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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快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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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那坏人把我们家东西偷光怎么办?”
“不要了,你的生命远比家里的财产宝贵。”妈妈不仅告诫了我,还打电话到有关部门投诉,说媒体误导无知儿童。
紧接着学校里又开始学赖宁,赖宁是一个救火英雄,全国的少年儿童都在学,可是妈妈就是不让我学,老师布置我们写学赖宁的文章她也不准我写,也不让我参加学赖宁的演讲比赛。
我急了,说:“老师说,我们是学赖宁的精神。”
妈妈轻蔑地说:“没有救火行动哪来的精神?”
“赖宁学习好,还帮助老奶奶。”我把老师的话重复给她听。
“你学习不好吗?你没有做过好人好事吗?为什么大家不学你呢?因为太普通了,每个人都能做到。只有他救火了,并且献出了生命,才是你们所没有的,才是值得你们学习的。但是,救火是成人的事,即使是那座山被烧光了,也不能把儿童的生命赔进去。”
她甚至对有些见义勇为都有看法,她说:“让赤手空拳的市民去与武装到牙齿的歹徒搏斗,那不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吗?那要警察干什么呢?见义勇为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不能一味地提倡。”
还有一次,有一个先进事迹宣讲团来学校巡回演讲。内中有一个医生介绍自己的事迹说,在年三十的晚上她主动值班,让科里的护士与男友约会,结果因为她不在家,她的孩子发烧没有及时治疗,成了肺炎。
妈妈在家里大骂这个女人,说她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在课堂上,她也抨击这个女人,妈妈还写了文章登在一个妇女杂志上,说:一个女人连自己孩子的生命都不爱,还有什么资格奢谈“爱心”?
这样看来,好像妈妈很冷血很没有责任感的样子,其实也不尽然。
粉碎“四人帮”后,妈妈参加了“平反昭雪”的工作,据她说,到86年之前,她有很长的时间就是调查、了解,写平反材料,还写悼词、开追悼会——给“反右”和“文革”中死了的人。这些我都没有印象,只有一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个教外国文学的老教授,刚解放时就是行政15级。经过几次运动,级别一降再降。后来尽管平反了,也只是给他恢复了原级别。好像是90年代初吧,他得了绝症,惟一的孩子在外地,他的太太整天哭泣,说老头子有一个愿望,想住一下高干病房。在中国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又在那个年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换句话说,是一件拿钱都办不到的事,为了满足老教授的心愿,妈妈到处找人,到处求助,最后找到已经毕业的一个学生,他的父亲是省老干部保健委员会的,找他批了条子,老教授终于住进了高干病房。老教授死时,他的孩子还没回来,他的太太悲痛欲绝,身边没有一个亲属。正在那时,妈妈赶到了医院,老教授死后,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妈妈穿的。这件事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这之后有一天老教授的太太从外地回来,为感谢妈妈送给妈妈一小包没有包装袋、用报纸包的甜甜的点心,晚上回家妈妈拿给我吃,告诉我,这是新产品,叫“萨琪玛”。
为死人(不是自己的亲属)穿衣服这件事我思考过很多回,我就想不知道我能否做到,我想了半天,我想我可能做不到,大概很多人都做不到。
如此说来,妈妈也是有爱心和责任感的。
二、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女人
年轻时的妈妈心高气傲、目空一切,那个年代的各种荣誉她都拥有过,什么“学毛著积极分子”啦、“五好战士”啦、“知青标兵”啦等等。
可是自从有了爸爸和我,妈妈就不思进取了。除了勤勤恳恳地完成本职工作以外,她的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我和爸爸了。而爸爸呢,除了不会做家务,其余的都会。喝酒、抽烟(现在不抽了)、下围棋、拉二胡、拉小提琴,还有就是没完没了的写作。
粉碎“四人帮”以后,百废待兴,很多人都从大学里调出去了。
可是,生活相对妈妈来说,如同头顶上的这一片天空,满布着耀眼如星的希望,伸出手来却是遥不可及。
有一个从大学里调到外贸的叔叔,经常来家鼓动妈妈,说:改革开放,外贸局一分十几个公司,缺人缺得不得了,上面要我挑头组建一个进出口公司,你过来,保证你在短期内房子也有,票子也有,位子也有。
当时,我还抱在妈妈的怀里,爸爸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大男孩,他自己都需要别人来照顾,他怎么来照顾我呢?妈妈如果出去闯荡,整天要出差,势必要伤到我。妈妈权衡再三,放弃了,安心地在校园里上班下班。如今,二十年多年过去,当年邀妈妈出去的叔叔现在已经是一个很高位的官员了。许多年后,她讲到这件事,言语中竟然也没有遗憾。她说:适合他的,不见得适合我。
同样的事在80年代末又上演了一次。当时前苏联政局动荡不安,国家要派许多观察员去前苏联。妈妈曾经是学俄语的,她当年的班主任就找到她,让她来“苏联问题研究所”,担当去苏联的文学观察员,妈妈这一次是真动心了,她就跑到校党委要求请调工作。89年我正好上小学一年级,很顽皮的,不想做作业,整天就想着玩、玩。妈妈就凶我、打我的屁股,爸爸不让打,说妈妈是粗暴的教育,要由他来管我。你想,爸爸怎么能管我呢,他管自己都管不过来呢。几天的作业一不交,爸爸也没招了,权力又回归妈妈,由此也断了妈妈去苏联的念头。
