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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园田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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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尘鸢气结,愤愤道,“我的院子又如何?最后呢,你白挨了揍,我院子不还是照拆了?像这样不动脑子的事情你做了不知多少了,吃一堑长一智,像你这种死读书,不动脑子的人,有何颜面谈得上治国、齐家平天下?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一味的莽撞和粗心,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拿什么来保护别人?”
骆尘鸢引经据典,骂得又直接,又干脆,张阿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粗眉气极不由上下抖动,自知讲不过骆尘鸢,憋着紫里通红的脸,一步一踉跄的走出去。
骆尘鸢望着那蹒跚而去,枯瘦修长的身影,脑袋里浮现出刚才他奋不顾身护着自己的情景,心里微微一揪,始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可转瞬想起张阿四之前的种种,咬牙狠下心来,不给他点狠颜色看,这男人什么时候也不会开窍。于是便扭过身,任着他自己孤单踉跄的走开。
宫明站着她身后,俊眼微眯,唇角淡勾着微笑,深深看了骆尘鸢一眼,毫无表情的戏谑道,“看来他对骆姑娘不是一般的关心啊?骆姑娘刚才言辞犀利,不怕伤到人家的一片好心吗?”
骆尘鸢正纠结,闻言无奈一叹,“随他去吧,他心眼儿实……”忽然住了嘴,警惕的看向宫明,唇角硬硬一抽,吕腹黑向来目中无人,自打和他认识,只要他关注过的人,很少有好下场的,于是尽量谄笑了两声,糊弄的支吾道,“乡下人都这样,就是热心,张阿四那小子自负识几个字,遇事总爱护人。”
“哦?”
骆尘鸢见宫明仍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偷偷白了一眼,敢情腹黑男也是很八卦滴?迎过去时,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道,“呃,对了不知道宋如此取证回来了没有,我们去看看吧,天色也不早了,这里穷乡僻壤的,站没个站地儿,坐没个坐地儿的,本来让你屈尊降贵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宫明剑眉微皱,薄唇微微撇了一下,碎星般的眸子闪过一瞬间的深邃,望着张阿四渐行渐远的背影,淡淡道,“那就按骆姑娘的意思办好了。”
轻侧过脸,似乎别有韵味的打量了骆尘鸢一遍,冷冷道,“宋如此不过是走个过场,替你压下这一劫,不过真若是想彻底摆脱这些麻烦的琐事,恐怕骆姑娘除了这张地契之外,还得再想法子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否则,宋府官那里不会轻易放你过去。”
宫明的话让骆尘鸢心中一凉,证明自己的身份,是啊,她除了这张地契之外,暂时还真没别的东西了,原本跟着她来的丫头小厮在劫杀时,都被杀光,自己才侥幸逃脱而已,如今真碰到事儿了,难不成要自己去福都把原版的亲人叫来?这个算什么法子啊!叫来熟知原主的人,弄不好会直接暴露自己,她现在不该得罪的,与该得罪的都得罪尽了,倘若失去骆家十一姑娘这个位置,她就别想毫发无损的出了落雁山!
前算万算,她竟疏忽了这个要命的大问题,凭着一张写着自己前世名字的地契,就如此唐突的确认自己身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借着这个身份,自己竟还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对了!那日叶家三少爷不是认出自己是骆家十一姑娘了吗?
咳,若是指望那叶三少带着他小情人罗软软来给自己出堂作证,还不如去找骆家人呢。先别说人家会不会答应了,就算答应,骆尘鸢以何面目,何身份邀请人家出来作证?叶家三少奶奶吗?那罗软软不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才怪!
