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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香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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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艺小说 》》 铁凝 》》 哦,香雪

        哦,香雪
        ceiea;   2003…1…21   中国教育装备网

            如果不是有人发明了火车,如果不是有人把铁轨铺进深山,你怎么也不会发现台儿沟这
个小村。它和它的十几户乡亲,一心一意掩藏在大山那深深的皱褶里,从春到夏,从秋到
冬,默默的接受着大山任意给予的温存和粗暴。

    然而,两根纤细、闪亮地铁轨延伸过来了。它勇敢地盘旋在山腰,又悄悄的试探着前
进,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终于绕到台儿沟脚下,然后钻进幽暗的隧道,冲向又一道山粱,
朝着神秘的远方奔去。

    不久,这条线正式营运,人们挤在村口,看见那绿色的长龙一路呼啸,挟带着来自山外
的陌生、新鲜的清风,擦着台儿沟贫弱的脊背匆匆而过。它走的那样急忙,连车轮碾轧钢轨
时发出的声音好像都在说:不停不停,不停不停!是啊,它有什么理由在台儿沟站脚呢,台
儿沟有人要出远门吗?山外有人来台儿沟探亲访友吗?还是这里有石油储存,有金矿埋藏?
台儿沟,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具备挽住火车在它身边留步的力量。

    可是,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列车的时刻表上,还是多了“台儿沟”这一站。也许乘车
的旅客提出过要求,他们中有哪位说话算数的人和台儿沟沾亲;也许是那个快乐的男乘务员
发现台儿沟有一群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每逢列车疾驰而过,她们就成帮搭伙地站在村
口,翘起下巴,贪婪、专注地仰望着火车。有人朝车厢指点,不时能听见她们由于互相捶打
而发出的一、两声娇嗔的尖叫。也许什么都不为,就因为台儿沟太小了,小得叫人心疼,就
是钢筋铁骨的巨龙在它面前也不能昂首阔步,也不能不停下来。总之,台儿沟上了列车时刻
表,每晚七点钟,由首都方向开往山西的这列火车在这里停留一分钟。

    这短暂的一分钟,搅乱了台儿沟以往的宁静。从前,台儿沟人利来是吃过晚饭就钻被
窝,他们仿佛是在同一时刻听到大山无声的命令。于是,台儿沟那一小变石头房子在同一时
刻忽然完全静止了,静的那样深沉、真切,好像在默默地向大山诉说着自己的虔诚。如今,
台儿沟的姑娘们刚把晚饭端上桌就慌了神,她们心不在焉地胡乱吃几口,扔下碗就开始梳妆
打扮。她们洗净蒙受了一天的黄土、风尘,露出粗糙、红润的面色,把头发梳的乌亮,然后
就比赛着穿出最好的衣裳。有人换上过年时才穿得新鞋,有人还悄悄往脸上涂点姻脂。尽管
火车到站时已经天黑,她们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刻意斟酌着服饰和容貌。然后,她们就朝
村口,朝火车经过的地方跑去。香雪总是第一个出门,隔壁的凤娇第二个就跟了出来。

    七点钟,火车喘息着向台儿沟滑过来,接着一阵空哐乱响,车身震颤一下,才停住不动
了。姑娘们心跳着涌上前去,像看电影一样,挨着窗口观望。只有香雪躲在后面,双手紧紧
捂着耳朵。看火车,她跑在最前边,火车来了,她却缩到最后去了。她有点害怕它那巨大的
车头,车头那么雄壮地吐着白雾,仿佛一口气就能把台儿沟吸进肚里。它那撼天动地的轰鸣
也叫她感到恐惧。在它跟前,她简直像一叶没根的小草。

    “香雪,过来呀,看!”凤娇拉过香雪向一个妇女头上指,她指的是那个妇女头上别着
的那一排金圈圈。

    “怎么我看不见?”香雪微微眯着眼睛。

    “就是靠里边那个,那个大圆脸。看,还有手表哪,比指甲盖还小哩!”凤娇又有了新
发现。

    香雪不言不语地点着头,她终于看见了妇女头上的金圈圈和她腕上比指甲盖还要小的手
表。但她也很快就发现了别的。“皮书包!”她指着行李架上一只普通的棕色人造革学生书
包。就是那种连小城市都随处可见的学生书包。

