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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兔姑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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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分明是被炸的。目前火药还未普及,展家舖子怎会被炸?尤其一瞧见那无极擄来的小姑娘赤手搬着石块,心头闪过不祥,忙跨步抓住她斑斑血丝的右手,问道:“里头有人?”
  银兔儿一瞧是他,喜道:“你来正好!快来帮忙,多一个人多一线生机,无极大叔埋在石块下。”
  展有容脸色一变,急道:“无极在里头?”那,不是-线生机也没?
  他连忙捉住个人,吩咐他趕回展家老屋,凡是能动手动脚者,一律迅速过来帮忙。他一吩咐完,便捲起袖子,同银兔儿搬起石块来,完全忘了迎姬的存在。
  直到日落西山,那石块堆清了大半,仍是没见到半个人影,连长櫃专用的櫃台都露出个头来。那櫃台与別家櫃台有所不同,是坚硬的大理石製成,众人一见它尚完好的倒在地上,不觉嘖嘖称奇,展有容灵机一动,忙道:“无极小子命不该绝。”连忙叫二、三个汉子使劲搬开櫃台,在櫃台下的地扳有一突起圆环,展有容用力扳开,一块地扳掀了起来,露出黑漆漆的地窖。“爆竹生意多是危险,为防人偷,米軃卖爆竹的鋪子都有一个地窖,专放製作中的爆竹,若是无极及时想到,或许能避过一劫。”他当下要来了油灯,想下地道一瞧。“我也要去!”银兔儿忙拉着展有容,免得他真拋下她。
  他迟疑一番,明白银兔儿对无极的重要性,点了点头,率先下地道。
  银兔儿的心噗通噗通的跳,脑袋瓜子不住的反覆想着:万一地窖没人,那该如何是好?想到最后,连踏一梯再下一梯,那心脏都停了半晌才跳动着,就怕见不到展无极。下了地道,那油灯闪亮地扫过米軃角落,未久,他们在地窖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掌櫃与那展无极。
  ※  ※  ※
  若有人在一个月前问展无极,一生之中最重要之事究竟为何?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寻到金锁;但自从死鲔上银兔儿之后,那金锁便不再重要了,即使那中年汉子夺去那金鑰匙,他也未曾眨眼──太阳穴一阵遽痛,迫使他醒了过来。他还活着吗?
  他从客棧追出去后,路经展家鋪子,瞧见一名中年汉子拿着火药进鋪子里。他是展家人,知道那火药的威力有多可怕,当下立即奔进去,要那汉子交出火药,哪知那人想以火药与他的金鑰匙交换,且当着他的面点燃引线,趁他滅火之际,搶走金鑰匙。而那引线极短,他若是疾步奔出,尚可留下一命,偏偏又不忍见那早已昏厥的掌櫃一命呜呼,只得回奔抱起掌櫃,才拉起地窖入口,那身后的火药轟地一声爆裂,将他两震进地窖,就此不省人事。如今,他究竟是死。是活。忽地感觉左手掌心握有软软-物,好似──他侧身一看,惊詫莫名。银兔儿竟躺在他身边,一脸倦容,像是刚睡不久,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巨掌,像是生怕他随时会离开似的。
  他错过了什么吗。如果他还没记错的话,他和银兔儿尚未成亲,而她却躺在他的床上?她是自动躺上床的?他浮起笑意。她这一生恐怕是嫁他嫁定了。
  正要起来,忽地背部一阵剧痛,让他未及防备,便呻吟出声,吵醒了银兔儿。她揉了揉双眼,一瞧见他醒过来,大喜道:“无极大叔,你可醒了!”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展无极轻喟一声,轻柔的拭去她脸蛋上的泪痕,笑道:“我正等着解释。”
  银兔儿睁着一双茫然的美目,道:“解释什么?”
  “解释为何你趁着我昏迷不醒之时,毀我清白的名譽。”
  银兔儿不解地盯着他,心想:难不成他的脑子给撞坏了?
