫主的重任，就靠你了！”

“师兄请放心，可萱明白！”

叶可萱点点头，明白沐风话里的意思。

北风城突然派重兵把守上古传送阵，强行闯进去，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实力有限，只能重点保护重伤未愈的宫主；到时，能活着回到学宫的学子，也不知还能有几个！

叮……，咚……

叶可萱心事重重，右手修长的五指在琴弦上划过，一缕悠悠的琴音就远远地传了出去。用琴声，宣泄心中的压力和忧心。下一刻，小溪流水般的叮咚声接连传了出去，于平静中，酝酿着风暴。不是两人一直演练的前世今生，而是清净散人的碧海潮声曲。手指轻轻一拨，就迅速把人带进了一个碧海潮生的世界。

听着悠扬的琴声，沐风没有拿起一旁的碧玉箫合唱，而是锵的一声把锋利的秋泓剑拔了出来。纵身一跃，跳到了外面的庭院，在漫天雪花下舞起剑来。寒光闪闪的长剑轻轻一抖，就带起了一朵朵剑花。

“生而无憾，死而无悔！”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以杀入道，以血载道！”

……

沐风一边舞剑，一边放声厉喝，剑招和叶可萱的琴声遥相呼应。

时而施展萧杀凌厉的寂灭九剑，时而施展飘逸的烟雨剑法，一举一动，犹如行云流水。有时候，一剑刺出，空中的雪花急剧下降，重力陡增；有时候，一剑刺出去，空中就出现一重重水雾，水借风生，风生水起。本就寒冷的空气霎时间冻得刺骨，地面、窗台和屋檐上出现一根根晶莹的冰棱。

和徐广陵留下的前世今生相比，清净散人的碧海潮声曲没有那么玄妙，但是，大气磅礴，层层推进。小溪流水般的咚咚幽响后，琴音一变，开始激昂起来，犹如大海潮汐，惊涛拍狼，越来越急。

和琴音相应，沐风的剑招陡然凌厉起来。每一剑刺出，看上去没有任何玄奥，但凌厉无比，呼呼作响，剑气纵横。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能明显看出寂灭九剑和烟雨剑法的不同，后来，再也无法区分。仿佛这两种剑法，已经被沐风忘却，或者糅合在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剑招中。

剑舞！

剑之舞蹈！

到了最后，人们只看见沐风舞动的身影和长剑，而感觉不到什么剑招，沉浸在其赏心悦目的身影和动作中。古乐、剑舞，从没想过，在雪中舞剑，竟然还有这样的风采！

“厉害，人生苦短，有这样一个学子，那是莫大的运气啊！”

屋檐下，远远看着沐风的身影，药真人王鹤之一声感叹，“叶兄，世人都说你满腹经纶，修为博大精深。殊不知，你识人的眼光才是真正独步天下，培养出这样的一个绝世天才。还没踏入真人境就已经这么厉害，沐风此子，将来必成大器，绝对是威震大千世界的巅峰人物。”

这几天，一直埋头炼丹的药真人王鹤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叶贝宫身边，两人一起静静地欣赏沐风的剑舞。

“不，鹤之，你错了！”

身体有了好转的叶贝宫笑着摇了摇头，顿了顿，缓缓地接着说道：“真正的天才，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埋没。沐风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和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身为一宫之主，我只是站得高，看得远，顺水推了一把而已。就算没有香山学宫，他也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巅峰人物！”

叶贝宫笑了。

听听女儿叶可萱空谷幽兰般的琴声，看看沐风行云流水般的剑舞，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