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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梦(上)-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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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梁建兴轻手轻脚地离了席,飞身转到房中,解了雪儿的穴,弹指之间,雪儿苏醒过来。此时火烧眉上,梁建兴道:“姑娘,他们都已大醉,快走罢!”雪儿体内的迷药散尽,神智已清,不过有些腹饥,此人萍水相逢却屡施援手,先前未问其姓名,这时再不放过,行一万福道:“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小女子末齿难忘!”梁建兴尚未启齿,蓦然听得一声大叫:“好你个恩公大人!”两人听得猛打一个寒噤,顺门望去,代赢已怒不可遏地闯进,大喝道:“你这家伙真是说话不露牙齿,连我也被你骗过了!”梁建兴忙将雪儿挡在身后,代赢大叫道:“你想扮英雄,斤两未免不足!等师兄酒醒,看你如何了局!”
梁建兴只当是耳旁风,拔剑大呼道:“姑娘快走啊!有我断后!”代赢也抽出剑来,粗声粗气地叫道:“休走!吃我一剑!”一招“怪蟒翻波”望雪儿挑来,雪儿袖展裙翻,轻盈躲过。梁建兴可是站着吃素的!大喝一声,一招“猛虎翻江”迎着过门的秋风斜劈而来,代赢的武功本在梁建兴之下,加上奔劳一日,酒又饮得比梁建兴多,着力拼上一剑,震得虎口发麻。
雪儿还呆在门口犹豫,梁建兴剑抖霜叶,猛发几招,把代赢逼到死角。梁建兴的额头青筋如缕,发着急道:“姑娘快走啊!不要让我前功尽弃啊!快啊!”一语喝醒雪儿,心道:“对啊,我还要找飞哥!”代赢顾此失彼,雪儿已到堂屋取了玄明剑,施展绝世轻功,就如一道清风掠地而去。梁建兴如释重负,手也松了些。
金荣被厮杀声吵醒,念着宝贝雪儿,把杯桌一掀,巴不得一步就走到她房里。代赢见金荣半梦半醒地趔趄而来,正欲告状,梁建兴心机耍得快,忙道:“大师兄!他乘你酒醉,意欲玷污你妻,被我撞见,忙奋力救助。这姑娘的穴道已被他解去,一个女孩子哪里经得起这番惊吓,还不跑了!”代赢惊道:“你胡说!分明是你放跑的!”见金荣眉立,知是恼了,忙撇下梁建兴,叫道:“大师兄你相信我,真是他放跑的!”手上的剑叮铛落地,以示清白。
只怪代赢先前不识好歹,和金荣争雪儿,故金荣对梁建兴的话深信不疑。此时的他,酒已全醒,与美女交媾之其乐无穷事变成了黄梁一梦,呲牙裂嘴道:“朋友之妻不可欺!代赢,你、你、你,吃我一剑!”腰剑已出鞘,厉叱刺来。代赢左躲右闪,嘴里叫道:“真的不是我!大师兄,你我多年交情,我怎么敢哪!”
“少跟老子装幌子!”金荣的剑愈发狠了。代赢跳得像只袋鼠,叫道:“大师兄,纵使我千万不对,你也该念念咱们的旧情啊!”金荣吐了一口黄痰,劈头盖脸地大骂道:“谁和你有旧情,你还抓屎糊脸啊你!”
