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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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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狗盯着先爷走去的方向,惆怅漆黑的目光里,有了许多泪 味的凄然,直到先爷的脚步声弱小到彻底消失,它才缓缓回去, 守卧在玉蜀黍棵下的日光里。 先爷去找水。 
先爷认定鼠群逃来的那个方向一定有水喝,没有水它们如 何能从大旱开始一直熬到今天呢!先爷想,之所以它们大迁徙, 准是因为没有吃食了,有吃食它们怎么会把村落里凡有粮味、衣 味的木器都吃得净光哩?先爷想,大迁徙决不是因为没有水。 太阳的光芒笔直红亮,在山脉上独自走着,那光芒显得粗短强 壮,每一束、每一根都能用眼睛数过来。一对空水桶在肩前肩 后,发出哀怨干裂的叽咕,像枯焦土地的叹息。先爷听着那惨白 的声音和自己脚下寂寥的土色的踢踏,心中的空旷比这世界的 旱荒大许多。他一连走了三个村庄,枯井里盛满草棒和麦秸,连 半点发霉枯腐的潮味都没有。他决定不再去村庄中找水了,村 中有水村人如何会逃哩。他一条深沟一条深沟走,沿着沟底寻 找地上有没有一星半点的潮润和湿泥。当他翻过几道山梁,在 一条窄细的沟中,看到一块石头的阴面有一棵茅草时,他说,操, 天咋地能有绝人之路哩?然后,他坐在那块石头上歇了一口气, 把那棵茅草一根一段扒出来,嚼了茅草根中的甜汁,又把碎渣咽 进肚里,说这条沟里要没水,我就一头撞死。 
他开始往沟里一步一步走过去,喘气声一步一落,如冬天的 松壳样掉在他面前。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的路,刚才嚼茅草根 儿时,太阳还半白半红在靠西的山梁上,可这会儿当他发现脚下 干裂的土地被颗粒均匀的白色沙子取代时,太阳却在山那边成 血红一片了。 
先爷最终找到那一眼崖泉时黄昏已经逼近。他先看到脚下 的白沙有了浅红的水色,继而走了半天路的烫脚便有了凉凉的 惬意。踩着湿沙往沟里走过去,待感到那沟的狭窄挤得他似乎 肩疼时,滴水的声音便音乐一样传过来。先爷抬起了头,有一片 绿色哗啦一下,朝他的眼上打过来。先爷立下了。他已经五个 月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绿草了,他似乎已经忘了一片草地是啥模 样了。水蓑草、绿茅草,还有草间开着的小白花、小红花和红白 相间的啥花。燠热的日光中,忽然夹了这么一股浓稠的青草味, 腥鲜甜润,在沟底有声有响地铺散着,先爷的喉咙一下子痒起 来。先爷想喝水,突然间袭来的口干不可抗拒地在他老裂的唇 上僵住了。他已经看到了前边几步远滴水的崖下有半领席大一 个水池子,水池子就掩盖在那一领席大的绿草间,仿佛那些草是 从一面镜下绿到镜面上。 
可是,就在先爷想丢下水桶,快步跑到水池边畅饮时,先爷 立下了。先爷咽了一口扯扯连连的黏液立下不动了。他看到那 草丛后边站了一只狼,一只和盲狗一样大小的黄狼。狼的眼睛 又绿又亮。黄狼先是惊奇先爷的出现,随后看明白先爷挑的一 对水桶时,那双眼变得仇恨而又凶狠了,连前腿都微微地弓起 来,似乎准备一下扑上去。 
先爷一动不动地钉在那儿,一双眼不眨一下地看着那只狼。 他明白这狼没有逃走是因为这泉水。偷偷把眼皮往下压了压, 先爷便看见那水草边上还有许多毛,灰的、白的、棕红的。有的 是兽毛,有的是鸟毛。先爷一下子灵醒这狼是守在泉边等来喝 水的鸟兽时,心里有些寒颤了。看它瘦得那个样,也许它在这已 经等你有三天五天了。先爷看到了两步远处,一块沙石上有干 暗的红血迹,有许多吃剩下的坏枣坏核桃似的老鼠头和别的长 长短短的灰骨头,这才闻到了清冽冽的腥鲜气味中,还有一种浊 白的腐肉味。先爷握着勾担的双手出了一层汗,双腿轻轻抖一 下,那黄狼就朝他面前逼了一步。就在这一刻,黄狼逼近时踢着 杂草弄出青多白少的响声时,先爷迅疾地一弯腰,把水桶放在地 上,猛然将勾担在半空一横,对准了黄狼的头。 