多少年后我分析了妈妈的当时心态,其实这是她潜意识里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一个托词。总以为别人离不开她,其实是她离不开我们。
那时候,爸爸妈妈住一间房子,我住另一间房子,夜里,我想上厕所,可我不敢起来,我怕鬼,又不敢说,我就那样憋着。与别的很多小朋友相反,他们生怕家里多一个孩子于他少了一份宠爱,而我则常常缠着妈妈,让她再给我生一个弟弟或妹妹。长大了,我仍然怕鬼,仍然有这个顾虑。妈妈就对我说,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只有人才能干出“鬼”事来。
所以,她不希望爸爸当官,这是她不思进取的又一个表现。在这个官本位的年代,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当官的,可是,她就不希望。她老是对爸爸说:你不适合,你还是埋头做你的学问吧。爸爸中学时代有几个野心勃勃、处心积虑想往上爬的朋友,妈妈一个都不喜欢,她不让爸爸和他们交往。时至今日,那几个人都当了头目,整天在那里“弹钢琴”,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今天挑拨挑拨这个,明天拨弄拨弄那个,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也不要我走仕途之路,从小就不让我当干部,尽管我一直在当。上高中时,要填一个表,表上要写上你在初中做过什么职务,她让我把这一栏空着。到了上大学,我说要竞选班干部,她来电话不同意。结果我告诉她我已当上了班长,她却说:“不想当士兵的兵不是好兵。”完全跟人家说反了,人家都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直到如今,我才明白了,一个人如果连一个普通老百姓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当官呢?有一个贪官在忏悔自己的罪行时说:职务高了后,忘记了党的培养,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把自己混同与一个普通老百姓。好像老百姓是最坏的人,老百姓能干那些坏事似的。这样的人就是没有当好老百姓的人。
“当官要有当官的素质,我们家的人都太感情用事,不能当官,尽管我们有能力。”这是妈妈说的。
妈妈当年那个中文系副主任是全系教职工无记名投票选的,按照她的行事方式和她的性格,不会有人白白地送她一个官的。
三、让我不敢模仿的女人
我现在已经坐在大学的课堂里读书,自习之余写点小文章。写到这里,我忍不住停下来掏出手机来给妈妈打个电话。
妈妈来信说:父母都很想你,你的爸爸,对你不苟言笑的爸爸,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他对你的想念是浸透在骨子里的想念。经常在夜里,想你的时候,他会一个人跑到你住的房间里站一会,看看小时候给你买的棋谱,还有闻闻你留下的衣服。
长大至今,我好像没有试过被人这样关注过。在我的记忆里,父母对我的要求铺天盖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想念一个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离开了父母,我觉得一下子解放了。天是蓝的,地是宽的,我的时间全部由我来支配!妈妈再不能对我指手画脚,他们再也干涉不到我。我不想他们,我要享受生活,我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有时间想他们!妈妈国庆节送我到广州来,晚上打算不回深圳,在招待所住下来陪我两天,我一听,头都大了。我说:你赶快走吧,你在这里影响我。其实晚上我已和几个朋友约好,包一个房唱卡拉OK,要让她知道了,她能同意吗?
后来妈妈在黄昏的时候就走了,据说,那天火车站的人特别多,妈妈好不容易挤上车,位子却被两个香港的青年男女占了,他们不让,妈妈是站到深圳的。本来是一个小时的路程,由于晚点、由于人多,妈妈用了五个小时才到家。
没有人说过成长是个什么概念,没有一个过来人能给你一个完整的标准答案,因为就像每个人的指纹是不同的,每个人的基因也不同,每个人的经历怎么能相同呢?摸爬滚跌!我的成长充满了艰辛,特别是我的童年,不愉快也许很多,却让我今天渐渐变得坚强和独立起来。
第三部分第10节 妈妈是个不合时宜的人(2)
曾经参加一个辩论会,题目是“秋天美丽还是春天美丽”。当时,我抽的是春天一方的维护者。辩论中对方偷换了概念,说收获比播种喜悦,所以秋天比春天更加充满了绚丽的喜悦。
那一刻很奇怪,我竟然想到了我的妈妈。我想她应该是一个期盼秋天也就是期盼收获的人吧?她一直拼命地工作,给大学生上课、管系里的工作、还管大学生的思想工作。好像每年她都要搞大学生的分配,她总是在做思想工作,让这个学生服从分配,让那个学生服从分配。政策一遍一遍地讲,道理一遍一遍地说。白天在办公室还不够,晚上就把工作带到了家里。妈妈不停地给有关部门打电话推荐学生,让他们多接受一些人。家里的客厅坐满学生,妈妈坐在书房里一个一个地叫进来谈话,有些国家的政策我都能背下来了,不知道那些大学生怎么就记不住?有一次讲得时间太长了,妈妈的嘴巴都抽筋(这件事已经成了我们家的经典,爸爸要是哪天什么事说不过妈妈了,就说:别说了,再说就抽筋了。)了。还有一次正值毕业分配,妈妈的肾炎犯了,住在校医院,医院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间。结果校医院住院部的走廊上就挤满了大学生——都在排队进妈妈的病房谈话呢!妈妈的主治医生气愤极了,打电话到系里去,让系里派一个“警卫”来。
妈妈是立春那天生的,她好像格外的勤奋和努力,对自己的要求近似于苛刻。可是,秋天离她并不近,有些人根本不努力,很快就得到了提升。
让妈妈聊以自慰的是,许多大学生都很尊敬她。就是在深圳,也有不少是她当年的学生,妈妈一有什么事,他们都会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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