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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梦(上)-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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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因有旁人,怯生生地收了泪水。云飞长揖倒地,道:“多谢恩人相救!请恕在下适才冒犯,不知恩人高姓大名,他日必当重报!”金钱使者不敢受此大礼,扶起云飞道:“我是红教金字使者之一,金钱使者张汉波是也。”一听此言,云飞顿时捶胸跺足,兴叹道:“我要早知叔叔大名,就不至于此了!”续将韦进冒名之事告诉了金钱使者,张汉波气得火冒三丈,踢了如死猪般的韦进一腿,骂道:“这小畜生竟敢冒我二哥之名行骗,哼,要不是帮主说要活的,我便一掌劈了他!”啪的一声,羽扇为之断裂。 

  张汉波又道:“这个狗东西私通外教,偷了教主的‘红云落雁泰钧掌’的掌谱,不惜四处遭诛地逃到这里,危害到二位。哦,我还不知这位少侠的名号呢!”云飞道:“我没什么名号,只是清魂道人的二徒弟,姓云名飞。”又将与金钩使者张文相遇之事告之,张汉波闻言豁然开朗,挥扇呵呵笑道:“原来你与我大哥倒还相识,那我们就勿需客套了!” 

  雪儿大概不喜欢喧哗,又谢了张汉波一声,一个人索然离去了。张汉波兴致勃勃地与云飞交谈,道:“小兄弟啊,以后看人千万得小心,行走江湖时更要娖娖设防,不要再上了奸人的贼当。”云飞点头称是,默念道:“看来红教金字三使者都是英雄大丈夫,虽说红教是邪教,我看也不会坏到哪里。” 

  张汉波揖拳道:“山腰还有几个弟兄等着我押送韦进回帮,便不久留了,今日之事,请少侠不要泄露出去,我们红教近年身份隐避,不想外面的人知道行踪,就此告辞!”云飞也只好待它日有缘再相见了,高高揖首相送,金钱使者如飞鸟掠空,转眼绝影而去。 

  空屋一人,云飞低忖道:“我如果早听雪儿的话,不收留那个人面禽兽就好了!唉,都是因为我,才使得雪儿受到惊吓!”月上黑云早已散去,有几只蟋蟀躲在草丛里吱吱斗声,给死寂的夜染上活的气息。 

  思时不觉时,晃眼即到雪儿香房。咦?房里掌着微灯,看来她还没睡,云飞轻轻叩门,雪儿没答应,也没开门。“难道她还在伤心么?”云飞暗暗恼怪自己,又轻轻叩了一声,雪儿终于徐徐拉开闺门,又急切地闪开了。云飞忖道:“雪儿在搞什么鬼呀?跟我捉迷藏么?” 

  云飞刚踏进门坎,突然一块绵秀铺天盖地笼罩过来,他眼前一团艳红,扯下软软的红绸,道:“雪儿,你做什么?”原来雪儿早已收泪转容,安坐在绒床上灿烂地笑着哩。云飞觉得奇怪,仔细端祥着那块缂丝,上面凸纬着“飞雪”楷书二字,斑颢的字色配以红底蓝水碧草相辉映,更显字形清娟。锦秀柔软滑溜,装满了雪儿的心絮,云飞爱不释手,唶唶称赞。正是: 

  娥娥红粉妆,织织出素手。有情只有一,不是君不云。 

  雪儿笑道:“这是我第一次绣的哦,整整花了十天工夫呢!”云飞走过去陪她相坐,掰着她的手指,似喜似嗔道:“怪不得前些天你好神秘,原来躲着我偷偷绣字呢。”说完,那两只手便开始不规矩地轻搔雪儿的柳腰,道:“你好几天来都奚落了我,这便是惩罚!”雪儿被他捣得双手飞舞抵挡,慌乱叫道:“啊,好痒,好痒啊!快、快停手呀!啊~” 

  两人嬉闹须臾,心中都是一阵畅怀,闷气早已烟霏云敛,口中也上气不接下气了,雪儿脸红得似出水芙蓉娇滴若现。她理着有些零乱的乌发,胸口还在跌宕起伏着,吐气如兰,芬芳满屋。云飞仰起身子,握住雪儿的手,正色道:“雪儿,今天的事,咱们不要告诉师父,好么?”雪儿点头道:“我明白,听你在韦进欺负我时说的话,我真的好高兴,哪怕死了也值得!”两人的目光为之相触,都是一阵心颤,云飞脑中好象闪过一丝邪念,不过又很快地消散无踪。 