  “我可没毀你清白的名譽。无极大叔,莫非你是撞到头了?”正要伸手去探他的前额,哪知他轻轻一扯,她整个人跌入他的怀里。
  “这不就是毀了我的清白了吗?”他笑道。
  她脸一红,泪珠子不禁又流了下来,哇地一声,她竟不避嫌的搂住他,大哭起来。展无极是莫名所以,却又见不得她掉泪。一时之间只得哄着她,说来可笑,他一生之中只哄过人三次,偏偏对象都是她,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注定他活该让她擒住,活该他的心被她偷走。
  他只好轻拍她的背,哄道:“別哭,別哭,再哭就成了个泪人儿,到时还有谁敢娶你?”他自个儿因说出这些话而有些脸红了呢!
  他生来就是严肃多于幽默的人,哪知今日一遇上银兔儿,那些陌生情感皆要重头再试一次。遇上她,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你嚤昀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会死呢!”一回想起事情的经过,她不免打起哆嗦,直往他怀里钻,倒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之事,只想抱着他、贴着他,感受他的存在,她才敢相信他仍是活着的。
  展无极自然是享受这软玉溫香,没道理不享的嘛,但一思及那场爆炸,不禁眼一沈,道:“那不是意外,是有人想搶金鑰匙,才使计用火药想炸死我。”幸而银兔儿当时未跟着他,否则现下豈不遭波及?
  银兔儿用他的衣衫胡乱抹去眼泪,好奇的抬起头,问道:“他搶去了吗?”既然他生命已无大碍,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自然又冒起那大过旺盛的好奇之心。展无极笑容极淡,想起那跟了他十年的金鑰匙,道:“既然寻不到金锁,那金鑰匙对我也是无用。当时,只能在掌櫃与那金鑰匙择一,若是你,你会选择哪个?”
  银兔儿认真地想了想,皱皱小鼻,甜笑道:“两个都要。我既要掌櫃活着,也要那金鑰匙。”
  展无极对于她的答案只有摇头的分,他苦笑地轻点她小巧的鼻子,道:“魚与熊掌不可兼得。救得了掌櫃,搶不回金鑰匙,若执着于金鑰匙,却也白白失了一条人命。”银兔儿吐吐舌,笑道:“谁说搶不回金鑰匙的!我会救那掌櫃的,事后再搶回金鑰匙。”
  “那人你我皆不识得。”
  “不识得那又如何?我问你,你若是那人,搶了人家的金鑰匙,会有何目的?”“自然是要解开金锁之謎,但金锁下落至今未明……”
  银兔儿的小脸得意极了。
  “那就是了。倘若一日有人发出风声,说那金锁已找到,而你已有了金鑰匙,你会怎么做?”
  展无极闻言,不觉恍悟,大笑出声,又因扯动背部的伤,眉头一皱,苦笑道:“好个银兔儿!可你想过没,为引来那搶去金鑰匙的人而设下这陷阱,难道不怕引来其他覬覦金锁之人?”
  “那正好!乾脆来个一网打尽,免得夜长梦长,无极大叔,你说是不是?”银兔儿的眼珠子俏皮一转,掩嘴偷笑起来。
  “你笑些什么?”展无极爱瞧她的笑容,天真无邪却又女儿娇态毕露,好似正含苞待放的花儿,让人瞧不生厌,就想独自珍藏起来。
  “我笑──你惨了。”她指着桌上那碗苦药,笑嘻嘻道:“这是先前大夫吩咐,病人清醒后定要喝下去的;若是嫌苦不喝,那就由大夫的助手捏他鼻子,灌下去喽!你说,你要前者呢?还是后者?”娇俏的小脸闪着期待。
  展无极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的笑颜,柔声笑道:“我可没瞧见大夫的助手。”
  “有啊!有啊!就是我银兔儿。”银兔儿瞧他没答覆,笑得可开心了,连忙要爬下床拿药汤灌他,忽地听见外头有声音──“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完了,那不是大嫂的声音吗?银兔儿这才想起在爆炸现场,也有大嫂迎姬在,那时她没空理她,只顾着救展无极;当时,大嫂没阻止她救人,如今──如今是清算大统帐的时候了。
  “完了,完了,这回轮我惨了。”银兔儿慌慌张张的又爬回他的身边,道:“这回我不被骂死也会被打死。”她哭丧着一张小脸,爬进他的棉被里,将自个儿里得像肉棕似的,再露个小脸,警告他:“待会儿她进来,你可別告訴她,我在这里唷!”说完,便连头也缩进棉被里。
  展无极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从头到尾看着她可笑的举动,若有所思的对“那团肉棕”道:“在门外吆喝的是你的家人?”
