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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迪亚爵士的影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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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悠默站在书房门口,床单裹在身上,像件宽外袍,眼睛畏光地眨着,说道:“请你念书给我听,好吗?”
悠默怀孕了(1)
奈波尔满怀赤忱地抱怨着他的房子,我就跟他讲起我家楼上的邻居──某个中年男人跟一个年纪要轻得多的女孩,新婚燕尔──两人整天咯咯傻笑,整间屋子里相互追逐。他们在浴缸里泼水嬉戏,吃饭的时候,碗盘刀叉铿锵嘎响,夫妻隔着房间,大呼小叫的:“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可是,不管他们讲什么,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有时候,他们好像故意闹给我们听似的,拿我们当证人,仿佛要证明些什么。他们做爱的时候,喧嚣无度──她高潮一到就鬼吼鬼叫;尖叫声频率既高,音量又大,就像人家拼命工作,给轮胎充气,或是拿着锯子伐木一样。有时候又像是严刑拷问,人犯口供都是这般折磨强索出来的。
奈波尔问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哪?”
“新搬来的。从加拿大来的。”
“劣货,”他说,“那样不会让你讨厌所有的加拿大人吗?”
我说,不会,帕特也笑了。
“嗯,我倒是会因此而讨厌他们,”奈波尔说,“你跟他们讲话吗?”
“有时。”
“你应该跟他们‘切’的。”
“你的意思是不跟他们讲话吗?”
“我是说,眼睛里没有他们。你就算走过他们身边,也不理会他们。你跟他们‘切’。他们根本不存在。连影子都没有。”
甚至连G。 雷赛·迈尔的处理态度──昂首阔步不回头,也谈不上。
楼上在床上骑马打仗,摇晃得吱嘎作响,问题是,声音刚刚钻进我耳朵的时候,还只是毫无韵律的呢喃低语,结结巴巴与断续交谈,半推半就,都不过是前戏而已,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随即,床铺就开始左右摇摆,像有只长脚秧鸡在号叫一般,那个女人迫不及待地激将男人夜半犁田。接着,几乎在违逆我的自由意志之下,我给撩得欲火难耐,只有摇醒悠默,然后,我们就做起爱来。
不过,在某个这样肉欲横流的夜晚,悠默拒绝了我的需求,将自己抱得紧紧的,说自己真的病得不轻。
“你可能怀孕了,”我说,“你应该要去看医生。”
“我不要医生。我不需要他。”
“他挺高明的。他一定得给你检查身体。”
“印度医生,”她说,“该死的狗屎。”
巴络特医生,籍贯为印度的古吉拉特省,乌干达出生,在印度城市布罗其(Broach)接受医学训练,过去曾经治疗过我的淋病与疟疾。我问他可以看看悠默吗?他说,当然没问题,因为他同时也是一位产科医生,要紧的是,让他早些诊断悠默。
悠默睡眼惺忪,不情不愿,隐隐不悦地,最后还是同意了。每次要出门之前,她总是特费周章地穿着配饰,不过,这次情非小可,不可等闲。她披上锦织彩带,她昂贵的斗篷,以及她最好的头巾。我总爱看她盛装打扮,只要她穿戴上高贵优雅的行头,她就会变得高傲而无礼。
2月天已经闷热得叫人发昏了。车子里,悠默说:“你不晓得。黑人要比白人容易热。那是我们皮肤的问题。”我诧异,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假的。
巴络特医生招呼她,将她带进诊疗室。我听到她卸下外袍的声音,硬挺的多彩衣料滑落,听见她将衣物折妥。要是,她真怀了孩子,我会很开心的。我并不曾如此预计,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计划。制定人生计划的观念本身就有问题,再怎么说,我总是半信半疑,我的人生在前世就已经规划好了──或许吧,就像人家说的一样,就像写在我的掌纹走势里一样。我随遇而安的人生,已经够惬意了,每一件好事都是无意间凑巧碰上的。我就放开自己,凭恃着我的运气。Mektoub──早就已经写好了。
我坐着等她,心里什么也没认真多想。诊疗室的门再度开启时,我不禁微笑,这下才想起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医生诊断怎么样?”
