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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6-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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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地铁,真有如进入纽约这巨型钟表的内部。在通往枢纽般的Time Sq的地下长廊里,由一支隐隐的口琴曲相伴,你看到那么多人的步幅:身形硕大的步幅,小巧的步幅,牛仔裤横里的臀部尺幅远远宽于竖里摆动腿尺幅的艰难步幅,健壮的混血黑人雄赳赳的步幅,佝偻的黑老婆子的步幅,修长的戴金丝边眼镜的梳分头白人的步幅,窈窕的南美姑娘的步幅,方头方脑方身体、连发型也是四方形的、不知来自何方的小伙子的方方的步幅,印度人因为穿得宽大而像似飘飘欲舞的步幅,把篮球在手指尖上旋转着、舞蹈不歇的褐色毛头小子的步幅,穿不来高跟鞋的大屁股广东妇人走得像象棋里别住了马腿的步幅,一个东欧人被尿憋急的步幅,一个不知向何处去又连洋泾浜英语也掏不出来问路的旅行者算不上步幅的步幅……这形成了一股(何止一股!)强大的动力,令纽约运转。要是你又看到那些交错着、并排着、互相跨越着的扶手电梯将人们从地底一层直送上地底三层或刚好相反,几条被圈起如铁笼子的环行路把人们从下面引向自己的头顶上方或自己正隔着深谷里的数条铁路线遥看的对岸,从譬如说戛然停下的N线快车的银色车厢里下来打算转乘7号线的人们在转了几重楼道拐角后却又乘上了N线慢车……纽约地铁作为一座迷宫的形象,就会在印象和感想里被刻写和塑造。 
  列车的调度者一定不是拿着阿莉阿德尼线团的忒修斯(他可能更像拿着地铁线路图的乘客),而是跟阿莉阿德尼同母异父的那个米诺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象呢?或许纽约地铁里那种幽暗的繁忙让我想起了电影《蝙蝠侠》?企鹅人是否隐藏在更为幽暗处?——无论如何,协调十来条线路、安排妥当快慢车的调度者实在了不起。他使得纽约地铁里的那种忙乱并没有带来可怕的拥挤。车厢里总是有足够的空间,供卖艺者表演,供乞讨者穿行。 
  是在往上城去的A线上,第一次碰到了那些卖艺者。几个黑孩子走进来,清理出车厢中间的狭长场地,表演一串串空心跟斗。其难度不仅在于跟斗的轻、飘和落地的稳健无声,还在于必须躲开竖在车厢中间的几根金属杆子。火车的速度和摇摆,不知是否也构成空心跟斗的难度。表演过后,黑孩子们开始要钱。这时你会这样想:跟他们相比,许多要钱的实在没资格要钱,尤其是什么也不干,伸手就向你要钱的那种人。而在纽约地铁里,当有人伸出一只一次性纸杯向你要钱之前,多多少少都会表演些什么,哪怕只是胡乱唱几句……或许是在S线上,几个南美小伙子从另一节车厢走进来了,牛仔帽,皮裤子,吉他和小提琴,最夸张的是其中有一个相对矮胖的将一只铜管大号也背了进来。他们演唱着帕潘草原的牧人谣曲吗?不管是什么,当列车从隧道驰向一处高架并大拐,阳光斜照进来,让人眯缝起眼睛的时候,你会错以为高架下面不是有着一大片涂鸦的废旧工厂,而是一大片“白云三角帆羊群”——这几个小伙子并不在乎要钱,吹拉弹唱着走向了又一节车厢。……更不在乎要钱的是在一个相对开阔的月台上配备那么多电声乐器和音箱,又摆开一大排锃亮的爵士鼓埋头狂敲的老头儿。我记得有一回在上海一家乐器店里见到过相似的一套鼓,标价近十万。再加上他的其他设备,要是只为了讨几个美分,那成本就实在昂贵得不成比例了。 
  一心要钱的则各有招数。要是没什么招数,那也得有一番雄辩,像我在下午的C线上碰到的,那个头发花白的黑大汉因为没要到几个钱而长篇演说着,大意是说美国是个民主的国家,人们有要钱的自由和权利,人们也有不给钱的自由和权利,但是如何如何如何……坐在我边上的一个从台湾到纽约念书的学生不打算再把那如何如何如何翻译出来了。她谈起了乞讨者的“敬业”问题,说是从一本谈论纽约的小册子里读到,有人正根据要钱者的“敬业”程度而按质给钱。例如皇后区F线上某乞丐设计了如此有质量的台词而收获颇丰:“请你给我钱,如果你不给我钱,也请你给我一个微笑,上帝会保佑你。”于是我转述前几天听来的一个令人发噱的乞讨绝招——一要钱者一进车厢就五音不全声如锯铁哇哇乱唱,噪音弄得满车厢乘客欲避不能;那要钱者拿捏住时机转过背去,背后大书:给我钱,我就不唱! 
