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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作者:余聪-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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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很多事情,但我更相信冥冥之中支持我的力量,谈判了半天,最后我给燕子说:
  “今天的谈判结束了,要是以下几条你能接受,那咱继续,否则,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燕子吃了一惊,半张着嘴,咬着牙齿跟我说:
  “你别太把自己当根葱,跟你玩,老子担惊受怕了多少你知道吗?丫从来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在那边春风得意也好,体验生活也好,你知道我在背后付出的努力吗?妈的,赵敏来了几次,不都是我去打发的?赵建国的事情就不说了,这次门头沟老太,你眼看掉坑里了,哥,你知道那一万块钱的去向吗?得到钱的人挖了一个大坑,你义无返顾地跳进去了……”
  燕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仰望夜空,我的泪水也大滴大滴地洒落下来……
  
100
  除你以外,在天上我还能有谁,
  除你以外,在地上我别无眷恋。 
  除你以外,有谁能擦干我眼泪,
  除你以外,有谁能带给我安慰?
  ——《圣经》赞美诗
  那时候,我还不能完全地唱出这首赞美诗,我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地将这四句话说出来,燕子大喜。
  我说,这里的“你”是上帝,我们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吗?本来想着给你“约法三章”,其实没必要了,我们就这样一路阳春白雪地走下去吧,不给你任何限制了,也别给自己任何限制……
  燕子其实是懂我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跟我交流,她害怕我哪天某根筋出了问题就突然雷霆大怒,但我保证,我从来没给燕子发过含糊不清的牢骚。
  于我而言,任何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人的肉体,也许只是驾驭灵魂的一个载体罢了,仅仅是载体。或者,反过来说,人体是灵魂的殖民地,于是便有了“魂归天外”“魂不守舍”“灵魂出壳”“灵魂不朽”等等一大堆跟灵魂有关的成语。
  不论我的高调,还是对生命的无所谓,我必须要承认一个前提,我们的生命来自灵魂。当然,你可以把灵魂理解成一种信仰,一种意念,甚至是一种与生命息息相关的有形无形的意识。中国自历代以来,就缺少一个探讨灵魂的环境,大多停留在乡村特色的巫术上,真正的文人骚客则被“八股文”控制,成天摇头晃脑地去读孔读孟,所谓“学而优则仕”的观点扎根心底……
  我的不羁让很多人不满,但让他们不满的这些角色却从来没理解过灵魂对一个人自信的力量有多大的影响。
  在医院里,周围一帮子人,不论老少不论男女,有时候,我看着他们的躯体,甚至能看到他们卑微的灵魂。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对生命的意义来说,一尊肉体可以屈服,但你的灵魂,你的信仰,你的意念却万万不能卑躬屈膝。
  没有了这样一种信念,就没了个性。
  这不是原始社会,也不是奴隶社会,独立的人格和完整的个性将随着个体魅力的张扬而得到大众的认可。任何一种坚持,任何一种特立独行,都需要有信念,这种信念则必然有后果。
  这样一来,我们便很轻松地理解了什么叫“永垂不朽”,或者,什么叫“灵魂不朽”。一个没有霸气,没有豪气的生命谈不到对灵魂的烘托吧?信念与肉体相辅相成,这也是人区别与动物的本质条件之一。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吃饭。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坚定地相信自己为追求对灵魂的完美诠释而活。
  高尚的人,他的灵魂也高尚;卑微的人,他的灵魂也卑微。
  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往往能做出懦弱的或者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即使是在医院里,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表面上我在嘻嘻哈哈,但在内心里,我深知自己需要什么,自己该做什么。每一个生命和另一个生命的偶然碰撞,皆为缘,皆随缘,你不知道能陪对方走多远、走多久,但作为对人格和灵魂的尊重,对一些事情,我无法视而不见。那种避重就轻的活法,在短时间内可能春风得意,但别忘了,人生是一条长长的河流,你在顺流而下的时候,能看到入海口是什么景色吗?况且,并不是每一条河流都能顺利汇入江河湖海。沿途的点点滴滴,那才是我们整个生命的全部意义,生命因他们而丰满,灵魂因他们而不朽。
  我的这些观点,断断续续地给燕子说了好几天,她对我的态度一直是默默无闻的支持。
  后来她不无郁闷地反问,有些农村的人,为了生存,在那些过去的年代里挖树根,吃草根,那是不是卑微的活着了?按聪哥的说法,卑微的活着,不如死去?
