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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三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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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他们总是用我的妈妈被批斗的事实来羞辱我们。我的妈妈每次挨批斗回来,
总接着受我的哥哥一顿臭骂,理由总是现成的,比如我的妈妈魂不守舍,不按时
升火煮饭等等。我的哥哥已经不会为母亲的事感到难过了,也没有什么崇高感和
下贱感了。每当市里处决人犯,总是他和他的朋友们的盛大节日,他一只脚蹬着
自行车跟在囚车后边追赶,长驱十几公里到浮陵水刑场去,真是难为了他的莫大
兴趣和超人的体力。回来后他显得神采飞扬,把人犯受刑的种种细节说得唾沫横
飞。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已的父亲也曾有过这样一幕。他已经完全麻木了。现在他
的工作就是站在和平电影院门口倒卖粮票布票,并且留意过往的每一个乡下女人,
主动上去搭讪,回答她们小心而又羞涩地提出的任何问题,目的是把她们弄上床
去。如果那村姑吃了饵又幡然醒悟走了,我的哥哥就会不顾廉耻地站在街中央破
口大骂,用词十分下流恶俗,就像肚子痛了不泻一泡一样憋不住。我就曾亲眼见
过这个跛子像个疯狗一样跟着一个中年女人指天发誓。那时我就很想上去踢他两
脚,而在此之前我只是听我的妈妈说过。她是哭着说的,她说,这是前世的事,
这是前世的事!我总有点怀疑我的妈妈对这事是不是有点暗暗得意,她总是把一
切推给前世然后了事。对于我的哥哥的事我想得很多,我不得不承认命运这回事。
可是承认命运不等于自己不努力。我的哥哥是能读书的,但是他自己不肯读;他
这只脚当然不用下乡的,但他如果能下乡几年再回来,也许能少了很多无赖气;
一切都是白说的了,我不知道打动并且影响了他一生的是一件什么事情,一看他
那脸晦晦的俗气,就知道他就是谷街后的子弟。
    
    多年以后我又回到谷街后来了。一看到这条小巷里日益破败而无力修整的木
门瓦顶时,我欣喜的心立即苍凉起来,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苍蝇,乱飞了一阵又停
在了起飞的地方。我的妈妈欢迎我的喜悦也有点恶劣,我明白她的心思,我确实
没力量远走高飞。我已经尽我的努力了。在乡下,一阵调皮捣蛋过后,我终于清
醒了,我给队长送过东西,我能送的礼物也只是鱼和虾。每回回海口,我的哥哥
就努力扳罾,选出大的鱼虾让我去讨好山里的干部。我不但变得不怕苦不怕累,
还用竹篾编了一个小篓系在腰上,用来装砍刀。知青们嘲笑我与当地人的趋同,
我回报他们的是向生产队长汇报他们的流言蜚语,让他们和东山婆一起在白灼的
汽灯下挨批判。但我所有的努力都不能使我冲出我的父母的阴影对我的羁绊,生
产队长给我安排了一个小学教师的职务,既可怜了我,也免了受牵连。我之所以
能回城还是我的一个同学的父亲帮的忙。这个同学之所以和我相好是因为他有点
白痴。他的父亲愿意感激我,是我携带了他的儿子。我孤独的无奈变成了一种机
遇,这同学的父亲是一个被迫害干部,官复原职后就把我招工回城进了他所在的
单位。
    我的奶奶早在我下乡前就去世了,现在,我就接着她的床睡在那面向着谷街
后小巷的又矮又暗的小厅里,阳光从瓦片的缝隙中透露下来,颗粒均匀的尘埃在