  流浪汉要是想歇一歇,大概也更愿意选择地铁,有些流浪汉干脆就驻扎在地铁里,把二十四小时运营的午厢当作自己带空调的客厅、餐室兼卧房。地铁的运动状态,令他们在临时的安稳中仍然不失其流浪本色。我发现,他们对报纸有特别的爱好和关切——就在离那个演讲的黑大汉不远处,由三个座位形成的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里,一个大概是因为许久不见阳光而极其苍白的白人流浪汉,斜倚着从就要下车的乘客手中要来报纸,一下子就专注进去了……他大概正好奇于地上世界到底怎样了。 
  又一次转悠到Times Sq,像是被一阵回荡的口琴声召唤回来了。我去了各处又哪儿也没有去,只是在地下,在寻访那些卖艺者吗?这时你看见他,印第安人装束,颧骨相当惹眼,吹着一支连接扩音器的口琴。欢快的吹奏突然慢了下来,起一阵悲哀。隔开钢轨的对面月台上,一个东方人操着吉他过来,协助那口琴曲弹出和弦。而一列火车却大煞风景地轰隆隆压境……下一个层面,另一个更宽的月台上,有一千戴贝雷帽、弹电子琴的歌唱者,音色如梦,脸上的轮廓线坚硬,两眼鹰一样深眍,身边放着不少自己的歌唱CD。不知为何,我认为她是个南斯拉夫人或阿尔巴尼亚人。转过身去,看到了早就在一部南美电视剧里见到过的一幕,只是它被搬到了这里,纽约地下,你的面前:一个蜜色皮肤的风骚女郎正操纵一个貌似格瓦拉的玩偶,边上的四喇叭录音机播放着音乐,那女郎显然正与玩偶跳着探戈,进退之间,你只看见两具肉身火辣辣地交缠——围观者才是被操纵的玩偶…… 
  而火车又一次到来,又一次开走了。 
  乘客们好像已不太敏感于地铁的人和事。他们只是通过,同时,他们只是地铁的组成部分,甚至是地铁本身。他们等待、发呆、交谈、瞌睡、看书、吃东西、接吻、相互近在咫尺又视而不见。他们各各不同的肤色和气味构成纽约的地下迷彩。而那些因为橙色警戒而提着枪在地铁的主要出入口值勤的迷彩战土,看上去,倒像是这种地下迷彩的吉祥物呢。 
   
  黑镜子 
  (5月20日) 
   
  醒于一个儿时旧居的下象棋之梦。从我坐在板凳上的低矮视点看过去,棋盘略微朝上,道路般延伸,两面敞开的落地钢窗仿佛承接着棋盘的左右两条边,为视野限定一个也许会扩展至无限的夹角。我对面,棋盘那头,阳台栏杆被遮隐在盘面下,一棵高大玉兰树的大半个树冠,占据着那个对手的位置……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去卫生间冲完澡,碰上从另一个套间里睡眼惺忪踱出来的光头黑人,我才记起昨晚是跑到哈莱姆来睡了一晚上。坐到沙发上又回想起来,六年前有差不多十个月,在上海提篮桥——带一幢回形楼里被迫每晚打地铺睡觉,这个梦就开始隔三岔五光顾我了。三十年前,也许真有这么个上午,你坐在你梦见的那个小板凳上,茫然无措于玉兰树冠寂寞的凝然。 