  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辩论,我没有跟燕子说什么,只是那几天她明白,门头沟老太的事情,我肯定是扎进去了。
  在刚开始住院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那个煤矿的厂长,是门头沟老头的亲家。现在,我面对的可能是整个一个煤矿综合能力的压力。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想过,何必要为了一个行将入土的老太太浪费那么多时间,她走后,我还要陷入没完没了的官司、调查呢?一个煤矿的综合能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黑的,白的一应俱全,我这是摆明了以卵击石。
  但一个人的灵魂,或者说是信念,在关键时刻会给人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我傻不拉几的一直在坚持着这种力量。
  老太太随时就会涅磐,她的升天就是一个强有力的信号。
  如果房契和那一万多元钱的下落能找到,那就阿弥陀佛,要是找不到,余聪面对的将是独吞房产、私藏他人财产等等一系列从来没听过的罪名,我已成年,弄不好,可能会进去几天。不过这家医院很好,在树林的尽头,有一排铁门铁窗的病房,时常有病人戴着脚链手铐稀里哗啦地汲拉着链子去做检查……
  我不傻呀,那几天一直一直在和燕子,和马崽单独商量谁有可能是嫌疑人呢!在后来的一周时间里,慰劳老太太的人,包括给老太太送饭打饭的人就成了我自己了,别人,一个个躲的远远的,偶尔给老太太买几颗葡萄,弄几根香蕉,还是我的钱。
  一个垂危的生命,在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得罪了谁,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来了,那是一个多么凄凉的场景。我只知道,老太太需要安慰,需要照顾,需要有人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101
  有过消化系统病史的人可能都知道,胃的消化功能取决于很多方面,比如心情、天气、食物本身的易消化程度等等。
  病理本里夹着一大堆检查出来的单子,这些结果显而易见地昭示着我的病情,每一个清晰的检查结果综合起来却变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结果。从食道以下,到胃、肝脏、胆囊、胰腺、十二指肠、小肠、大肠……在后来的检查结果中,我又多了几样病,比如脑动脉血管痉挛、鼻窦炎、慢性肺炎(疑似结核)、脂肪肝……
  这一大堆结果是在住院两个月后的一次例行检查中得到的。
  有一天晚上,和韩大夫聊天,他斩钉截铁地说,像我这样的身体情况,不可能身体的其他功能都正常。
  我鄙视地望着韩大夫很久后跟他打赌:“我这几天就去检查,要是检查出三样以上的疾病,那我就接受你的治疗方法,否则,我们停止合作!”
  “好,很好!”韩大夫从容不迫地跟我打了这么一个赌,当他渡着方步快要离开病房时,他突然一回头,虚张声势地说了一句:“小余,你的身体你知道,即便检查出什么状况,你都不要灰心,有我呢!”
  我气的咬牙切齿:“操,有你这么当大夫的吗,去吧去吧!”
  撵走了韩大夫,浑身不是劲儿,听这厮的说法,我果然体无完肤了。这怎么可能呢?
  门头沟老太还没死,我的检查结果就陆续送到护士办公室来了。
  老曲很有耐心地在每一个单子上写下了他的意见:
  疑似脂肪肝(由本科室专家会诊)。
  慢性肺炎(疑似结核,需进一步化验,转呼吸科专家会诊)。
  头部CT显示鼻腔有阴影,疑似鼻窦炎,转耳鼻喉科专家会诊。
  脑动脉血管痉挛,转心脑血管专家会诊。
  胃、十二指肠、小肠及大肠部分都有出血点,由消化科保守治疗,其他待查。
  当老曲笑嘻嘻地拿着这一堆结果到我病房的时候,李铁柱听傻了。李铁柱完全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他听完老曲的描述,第一反应居然像个叫驴一样响亮地惊叫了一声:
  “操,我操,我就操了,你这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说完话,他觉得自己失态了,赶紧忐忑不安地讨好老曲:“曲大夫,你们这破医院,怎么哪儿哪儿都是毛病呢?我要是公费医疗,我也得来个全身检查,最好鸡吧也扫描出个骨质增生,我家那只母狼就安生了!”
  老曲斜了铁柱一眼,跟我说:“情况不妙哇,臭小子……听说你跟韩大夫打了个赌?三样疾病,就是正常人也能查出来啊,晚上你到办公室来一下,我值班。”
  一阵凉风从窗户口吹来,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铁柱在一旁大喊:“他妈的,你他妈的该不会是郭絮那病吧,别鸡吧是结核性脑膜炎,我可不是公费医疗,这玩意儿可是富贵病,我可得不起!”
  我瞪了他一眼,娘的,真是时分日下。
  李铁柱贼头贼脑地走出病房了,他肯定是去找张美丽问个清楚,余聪的病到底传染不传染,哪个病能传染。
  真是考验!
  
  
102
  张美丽的大肚皮挤进我的病房时,我正躺在床上海阔天空地幻想着自己死去的情景,其实生与死的距离,也就一口气的事情。盘算着整出点哲理的句子记在本子上给燕子“上课”,张美丽却读出了我的不快。
  她看到我的情绪不对,一屁股坐在我床上,整个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小聪,我骂了李铁柱一顿,什么人啊真是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来气了:“鄙视,你先出去吧,多谢张姐!”
  “别介,你一个人在外面住院容易吗,有什么想不通的,跟姐说说,男人大丈夫,哪有过不去的坎呢?”说着话,她的肉嘟嘟的手就过来了,其实我没有眼泪,她非要擦。
  擦就擦吧,擦着擦着,那眼泪还真给擦出来了。
  李铁柱阴阳怪气地挤进病房,干咳了几声。
  “我说铁柱兄弟,我他妈把你当兄弟,今天,要么你搬病房,要么我搬!一个三十好几的人……我不说了!”
  流着眼泪,当着张美丽的面,我有点情绪失控。
  “操,你这是什么意思?”铁柱满不在乎地跟我反驳。
  “没什么意思,你是北京人啊,牛比红红的,我不想争什么,也不想给你传染什么,空病房多的是,你随便换就成了,我这就去找曲大夫。”挣脱张美丽,我破门而出。
  刚闪出去,却跟马崽撞了个满怀。
  “走吧,先进去!”他的声音很轻柔。
  进了病房,马崽盯着李铁柱,他一直不说话,那局面可想而知。那么折腾了两下,我已经眼冒金花了,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呼吸都均匀不了。
  马崽当着张美丽的面,点了支烟,这次他并没让我,他猛猛地吸吐了几口后慢条斯理地问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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