代赢无法,待抽出空来捡剑,谁知剑又被梁建兴抢先拿在手里,代赢气得直跳脚。一生算计人,现如今却被人家算计,其中滋味,自己最懂。
再看代赢手上没兵器遮挡,正在没头没脑地逃窜,金荣在后面死不罢休地追赶。幸亏金荣酒喝得浓些,立脚不稳,出招乏慢,代赢方能藏臂缩腿。梁建兴功德圆满后假意在一旁高声劝解,诵扬“绿珠虽好,却是横祸之苗。兄弟情长,不要为女色而与朋友翻脸”之类的道德经,在金荣的耳里是金玉良言,在代赢耳里就尽是风凉话了。
金荣越想心里越憋气,念着代赢是师弟,不能下死手,又饶不过他,杀过百招,刺伤了代赢的手臂后,气也消了大半,只好借助梁建兴的话恨恨下台。代赢顿首请罪,嘴里该认的都认了,不住地求饶,梁建兴也帮着劝金荣消火。代赢怒瞪着梁建兴,眼珠都要撑破眼眶,从此埋下了祸胎。
金荣望着深幽的林子,气急败坏地抓起一根粗大的断木枝,狠命往前扔去……
且将金荣之事按下不提,再表雪儿逃脱劫关,一心找寻心爱之人,只是终究不能得知恩公的名姓,亦有些差强人意。经过了这一横空劫难,雪儿对尘世更感凄惶,但愿能寻到云飞,与他在九华山厮守,再不染世了。
念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楚天阔。五十里又被抛在身后,雪儿行到一小村坞里,土地荒芜,景状萧条,街上亦无人行走,与江南之美大相迳庭。她辘辘饥肠,胡乱寻到一家枯朽得快要塌崩的客栈,不加思索地进去了。
客栈里面也很清瑟,只有两桌客人。一桌上是二个横脸大汉在猜拳,给萧条的世界带来一线噪音;另一桌上是一位戴着青丝头罩的客人独自饮酒,黑黑的头罩隐住了尊容,身穿一领青绿色布衣。店小二见雪儿流光射进,顿时蓬壁生辉,她那白净的脸霞映得如雪绸裙就似天上浮云一般,一尘不染,除非仙女下凡,天下怎会有这等美人!瞧得店小二“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待雪儿序起:“小二哥,麻烦你来几个馍馍吧。”那店小二才清醒过来,胡乱答应了一声,腿都酥了,像个跛足人似的,一踮一踮地颠进内屋。雪儿觉得他好奇怪,微看了一下,又找个空位子坐了下来。自从雪儿一进屋,两个横脸大汉就注意到了,各使了一下眼色,磨了磨拳,擦了擦掌,嬉皮赖脸地游到雪儿左右坐下,其中一个搭讪道:“这位姑娘一个人哪?”伸手就往雪儿手上摸去。
雪儿觉得可恶,将手缩了回来,那大汉看得大笑不止,嬲叫道:“她还会害羞啊!老子喜欢!”另一大汉道:“嘻嘻!酸溜溜的姑娘男人爱,色眯眯的男人姑娘疼嘛!哈哈!”毛手也随之伸出。雪儿又羞又急,正要起身离去,蓦然,另一桌的青罩客猛拍木桌,人已闪到雪儿面前,刷的一声,右手宝剑出鞘,夹着一道银光,横脸大汉颈上一凉,那颗头颅也就分了家。雪儿见此人出剑之快,真是神乎其神了,只是这种做法也未免太过于残忍。另一大汉也是个江湖跑腿的,见状惨叫道:“天下第一疾剑‘无影剑客’!”“啊~~”还来不及鼠窜,便被银光解决了。
店小二端着馍馍走出来,见店内死了人,吓得手中的盘子“啪”的掉在地上。青罩客收了剑,扔了一锭纹银给店小二,吩咐道:“将他们埋了,再给这位姑娘端几个馍馍来。”看着青罩客都能感到杀机,小二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在地上收拾了一下,跛着腿转身到厨房去了,又扶着门框,朝青罩客偷偷地瞄了两眼。
雪儿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狰狞可怖,投目青罩客道:“他们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啊!”青罩客回到座位,冷笑道:“我在他们没犯下死罪前结束他们,免得今后害人。”雪儿多少还是有些怜悯这两个人,殷身道:“多谢壮士出手,以后下手不要这么重,行么?”青罩客继续喝着他的酒,也不回答,雪儿注视着他,只见青罩遮面,韬光养德。
店小二把死人的事情报给店主,店主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年头,死人还见得少么。有人管就按实禀报,没人管就让他死在那里吧。”依然在内屋拨算盘,老板娘则一个一个地数着铜钱银两。
店小二颤颤栗栗地端着一盘雪白的馍馍放在雪儿桌上,接着将那两个大汉一个接一个地拖出店外埋了。青罩客双手上举,拉下头罩,露出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一位俊俏小生,鼻榫丰隆,剑眉紧锁,忧伤的双目显出一副茫然的神情,好象对这个世界已无什么留恋似的。
他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轻步走到雪儿桌旁坐下,道:“我叫石剑,你能和我说说话吗?说实在的,我还从未向人自我介绍过呢。”雪儿听得“石剑”二字,喜上眉梢道:“原来你是黑脸老邪伯伯的徒弟石剑啊,我是清魂道人的弟子雪儿呀!”在孤独的旅途中,能遇上一个亲近的朋友,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啊!
