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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浆黑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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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欧看到这种情景,油然产生一种奇特的空虚感。这时,他突然听到路德维希·基费尔的吃力的声音:“卡拉多尔,这是恩格尔活动的地方。这并不特别奇怪,因为卡拉多尔长久以来就是百万富翁们的一个游乐场。他也许觉得这里很合他的胃口。”
“卡拉多尔在什么地方?看上去是在伊维萨岛上……”
“他从前在伊维萨岛上,那是在他建立了生物…血浆公司之后。他确信这台赚钱的机器已经正常运转后,便偷偷溜往马略卡岛。不仅仅是为了去那儿滑水,也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女人,他去那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做生意,这也是他一贯的目的。当时,他和来自马德里的一个商人合伙,在伊维萨岛上的桑塔·奥拉里亚建立了一家建筑公司。这人的名字叫佩佩·阿尔马多。这两个家伙在伊维萨岛上建起了一些质量很差的水泥别墅,从而破坏了当地的风景,然后以高价把这些像农舍一样的水泥别墅卖出去。”他停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说话似乎使他感到吃力。
“可是,80年代末,巴利阿里群岛上的形势开始发生变化。马略卡岛——和伊维萨岛相比,它不仅面积更大,而且有更多的东西可供游人观赏——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岛发展成为牙医、投机商和董事会主席们的第二居住地。恩格尔又看中这个地方。凡是能赚钱的地方,人们就能找到他。1988年10月,他决定把资金转移到马略卡岛。在伊维萨岛上的桑塔·奥拉里亚,他虽然还有一个办事处,但活动的中心已经转移到马略卡岛了。”
基费尔用骨头突出的食指指着一张照片。“他的住宅,在卡拉多尔的附近,这住宅名叫玫瑰庄园,原是一所古老的庄园房子,被他改建为私人宫殿。顺便说一下,这张照片是海盗2号,他的游艇。”
他指的是停靠在码头边上的那些船当中的一艘。利欧对船一窍不通。他只知道那是一艘游艇,而且是一艘相当大的游艇。
路德维希·基费尔身子向后靠在他的躺椅里,在下午的树荫下,他双目紧闭,这使利欧想起了一位埃及的法老,他的木乃伊被一个盗墓者或某个无礼的考古学家从金字塔里拖了出来。
利欧的头又开始疼了,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知道头痛的原因:昨天晚上,他的恶梦,路德维希·基费尔,躺椅里的这位法老,那些照片……他强迫自己继续细看这些照片……
恩格尔的玫瑰庄园坐落在一个小丘上,是用巨大的金褐色的石料建成的。在第二层里有一个立柱支撑的凉廊,可是那些彩色的斑点,到底是花还是人,利欧无法辨认出来。凉廊的右边是一座正方形的、配有雉堞的塔楼。伞松和橄榄树构成一种类似公园的氛围。左边是两排整齐的意大利柏树。它们枝叶茂盛,苍劲挺拔。在它们的下方,有一个碧波荡漾、饰有两个塑像的水池。这样的环境和建筑是很受那些喜欢特别的百万富翁青睐的。
利欧把这张照片推到一边,拿起了另外一张。他的脉搏跳得更快了。这是一个男子的一张快照,照像机用一种富有想像力的方式拍下了这个男子:他正侧身跳过一个障碍,身体刚巧悬在空中。这障碍是一堵油漆成红白色的篱笆。这篱笆想必是在卡拉多尔港的某个地方,因为在照片的背景上,利欧看到船的艏柱,系船桩,拴船用的缆绳。照片上还有两个女人。她俩看上去相当年轻,长得非常漂亮。从她们身上穿着的寥寥无几的彩色布片,人们立即可以确定她们是什么样的人。这男子为了哪个女人而侧跳过篱笆,这一点始终不清楚。这男子是托马斯·恩格尔吗?
是的,因为在另一张照片上我们又发现了他!在这张照片上,既没有女人,也没有游艇,只有他独自一人。在露天下,他坐在一张桌子的旁边,两手托着下巴。
利欧突然想起,那肥胖的奥尔森曾大发雷霆,因为他们想为那些有关生物…血浆公司丑闻的文章弄到一张恩格尔的合适的照片,可是,无论是好几家图片服务社,还是《新信使报》的图片档案室,均无法提供这样的照片。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一张模糊下清的、很旧的黑白照片。
要是那胖子看到这里的这张照片,他定会高兴得欢呼起来。这张照片再现了一个皮肤晒得黑黑的、脸庞瘦削的薄嘴唇男子,前额已经秃了。脑袋的边上贴着剪短了的、淡黄色的鬈发。眉毛几乎是水平的。前额上有四道清楚的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眼睛。眼睛的颜色是一种烟青的蓝色,在瞳孔里似乎凝聚着一种虎视眈眈的、绝望的愤怒。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男子的照片,他准备掐死任何敢于和他作对的人。
利欧将这张照片翻转过来。
上面没有附注,只有一个日期:3月24日。这说明这照片是在不久以前拍的。也可以肯定,这张照片是用变焦距镜头抢拍的。照片上,只有他的人头是清晰的,他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显得朦朦胧胧的。地点显然是一家咖啡馆。卡拉多尔?还会是别的地方吗?