  无端被折腾了大半夜,俩人都有些饿了,雪儿端出一碗杏仁与他吃。雪儿喂了云飞几粒,眼神在他脸上流连,云飞道:“你也吃啊!”“嗯!”她拈起一粒,可是意不在此,手在空中悬着,云飞亲手塞了一粒在她嘴里,她才会过神来。 

  雪儿拉住云飞的手,咬着樱唇道:“飞哥!今晚你留下来,陪我一起睡,好么?”云飞听得一愣,似乎不敢相信雪儿的话语,身子在轻轻颤抖。雪儿道:“你别误会,我只希望你能静静地躺在我身边。”她惕惕怵怵地望着黝黑可怖的四周,道:“我、我害怕!” 

  “哦──”云飞深吁了一口气,暗嗔自己不解情。雪儿缩回了手,将身子挪到床内,双臂回抱双膝,蜷起娇躯,面孔沉在膝上,乌发如帘尽掩花容。云飞稍稍移身,托住雪儿的香肩,她举目痴瞵,睛中竟朦胧泪花。云飞心中一阵酸痛,恨不能代她受苦。人生中,有些伤疤是永远也痊合不了的。 

  他将脸埋在她前额的发中,与她亲昵,她闭上眼,轻轻卧在他的怀中,他想了许多。 

  夜还是夜,黑黑的,一点儿也没有变。香寰内,微风习习,红烛旖旎,藕合色花帐内,俩人婵娟一枕。蟋蟀吱吱地敲着夜的节奏,镶在桌面边沿的牙子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闪闪发亮,四周都很安祥、写意。云飞眼虽阖,却不让自己入梦,不知为什么,他打今夜起,就开始害怕起这个世界来,他怕睡着了,就保护不了雪儿了。不知雪儿睡着了么?只知雪儿侧身时,将一只寒臂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胸口上,云飞把右手移到胸前,渥住雪儿的右手,好温暖。蟋蟀不叫了,有好多萤火虫在漫天飞舞…… 

  日月躔行,又至清晨。云飞推窗清肺腑,户外山水黛绿,天竑宇皞,鸟逗其欢,花草曳乐。云飞束装后,见雪儿星目微张,不知一夜好睡否?她下了碧纱厨,用手背轻揉着免眼宝石,扶着物件拖起倦倦的蛎身游至窗前,搀着窗棂,沐浴着暖暖的晨曦。云飞已将泉水盛入银盆,清冽如镜,雪儿看着水中黑云蓬松,脸上荷花笑绽。 

  她撩水洗面后,云飞道:“我替你梳头吧。”雪儿笑道:“你第一次这么好心呢!”云飞取着用具,道:“如果你喜欢,我天天给你梳头。不过,只怕我手笨,做不来细致活。”雪儿道:“如果你做得不好,就罚你天天做。”云飞把椅子掇了出来,雪儿委身端坐奁前,梨云压肩,未理也别有一番韵味。 

  “看我的手艺!”云飞勒起袖子,在她七尺长的鬒发上抹了油脂,拿起篦子细细地梳着,篦子的齿很密,顺着皂油梳下,闪闪晶晶,就象一道瀑布被梳得柔展波动。每根都是情线,长长的、绵绵的。云飞看得心动,一拈自己的头发,暗自想道:“我也把头发留得和你一样长吧!” 

  片刻之间,倩容姣姣,她对照铜镜,喜气盈腮道:“以后的日子你是闲不住了。”云飞抚摸着吸手的腻云:“做得好么?”她淘气地说道:“不好,所以要罚你。”云飞伸指就在她腰间轻轻一挏,道:“你说谎!”她反射性地蹭起身来,原来想起了昨晚的玩闹,可被他戳得好痒呢,慌忙推着手,笑道:“我知道错了,我好怕痒的!”云飞心中吃笑:“真像小兔般胆小,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辰事已毕。 

  此时正值酷暑,赤帝当权,闺房虽处山嵴,亦微显沉闷。云飞拿起一把蒲葵扇靠在雪儿身旁扇着,凉飔乍起,问道:“今日我们到何处解暑呢?”雪儿扎好发带,笑道:“其实‘暑’也有可抒之处。”她取出一张藤纸,醮了笔墨,望着近景细描正书: 

