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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黎明 [苏] 瓦西里·贝科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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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真见鬼!……”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停了一会儿,然后伊万诺夫斯基跪起来看了一下四周。不远的地方似乎有灌木从,从高高的胸墙那边,有的地方已经露出来稀稀拉拉的树梢,中尉和战士有气无力地沿战壕走去。他们离开公路有好一段距离,打算爬出战壕,到原野里去。奇怪的是:彼沃瓦罗夫竟比他先爬出去了。中尉第一次试着往上爬,但刚爬到一半,就从陡坡上滑回到了雪堆。大腿又痛得厉害了。这一次他没能或者不愿压住自己的哼声,彼沃瓦罗夫在胸墙上转过身来,用害怕的、询问的目光向他看了一眼。
“没什么,一切都很好。”
伊万诺夫斯基打起精神,忍住了疼痛,战士把滑雪杖递给了指挥员,指挥员靠滑雪杖的帮助最后翻过了胸墙。
“好了。现在用滑雪板!”
这儿,大概巳经可以沿着战场走了,因为在公路的那一面有胸墙的掩护,有些地方,灌木从把他们掩护得也不错。在右边,远处露出了小松林灰色的树梢,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他们的命运——成功,或者是不幸,是光荣,或者可能是死亡。
第七章
在滑雪穿过灌木丛的时候,伊万诺夫斯基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安,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无法克服,使人难受。
真叫人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感觉竟出在这个时候,并且怎么也摆脱不了呢?看来,一切终归算是比较顺利地过来了:他们穿过了公路,敌人也好象没有发现他们,经过一夜艰难的长途行军,他们现在已经接近了目的地。虽然也遇到重重障碍,但结局即将分晓,他们现在可以有所作为了吧。固然,他们的力量已经分散,一部分在过火线时损失了,两人在夜里失踪,四人被留在公路那边,因此这里仅仅剩下两个人。两个人当然比不了十个人,然而他目前这种莫名其妙和无法摆脱的不生心情未必是由此引起的。
小树林已经迢迢在望,中尉越接近它,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他焦急得顾不上停下来理—理大腿上的绷带——伤口好象又在流血了。其实,他早就尽量想忘掉伤痛,这一夜他已经习惯了。现在他接至不大往两边看——而是一个劲儿拼命向小树林滑去,好象他将在那里得到一生中最大的奖赏,但也许还会是最大的灾难呢。彼沃瓦罗夫努力在后面紧跟,他满身是汗,已经顾不得用伪装衣的袖子去揩了。他俩气喘吁吁地沿着灌木丛的边沿迅速往上滑。天已大亮,寒风习习,浓云密布的天空低垂在灰蒙蒙的、荒凉的、雾气腾腾的大地之上。
登上小山岗后,伊万诺夫斯基透过赤杨树丛光秃的枝条朝下看。前面是一个小山谷,灌木丛象舌头似地一直延伸到谷底。从灌木丛里中尉好不容易认出那片赤杨树林子,自己和沃洛赫上次就是在那里等侯天黑的。当时那是一片掩护了七个人的小密林,现在只剩下光秃的树干和冻冰的枝条,它们的黑影孤零零地露在雪地上。里面恐怕连鸟也藏不住,人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山谷那边的小山岗上,德国人用稀疏的栅栏围着的小针叶林却依然如故、郁郁葱葱。他们上一回是在那个栅栏附近倒的霉。不过这一回他们一定不会倒霉了,而且不对能再倒霉了!
中尉看到这些熟悉的栅栏,心里稍稍松快了一些——最主要的是:他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以后的一切就全看他的本领和机智,以及他们两人的勇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出现各种意外的可能性是很小很小的。
借着灌木丛的掩护,伊万诺夫斯基站着歇了一、两分钟,问时也为了摆脱掉那一直纠缠他的焦急心情,他尽量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对付过去的。当然,他自己并不能完全相信这点,还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他昨夜本来一直就烦躁不安的心情又被搅乱了。彼沃瓦罗夫什么也没有问,显然他不问也能明白这时的处境,他是在等继续往下走。但伊万诺夫斯基的目光总也不肯离开远处那片针叶林的边缘,似乎希望在那里看出点名堂来。那儿离这里起码有一公里远,雪地上除了稀稀拉拉的松树和几棵当栅栏用的木桩外,几乎看不出别的东西。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德国人可能已经把基地伪装好了。要知道,他们也会搞伪装的——那里可以架起各种各样的网,栽上绿色的树,再盖上雪。只有一点叫人奇怪:上次沃洛赫的侦察员们发现的那条大道哪儿去了呢?这条大道明明是沿着山坡直通小树林,德国人卡车当时在上面转运弹药;现在那儿却是一片白雪,连路的影子也没有了。“大概是夜里被风雪埋了吧?”中尉心里想但即使被风雪埋上,也该留下—点痕迹呀。但也许他们另外铺了一条路,从这里看不见,其实他现在并不需要找到路,以后走它的可能性也不大。现在望要的是发现一条能潜入小树林的通道,以便趁黑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尽垦爬到栅栏跟前。从开阔的田野这一边显然是不大可能办得到,应当认南边去找到这样的通道。
“彼沃瓦罗夫,走!但要轻点……”