这些光柱里轻柔地飞舞。我喜欢看这些光柱里的尘埃,它们不可能知道自己将落
在何处,可是它们显得很有耐心的样子。我已经没有多少挑剔的脾气了,闻着家
里的气息,我觉着了亲切。农村虽然有绿色山岭的新鲜空气,但这都是陌生的闯
入者,而我生命的细胞基因里早已携带了谷街后的一切信息,这些信息总是会给
我的心灵最后一丝镇定。我的哥哥合了一帮倒卖劣质钢材的朋友,他的责任就是
去拉拢那些农场出来的采购员,他们的利润也许并不菲薄,这从他们隔三岔五地
在我们家的聚餐中就可以看出来。我的哥哥算是走上正道了。
    
    慢慢的,我们谷街后就活跃起来了,有杀猪卖肉的,有倒卖光洋袁大头的,
有装神弄鬼做迷信的,有开公司办货栈的,有卖牛腩饭做海南粉的……小巷里不
停地有人把先辈们留下的楼房推倒了重建,地基的纠纷不断,没有一家人能顺利
把屋子建好;和东家争了再和西家吵;最后又和对门的张家打起来。这一伙贪心的
人又立了一个规矩,巷子两边各家二楼的建筑可以飘出半个巷子,于是我们谷街
后的小巷就变成了一条又黑又长的隧道。在霞光万丈的早晨,谷街后还是一团漆
黑,在晚霞如火的黄昏,谷街后早已进入昏暗。上头的住家不断有水滴漏下来,
有满头油光的汉子走出家来,头上就淋了一泡,用手一摸一闻,就勃然大怒了,
就站定了,足足叫骂了半个多时辰。装修这个词也进入了我们谷街后人的嘴里,
他们往墙上贴瓷砖,还吊顶,还买了西式的餐桌,可是他们仍然懒得用盘盛菜肴,
而是连锅端上,泥锅铝锅钢锅高的矮的圆的方的,黑不溜秋的一排,像是皇家的
乐队要演奏编钟了。我的哥哥曾偷过他们猪肉的那家人也靠杀猪卖肉赚了钱,盖
了一栋五层楼,只是新楼像老屋一样发出血肉腐败的恶臭,一天夜里一个胖胖的
妓女已被这户人家的某个子弟带到门边,却被熏得受不了只是要走,那男人拖也
拖不住,急了挥拳就打,那闹声比开工杀猪还要剌耳,引来了许多好事的街坊围
观。他们当然是要维护这方水土的人物的颜面的,所以大伙儿起劲起哄嘲笑暗娼
的种种不是;那位性急的子弟不以为耻,反而也跟着妙语连珠起来,一直得意到
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把他和那暗娼一起带走。这样的夜晚我总不能入睡,也许是我
心生妒嫉,这粗野与愚蠢里带着一种生活的得意与声势。我想,如果我有了钱,
我要过一种明亮整洁的生活,我再次对这座老屋子恶心起来。不,不是仅仅对我
家的这座老屋子,而是对整条谷街后。
    
    我所在的单位是一个很被看好的行政部门,可以随便给别人开罚款单的那种。
在我们谷街后说起这个单位,人人要骂,可是说起某人在这儿公干,他们又羡慕
不已。在那几年里,我们的年终总结大会总是在茶楼里开的,领导在某张桌边总
结大好形势,我们在另一边围着餐车要这要那。那时的肉还没吃够,哪样腻就要
哪一块,结果是大伙同声传呼厨房快快下料炸鸡翅鸡腿。所以每次开大会,我们
满脸红光,不但下巴有油,额头上有油,两只耳朵上还有油珠闪亮呢。那几年我
年年受嘉奖,一连到领导的桌前领了三次奖状,张张奖状都是油腻腻的,不知是
秘书科的人弄的还是领导弄的还是我自己弄的。回到谷街,人们自然会明知故问,
嘬了!我就高声回说,嘬了!随着社会的一天天繁荣,我们单位的油水也一天比
一天丰厚起来,我已经能给谷街后的活跃分子办一些事情了。他们一见我就忙不
迭地掏烟并给我点火,这使我对谷街后有了一种宽容的心态。我们的单位开始建
宿舍了,只要我住上了新房子,我会比谷街、谷街后的谁差呢。
    这时,我开始谈恋爱了,对象是一个小学教师。我之所以足着劲头追求她,
是因为她长得很像对我有深厚影响的那位中学同学的妈妈。最后促成我们婚姻的
是她自己的父母。她的父母都是正经大学毕业的中学老师,对知青十分有好感,