黄狼被先爷的勾担逼得朝后退了半步,圆眼中的绿光仇恨 得朝着地上掉草色。 先爷把目光盯在黄狼的双眼上。 黄狼也把目光盯在先爷的双眼上。 
他们目光的碰撞,在空寂的峡谷中回响着火辣辣黄亮刺目 的劈剥声。滴水的声音,蓝盈盈得如炸裂一样震耳。太阳将要 落山了。时间如马队样从他们相持的目光中奔过去。面前崖上 的血红开始淡下来,有凉气从那山上往山下漫浸。不知从什么 时候开始,先爷的额上有了一层汗,腿上的困乏开始从脚下生出 来,由下至上往小腿大腿上扩展着。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僵持下 去了。他走了一天的路,可狼在这卧了一天。他一天没进一口 水,可狼却是守着随时都能喝的泉。他用舌头偷偷舔了舔干裂 的唇,感到舌头挂在唇皮上像挂在一蓬荆刺上。他想狼呀,守着 这一池水你能喝完吗?说喂,你给我一担水,我给你烧一碗玉蜀 黍生儿汤。这样说的时候,先爷把手里的柳木勾担抓得愈发紧, 勾担头儿对着狼的额门,连垂在勾担两头绳系的钩儿都凝死没 有晃一晃。 
可是,黄狼眼中的光亮却柔和下来了。它终于眨了一下眼, 尽管一眨就又睁开了,先爷还是看清它的青硬的目光有了几分 水柔色。 
先爷听见太阳下山的声音从山的那面落叶一样飘过来。他 把指着狼额的勾担头儿试着放下来,终于就放在了…丛绿草上。 先爷说,我明儿来就给你捎来一碗饭。 
黄狼把前屈的腿收了收,忽然掉转头,缓缓慢慢,从水池边 上绕过去,有气无力地往沟口走去了。走了几步远,它还又回头 看了看,脚步声空寂而又温善,由响至弱地回荡在这条狭长的沟 壑中。先爷一直望到黄狼走过几十步外的拐弯处,勾担从手里 滑落在地上,他一下便软瘫地蹲下来,擦了一下额门上的汗,打 了一个禁不住的寒颤,这才知道,连身上唯一的白布裤衩都汗粘 在了大腿上。 
长长地舒下一口气,先爷蹲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他就 那么蹲着,朝前挪了几步,到水池边上,趴下来咕咚咕咚如渴牛 样喝起泉水来。转眼间凉润的水气便从他的口里灌入,透到了 脚板下。他喝了满肚子的水,洗了一把脸,看看崖头的日光虽红 却还纸一样厚着时,便提上水桶灌满水,把桶放在池边将裤衩儿 脱下了。 先爷在水池边上洗了一个澡。 
洗澡的当儿先爷说,黄狼呀黄狼,你今儿让我一担水,我明 儿去哪给你弄一碗玉蜀黍生儿饭呢?给你捎几只老鼠吧,我知 道你爱吃肉。先爷想,我老了,力气弱了,不能不让你了。要在 十年前,哪怕几年前,不要说捎给你几只老鼠吃,能放你从我的 勾担下过去就算我大慈大悲了。先爷唠唠叨叨,手嘴不停,把一 池清水洗得浑浊后,又在池边尿了一泡尿,崖头一纸厚的日光便 薄淡成一抹儿浅红了。 
掐了两把青草撤在两桶水面上,先爷开始慢慢往沟口走过 去。两桶水把勾担压弯成一把弓,一步一闪,青草在桶里拦着不 让水花溅出来。勾担嘶哑沉重的叫声,在沟壑里碰碰撞撞响到 沟口去。先爷想,我是真的老了,我该悠着步,黄昏之前爬上梁 路就啥都不消去怕了。月光会把我送回到坡地里。把水喷到玉 蜀黍棵儿上,那干斑症就不会吱吱啦啦蔓延了。 悠悠的先爷没有想到,一群狼把他堵在了沟口。 
那只同瞎子一样大小的黄狼在最前引着路,到沟口看见先 爷从沟里出来时,它们突然立下来。只立了片刻,前边引路的 狼,回头看了一眼就领着狼群大胆地朝先爷靠过来。 先爷浑身轰然一声炸鸣,知道自己落进了那条狼的圈套。 
他想我不洗澡该多好。他想我不在池边坐下歇息该多好。他想 我放快步子现在走上了山梁让这狼群扑空该多好。他这样想的 时候,佯装出一种镇定,不慌不忙把水桶挑到一块平地放下来, 从从容容把勾担从水桶环上取下来,旋过身,提着勾担像没有把 狼群放在眼里那样迎着狼群走过去。他的脚步不急不忙,勾担 上的钩儿在他手前手后一甩_动。狼群迎着他走,他也迎着狼 群走。二十几步的距离迅速缩短着,至十几步远近时,他依旧从 从容容往前大步地走,仿佛要一口气走至狼群中间去。 
狼群被先爷的镇静吓住了,忽然它们的脚步淡下来,站在沟 口不动了。