巴络特医生说:“怀孕四个月。”
悠默羞答答地望着我,还在我们一起看着巴络特医生在拍纸簿上开账单时,偷偷地溜到我身边。他一边写着,一边说,悠默健康良好,现在起,她应该定期产检,他好追踪监测她的血压。
车子里,我坐在滚烫的坐垫上,说道:“你怎么会怀孕四个月呢?你到这里不过才三个月啊。”
当时,我只是被这些月份、数字搞糊涂了,我不是要怪她,只是想理清我的疑惑而已。
悠默说:“在我来到这里跟你会合之前,我在尼日利亚有个朋友。”
现在,车子就变得更难开了。路障遍布,车里更热得无法解脱。
悠默怀孕了(2)
我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沉默不语。可是,我看得出她心伤无奈,更因为她身上华丽的装扮而益显悲哀。
我问道:“你想,你该回去见见你的朋友吗?”
她什么也没说。她一直没哭,等到当天晚上,当她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叠在椅子上,所有浆挺的布料都收进一个深深的衣柜里,她窝在床上,掩住她的脸,啜泣。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嘴边讲不出话来。我爱她,不过,我也刚刚发现自己不了解她。这个朋友是谁啊?这桩蒙骗又是怎么回事?她显然知道,在她一到乌干达没多久,她就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她说:“我想回家。”说话的声音叫我心碎,此时再听到楼上的加拿大人蠢动叫春,更让人难堪。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她说:“不是。”接着又继续哭泣。
一个星期过后,悠默是恩德培开往拉各斯(尼日利亚经济、文化中心城市)班机上,三名旅客中的一位。她的姿态也改变了,她的悲伤让她慢步踟蹰,我们前往登机门时,她不住叹息,我就在那里跟她亲吻道别。分别犹如死亡的象征,因为,那就好像我们即将失去所有的一切。
她说:“我很喜欢你念那个故事给我听的时候。”她的眼泪又收不住了。
从恩德培回到坎帕拉的路途,一向以死亡车祸恶名昭著。当天,我开车在那条路上,心中无所畏惧,只有愚勇充溢,不在乎这回会不会轮到我命丧黄尘,反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是吗?我麻痹了。不过,当我回到家门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失去所爱,又得再度寻寻觅觅,惟一可以稍加宽慰的,只有想到,悠默的处境一定更糟糕。于是,我就靠着为她难过,让自己好过一些。
奈波尔问我哪儿去了。过去痛苦难挨的一个星期里,他都没见到我。
“喔,天哪,”他说,“喔,天哪。”他的声音沙哑,表情痛苦,“你还好吗?你当然不好了。保罗,保罗,保罗。”
他握起我的手,朝上翻转,再度端详一番,这一次还拿着他的指尖摹写着我的掌纹,这一次他说话了。
“你千万不要担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维迪亚。”那是我第一次用这个名字称呼他。
“你有一只好手。”
卡塔加山寨
那正是丛林野火的月份,烟雾弥漫的天空,焦黑的山丘,动物奔走逃逸;霾与鹰的季节。