利欧把这些照片推来推去,它们粘在指尖上,而指尖在照片亮晶晶的表面上留下淡淡的痕迹。昨晚的那些幻觉又出现了,他顿时感到害怕。他想到维拉,想到莱斯纳尔——他感到口干,他的心脏快速地跳动。
又是恩格尔……穿着牛仔裤和开领短袖衫,老练、冷静、泰然自若,完全和人们心目中的百万富翁一样。利欧对这张照片不感兴趣。
“你看到那小姑娘了吗?”这位老者问道。
在这些照片上有几个“小姑娘”,可是利欧立即知道这位刑事警官指的是哪一个。一张6×9的照片,也许是用特别大的广角镜头拍摄的,因为那只对着照像机的手变得很大,完全走了样。
这是一个姑娘的手。这姑娘身材苗条,皮肤晒得黑黑的,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单衣,根据她那儿童般的胸部推断,她不会大于14或15岁。
“这是他的女儿,”路德维希·基费尔说。“她名叫伊勒娜。她在一所寄宿学校,即奥登瓦尔特学校接受教育,可是恩格尔想方设法劝说她离开寄宿学校,来到了他这里。当然,他没有教养权。理所当然地,孩子的母亲到法院告了他。可是,恩格尔对此毫不在乎。”
“这么说,她住在他这里?”
“是的。”
“您从哪里得知这一切的?您从哪里弄到这些照片和材料的?”
“我们不要为这些问题耽误时间,好吗?”
“可是这些照片和材料毕竟是一份完整的卷宗,您说是吗?”
“亲爱的利欧,要是我决心干一件事,就会轻而易举地弄到一份有关的卷宗。”
他又不断地轻咳。利欧担心,基费尔那可怕的咳嗽又会发作起来。可是在这事情上他弄错了。“毫无疑问,这是我一生中所收集的最重要的卷宗,而且也是最后的……”
他虽然非常羸弱,但声音听起来却清楚而坚定。眼睛也恢复了它们原有的独特的生气。“你可以把所有的档案通读一遍。一份一份地读,读完后还我。可惜这些材料有许多是用西班牙语写的。我跟我在联邦刑警局工作期间结交的朋友还保持着联系。我已经使用了所有的联系,尤其是我和帕布罗·维达尔之间的友谊,他是西班牙国民警卫队的一位上校。作为毒品专家,他目前在帕尔马担任类似特使的职务。这就是说,他能接近西班牙所有的警察机构。他是我在马略卡岛的忠实的朋友。”
利欧的目光又落到了恩格尔的脸上。他又感到恶心和憎恶。那么,基费尔在马略卡岛上有位忠实的朋友。这人监视着恩格尔,或让人监视着他。马略卡岛?
“利欧……”
那桌子摇晃了一下。路德维希·基费尔把两手放到了他躺椅的扶手上,吃力地站了起来。膝盖上的毯子掉了。桌子上还有一盆花,利欧迅速地抓住它,以免它翻倒下来。
基费尔似乎没有觉察到这点。“利欧,我现在要和你谈谈那个规划。”
他笔挺地在露台上来回地走动,抬起下巴,双手深深地插在他那很不像样的、褐色袋状运动裤里。
“规划这个词听起来也许有点儿太壮丽了;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计划。”
他停在了有小柱的栏杆旁边,朝利欧望过去。他们之间虽然有一段距离,但他的声音清楚而明确:“准确地了解情况是制定任何计划的先决条件。这一点我已经做了。对我来说只剩下一点:干掉残害你我的凶手。车票我已经买好了。这并不特别困难。飞机票也不贵……”他扭歪着嘴,露出一丝幽灵似的狞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把旅行的长度考虑进去的话。”
旅行的长度……利欧感到后脖子发凉。他的背脊在抽搐。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两手放在膝盖上。那天夜里,由于她的爱情,也由于他的爱情,他会给维拉带来什么呢?这个问题像一条小蛇,一条黑色的小蛇,再次撕咬着他的心。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问题在别的方面……”
基费尔重新走近桌子,把那双满是鳞状皮屑和斑点的爪形的手攥成拳头。他把双拳的尖尖的指节骨压在桌子的铁制的面板上。“问题是我不想一个人去。我不能也不允许一个人去。必须有另外的人陪我去。”
“恩格尔?”利欧上气不接下气地轻声地说。
“是的,当然是恩格尔。不过不单单是他……这就是我的困难。因为除他以外还有一个人我们得把他干掉……”
利欧张大眼睛惊奇地凝视着基费尔。他试图理解基费尔说话的意思。
路德维希·基费尔早已把文件和档案分类整理。这时他拿起一个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照片。
“瞧,就是这个人!”
这是一张非常清晰的照片,本来该是放在银质的镜框里的。照片上是一个长着相当胖的四方脸的男子,大概50多岁。他那金属眼镜的时髦的边框,赋予他一点儿重要性和聪敏;他的嘴很小,而且闭拢着;两眼傲然注视着观看者。这是……是的,这是一张官员的脸,非常典型,像是用模压机冲压出来的似的。
“他名叫伯恩哈特·哈佩尔,”路德维希·基费尔说。“他是政府高级官员。严格他说,他是卫生部的高级官员,在发生这桩艾滋病丑闻时,谁也不愿意声明对此负责,那时候,哈佩尔是柏林联邦卫生局里负责处理艾滋病问题的官员。也就是说,他是总局的头头。他充耳不闻血友病患者的抗议,不管抗议声有多大;他对各个方面推行绥靖政策,把大事化小;他不向他的部长们提供正确的消息,总想往上爬;他保护他的那些工业界的朋友。好了,现在他已经被他们从卫生部撵出去了。也就是说,让他‘提前退休’。现在,他终于可以享受像恩格尔那样的人给他提供的贿金了。此外,他还继续领他的工资。有一天,也就是说,当我们长眠地下的时候,他会放心地成为一个富裕的享受养老金者。”
利欧不作回答,他心里只有疑问。从住宅的一扇开着的窗子里飘来了钢琴音乐。伊尔玛正在摆餐具,他想。
“您刚才说‘要把他干掉’?”
路德维希·基费尔又坐了下来。他把头转向利欧。“利欧,你所想的和我所想的完全一样。利欧,你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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