  要是你回想着自己是谁,在记忆的沙之书里任翻一页,你都会看到一面杜鲁门·卡波蒂提起的那种黑镜子。前两天,我恰巧读到他自称摹拟法国新小说笔法对它的描画,现在则恰巧将它捧到了手上:“它有七英寸长六英寸阔。镶在一只陈旧的黑皮匣子里,匣子形状像一本书……可是你既没有可读也没有可看的东西,只见到你自己那副神秘的面容隐入它那无尽的深处……”不知道这面黑镜子是怎么个来历。昨晚问起,我那位朋友并没有说清楚,是她从跳蚤市场上捡来的便宜呢,还是房东的旧物,租住这个套间的时候,它就已经被搁在钢琴上面了。卡波蒂说这种黑镜子“能使人镇静,但也使人不安。那么黑黝黝的,你往里瞧得越久,它就不再是黑色的了,而是变成一种很占怪的浅蓝色,变成引向秘密的幻境的门槛……”这似乎规定了我对手中这面黑镜子的看法,甚至让我以为,醒来后半痴呆地仍旧魂游于梦的幽深处,也是这黑镜子的魔力使然——事先读到的文字左右你对事物的观察和认识,哪怕你发现你后来看见的事物本身跟先前对它的讲述摹写大相径庭,你的这种发现,也一样被那段文字所左右。这就像记忆,总是以想象的方式,将对一次全新历程的体验变成对以往历程的重复体验。 
  昨晚是看着地图一路摸来的,又听说黑人区治安较差,常常出危险(也是一种事先左右你的耸人听闻吗?),所以略有些紧张,并没有留心去弄清这房子的格局。只记得敲开那位朋友的门,穿过长长的走廊之时,我奇怪地玩味起丹尼斯·克里斯托弗扮演的青年费里尼第一次走进电影《罗马》里面那套迷乱怪异的公寓时的感觉。要是有一天我去罗马,我是否会四处找寻电影《罗马》的罗马,哪怕并没有那么个罗马,也要把电影《罗马》涂抹在我的罗马印象上?我是否会把昨晚或今天纽约哈莱姆的一幢房子,叠加于那个未来的罗马?但这会儿,却是把《罗马》叠加在哈莱姆的这幢房子上了——它里面仿佛数不清的重门复道和可以想见的、每扇门后面租住着的各色人等,跟青年费里尼在那所房子里看见的情形多么类似。但也许只是在想象中类似,上午九点离开的时候,我稍微多看了一下这幢房子,发现这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庞杂。在白天,整幢楼有着近于冷清的老式安宁,它至今还勉强有效的功能和形式感,也是老式的。楼梯和走廊围绕成回字,中间是那种慢悠悠升降的电梯,绝对的老式。 
  像普鲁斯特写到的,小玛德兰点心将回忆之门豁然打开,在电梯里,那种缓缓下沉的速度让我一下子获得了某种熟悉感,走出老式电梯,我以为自己正置身于上海徐汇区一幢旧楼晦黯的大堂,墙上贴着的关于楼内一九十岁黑人老太力拚窃贼的英文剪报,幻化成了活学活用毛 

 
  。
  。49:58
  
泽东思想的红色油印稿……大门正对一条小弄堂,然后是近乎寂寞的街道,路边闲晃着戴墨镜的黑人少年,跟抖腿斜倚在修钟表和半导体收音机店铺柜台上想着“搓拉三”的小阿飞正可以媲匹——唉,六十年代!——拐出138街,朋友指给我看一家烟纸店般的通宵店,说是就在前天,那个店老板被一个劫匪开枪打死了——这让我暂时意识到了“此刻”!但是马上,将你拽进“此刻”的死讯又把你闪回至众多盗版碟片的纽约,在那里,冷血之酷和暴力的即兴有如神话和(甚至!)一种美;而在碟片被快进、被马赛克化、被另一张影碟调换的间歇,上海隐约的市声又突然被放大,成为虚幻的纽约影像那确切的背景…… 
  ……跟朋友一起朝着曼哈顿桥头方向,去找寻孔子广场和孔子大厦附近开往大西洋城的巴士。有一天将近凌晨从那里经过,看到桥头巨大的拱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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