爱人已远,我独身躺在过去我们同寝共枕的卧室里,瞪着天花板上,形状如长鼻的污渍,丑恶的小鬼呼喊着楼上加拿大人嘶吼的声音。少了悠默跟她的笑声,我忧伤不已。奈波尔──维迪亚,我现在都这么称呼他,对我很好,可惜,此时此刻,光是友谊和善意是不够的。我需要的是,一个比较亲密的朋友,不然,宁可独处,我情愿在非洲大地的风光里寻求慰藉,大自然点醒了我,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那正是非洲人放火焚烧丛林的季节,他们深信,狂焰有助来年的农作物收成。我向北远行,几乎驶抵苏丹,走在高大的象棕榈丛之间,当地人习于食用的昆虫鸣声尖锐刺耳;然后,我再向南开往尼罗河西岸省份,挨着刚果边界的阿鲁阿(Arua)地区,皮肤棕紫,常带愠容的卡克瓦人,乌干达军队的参谋总长伊狄·阿敏,正是个中典型代表。
鹰鹫猛禽盘旋在燎原野火之上,不时俯冲捕食野鼠与蛇群及其他小兽,小动物被烈焰灼醒好梦,惊慌失措之余,只有赶紧逃离火场。灰暗的天空,密布隼鸟。野火与低空盘旋的掠食鸟禽以及仓皇奔逃的成群野鼠,仿佛在对我告诫,性交寻欢将自食恶果。
基古姆(Kitgum),遥远的北方,我迎着热风健行,脚踝沉陷在黄沙中,踢踏着枯叶,警示蛇蝎速速散去。每个晚上,在我落脚的村落,无牙老妪蹲在茅屋的泥巴地板上,咿咿呀呀唱着猥亵的歌曲。她唱的歌经过翻译,就是:“小姐美如仙,天鹅颈纤纤;玉手摸矛尖,男人喜翻天。”既粗俗又惹人厌。不过,这个隐没在非洲的一角,正因偏远炙热,才免于兵燹。波涛汹涌的黑色河水滚滚奔向卡鲁玛瀑布(Karuma falls)。为了让系主任准假出游,我也向西南疾驶,溜过月山山脉,参访邦迪布吉欧的学校,那里是悠默跟我曾经计划自我迷失的丛林。某一天晚上,雨后,我步出屋外,发现口渴的孩童舔着我车上滴坠的雨滴。
隼鹰、丛林野火、炎热、眼红的歌曲,以及绝望的孩童:截至目前为止,这趟探险远行没产生多少慰藉效用。
将近米堤亚纳(Mityana)的路上,树上钉着一块招牌——“好大狮子”,正好在我开车返回坎帕拉的路边。另外一块牌子上写着:“好消息──来看好大狮子──日食鲜肉五十磅。”一名海线斯瓦希里人,头上一顶脏兮兮的无边便帽,灰色双眼,跟我要了一先令,就带我去看狮子。
“辛巴!辛巴!”
狮子躺在波状铁皮围起来的兽栏里,浑身蒙上一层苍蝇,路边清出一块空地,狮子跟兽栏就搁在那里。戴着无边便帽的男人,拿着一只去了皮,某种已死动物血淋淋的腿骨,或许是只瞪羚的腿吧,戳戳那狮子,叫那狮子吼上几声。狮子挥掌扑了几下,发黄的断齿牙根却咬不住肉块。我凝视那狮子的双眼,但见其深受折磨的寂寞痛苦。
“喇爷,葛唔虾烟。”
接着,不到一个星期,好大一只狮子脱逃了,噬杀了六个村民,最后毙命于米堤亚纳猎区管理员枪下。由于那头狮子曾经给关在兽栏里一段时日,因而益发暴戾凶残。我在饥饿与监禁动物之间发现一脉关联──撩动食欲,禁绝食物。我尝试将这段经历写成一个故事,只是,这还算不上是个故事,充其量只是一桩突发事件。
维迪亚说:“总有一天,你会用得上的。”虽然,他也说自己不喜欢动物故事。他告诉我,当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正在写他的第一本书,有个人要他看看海明威写的故事《山丘若白象》。
我说:“不管是谁,只要是住在非洲的人──就拿我来说好了,海明威根本就不堪一读。”
“尽管如此,我一听人家向我推荐,就马上去找这个故事来看了。”
维迪亚当时还在帮我修改那篇谈怯懦的论文,皱着眉头思考,第十次改写的版本。他说,现在这篇文章已经有长足进步了,倘若,我可以将篇幅减半的话,就更近完善了。我点点头,心里却怀疑,自己是否真会照办。
他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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