认为我们这一批人将来都是有用之才。我的父亲的遭遇,也深得他们的同情;当
然了,关于我的爷爷和我的奶奶我只字不提,他们也不问,谁管那么久远的事呢。
我的对象从小在校园里长大,显得简单而纯净,让人感到高兴;当然了,和她在
一起我得时时提醒自己要小心。
    也就是这时,我们家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那天我正在班上,我的跛足哥
哥扯着嗓子在窗外叫我,我看他满脸严重的样子,就急着走了出去。他上气不接
下气说,我听说了,咱们谷街的房,不是被政府没收的,是我们的纸老嬷和咱妈
怕死,被劳动服务社什么鸟单位连吓带懵骗去的!这真是天大的玩笑啊!我一时
并没有想到这事对我们的家庭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怀疑我的哥哥的能力,我问他
说,你怎么知道的?他说,现在不都在搞退还华侨房产吗。我差点唾了他一口。
这时我的对象来了。她没有我的那种对谷街和谷街后的复杂感情,她一听就显得
很气愤,她说,政府是不会干这样的事的,你们可不能让坏人钻了空子,不管是
真是假,你们一定要弄个清楚,把房子要回来。
    
    我们回家经过谷街时,我很伤感很有另外一种感觉地打量了一番谷街和我们
的房子在谷街的部分。谷街还是明朗亲切的昔时的欧陆风格,这是政府要管的地
方,它毕竟不是那种小巷,可以乱立二楼可以飘出半幅路的土规矩。这里的楼层,
还没有什么人有能力有胆量和祖上比试财力。只是一户出走香港的人家先耀财扬
威了,他们拆旧楼建了用铝合金做窗的楼,还在门前放了一块牌子,牌上写道:
内有汽车。因为门外就是街了,人们并不因为有这牌子就不摆摊练戏法了,这块
牌反而常常被人推倒,可是总会有人很及时地从里屋走出来把牌子扶正。里头果
真是有一辆黑色皇冠轿车,只是不大有人看见它开动过,所以有闲言碎语说它是
不会走的。我看我们家的旧楼时,就带有了多少的醋意。它有很宽的门面,中间
是门,两边是两块大大的镜橱,橱上也学了时髦了,写什么新式发型香港名师主
理等等。这些皮肉松泡的剃头佬,他们腋下有几根毛,谷街上的三岁小儿都能数
出来的,他们出的什么招呢。当我认真数一数里头有十八张又宽又大的老式理发
椅时,我的心格登跳了几跳,房子真的讨回来,母亲的晚年,哥哥的婚姻,都是
迎刃而解的了。
    我的妈妈看我的眼光,就说明她已经知道这突然的消息了。她眼瞳的内里很
坚定,散在外头的光却很游移,这说明她相信这个事而不知怎么办好。这几年她
叹的气比人家评她黑心黄心的年头伤的心还要多,那时是没办法的事,而现在大
家都有办法了,更显出了这家人的落魄。一个家庭真是一步落后就是步步跟不上,
除非有了什么新的机遇。可是两个儿子,一个残疾,一个是小办事员,这就是我
们家全部可资利用的资源了;现在出现了这个事,可见我的妈妈的心是多么向往
它。我的哥哥告诉我,消息是他的一个朋友打听来的。我要见他的这个朋友,我
的哥哥说,这得请他喝茶。近来我很看不上眼他的这些朋友,都是一些皮干毛燥
的牛头马脸。我的对象说该请该请,结果来了一帮无业游民,一个个像梁山聚义
似的,只是说,当哥的你放心,只要看起当弟的,这事你交我们办去,抢去的东
西自然可以抢回来!我告诉我的哥哥,机关的事我熟,这事我辛苦些,我去办就
是了。过了一个礼拜,我的哥哥问我说事情怎样了?我说,申诉信已送到市府了,
等批复回来,就知道找哪个部门了。我的哥哥立即唾了我一口,他说,你没吃过
螺,你还没见过人家倒螺壳吗!人家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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