  幽草花色淡,青枝叶阴浓。 

  云飞拿在手中展玩,不住地褒奖:“这联真是精致,笔划简洁,清新自然,真有解暑之意,教人念后心也凉爽了。”又读了数遍,愈觉可爱,道:“单联不成绝句,我也作联合之罢。”续望着远景所感,握着还带有雪儿腕香的玈毫,轻描下: 

  空谷水息绿,静林鸟姿新。 

  雪儿拿起看过,又拿起自己的一张比划着看,不住地赞道:“对得好,对得好!”云飞道:“既然对得好,那咱们好好留着吧。”说完将两张纸贴在壁厢上,道:“以后凡过暑日,瞧瞧这对纸,即刻爽籁发而清风生,再不怕暑了!” 

  云飞道:“你还未做晨妆吧。”雪儿道:“不用了。”“为什么不用,我替你描描眉吧。”云飞拿起一支眉笔,染了螺子黛,雪儿略笑一声,坐在奁前。云飞拈着笔儿真真难下,雪儿之眉美恰恰天画仙成,若以墨黛为喻,则太俗,若以春山作比,则不够。 

  他丢下笔,望着雪儿笑道:“借得春风神作笔,难描美人一眉烟。”雪儿笑着耸了耸肩,从怀内取出一个香囊儿,放在云飞的手心上,道:“这是我去年做的,送给你了。”云飞嗅了嗅道:“好香啊,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香粉啊?”雪儿道:“你猜猜看。”云飞道:“白茝、留夷、杜衡?”雪儿只是笑着摇头,云飞道:“告诉我嘛!”雪儿道:“这是个秘密。”云飞又仔细嗅了嗅香囊儿,还在雪儿身上嗅了嗅,雪儿道:“你干什么呀?”云飞拊掌笑道:“我知道了!是你带了一段年月后,便把这荷包儿也温香了,怪不得与你身上的味道一样呢!”雪儿打着他的手,道:“胡说,天下哪有这种香囊儿!” 

  云飞则高高兴兴地把香囊圈在颈上,扳着雪儿的双肩,俩人默然凝望,她的嘴唇在轻微地发颤,有着不安的期待感。他的嘴唇展开了一个小缺口,心里也不知是触绊了哪一根神经,将唇靠上前去,她起身躲过,云飞牵住了她的衣袂,将她拽在怀里。 

  云飞渴望的眼神把雪儿的脑海里刷得一片空白,他再次将唇缓缓地迎上去,雪儿的呼吸在一霎间刹住,不知所措地睁着眼睛,双唇相抵,俩人同时感觉到了轻微的触感,他的舌尖在她红润的唇上舐摩,在这种酥痒的感觉中,唇已完全压上去了,舌头也从唇缝中挤了进去,只觉唇绽樱颗,榴齿含香,但舌尖还未突破入内,雪儿温湿的嘴唇却已滑脱了。窗外,两只偶燕在半空中交口递食,雪儿慌乱地躲在他身后,用双手遮住羞涩的眼睛和绯红的脸,那颗悸动的心还在怦怦乱跳。云飞转过头来瞧她,她惊恐得像一只小鹿,捂着面叫道:“你好坏,不许偷看!”他搂住了她,她在他的怀中温柔地敲打。 

  清魂道人游览名山丽水,历时一载,归后叹道:“大宋只剩下残山剩水了!唉,还是老窝九华山好,只有这里才得自在。”月身宝殿内,师徒三人海阔天空畅谈一些江湖轶事,清魂道人谈笑风生,指空说地,云飞与雪儿听得惊叹咋咋。 

  突然远处飘飘渺渺地传来一句廓音:“清魂老鬼,你还活着吗?”这声音不知从多远传来。雪儿望着一脸迷异的云飞,笑道:“这是老邪伯伯来了!”清魂道人运足真气,昂声向东方喊道:“黑脸老邪,你终于游到我这里来了!”原来刚才那句话是从山下传来的,离这里也有几里路的距离,可见黑脸老邪的功力非同寻常,世所罕见! 

  清魂道人笑道:“这黑脸老邪是我唯一的朋友,长我三岁,亦是昔日的师兄。他只顾游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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