    尽管姑娘们对香雪的发现总是不感兴趣,但她们还是围了上来。

    “呦,我的妈呀!你踩着我的脚啦!”凤娇一声尖叫,埋怨着挤上来的一位姑娘。她老
是爱一惊一咋的。

    “你喳呼什么呀,是想叫那个小白脸和你答话了吧?”被埋怨的姑娘也不示弱。

    “我撕了你的嘴!”凤娇骂着,眼睛却不游自主地朝第三节车厢的车门望去。

    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乘务员真下车来了。他身材高大,头发乌黑,说一口漂亮的北京
话。也许因为这点,姑娘们私下里都叫他“北京话”。“北京话”双手抱住胳膊肘,和她们
站得不远不近地说:“喂,我说小姑娘们,别扒窗户,危险!”

    “呦,我们小,你就老了吗?”大胆的凤娇回敬了一句。姑娘们一阵大笑,不知谁还把
凤娇往前一搡,弄的她差点撞在他身上,这一来反倒更壮了凤娇的胆,“喂,你们老呆在车
上不头晕?”她又问。

    “房顶子上那个大刀片似的,那是干什么用的?”又一个姑娘问。她指的是车相里的电
扇。

    “烧水在哪儿?”

    “开到没路的地方怎么办?”

    “你们城里人一天吃几顿饭?”香雪也紧跟在姑娘们后面小声问了一句。

    “真没治!”“北京话”陷在姑娘们的包围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着。

    快开车了,她们才让出一条路,放他走。他一边看表,一边朝车门跑去,跑到门口,又
扭头对她们说:“下次吧,下次一定告诉你们!”他的两条长腿灵巧地向上一跨就上了车,
接着一阵叽哩哐啷,绿色的车门就在姑娘门面前沉重地合上了。列车一头扎进黑暗,把她们
撇在冰冷的铁轨旁边。很久,她们还能感觉到它那越来越轻的震颤。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静得叫人惆怅。姑娘们走回家去,路上还要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

    “谁知道别在头上的金圈圈是几个?”

    “八个。”

    “九个。”

    “不是!”

    “就是!”

    “凤娇你说哪?”

    “她呀,还在想'北京话'哪!”

    “去你的,谁说谁就想。”凤娇说着捏了一下香雪的手,意思是叫香雪帮腔。

    香雪没说话,慌得脸都红了。她才十七岁,还没学会怎样在这种事上给人家帮腔。

    “他的脸多白呀!”那个姑娘还在逗凤娇。

    “白?还不是在那大绿屋里捂的。叫他到咱台儿沟住几天试试。”有人在黑影里说。

可不,城里人就靠捂。要论白,叫他们和咱们香雪比比。咱们香雪,天生一副好皮
子,再照火车那些闺女的样儿,把头发烫成弯弯绕,啧啧!'真没治'!凤娇姐,你说是不
是?”

    凤娇不接茬儿,松开了香雪的手。好像姑娘们真的在贬低她的什么人一样,她心里真有
点替他抱不平呢。不知怎么的,她认定他的脸绝不是捂白的,那是天生。

    香雪又悄悄把手送到凤娇手心里,她示意凤娇握住她的手,仿佛请求凤娇的宽恕,仿佛
是她使凤娇受了委屈。

    “凤娇,你哑巴啦?”还是那个姑娘。

    “谁哑巴啦!谁像你们,专看人家脸黑脸白。你们喜欢,你们可跟上人家走啊!”凤娇
的嘴巴很硬。

    “我们不配!”

    “你担保人家没有相好的?”

    ……

    不管在路上吵得怎样厉害,分手时大家还是十分友好的,因为一个叫人兴奋的念头又在
她们心中升起:明天,火车还要经过,她们还会有一个美妙的一分钟。和它相比,闹点小别
扭还算回事吗?

