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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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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袍,右边的长袖空垂下来,结实得象铁杠子似的右臂,赤裸裸地亮在外面。他的右胸也一丝不挂地坦露着,象铁板一样的坚实。他那张颧骨突起的酱色宽脸膛,冷峻得象一尊浮雕头象。大汉走近了。钟震山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的面目,不由得耸了耸眉头,猛觉得自己的记忆中有这么个形象。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而且紧张的形势也不容许他有片刻回想的余地。他大手一挥,问道:
“你是什么人?”
朗杰曲巴没有答理钟震山,举枪就是“砰”地一响,子弹象长了眼睛,不偏不倚,刚好拦腰打断钟震山昨晚架设在帐篷顶上的电台天线。顷刻,人群里出现了轻微的骚动。郝志宇和陆小明看着搭地的天线,又是惊异,又是气愤。他们惊异他的枪法,他们气愤他的行为。枪声响过,朗杰曲巴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我是索南才旦猎人朗杰曲巴!”
钟震山一眼就看透了朗杰曲巴打断天线的意图,显然是在炫耀自己的枪法,想要来个下马威,镇住自己。钟震山不动声色地问:
“你来干什么?”
“要人!”
“要人?”
“要珊丹芝玛!”
“你是珊丹芝玛的什么人?”
“我是珊丹芝玛的,珊丹芝玛是我的!”朗杰曲巴扯旗放炮地吼着,“珊丹芝玛是我的!”
钟震山听明白了朗杰曲巴与珊丹芝玛的关系,就指着身后的帐篷,对他说道:
“珊丹芝玛就在我们帐篷里。”
新仇引旧恨,象烈火一样燃烧在朗杰曲巴的胸中。他瞪着一双满含敌意的眼睛,怒视着钟震山,气愤地指责道:
“你们汉人杀死了我的爷爷,害死了我的阿爸,这两代的冤仇还没有报,现在,现在你们又抢走了我的珊丹芝玛!”
钟震山感到朗杰曲巴的眼前罩着一层浓重的民族隔阂的阴云迷雾,使他分不清好人与坏人。他正欲开口对他解释的时候,朗杰曲巴又声严色厉地质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珊丹芝玛?”
”
“我们
没容钟震山回答明白,朗杰曲巴又目光逼人地深追细问道:
“是谁下手抢走了我的珊丹芝玛?”
郝志宇和陆小明都替钟震山担起心来。他们都希望他不要说出真情。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气氛下,谁知会招来什么难以想象的后果呢。然而,钟震山却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是我救了珊丹芝玛!”
“是你?!”
朗杰曲巴两眼瞪得溜圆。刚才,他只顾向这位解放军发泄自己无法控制的愤怒,没有留意这位与自己坡上坡下迎面站着的解放军是什么模样的人。此刻,抢走珊丹芝玛的解放军就在眼前,朗杰曲巴倒要好好看看他,不管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后果,也要把他留在自己的记忆里。他定睛细瞅,不禁浑身抖动了一下,觉得这位解放军有些面熟。他搜索了一下记忆,倏然从脑海中闪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曾用一条五角红星的白毛巾替自己揩过额头上的血痕。那虽是短暂的一瞬,但在他痛苦的生命中却是发光发热的一瞬。而今天,就在这一瞬,这一束光亮在他眼前熄灭了,这一股热力在他心头冷却了。他把那条带五角红星的白毛巾与珊丹芝玛连在一起想,更感到愤慨极了。他暗自想着:原来他的热情是做出来的,慷慨不是真诚的,同情心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掩饰他的冷酷无情和自私自利。他痛悔自己,差点把这样不共戴天的仇人当成了贴心挨肉的亲人。他怒目瞪着钟震山,脸都气得变了色。无边的忌恨促使他不能容忍地吆喝起来:
“你这个红汉人,你怎样抢走我的珊丹芝玛,就怎样把她给我交出来。她是我们藏家的姑娘。她是爱我的,我要娶她。她是属于我朗杰曲巴的,不是属于你这个红汉人的!”