  




    先爷径直地往前走。

     最前的两只黄狼往后退了退。这一退先爷心里无着无落的悬空有些实在了。他开始更大步地走起来,快捷而又猛烈,脚步声震得有细碎沙石从崖上掉下来。狼群眼睁睁地注视着他,先爷走到这条沟瓶口似的一段狭窄处,乜了一眼沟两岸的峭壁,先爷不走了。先爷选定了这两步宽的沟口,知道这群黄狼不通过这段沟脖子,无法绕到他身后把他围起来,便站到了沟脖的正中间。

     剩下的就是对峙了。

     先爷喝了一肚子水,饥饿和口渴都被那泉水压下去,他想我只要立在这沟的脖子里,挺着不要倒下去,也许我就能活着走出这条沟。太阳最后收尽了它的余红。黄昏如期而至,沟中的天色和这群黄狼的身子一模样。静寂在黄昏中发出细微的响动,开始从沟壑的上空降下来。先爷数了数,那些还没有明白先爷为啥儿这么从容的黄狼,统共有九只,三只大的,四只和盲狗一样大小,还有两只似乎是当年的崽。

     先爷立在那儿如同栽在那儿的一棵树。

     狼群中绿莹莹的一片目光,圆珠子样悬在半空里。死寂像黑的山脉一样压在先爷和狼群的头顶上。先爷不动。先爷也不再弄出一点响声来。狼群似乎明白先爷刚才那么迅捷,就是为了抢占那段沟的脖颈时,有条老狼发出了青红条条的叫。随后,狼群便又朝先爷走过来。先爷把提在手里的勾担猛一下顿立在了面前。

     狼群立下了。

     彼此七八步远,借着黄昏前最后的明亮,先爷看见那三只老狼中,有一只走在狼群的正中间,它左边的耳朵缺了一牙儿,腿还有些瘸。先爷开始把目光盯在它身上。你你我我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果然是那只老狼又发出了低哑的一条儿叫,狼群又开始朝先爷走过来。余下五步、六步远近时,先爷把勾担在空中一挥,双手紧持着,对准了狼群的正中间,对准了狼王的头。

     狼群又一次立下了。

     先爷盯着狼王,余光扫着狼群。在那九只狼中,先爷看到最亮的狼眼不是那三只老狼,也不是那四只半大的狼,而是一会儿走在最前,一会儿走在中间的两只小狼。它们目光透亮,有一层日光下的水色,且那光色中有一层惊恐和慌乱。它们不时地扭头去看那狼王。狼王也不时地发出一些只有它们才懂的青红色的叫。黄昏前最后的亮色消退了,暗黑从头顶盖下来。狼眼在一团黑中闪着碧水池子的光。有一股狼的青臊味从沟口扑过来。这臊味不同鼠臊味,显得清淡却十分的明晰,不像鼠臊味那么浓烈又黏黏的稠。先爷想到了那棵玉蜀黍,想那棵玉蜀黍身上的干斑也许已经把叶子全都布满了,也许已经蔓延到玉蜀黍的棵秆上。先爷想,只要不漫染到秆心上,只要玉蜀黍的顶儿还绿茵茵的就可救。先爷想着的时候,又听到狼王青皮条儿的一声叫,身上哆嗦一下,猛眨一下眼,对自己说,除了狼群,你啥儿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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