这么一折腾,骆尘鸢惩恶扶善的热情已经凉下大半截,心中纵有千般波澜,当着宫明的面也不敢露出半分,只是应景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都走到这一步了,该往下挨得还是得继续。”表明决心,也是在劝慰自己。
宫明脸色淡然如水,看向骆尘鸢的瞳眸中,似有叹息,似有无奈,似有好奇,缄默片刻,轻声道,“县衙至少会扣留他们一个月,这一个月,足够你好好准备的了。”他转过身,要离开,步子忽而一顿,侧过身,鹰隼般的眸子忽而寒光一闪,沉声续补了一句,“假如你真是骆家十一姑娘,骆——尘——鸢。”
末尾的三个字,掷地有声,脆如裂帛。
骆尘鸢脑袋里“轰”的被炸成一片空白,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宫明摇摇而去,坚挺颀长的背影,半响僵在原地。
他……他在怀疑……
他竟然能够怀疑……
若是这样,她还不知道无形之中,已经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如张阿四所说吗?原版是大家闺秀,行为举止都娴熟文静,还是如叶三少所说,原版是个厚颜无耻,死缠着他不放的女人?
世事弄人,骆尘鸢无奈一笑,回头冷冷扫了眼被揍倒在地的恶霸们,半分热情也无。叹了口气,向自己那被摧残过后的院子走去。
一个月。谁知道这一个月里会不会还有什么变故,愁也是那么过一天,乐也是那么过一天,不是有人煽情的说过那么一句话么,我的青春不长,不能用来尽悲伤。
给自己一点安慰吧,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拍拍衣襟上的尘土,骆尘鸢重新打理了一下心情,开始盘算如何修葺房屋,安排“灾后重建”这些琐事上,农种时节眼看着就到跟前了,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个“称霸一方”的地主婆,身后还有那么一大烂摊子等着收拾。
不管咋说,自己毕竟升职了,天知道谁明天会不会被炒鱿鱼,她就当作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宋如此突袭竹桥村,显然不是那么凑巧微服私巡中撞到的,等衙役和乡农将恶霸们押回衙门时,骆尘鸢才知道,那日她遇见英儿时,唠叨的几句话,那丫头入了心,回去就叨唠给宋如此了。
宋如此何人也,再加上骆尘鸢原先帮她修理了后院罗姨娘一顿,当即带着英儿从府中溜出来,后来被宫明“无意”撞见后,拐回绛雪山庄,才休息了一夜,在骆尘鸢擅自行动下,不得不次日就走马上任,带着山庄几个“衙役”打扮的庄奴,从天而降,凑合成了这一幕狗血的桥段。
骆尘鸢才知晓,吕腹黑其实想放纵一下恶霸们,扫荡得越狠,宋如此出现后,给他们定的罪就越大,越利于摆脱他们,可惜还没给恶霸足够横行的时间,骆尘鸢就霍霍杀来了,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手。
骆尘鸢很想问,既然恶霸打村民会治罪,起码拘禁一个月。那吕腹黑把人家手残成那样,咋不说一起逮走的,最好关个几年紧闭的,这样起码可以免去她几年的劳动力。可是话到嘴边,骆尘鸢还是生吞了回去,因为她想起来了,人家吕腹黑上面有人!
不得不悲催哀叹,再次深深膜拜,恨不能回去就给他立个煞神的排位,每天早晚三炷香,保佑他生意红火,万事腾达,腾达到忘记她片穷疙瘩土地,忘记她这个白劳动力,更忘记每年要收她的租子!
