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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1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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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我要给我祖母‘送亮’去了。”
母亲已经睡了。
风飕飕地,像只土拨鼠在橘园里穿梭。屋内木炭火烧得正旺。吕玉又翻阅《聊斋志异》,细品慢嚼,看妖狐鬼怪,联想到自己晚上的噩梦,又觉得寒意四起。
窗户似乎有异样的声响,仔细听,什么也没有,一时竟不知置身书里书外。
吕玉摇摇头,说道:“冬夜读聊斋,处处是鬼声啊。”
窗户又发出声响。吕玉听清了,是被手指弹击的声音,紧接着有人低声喊道:
“吕玉,吕玉,是我,徐鹏。”
“啊!”吕玉开了门。
徐鹏夹着一股冷风卷进屋子里。
“你……我……我们……这……”吕玉紧张兴奋。
屋外的风呜咽了。
“我没敢肯定这是你的房间,侦察了五分钟左右。我……吕玉……”
吕玉紧张地“嘘”了一声,把他扯到火炉边坐下,心中慌乱。
只闻呼吸吞吐。徐鹏把手指关节压得劈啪作响。
“今晚,我想与你就这样,像两年前为我爷
爷守灵一样。”
“我……这不一样……我们……”
“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
“两年了,你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想过给你写信。你那么小,怕你不懂。”
“我一直记得你。”
“我也是。”
两人又不说话了。
墙上两个身影。长发。短发。半尺远的距离。静静的,影子不动。鼻尖在说话。睫毛不安地颤动。心跳如鼓。
大黑狗在门外嗅,用爪子挠门。
“我家的老黑狗。两年前你看到过的。”
“嗯。很冷酷呢。让它进来?”
“它要是冲你吠,会把母亲弄醒。”
“我从未听它叫过。它有点怪。”吕玉补充。
“可能是哑巴。人也有残疾的。”徐鹏说。
枯坐。各自不安地翻看自己的手。吕玉拨动炭火,炭已燃尽。
徐鹏突然握住品玉的手。炉火将他的手烤得异常温暖。
他把吕玉的手,贴在他的酒窝上。
“有些冷,怎么办。”吕玉轻声得自己都听不见。
“让我就这样温暖你。”徐鹏抱紧吕玉。
“会冷感冒的。”吕玉说。
“那去被子里。”
“把灯关了。”
吕玉不知道徐鹏要将她怎么样,她只知道配合他的调拨,像颗算珠,任他加减乘除。
最后,徐鹏发出一声重叹。
吕玉想起祖母坟头传出的声音。
窗外,一点微光骤明骤灭,如传说中的磷火,紧接着,有影子一闪,像守灵夜的徐鹏,从灵堂飘向吕玉。
吕玉将徐鹏抱紧。
十五年前,也就屉一九八六年,吕玉的母亲在坟头边松了儿块土,种下南瓜。夏天,南瓜苗满坟头爬,到秋天还不断地开花结果。坟山是种瓜果的好地方。种菜的女人们都这么说。所有的坟头,春夏被青藤覆盖,秋冬遭枯草淹没,人踏出的小径清晰可见。
这一年,吕玉的母亲腆着大肚子,上坟头摘秋南瓜,忽觉腹痛难忍,动弹不得。十分钟后,才恢复正常。下坟时,她在泛黄的南瓜叶巾,发现一条奄奄一息的小黑狗,它身旁是一个比老鼠洞稍大的黑窟窿和丁点露出土面的朽木。
当天夜里,吕玉出世。
黑狗自小忧郁,显得少年老成。它总是低着头,看人时翻眼朝上。人往往只能看到它眼里泛白的色彩。黑狗长大后,眼睛隐蔽在黑色的毛色中,透着寒冷,深怀敌意。皮毛一直油亮可鉴,如缎子般细滑,保持着不一般的洁净,似不食人间烟火之物。
它不跟别的狗撕咬。它从不吠叫。
小孩子见到黑狗,害怕,大哭。夜行人遇到冷不丁窜出来的黑狗,会吓出一身冷汗。再胆小些的,永远绕道而行,决不再从吕玉家门前经过。来吕玉家的乡邻本来很少,因为黑狗,来者更是廖若晨星。有人说,黑狗阴气太重,是个不祥之物。
