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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 作者:伊夫·马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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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他缓过气来。她很害怕。我也同样。帕斯卡尔猜到了这一点。她说: 
  “不要因此而紧张……这是常事……也许应该换换奶嘴,可能是孔太大了……好啊!如果你们一开始就这样,以后怎么办……来,把他给我……” 
  她接过爱德华。爱德华舒舒服服地躺在她怀里,心急地等人们给他喂奶。奶喂完了。平安无事。 
  奥德丽进来,接过爱德华,要把他带走换尿布。安娜要她让自己来换。 
  帕斯卡尔独自跟我呆在一起,跟我谈起她那个当记者的丈夫昨天紧急去约旦了,采访在巴勒斯坦发生的战斗……她很担心。 
  爱德华的房间里转来一阵笑声,肯定是安娜没有经验造成的。我们也被惹笑了。 
  “你们可以来看看……他睡在……” 
  爱德华在篮子里打着呵欠,双手被一条羊毛披巾包着。安娜向他弯着腰,唱道: 
   
  宝宝, 
  好宝宝, 
  宝宝可能要睡了; 
  宝宝, 
  好宝宝, 
  宝宝很快要睡了…… 
  爱德华睡着了……他睡着了。他的呼吸很平和,粉红色的脸亮亮的。他很安静。我们大家都默默地看着他,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星期二上午。在奥德丽的要求下,我打电话给父亲,问他能不能增加奶量。因为爱德华每次喝完奶后都哭着还要。父亲建议每两次给他喂一次九十克。父亲似乎对他的重量感到满意,但对他的胃口并不感到奇怪。他担心安娜的健康,说星期天来看我们。就在我出门去上班时,安娜来了两个女友。她们对她表示祝贺,聊了几个小时。 
  一点左右,我回家时,又发现了一些鲜花和给爱德华的一些玩具。奥德丽抱着爱德华。爱德华已经吃完奶,还想再吃。 
  家里的生活很快就适应了喂奶、睡眠和醒来的节奏。我有点担心安娜和我会完全忘了自己,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我有时觉得这种没完没了的关心太过分了……但还有什么办法呢?……因为我们的作息时间已被孩子的出生所改变,我们的喜怒哀乐也随之改变。爱德华侵入了一切,侵入了空间和我们本身。所有的东西都散发着他的味道。 
  今晚,我发现安娜很疲劳,若有所思。我知道她又想起了她怀孕时,她的亲朋好友曾提醒她,人生了孩子以后会变。当时,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显得遥远而厌烦。今晚,我们真正体会到其重要性了。我们没有后悔。重要的是我们迎来了我们所期望的新生活。 
  

  星期三晚上,我回家时安娜一脸愁容。孩子病了。她很担心。爱德华吃奶正常,但不停地哭。奥德丽给他量了体温。三十八度。安娜打电话给儿科医生,医生太忙,晚饭前来不了。 
  我去看爱德华,抱起他,轻轻地摇晃着。他安静下来。我发现他的齿龈上有些小白点。奥德丽说,他刚吃完奶,是奶迹。我不信。我放下已经睡着的爱德华,来到安娜的房间。 
  “也许有点感冒……或者是太热了……” 
  爱德华的房间里挂着一个温度计:二十二度。太热了。我让奥德丽把裹在孩子身上的羊毛披巾解开。有内衣和襁褓足够了。 
  有人按门铃。我赶快去开门。是医生。是个女的。她跟我父亲的年龄差不多。她把雨衣放在椅子上,在看孩子之前先问我: 
  “他哪儿不舒服?” 
  我向她描述安娜告诉我的症状。奥德丽正在给孩子脱衣服,医生接过孩子,举起来,然后把他放在包襁褓的桌上。孩子哭了。她让他站起来,用手扶着他,让他走,检查他的反应。她摸着孩子的肚子,摸了很长时间,又用手电照着,检查孩子的眼睛和嘴。 
  “可能是……这是鹅口疮……” 
  她向我指着齿龈上刚才已引起我注意的小白点。 
  “把他最近的几张尿布给我看看……他喝的是什么奶?” 
  她结束了检查: 
  “不严重……他有个大鹅口疮……有些小真菌进入了他的食道……他之所以哭,是因为他吃奶时感到痛……瞧,先生,您看,那儿很红……。” 
  随后,她又用英文向一头雾水的奥德丽解释,接着告诉我: 
  “您用不着担心……可以给他寄回衣服了……这里太热了……不要超过十六度……好了,您要做以下几件事:每次喂东西前用药水清洗他的齿龈和腭,我会在处方上写下药水的名字。另外,喂东西之前让他喝一口药水,每天四次……吃嘛,先喝糖水,二十四小时之后再让他吃奶……三天之后症状就会消失……保持联系,我随时会来……当然,如果有什么情况,您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小心翼翼地呆在自己房间里的安娜来到我们身边,帮奥德丽替爱德华穿上衣服。 
  “这孩子很漂亮。夫人,我想,您这是头胎?” 
  “是的,医生。” 
  “他很漂亮,很结实,非常结实……不会有什么事的……照我说的办,一切都会好的,小毛病而已……对了,还有一个建议……病刚刚开始,所以,不要把它看得太重……否则……” 
  安娜露出了微笑。我帮医生穿上雨衣,整理好。 
  “谢谢,先生……再见,夫人,别忘了与我保持联系……” 
  她的话,她和蔼可亲的态度使我们放心了。她一走,我就抱住安娜,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刚才很害怕。我也同样。我建议她给我父亲打个电话,把医生的诊断结果告诉他。我自己则出门按医嘱去买药。 
  我回家时,安娜还在打电话。父亲很肯定地告诉我,鹅口疮是个小毛病,只要医治得当,四十八小时内就会消失。他说: 
  “今晚就开始治,明天晚上你就会发现已有所好转……别担心……等等……你母亲想跟你说句话……” 
  母亲提醒我,我的一个姪子也得过同样的病,几天后就好了。接着,她又告诉了我一些家里的事…… 
  这场谈话的结果,是我们放心了。我们笑着开始照料爱德华。安娜用棉签清洗他的齿龈和腭,并喂他喝一口那种颗粒状的稠稠的药浆,喂得并不轻松。孩子哭了一会,但把药浆吞进去了。奥德丽马上给他喂糖水,他安静了下来。当奥德丽让他重新躺下来时,他睡着了。 
  我想吃顿丰盛的晚餐。由于不安和紧张,我们被弄得很饿。甜点后,安娜把我们度假和结婚的照片拿出来给奥德丽看,……奥德丽一副激动的样子。赞不绝口,评论热烈,颇为有趣。接着,我们又谈起文学和音乐,一起听小提琴协奏曲。小提琴是安娜最喜欢的乐器,喝完咖啡后,我们回到自己房间里。爱德华似乎好多了,我吻了吻他的额头。他没有醒。 
  