  “不然还会有谁?”悶悶的声音传来,充满不满。“说来说去还是你的不对。你若没冲进那鋪子里,我又豈会救你?不救你,又为何被她发现?现在可好,我定会被捉回去,先用家法壓我,再餓我个两三頓,你说,错是不是在你?”银兔儿实在受不了躲在棉被里,没-会儿的功夫就呼吸困难,可还是得忍受住,万一大嫂真闖进来怎么办?
  展无极不会告密吧。好歹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又将他看作够义气的同伙,他自然不该洩密才是吧?
  “无极大叔,你可不能告訴她,我在这儿哦!”银兔儿想想不妥,又露出个小脸警告他,顺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气。
  展无极微微一笑,拭了拭她发汗通红的脸蛋,道:“我不,『说』,行了吧?”银兔儿满意地点点头。虧她聪明一世,却糊塗一时,没发觉他语句中的漏洞,连忙又缩回棉被里,将自个儿里得密不通风的。
  在那门外,展有容劝道:“无极未醒,你进去又何用?”
  “他醒不醒关我何事?先前见那姓展的要死不活,我才让小银子照顾他,如今大夫既说他无大碍,孤男寡女就不该再共处-室,若是让人知道了,银兔儿还能嫁人吗?”“碰”地一声,门便被踹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自是那气沖沖的白家大嫂李迎姬。她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一瞧屋內只有展无极状似悠闲的躺在床上,不觉一怔。半天前,她可是亲眼见到那银兔儿像跟屁蟲似的繞着大夫团团转,又吩咐下人抓药,又固执己见的非要握着他的手不放,像是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了似的。迫于无奈,她才让这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而如今──屋內却只有展无极。李迎姬冷笑一番,道:“银兔儿不在也好,免得又生阻撓。展家公子,咱们闲话莫说,你强擄银兔儿究竟是何用心?”
  “闪下是谁?有权管银兔儿的事吗?”
  展无极那沈穩不变档˙度让李迎姬激赏。她哪知银兔儿正躲在棉被里,悄悄地捏着他的大腿,好似在说──你还在那里闲话家常,先把大嫂趕出去,不然我快憋死了。“在下李迎弟,是银兔儿的……大哥。”
  “你姓李,她姓白,怎会是大哥?”大腿又被捏了一下,展无极不禁失笑,好奇这丫头究竟能忍到何时?
  “我──我是白家收养的螟蛉儿,先父既死,我恢復本姓有何不可?”迎姬细细打量他的人,忽地痛下决心道:“你是商人?”
  “正是。”
  “尚未娶亲?”
  展无极微微一笑,道:“我已有意中人,就差登门提亲。”
  迎姬快人快语道:“白家不须多贵重的聘金,不过从今以后,若有人敢犯白家,展公子可会出头?”“当然。”他的大腿又被狠狠的捏了一把,那银兔儿快悶死了。
  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那些恶人硬闖白子園,是白家的事,又关展无极何事了?是她银兔儿忽然变笨,还是他们的对话大过艱深难懂?若不是为了避开大嫂,她早冒出头问他们个清楚了。
  迎姬仍是有所顾忌,迟疑道:“白家多年以来男丁單薄,別说难得留下一儿,就连白家女婿──”话还是要先说清楚得好。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那是他们的命,不是白家人的错。”
  “好!不过尚有一事你须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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