他们躲开那些时时打着风帽的冻树枝,顺着灌木丛往下滑去,想绕过这片开阔的圆野。伊万诺夫斯基保持高度的警觉,全身都紧张了,昨天一整夜,虽然那样忙乱,但也从未这样紧张过。好在周围一片寂静,他心里这才踏实了些,中尉已经多少次考虑过:怎样才能更好地进到栅栏那边。——现在这恐怕是他这次任务中最重要的和最困难的一部分了。要是弹药垛离铁丝网近,那当然可以朝那儿扔手榴弹和燃烧瓶,但是那些弹药垛未必处在投掷距离之内。那就得先钻到栅栏里面去。看来这最好由一个人去做,万一被敌人发现,其余人负责火力掩护,井保证安全撤退。甚至跟哨兵进行短时间的战斗也不怕,因为可以打它个措手不及,估计他们一两分钟就能全部解决问题。要是有狗,那就难办多了。
即使有狗,也只能让一两个人钻过铁丝网,——其他人应该负责把狗和哨兵的火力引开——此外别无办法。关键是要在有数的几分钟里将尽可能多的弹药垛烧着和炸掉。只要弹药连续爆炸,把基地烧光,就大功告成了。
他们沿矮树林穿过谷地,紧靠着树林旁边,通过了田野那段开阔地带。附近一带不见有人,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现在他们已经走得很慢,小心冀翼。中尉有时停下来侧耳细听:冬天的野林,除了寒风习习,四周万籁俱寂。有一次风把远处的马达声带进了山谷,但伊万诺夫斯基听出这是从公路上传来的。而远处小树林那边却是鸦雀无声,死气沉沉,静得出奇。
半个小时后,在他们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沟壑,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不毛之地,两面斜坡上盖满了雪,一眼就能看到头。过了一会儿中尉认出来,沃洛赫上次正是从这条沟冒着大雪向栅栏走去的。这就是说,现在他们应当再往前走,绕基地在灌木丛里继续走进一公用。到了那里,一定能更加接近栅栏并看出个究竟来。
中尉回头瞧了瞧彼沃瓦罗夫小伙子,那通红的脸被耷拉着的湿风帽遮了一半,他拼命地撑着滑雪杖,两只滑雪板还是深陷在松软的雪地里。伊万诺夫斯基知道快到目的地了,心里越来越紧张。他勉强克制住自己,默默地示意彼沃瓦罗夫等一等,他自己则绕道沟壑,一直滑到一大片枝条茂密的榛树后面才停下来。
削掉了树枝、去掉了树皮的栅栏桩子已经很近了。这些木桩至少有一人高,在落有白雪绿装素裹的松树苗的衬托下格外引入注目。但是奇怪的是,木桩里面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尽管他怎样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但还是根本找不到那一垛垛熟悉的灰色和黄色弹药箱。从上次他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些箱子时起,它们一直十分清楚地留在他脑子里。那些帆布同样也看不到。这情况使中尉预感到情况不妙,他心里不安起来。于是他向彼沃瓦罗夫挥了挥手,要他“坐下不动”。彼沃瓦罗夫明白他的意思,在滑雪板上坐下来;而中尉犹疑片刻后,滑出了灌木从。
他这样做恐怕是不够理智,小分队的指挥员本来不应该亲自去这样冒险,但是伊万诺夫斯基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了。那种不祥的预感现在已经完全支配了他,喉咙里象是被一团东西堵住了,憋屈得要命,他强咽下这口闷气,两眼一直盯着已经不远的林边,泾直往前奔去。
现在中尉离树林边缘只不过三百来米,而且他在走头几步的时候就发现那木桩上的铁丝网没了。过去围在基地外边的铁丝网,现在已经拆掉了。这使中尉十分不安,甚至惶恐起来。如今他什么也不提防,也不担心在开阔地里容易被发现,他几个箭步就冲到小树林边几棵松树苗跟前,呆住了,眼前的场面使他心里全凉了。
基地没了。
小山岗的这个松树林里,哨兵,狗,一垛垛的黄绿色木箱全没了——脚下是平平坦坦没人踩过的雪地,只有顺着树林边缘立着的一排白色的木桩还能使人想起这里曾经是个基地,此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木桩上的铁丝网拆得很干净,看来是运到更需要的地方去了。
中尉先是感到困惑莫解,现在已经是心慌意乱,几乎不知所措。他在一夜大雪过后的干净清新的雪地上站了一会,然后向对面、曾经是车辆进出口的方向滑了一段。但那里同样也是空空如也,只是在茂密的小松林的雪地里可以看出有几个拆空了的掩体坑,在树林边的木桩旁边还有一堆落满雪的杆子,大概是当垛垫用的,此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开阔地上那条大道(它的消失曾经使中尉感到奇怪),原来埋在雪里,象一条白色的带子,空荡荡的——上面早就没有车走道了。
伊万诺夫斯基突然感到浑身无力,把肩头靠在一棵粗糙的松树干上;面对着这片空空如也、荒凉无人、现在谁也不再感兴趣的小树林,心都要碎了。基地换了地方。这是明摆着的,但他就是无法相信。他心乱如麻,但思想上总是坚决反对这个结论,总是愿意相信这是错觉,是荒诞有害的误会,而且只要稍加思索,事情就会清楚。他觉得只能这样,因为他实在无法容忍自己再一次不成功,小分队决不应该白白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们决不应该无谓地冒出生入死的危险,白白损失了人,费尽了力。他们来晚了,他一时不肯相信这会是真的。但当他在松树下喘息了一会之后还是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迷魂阵,这是残酷无情的现实,是他在战争中碰到的又一个、而且是更大的倒霉和不幸。
他勉强地将肩膀从树干挪开,在滑雪板上站稳,双手无力地用滑雪杖往地上一撑。滑雪板在沙沙响的雪地上向前滑了一下又停住了。他不知道往下该去哪里,头一回感到什么地方也不需要去了,于是他倚着滑雪杖站着。有一只喜鹊在附近松树的枝头上跳来跳去,生气地朝他嘁嘁喳喳叫个不停,一只小山雀在他头顶上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吱”地一声消失在密林中。伊万诺夫斯基什么也没有注意,他那虚弱无力的肌肉好象发僵了。他什么也不想,瞧着那空荡的小树林出神,感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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