十一
  昨晚,我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早上,奥德丽立即就告诉我们说,爱德华睡得很安稳,烧也退了,第一次喂奶吃得很好。我去看他。他已洗过,换过襁褓,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小手的手背揉着脸。我再一次欣赏他精美的小手。我跟他说话,他似乎在听。我很开心,要不是得去上班,我会很乐意留下来凝视他几小时。 
  星期四整天平安无事。连续的治疗开始产生作用。齿龈没那么红了,白点差不多已完全消失。也许是这些治疗使他累了,爱德华昏昏欲睡。安娜给他喂了一天的东西,也很难坚持到底了。她已呵欠连天。 
  下午,守了一整夜的奥德丽精疲力竭,睡了。安娜把睡篮提到自己房间里,轮到她看孩子了。爱德华也睡了。 
  晚上,当我回家时,她们笑声朗朗。这般开心,是个好迹象:爱德华烧退了,不哭了,齿龈又红又干净,人家给他喝什么他就喝什么,尽管他已喝得很多。 
  “他好多了……他可能有点累,因为他不断地睡……你觉得有必要通知医生吗?” 
  “啊……不……我想不用了吧……如果他病好了……” 
  我去看孩子。他安安静静地睡着。他苍白的脸色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我也把它归结为疲劳的结果。我吻了吻他的额头。他没有醒。我有点遗憾,我多么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着我啊…… 
  
十二
  星期五早上。爱德华病好了。他晚上睡得很好。奥德丽一大早就给他量了体温,几乎还不到三十七度。 
  安娜喂他喝东西。他像往常那样,咽得太快,噎着了。要是换了以前,我们会很担心。现在,我们只是笑笑。 
  他昨天苍白的脸色今天早上变得有点黄。也许是胡萝卜汁加上几个奶瓶里有水的缘故。在去上班之前,我打电话给我父亲,把他孙子的情况详细描述给他听。他说: 
  “不瞒你说,有一会儿我挺担心的。但你们请的那个儿科医生打电话安慰我。你们也可以完全放心……继续治疗吧……你说他有点嗜睡……好了,星期天我就一切都明白了。” 
  中午,有个朋友请吃饭,我没有回家。下午两点左右,我打电话给安娜。她回答我时声音有点迟疑: 
  “他一直在睡,不肯吃东西……” 
  “鹅口疮呢?” 
  “好像没有了……我继续给他的嘴消毒……他一声不吭……昏昏欲睡……奥德丽发现他气胀得很厉害……也许是治疗使他太累了……” 
  “也许……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叫医生,你就叫……” 
  “啊,不,我觉得不……他没发烧……啊,就这样吧,你要迟到了,……晚上见……拥抱你。” 
  “我也是。晚上见。” 
  当我回家时,安娜眼泪汪汪的:五个小时来,她一直想让他吃点东西……但无济于事……他不吃。他甚至不再吸奶。他的脸色又苍白起来,昏昏欲睡,让人惊讶。我打电话给我父亲。他建议我给孩子量量体温。如果跟早上一样,那就让他睡几个小时,然后再让他吃好……如果,如果他再不吃奶,那就打电话给儿科医生…… 
  安娜在她房间不停地哭: 
  “孩子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没发烧……问题不会太大。奥德丽重新让他睡下了,六点左右再给他喂奶……如果情况不见好转,我会让医生来……好了,别惊慌……” 
  我拥抱着她,等待她平静下来,然后又去看爱德华。他又已经睡熟了。 
  奥德丽告诉我,爱德华好像腹泻了,但粪便却很正常: 
  “他好像胃有问题……” 
  “是不是吃得太快了?或者说奶嘴的孔太大了?” 
  是的,这病很可能就是奶嘴造成的,而且,他还必须吃这些混合药剂…… 
  我试图安慰安娜。她的哀伤使我感到很痛苦,但我觉得无法消除她的这种哀伤。 
  晚饭我们吃得很少,而且很快。安娜坐在扶手椅上,一言不发,心不在焉地做填空游戏。我整理着散乱在书桌上的纸张。奥德丽在房间里看着爱德华。爱德华一直在睡,睡得很深。我们不敢吵醒他。 
  半夜时分,奥德丽劝我们去睡觉: 
  “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叫醒你们的。” 
  “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就让我们来做。” 
  “好,好,我答应你们。” 
  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奥德丽叫醒了我们: 
  “孩子不好了……” 
  我赶紧跑过去,安娜惊跳起来,醒了。她坐在床沿,双手抱着脖子,不敢再动。 
  爱德华脸色发灰。他的上嘴唇又肿又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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