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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3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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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春节,他甚至在集市上摆了一个地摊,代人写春联卖字,以这样微薄的收入帮母亲过了一个年。“康家孩子”的懂事、聪明,因此在四乡八里流传着。
如果说,邓文仪也有过依靠资助、不辍读书的阅历,那么,与邓文仪对家庭的多少轻蔑不同,康泽始终是一个“早当家”的孩子。在早年,他始终以自己单薄的身躯,维护着这个飘零于风雨中的家庭。至于他功成名就之后,他更因孝敬母亲爱护弟妹,成为南京盛传的“孝悌”典范。
如果说,在中学毕业前夕,邓文仪曾以出走的方式来抗拒结婚,并终于走进黄埔天地的话,那么康泽则恰恰相反。他父亲在世时,曾依照晚清四川广为流行的“娃娃亲”习俗,为他订下了一门亲事,但到他14岁,因家贫遭逢女方解除婚约。寒门贫户,自然无可抗争,但康泽从此“更加发奋图强”。
婚约的解除,对康泽一生的性格都有着重大影响。后来他无数次提起此事,一生都以此自我勉励。甚至,在他官居三青团头号首脑、衔至中将的时候,他的日记里还有这样的字样:“穷在闹市无人问,一旦失意,别人就敢轻辱你,过去奉承你的人就会变脸……官场和乡村,哪里有什么区分!……”
如同许许多多经历过苦寒的大人物一样,这是一个凡俗、客观、始终不失市井本色的人。早年的贫寒与“懂事”,注定了他不会有贺衷寒那样逼人的理想主义色彩,但他也不会有邓文仪那“蔫辣椒”的性情,不会有丰悌不合群的特点。他辛勤中夹带着狡黠,汗水里透露着聪明,并以此辅助自己善于窥测局势、把握机会的权术本能。
是这样的形貌,形成了他令人难忘的才能。但才能之外,他的苦寒、“懂事”,一定要出人头地的雄心,也使他有着根深蒂固、市井人物般的性格弱点。几十年后,腾杰谈到他时,一方面不吝言辞地赞誉他“长策略”,是民国和陈立夫并列的两大“组织天才”之一,另一方面,也不无惋惜说他“胸襟不够宽宏”。
康泽一生的前40年有三大“成就”:蓝衣社庞大宣传系统的缔造;震动民国的“别动队”和“新江西”模式;对三民主义青年团长达7年的控制。
正是别动队使他成为蒋介石最器重的学生之一。3年多以后,宋美龄在西安事变中,把它列为南京政权的三大成就之一;23年以后,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的雄文里,特地把康泽和末代皇帝溥仪当作战犯成功改造的例子。提起他的别动队时,毛泽东说,康泽“并非没有可杀之罪……”
第十一章别动队
1
后来声震民国的别动队,兼有军、政、警、宪、特五大职能,被康泽称为是一贴“万应如意膏”。它首先是一个军事组织,在其鼎盛时期,它下属5个纵队,管辖着2万4千名队员和3个师的正规军。它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曾有过以一个中队(连)击退方志敏部队一个师的战例。
但它又是大半个江西、鄂东不折不扣的“军政府”。在这些地方,它建立了严密的保甲编组、“义勇壮丁队”、民兵组织,操纵着近千万居民的生杀予夺。它的势力后来还弥漫进贵州、四川,操纵了贵州全境、四川大半的政务。从1933年到抗战前夕,它在这广漠的区域内任命村镇保甲长,过问县政府工作,甚至中队长即可“代行县长职权”。
此外,它还监视民间、整饬军纪、执掌交通。南昌行营明文规定,其总数约8千人的便衣特务,任何人都有权调动当地正规军一个连的兵力,可以搭乘一切公私车辆,可以进入一切公私场所。这些特权至少在江西,是得到切实保证的。康泽记得,一次,在南昌的一家剧院,几名别动队特务看上了陈诚副官的靠前座位,为此大打出手,但事后副官却因“违反纪律”被撤职。另一次,别动队特务因临时征用一名师长用车,相持不下时,蒋介石亲自出面干涉,训斥了那个倒霉的师长。
在别动队存在的大部分时间里,南京官场一直流传着它是“御林军”、“监军”,“见官大一级”的种种传说。即使是抗战爆发、康泽称“别动队不复存在了”以后,由它改编成的部队仍直接负责重庆卫戍。
对别动队,许多年以来,一些西方学者都有着种种迷惑。一方面,它推行教育、恢复生产、重建秩序,并且,由于它在贵州的政变,在四川的渗透,八年抗战才有了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另一方面,在它短暂的5年历史里,它以上饶为中心,建立了数以百计的集中营,它并以砍头、挖心、活埋、点天灯等中世纪的野蛮手段,屠杀了数以十万计的民众。一直到1958年大修水库时,几省民工还在山野间挖出当年的骷髅和白骨,斑驳白骨上残留着火烧刀砍的痕迹,一个个骷髅的黑洞仍仰视天际。
在别动队短暂的5年历史里,它一手是“秩序”、“扶助春耕”、“复兴农村”,另一手是令人窒息的镇压、漫天的血腥和大量的死亡。它的始作俑者康泽,也有一褒一贬、截然相反的两个外号,“康青天”和“康屠夫”。
2
因为别动队的“党卫队”性质,它也一举成为已发动“第二期革命”的蒋介石,最为关注的一个蓝衣社组织。9月21日,他离开庐山,轻车简随地抵达星子县。
这一天,在略显简陋的校舍里,面对两千余名特训班成员,蒋介石发表了《革命的心法——诚》的演讲。邓文仪谈到,这是“专对力行社各级干部的特别指示”。出席演讲会的大半人员都是后来的别动队员。另外,“很多在南昌的力行社员也专程赶到星子去参加听讲”。
在硕大的孙中山和自己的画像下,一身戎装的蒋介石显得异常真诚、异常激动。这是一个不同于往昔的蒋介石。20年后,时任美国副总统的尼克松曾访问台湾,他说在这一次的访问,以及他与蒋介石前后的几次接触中,他“从未见蒋介石笑过”。他认为这是一个“僵硬而呆板的人”。
40年代曾和蒋介石共事的另一个美国人,史迪威将军,更不屑于蒋介石的装腔作势,枯燥无味,他轻蔑地给蒋介石取了一个外号:这颗“花生米”。
不仅外国人。在连篇累牍的关于蒋介石的描述中,机械、沉闷,是几乎所有人对他的共同印象。“时势造英雄”,然而,在纷纭的大时代,这却是一个毫无个人魅力的领袖。他只是自己所代表的权力机器的符号,并且也是它的化身。南京政权一如他的面貌一般,激发不起任何人的好感。
但,1933年的这个特殊的夏天,面对自己的“党卫队”,这个僵硬呆板的人却流露出一生罕见的表情。国家统一、民族复兴的前景,似乎在他那空茫的眼前浮现着。邓文仪后来描述到:“蒋氏在此次演讲中,情绪激昂感人,全场为之动容”;“蒋氏所流露的激昂态度,是他(邓文仪)追随蒋氏多年以来,从未见过的”。
他先是阐述了自己对“时局”的看法:“伟大的中国第二期革命,现在已经临到我们头上,搁在我们肩上,绝对的责无旁贷。同时,我们的成功也就在目前!”