宋如此走后,村民各自回家收拾清点自己被破坏的什物去,虽然骆尘鸢在关键时刻又救了村子一把,但说到底撒谎骗村人是不对的,再加上她是地主婆这一突然的身份,显然村民们对她不如以往亲近,除了虎子等几个孩子和从前一样,骆尘鸢甚至感觉连村前村后的气氛都变得冷清许多。
好在王村长还忌惮从前苛刻她的事情,帮忙带着几个人重新把院子修葺好,建好,才让骆尘鸢在半个月之后顺利搬入了四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山野小院。
看着整齐利索的院落,还有院前院后新值的松竹,骆尘鸢惶惶已久的心,才算有了新的着落,也顾不得新房潮湿,暂不宜居住等之类的常识,托着鲁木匠订做了张大床和几个简易的家具后,便搬了进去。
搬迁这日,村里也来了不少人,刘三泰不似其他人那么计较,是第一批跟着村长来搭把手建房的人,现在不知道哪里搞了挂炮竹,趁着大伙不注意,带着儿子阿毛“噼里啪啦”的在新宅前放起来,惹得大伙又是惊又是骂又是笑的,气氛一下子热闹好多。
新宅新气象,骆尘鸢的心跟那高照的艳阳一般,敞亮,愉悦。
“骆姑娘,没几日这粮种都该下地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先去镇上农司那边讨些法子来?”村长老王赶着骆尘鸢乔迁之喜,凑过来笑吟吟的问。
骆尘鸢一怔,“农司?农司是……”
第二十四章小露锋芒
村长赶忙凑上,解释道,“这农司是专管占卜耕种吉日,天时四象的,每年耕种之前,都要去问一问的。”
骆尘鸢笑了笑,“既如此,便按村里的老规矩办就是了,大伙觉得怎么顺畅便怎么弄。”
村长应声点点头,搓着长满老茧的大手,有些为难的请示,“那个……往日都是村里几个辈分高的人去问一问,现在主家来了,嗯……姑娘您看……”
骆尘鸢蹙眉,扁扁嘴,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村长这意思是说她虽是主家,但辈分很小,想是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多大料儿?尽量不让自己不悦的情绪漏出,骆尘鸢一改往日的嘻哈,平静道,“王叔是个有分寸的人,这样的小事自然不需我操心才是。我年纪小,对农事知道的不过仅限于书本上的知识,真遇到真事儿了,还得多要王叔操心。”语气微微一转,摆上副小儿女般的娇小姿态,笑吟吟道,“不管王叔明儿安排谁去,都得算我一个,我新宅刚落,趁着这岔口,跟着你们一起进城,也好给自己的新宅子,添些必要的物什。”
王村长面上憨厚的笑笑,心里却不掩震惊,难不成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这般人精儿?看似这丫头平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没个正行的,可真放到排场,遇到事情,却一点都不含糊。于是多了个心眼,不好再继续端架子与她为难,应和了几句,就痛快的做自己的事情去。
骆尘鸢见村长如此,心里不由苦笑,亏得是自己前世在职场打拼过一些时日,倘若今天真换成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主,还不一定能够计较得过去呢。
虽说商贾大家宅斗也凶,也够磨练人,但原主不是枯守青灯,不理凡事的清高型,肯定就是那种颇有痴愣的宅斗炮灰型。否则那骆家那么大的家业,即便是个庶出女儿,也不会只混到这两百亩贫瘠的山窝窝里来。
既然王村长都能心里起了小瞧她的小九九,那么在场的众多村民里,也肯定有不少的人轻视自己这个未及笄的地主婆,现在她跟新官上任,若是那三把火没烧好了,自己日子难过不说,没准还会燃了自己眉头。人再善,私心也是有的,人家佛祖还计较香火钱呢,她可不相信自己孤零的一个女孩,掌管村里这么多田地,竟没有一个村民不打小算盘,不想占她点便宜的?
于是趁热打铁,她借着村里大部分村民都在的份上,将往年的田租重新分配了一下,公开了下用四成收入同宫明交换每季粮种、禽苗以及敬献贵人的年货一事,又额外加了一层租子算是骆尘鸢供养自己的。
这么五五分下来,骆尘鸢自己也小捏了把汗,黑啊,人家白种那么田地,到头来自己白吃白喝,还白拿了一半,想想自己都觉得这黑书虫当得忒黑心了。可倘若自己不丑话说前头,等到大伙收成后再提议,难免会逼出一些私心重的人,跳出来找茬。
虽然骆尘鸢犹自在心里盘算着这有的没的,但村民们可乐了,原来交七成的租子后,还得自己再想法子弄粮种,现在一次交清五成,就可以有像今年这么好的粮种和禽苗,还不用愁给贵人纳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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