    哦,五彩缤纷的一分钟,你饱含着台儿沟的姑娘们多少喜怒哀乐!

    日久天长,这五彩缤纷的一分钟,竟变得更加五彩缤纷起来,就在这个一分钟里,她们
开始跨上装满核桃、鸡蛋、大枣的长方形柳条篮子,站在车窗下,抓紧时间跟旅客和和气气
地做买卖。她们垫着脚尖,双臂伸得直直的,把整筐的鸡蛋、红枣举上窗口,换回台儿沟少
见的挂面、火柴,以及属于姑娘们自己的发卡、香皂。有时,有人还会冒着回家挨骂的风
险,换回花色繁多的沙巾和能松能紧的尼龙袜。

    凤娇好像是大家有意分配给那个“北京话”的,每次都是她提着篮子去找他。她和他做
买卖故意磨磨蹭蹭,车快开时才把整蓝地鸡蛋塞给他。又是他先把鸡蛋拿走,下次见面时再
付钱,那就更够意思了。如果他给她捎回一捆挂面、两条沙巾,凤娇就一定抽回一斤挂面还
给他。她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和他的交往,她愿意这种交往和一般的做买卖有区别。有
时她也想起姑娘们的话:“你担保人家没有相好的?”其实,有没有相好的不关凤娇的事,
她又没想过跟他走。可她愿意对他好,难道非得是相好的才能这么做吗?

    香雪平时话不多,胆子又小,但做起买卖却是姑娘中最顺利的一个。旅客们爱买她的
货,因为她是那么信任地瞧着你,那洁如水晶的眼睛告诉你,站在车窗下的这个女孩子还不
知道什么叫受骗。她还不知道怎么讲价钱,只说:“你看着给吧。”你望着她那洁净得仿佛
一分钟前才诞生的面孔,望着她那柔软得宛若红缎子似的嘴唇,心中会升起一种美好的感
情。你不忍心跟这样的小姑娘耍滑头,在她面前,再爱计较的人也会变得慷慨大度。

    有时她也抓空儿向他们打听外面的事,打听北京的大学要不要台儿沟人,打听什么叫
“配乐诗朗诵”(那是她偶然在同桌的一本书上看到的)。有一回她向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妇
女打听能自动开关的铅笔盒,还问到它的价钱。谁知没等人家回话,车已经开动了。她追着
它跑了好远,当秋风和车轮的呼啸一同在她耳边鸣响时,她才停下脚步意识到,自己地行为
是多么可笑啊。

    火车眨眼间就无影无踪了。姑娘们围住香雪,当她们知道她追火车的原因后,遍觉得好
笑起来。

    “傻丫头!”

    “值不当的!”

    她们像长者那样拍着她的肩膀。

    “就怪我磨蹭,问慢了。”香雪可不认为这是一件值不当的事,她只是埋怨自己没抓紧
时间。

    “咳,你问什么不行呀!”凤娇替香雪跨起篮子说。

    “谁叫咱们香雪是学生呢。”也有人替香雪分辨。

    也许就因为香雪是学生吧,是台儿沟唯一考上初中的人。

    台儿沟没有学校,香雪每天上学要到十五里以外的公社。尽管不爱说话是她的天性,但
和台儿沟的姐妹们总是有话可说的。公社中学可就没那么多姐妹了,虽然女同学不少,但她
们的言谈举止,一个眼神,一声轻轻的笑,好像都是为了叫香雪意识到,她是小地方来的,
穷地方来的。她们故意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你们那儿一天吃几顿饭?”她不明白她们的用
意,每次都认真的回答:“两顿。”然后又友好地瞧着她们反问道:“你们呢?”

    “三顿!”她们每次都理直气壮地回答。之后,又对香雪在这方面的迟钝感到说不出的
怜悯和气恼。

    “你上学怎么不带铅笔盒呀?”她们又问。

    “那不是吗。”相雪指指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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