钟震山是个山崩于前心不跳,海啸于后不变色的钢铁汉子,此刻却经不住这种莫须有的诬陷,或者就是十分荒唐的误解。他认出朗杰曲巴就是昨天在沙拉庄院遇到的那个跪在地上用酥油擦楼板的奴隶。他全身的血呼呼朝上直涌,满脸充胀得通红。他失去了镇定的情绪,气抖抖地指着对方:
”
“你
“我要你怎样抢走我的珊丹芝玛,就怎样把她给我交出来。他是属于我的,不是属于你的!
”
朗杰曲巴的心完全被仇恨控制了,使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为了珊丹芝玛,他几乎快到发狂的地步了。
场地上的人也闹嚷起来,出现了乱哄哄的场面。
“朗杰曲巴说得对,珊丹芝玛是他的,我们可以作证!”
有人怪声怪调地叫着。
“快把珊丹芝玛还给朗杰曲巴,小心朗杰曲巴练枪法了!”有人不怀好意地挑动着。
看着一团烈火似的朗杰曲巴,听着人群中这一声声居心叵测的喊叫,钟震山心里虽是坦荡荡的,却也是火辣辣的。
他知道,这已挑动起来的民族仇恨,除非珊丹芝玛走出来,别的什么力量也是平息不下去的。谁知珊丹芝玛现在怎么样了呢?
仇恨完全支配了朗杰曲巴的行动。他果然举起了双管猎枪,发威动怒地喊道:
“你这个红汉人,快把珊丹芝玛交出来!要不,我这支打鹰鹰断翅,打狼狼丧命的猎枪可要不认人了!”
陆小明一看形势紧迫,连忙钻进帐篷报告情况去了。
郝志宇的脑子似乎停止了活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下去。他一心只为钟震山担忧着。
紧张的气氛,扣人心弦。场地上不少人为朗杰曲巴这一非同小可的举动惊愕住了。当然,也有人在窃窃自喜。巴赫洋洋得意地推断着形势的发展。他知道,朗杰曲巴是个说一不二的刚强人,枪既然举起了,就是不会放下的。只要他的枪一响,这些燃烧着民族仇恨的奴隶和喇嘛就会一哄而上,这些解放军没有一个活得成的。格洛山口的解放军压来也不要紧,沙拉土司没发一兵一卒,没动一枪一弹,又奈何得了谁呢?要追查,也只能追查到朗杰曲巴头上;要抵命,也只能割掉朗杰曲巴的脑袋。而坐山观虎斗的沙拉、饶措则干干净净地不沾一点腥。这真是沙拉、饶措、刘非的神机妙算巧安排。巴赫越想越得意,他细眯起双眼,窥视着钟震山,心里骂道:红汉人,就等着收你的尸吧!巴乌虽说在洛桑活佛那儿挨了一瓢冷水,心里一直感到发寒,这阵儿,一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的心又热了起来,他巴不得朗杰曲巴的枪马上就响才好哩!
形势发展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这是小分队谁也没有估计到的,当然,更出乎钟震山的意料。原来,他一颗心只盼珊丹芝玛快出来。现在,他面对现实,抛却了这个看来难以实现的念头。他望着朗杰曲巴直指自己的枪口,没有胆怯,没有退缩,没有惊慌,脸上倒显出少有的坦然和镇静。
朗杰曲巴“咔”一声把子弹推上了膛,随着把枪托抵在了他那裸露在外的右肩胛骨上,黑眉象山鹰翅膀似地向上一扇,威严无比地问道:
“红汉人,珊丹芝玛是我的,你是交,还是不交?”
钟震山仍然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弄不好,反会引起已经红了眼、横了心的朗杰曲巴更大的怀疑和忌恨。
朗杰曲巴两眼喷火地盯着钟震山,向他发出了最后通牒:
“是好马不在备鞍时踢人,是好汉不以暗箭伤人。你这个红汉人听着,我连数三下,喊到三,你再不交出珊丹芝玛,我就开枪打死你!”