站在长堤上望吕玉家,大片橘园深深掩盖着青砖瓦房,僻静若聊斋里的突然出现的野居,让人怀疑那里面居住着鬼狐精怪。走在橘园的吕玉母亲,也不免让人有美丽妖狐的假想。
黑狗十岁那年,村里发生一个鬼故事。
小年前几天,大约凌晨一点多,一个女村民打完夜牌,借着艨胧残月,匆匆赶路回家。在长堤上,只见吕玉的橘园内,有豆大火星一闪,划出一个弧度后,突然熄灭。女村民有点害怕,继续走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坟头立起一个黑影,旋即如烟消失。
女村民当即软倒在地。站起来后,便迷路了,在橘园附近绕来绕去,像个梦游神。天亮的时候,女村民才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家,面色蜡黄,瘫倒在床,三天三夜起不了床。女人的丈夫初时以为妻子与人偷情去了,等妻子情绪稳定下来说出原委,才明白妻子中了传说中的“鬼魂阵”。这个迷魂阵,是很难走出来的,能活着回来,算是命大。
一天凌晨,这位丈夫特意打扮成女人的样子,重复了妻子那晚的行程。经过吕玉家橘园,他故意放慢脚步。但见吕玉家橘园黑漆漆一片。蓦地,坟头有个黑影一闪。粥人即便有备而来,也觉头皮发麻!那黑影在坟头走动。男人壮着胆子,扯着嗓子,喝道:“么子鬼?!”那黑影倏地一蹿,钻进橘林。男人看见,原来是吕玉家的黑狗!
妻子死活不信,说:“一条狗,不可能站得像人一样高。”
黑狗本来有点怪异,一时间,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人都有点不敢正眼看它了。
大年二十九,老天仍板着脸,不肯开颜一笑。天气虽阴郁黯淡,过年的气氛,却并不因此而削减。小孩穿着新衣服到处炫耀,会鸣响的冲天炮如离弦的箭,怪叫一声,在空中爆裂,散出一团青烟,落下,划出一道弧线。农人捕鸡杀鸡,鸡叫声虽带恐慌,却并不凄惨,它们欢快地扑腾着,渲染着传统的年。宰生猪过年的,更是不同凡响。人的喊叫与猪的嚎叫混在一起,方圆几里都听得见。
大年夜,各坟墓上也“张灯结彩”。为避免风吹灭蜡烛,都买了彩纸做的灯笼,罩着蜡烛,光晕朦胧,在风里摇曳。烛光有的零星,有的成片。村里坟墓没有规划,凌乱散布,与村舍窗户的微光相映衬,同时又包围着村舍——村舍窗口的灯,远不如坟头蜡烛繁多。
吕玉家人气很淡,即便每个房间的灯都开了,也只是显得更加空洞,清冷异常。吕玉与母亲尚未等到十二点“关财门”的鞭炮声停息,便各自回房休息。
吕玉等待徐鹏的到来。
经历了第一次的机械配合与疼痛,后来的几个晚上,徐鹏彻夜温存与细心调教,吕玉从懵懂无知中醒来,体验到肉体的快慰,前所未有的饥渴,每天都会从体内滋生。
房子里很暖和。折腾了一年的“年”,虽然还有零星的鞭炮声远远地传来,但已是安静了许多。揽镜自照,柔和的灯光下,眉毛、头发、面容,到眼神、韵味,统统镀上令自己陌生的色彩。吕玉对自己笑,有一颗牙齿泛黄。镜子背景里高高的暗色木衣柜看起来漆黑一片,如棺材。
眨眼间,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晃过。回头,只有自己的影子映在柜子上。
吕玉怔了半晌。
有脚步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响逼近门口。吕玉只道是徐鹏来了,心里欢喜,打开后门,除了冰冷潮湿的北风,橘园里黑糊糊一片。吕玉头晕眼花,幻现出无数星星点点和淡一块浓一块的黑团。
吕玉失望。忽听橘园一阵窸窸窣窣,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疾驰而来,转眼一团漆黑滚至吕玉脚下,冲入房间,夹杂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灯光下,老黑狗眼睛翻着白光,油亮的黑毛冒着森森寒气,未及吕玉缓过神来,又风一样跑了出去,消失在橘园里。
人对黑夜的畏惧与憎恶,是因为黑夜吞噬了一切,它把你变成一个盲人,让你的耳朵听见许多东西,眼睛幻化出许多怪相。除了奔跑的黑狗,黑夜里还有什么东西,不安分地涌动?