石剑忧郁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但很快便被抹杀,瞧着雪儿,道:“嗯……我早就听师父说过,清魂师叔有两个宝贝徒弟,一个是雪儿、一个是云飞,郎才女貌,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咦,云飞没和你在一起啊?”雪儿此时神情也黯然起来,道:“飞哥摔下山崖,和我失散了,我这是为了寻他才下山的。”石剑脸色亦有些不对劲,随后咕了一杯酒,苦笑道:“云飞真是幸福啊!”
雪儿低下头,想到天涯海角,一定要将飞哥找到。石剑清癯的脸上泛出难得一见的轻笑,道:“光顾着和你说话,忘了你还没吃饭呢。”雪儿拿起一个白馍馍,一片片地撕下来放入嘴中,美人在旁,石剑不由看得出了神,甚至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小二想来伺候,怕打扰了他们,不来伺候吧,又怕青罩客怪他招呼不周,正在满屋子急转。
石剑道:“今日遘遇,亦是有缘。雪儿姑娘如不嫌弃,请答应我保护你找到云飞。”雪儿也知江湖险恶,见盛情难却,路上也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就答应了。石剑握紧了右手的剑,看来很激动,如果雪儿不答应,他是不会求第二次的。
雪儿见石剑的腰股左右各佩一把宝剑,而右边那把剑不知为何用黑布严实裹起,神秘奚奚的,道:“你的装扮好奇怪啊?”石剑知她意为指何,抚着右边的剑,眼中寒光凛凛,道:“这把剑叫‘无情剑’,是不能轻易示人的。”
雪儿道:“原来此剑叫作无情剑啊!既然名为无情,那它一定有什么辛酸的来历。”石剑略一思索,道:“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过,自从天地俶成,初分七纬经天,八纮纪地时,恒山峭壁上便生有此剑,锋利无双,吹毛可断。自古传下一句谛语,‘持无情剑者,需断七情;无情剑出,则必刃血’。当年,我师父与你师父拜在恒山安天玄圣大帝晨萼阶下,他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他们的同门师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两位师兄对小师妹都是百般呵护,小师妹也分不清谁更好,因此,这种关系让三人都不好受。我师父喜欢游历,是个浪荡子,他明白,小师妹跟着自己是得不到幸福的,便自断情欲,将她托付给你师父,自己便到断情壁上拔下此剑,一走了之。你师父与师妹成了结发夫妻,玄明、赤极剑配上伏羲剑法,天下无人能敌。他们好善施乐,在江湖上被称为鸳鸯侠侣。但你师父好仙道,善修炼,终究还是与小师妹分开了。”
雪儿拿起玄明剑,细瞧不尽,叹道:“原来我这把剑还有一段凄楚的故事,却不知那位苦命姑娘后来怎么样了?”石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她一定受了很多磨难,大概不在人世了罢。”雪儿道:“这些事,师父从未向我吐露过。唉,想不到师父也是性情中人,一定有许多不可人知的苦衷。”
这时,店内的生意热腾了些,又进来了一些客人,雪儿与石剑都是不近凡尘之人,对人们的聒闹声不屑理会。在厨房里徘徊的小二忙迎了出来,又上茶又上水的。有一老汉提着二胡,带女而入。父亲是个老苍头,过多的压迫早将他折磨得脸上厚皮层迭;女儿则满面风尘,黄裙上已辨不明哪是尘土哪是颜。他们借了两张凳子,老汉粗咳几声,拖着嘶哑的嗓子道:“各位老乡,闲暇之余,请听咱父女弹唱一曲解解闷罢。”众人闻后便兴致勃勃地催他们快弹唱。
老汉丝擦马尾,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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