钟震山把冲锋枪端端正正地紧握在胸前,仿佛根本没听见一样,仍是那么忠于职守地挺立在坡坎上,保卫着小分队的同志们,保卫着珊丹芝玛。
“
一——!”朗杰曲巴数第一个数了。
“
一!”山坳里回荡着朗杰曲巴的声音。
场地上的人群睁着惊惧的眼睛,没有一点声响,整个山坳里呈现出可怕的寂静。
钟震山挺身不动地站着,两眼昂视着前方。
”
“二——!朗杰曲巴数第二个数了。
“二——!”山坳里又一次回荡起朗杰曲巴的声音。
场地上的人群中,有的人低下头,有的人侧过脸,不敢再看了。整个山坳的空气都象停止了流动,更显出死一般的沉寂。
钟震山把露在额前的一綹发丝轻轻地塞进军帽,然后把军帽正了正,又把军衣向下神了神,最后两只大手稳稳地扶在了胸前的钢枪上。他那丰腴宽大的脸孔,闪着红光异彩;他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凝视着前方;他的嘴唇微微地闭着,显得十分安详;他的胸脯高高地挺着,均匀地起伏着。
他这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和巍然挺拔的身姿,使人感到他不曾遇到什么险恶,更不曾遭受到死亡的威胁。他恰似一座巍峨高大的岩石,坚强不屈地直立在这山坳间,直立在朗杰曲巴和这些奴隶们面前。
朗杰曲巴左眼闭上了,右眼贴到了枪上,向钟震山瞄去。渐渐,朗杰曲巴的枪口对准了钟震山的胸膛。正当他要喊出那令人可怕的最后一个数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接着,他的两只手被抱住了。他深感意外地回头一看,只见自己最为尊敬和崇拜的长者旺堆老爹用祈求的两眼望着自己,不由得吃惊地瞪直了双眼:
“是你,旺堆老爹!”
旺堆老爹被哼查的呼喊召来时,对解放军也充满了仇恨。但当他一看到奴隶“代表”和喇嘛“代表”的劣拙表演,和解放军那种坦然大度的神情后,心里生起一团狐疑。要真是这位解放军抢走珊丹芝玛,就是打死他也不解恨;要真是这位解放军救了珊丹芝玛,这岂不是冤枉了好人。他知道,硬拦是拦不住朗杰曲巴的,便真诚地劝求他道:
“朗杰曲巴,看鹰看它的飞翔,看人看他的行为。珊丹芝玛到底是被解放军抢还是被解放军救,你再看看,再等!等”
朗杰曲巴一腔怒火地说:
“乌鸦抹上白灰想冒充鸽子,歹徒用甜言想把自己打扮成好人。这个红汉人交不出珊丹芝玛,就说明他不怀好意,别有用心!还有什么可再看再等的!”
旺堆老爹抖着花白的胡须。
“朗杰曲巴,师傅给徒弟说软话求情,我这一生是头一回呵!难道你”
“旺堆老爹,我的师傅,你的话我朗杰曲巴从来是千依百顺,我这也是头一回违背师命啊!”
被仇恨所支配的朗杰曲巴,一点也听不进旺堆老爹的劝阻,悍然不顾地挣脱旺堆老爹,猛一转身,几乎使出全部力气地喊出了置钟震山于死地的最后一个数:“三!”
“——!山坳里以更大的回音重复着朗杰曲巴这震撼三人心的声音。
整个场地一片肃静。
钟震山忠诚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眼神里闪烁着献身的激动。
朗杰曲巴的食指最后放到了板机上。
“把枪放下!”
在朗杰曲巴正要扣板机的最后关头,帐篷里陡然传来这短促有力的制止声。
朗杰曲巴闻声朝前一看,不禁一惊,只见珊丹芝玛,属于自己的珊丹芝玛,由一位女解放军扶着走出帐篷,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珊丹芝玛的出现,震惊了场地上的每一个人。其中反映最敏感的要数巴赫和巴乌了,一个象触电似地抽搐了一下;一个象遭雷轰一样地吓得又耸肩膀又缩脖儿。
珊丹芝玛挣开严军,先是稳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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