大年夜,徐鹏大约不会来了。吕玉打开棉被,被子上的花朵摊了一床。她慢吞吞,若有所思解衣宽带,迷糊入睡,矇胧中又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吕玉只当是黑狗,不再理会,却听得窗户发出被弹击的声音,接着听到熟悉的呼叫:“吕玉,吕玉,是我,徐鹏。”
吕玉依偎在徐鹏的怀里,贴着他的脸,握着他的手,一边温暖他,一边怨他。
“学会撒娇了?”徐鹏刮了一下吕玉的鼻子,“我心不在焉地陪他们玩牌,着急得很啊!刚才黑糊糊地,在你祖母坟边摔了一跤。我以后要是对你不好,她肯定会收拾我的。”
“瞎说。你要是对我不好,我来收拾你。”
“你身上洒了香水吗?”吕玉嗅他。
“你也有你的味道。”徐鹏情不自禁地吻她。他用手伸进自己衣服里试试手的温度,翻身压着吕玉,开始了手的旅程。这只手如春风,吕玉身体如花,逐瓣开放。
“你如鱼得水。知道了有水的快乐。”徐鹏调侃她。
“你坏死了。”吕玉咬徐鹏的耳朵。
“我每天晚上都会来,你不用刻意等我。我喜欢钻到你的梦里要你。”
“我后门不关。你不要再敲窗户了,吓人。”
“等你上完大学,我们就结婚。”
“可我才高二呢。”
“我等你。”
含含糊糊的声音渐渐微弱。先前大海一样涌动的被子也恢复平静,沉人梦乡。
天刚蒙蒙亮,徐鹏经过坟头,越过干涸的沟壑,悄悄地离去。
鞭炮纸屑到处飞扬,被踩进泥里,沾着鞋底。
顺着河滩走,风在背后推搡,行走便有些轻松。河面的水纹一层一层,也被风推着滚滚向前,清冷与纯净。枯柳细枝垂拂,傍依着长堤延伸至五里外的小镇。
吕玉去镇里拍了儿张照片,徐鹏要把“她”带走,缓解思念的饥渴。
出门走在堤上,连续遇到几个熟人,无一例外地说吕玉面色泛黄,气色不好,是否生病了。吕玉无言以对。所以回来的时候,吕玉下了堤坡,沿着河床走,避免村人无聊地招呼问候。当然河边景致很好,可以随意漫想,用心中炽热的恋情与冷风抗衡。
能听得见河对岸行人的说笑与自行车铃声。
徐鹏初八回远城。想剑这儿,吕玉心里便有揪心的痛。
风弄长发,吕玉的表情扑朔迷离。天空云层低低地压着,永远是暮霭沉沉,昏睡不醒,似乎不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会睁眼。
被窝里是家,是天堂。
左等右等,徐鹏总是在吕玉睡着后,悄悄钻进被子里。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梦中的吕玉总微笑着呓语,柔软而顺从地奉献自己,被徐鹏疯狂地吞噬。
吕玉喜欢徐鹏在梦中钻进被子里,进入她的身体里。她回味,禁不住笑意。天又暗了一层,飘起了毛毛雨。风追逐轻烟如雾,贴着河面来回奔跑。仰望堤岸,两岸长堤远近无人。吕玉弱小的身影在低洼处顶风前行。
吕玉已走到了前无村舍后无店的路段,右侧堤坡是大片的坟墓。个别的坟头有蜡烛残迹或鞭炮纸屑,有的还有彩纸灯笼。坟头冷冷的,寂寞无色的,想必是孤魏野鬼,倍觉凄凉。
浓云低压,阴雨成雾朦胧了视线,倏忽间,仿佛掉进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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