他号召“大家要做继往开来的革命党党员,做第二期革命的先锋……我们每个人要为团体、为主义、为革命来奋斗,来牺牲!”
最后,他慷慨道:“从今以后,一定要有真诚的革命党出来!当然我做领袖,要首先以身作则,忠于主义,忠于革命,忠于全体的党员……自我今天将革命团体的特殊精神告诉你们以后,大家要真能从此共患难,同生死,如手如足,亲爱精诚!……”
两三千人鸦雀无声,静静地听完了这个长篇演讲。散会后,许多魁首、党徒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与振奋,他们一改往日清廉的自诩,走上街头聚餐。星子县凋敝街道的酒楼、饭馆,这一天的生意几乎被蓝衣社包圆了。他们在酒桌上或窃窃私语,或谈笑风生。
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在这个演讲中,蒋介石绝口不提业已腐朽的国民党。他所说的“团体”、“革命党”、“革命团体”,指的都是成员已发展到约7万人的蓝衣社。
蓝衣社作为“三大派系”之首的地位,就这样被蒋介石承认了。一直到40年后,面对自己的儿子,邓文仪都特地强调,从此,《革命的心法——诚》的演讲稿,成为蓝衣社的“基本文件”。成为它权力的依据。
但,出于“为尊者讳”的习惯,邓文仪并没有谈到:作为蒋介石复杂性格、权术本性的表现,也就是这一天,他下令解散“军人会”。
蓝衣社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吸收了一万余名各类军校毕业生,其中大多数是政治军官、宪警人员、特务头目。两年里,它也多少改变了民国脆弱、涣散的图景——官场与民间、官员和社会的严重隔绝,改变了基层官兵得过且过、横行市井的习气。
它更使蒋介石在“二次复出”后,成为了南京无可怀疑的头号人物。但南京的第一生存要务是维系脆弱的平衡。蓝衣社却破坏了这个平衡。政学系首要人物、蒋介石的头号幕僚杨永泰,从1932年年底起就不断地以“养虎遗患”的历史经验来告诫蒋介石,已到了遏制蓝衣社发展的时候。随着几千名“带兵官”的进入力行社和军人会,蓝衣社已控制了南京部队的一小半。更令人恐惧的是,胡宗南、桂永清、关麟征、黄杰、俞济时、宣铁吾等十余名魁首,他们所带的兵都是南京最精锐的部队,是这个政权的基石。
他不怕“蒋家天下陈家党”,但他怕“蒋家天下蓝家军”。失去军权,何来天下?
1932年年底,就是“元旦公告”前夕,他指令腾杰,“停止在带兵官中发展成员”。
1933年7月,就是贺衷寒在庐山开始训练他的3400名政治军官的时候,他就指令一个仍然年轻、前途无量的军官,也在庐山组建了一个“军官训练团”。这个军官训练团以“带兵官”为对象,受训人员将达7500人。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代表“黄埔系”。他要使黄埔几千将军、数万校尉重新组合,最终出现三个小派系,即何应钦的保定系,贺衷寒的政工系,和一个新的“武官系”。
他开始冷落如日中天的贺衷寒。在这个庐山的沉闷秋天,凡是贺衷寒的上行报告,他一概批示以“退回、重做”,“昏聩,不会做事”等话语。
他开始指责明瓦廊,指桑骂槐地指出“湖南小团体”的存在。甚至在一些场合,他拐弯抹角地说贺衷寒有“野心”,“脑后有反骨”。这些批评给肖赞育、邓文仪等造成很大的压力。至于性格乖张、原来就不大买贺衷寒账的丰悌,更立即疏远了他。
这一年9月,对被认为是蓝衣社“最重要文献之一”的《一得集》,蒋介石潦草地批注了“不晓大道”、“狂妄”、“可见幼稚”等话语。
这个黄埔建校9年以来一直的“政治领袖”,这个连政敌都不敢就他的个人忠诚加以攻击的“忠臣”,此时开始成为蒋介石的“逆子”。
许多老于世故的官僚都“世事洞明”地看到了贺衷寒的失宠。甚至,连康泽都隐约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但只有贺衷寒自己,虽然也偶尔不解,失意,愤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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