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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 作者:唐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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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你也有!”
  她显然不想踯躅在这一点上,快速一句,“李羽裳,和齐云磊的事,黄了。”
  凌云转身,将兰娇大力下扭变形的纸杯子,重新塑起形状。只是它“固执”地柔柔皱着,再也回复不到原来模样。她小心地,将之往水台角落里一放,试了几次,才扶正它,不让它歪着倒着,也不愿让它归到垃圾桶里,就这么水台子边上呆着。许以后有细腻的人经过,若发现到它,看它空空的内里其实装了一腔心思,然后好好心,帮这个犹豫不决的女孩,来扔了它。
  凌云的手心出了少许的汗。希奇了,刚才被兰娇攥着,自个儿依然不紧不慢。这会子,却能听到胸腔里的那个东西,“咚”,“咚”,“咚”,跳得激烈,有自私的味道,有乐祸的本能,有些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更多迷惘,茫茫,好笑,真的……很有些好笑。
  兰娇在后面,看凌云将手放在水流下,足足十分钟。
  那龙头泻下的水,经过凌云的手时,被分割成碎碎条条,然后女孩子的脸也被支棱后映射在那淙淙流流里,表情弄破了,整合不到一处。
  兰娇轻轻推了她的后背,没有引得她回身。兰娇手臂伸过去,把龙头关了。
  凌云慢悠悠转过来,被兰娇的眼睛一下子抓住。
  兰娇一字一字清楚地说,“凌云,你来帮我吧。”
  凌云一惊,“我能帮你什么?”
  兰娇将眼里的丛丛亮,霸道地直露地灌到凌云眼底深处,“你肯帮,我就能成功。”
  凌云慨然一叹,原来兰娇并不傻,她的话外意,真的只有凌云自己明白。
  她,精明透了。
  凌云突然笑了,缓缓道,“能有几文钱,他也要,你也要,给谁是好?全无半点福,朝也求,暮也求,教我为难。”
  “你说什么?”兰娇皱眉,一手扶腰,重心往那边一斜,媚媚站着。
  “这个?是我以前在一座财神庙里看到的对联。”
  “废话!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个泥菩萨,帮不了你。”
  “你!”
  “若真喜欢他,不要过分逼着他。财神爷都对向他求钱的各方百姓头疼不已,何况是人呢?感情若是算计得来的,也不稀奇,真被你成功了,他也只会更累。彼此都是熟悉的人,不要为这份为难不已的情境,再火上浇油了。”
  凌云拿刚刚洗过的湿手,碰碰自个儿脸颊。
  她笑看向兰娇,后者的眼神,正越来越难看,高跟鞋一踏,调个方向,愤愤出了厕所。
  里面某个小间,传出冲水的哗哗声,然后,门被打开,李羽裳走出来。
  “呀?”凌云瞪视她。
  她并不来理凌云,占了另一个水池子,拧开,凑手,足足也放了十分钟。
  “羽,羽裳?”凌云探问道。
  对方突然蹲身,头磕上水台墩子,脸藏在里面,还用湿手去遮。
  “羽裳,你怎么……”凌云无措。
  走过去,没有碰到她的身子,就被她一喝,“不要过来!”
  凌云停住了,她还在喃喃,“不要过来……”
  这种重复的声音是遮盖另一层真实心情的良好手段。
  凌云弯着腰,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直等,羽裳的肩子不再颤抖。
  她慢慢起来,抬头,深呼气,脸色苍白,状态不好,显然硬撑。
  凌云舔舔唇,“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羽裳朝玻璃镜撩撩头发,作仔细观察,那眼圈下的红晕一时半会儿褪不了,她叹息,有些自厌,到底准备出去,回答了凌云这么一句,“你不是泥菩萨吗?”
  剩凌云一个人了,她重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朝着面前的整幅大玻璃,重重一泼,洒了半个镜面,镜面里就再也照不出她的表情形色,她让它湿着漾着,一时半刻,然后她用袖子去抹水渍,一片一片干下来,她的脸复回镜中,她也仔细看了好久,松了口气,自己眼圈底下的这抹红,好在,淡得快,看不怎么出了。
  她拿过先前小心放着的纸杯子,一脚踩开旁边的垃圾篓,“扑嘞”一声,扔了进去。
  凌云复回礼堂,看观众席,空漠着,舞台上,空漠着,排练许是结束,许是吊儿郎当了,根本未开始,简直儿戏。
  凌云看那座两边红幕斜卷的大舞台,受了某丛诱惑,慢慢地便走了过去。
  爬到上面,望下面,光耀这边,无主那边,站在中心的感觉,很不一样。怪不了这个世界,那么多人挣着要在命运各处混一个“角色”,不管弄到手的东西合不合适自己。随大流开始走后,又有更多的人要成为比别人更主要的,不管“中心”“主要”往往只有一个,于是就打呗,头破血流算什么。耍小聪明的,还会这样做:先和旁人结成帮手,功到事成后,慢慢再来窝里斗。许多人看的是同一个方向,因为听说听说众人趋之若鹜的便是“珍宝”的所在。许多人不晓得自己成功的起点,应该是在自己的脚下,走了大半圈,老眼昏昏,白发苍苍后,回到的只是原点。忘了看心,忘了自省,忘了独守一方,也许并不吃亏,待到明年三月,也有桃花盛开的芳菲。
  凌云内心有冲动,突然双手圈嘴,朝着空空静静的座位席,大喊。
  “我做定泥菩萨了!”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毕竟善待体念过旁人,所以无悔。
  “呵呵呵。”
  什么声音?哪来的声音?飘飘漾漾过来,绕着她耳根子三圈四圈,尔后没头脑一钻,由她的耳蜗心子处掉进,嗖嗖一下,怪碜人。
  “谁?有谁在这里?”
  “呵呵呵。”
  那女声一昧只是笑。
  凌云焦急地转头转脸,找左面右面前面后面,被戏耍一般。
  尔后她抬头。“咝”地惊叫一声,那上头灯亮着,差点烧了她的眼睛。
  她用手挡着,辨清那断续笑声,确实是从上面漏下来的。
  她不害怕了,认出了什么。
  她娇俏大喊,“妖怪吗?”
  有声应答,“一只胖妖怪。”
  凌云静笑了。
  那声音诱惑她,“要上来吗?”
  凌云撒娇,“我不是妖怪,我可上不来。”
  “呸!作怪的东西!”那声责骂道,“到那边,不是,右边,转个弯,对,看到了吗,有个小阶子,赶紧顺着爬上来吧!”
  凌云险险而上,口口诅咒,“我有恐高症!该死的碧如,躲到这种地方吓我!”
  “哎呀!哎呀!”她高叫着,从阶子顶处刚露头,对面冲她而来一个胖影子。
  “鬼噢!”
  “吓!”凌云本就双腿打颤,没有站稳,被这突如其来一吼,手儿一滑,将要掉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高度,摔在半空里,也能成暴雨梨花的气势。一发之际,她的肩膀已经被大力捏住,抠肉般的劲道,把她虚软无力的身子拖过来,伏在钢筋架子上,好歹命已捡回,可放心地恰到好处地喘粗气。
  “呵呵呵。”弄鬼的是安碧如,救人的也是她。这一来一回,恩仇全消,只是细想过程,让人着实闹心。凌云跟半条命没了似的,没有骂她的力气,没有谢她的情趣,白腆着一副眼,朝嬉笑未停的胖女孩瞪一记,算是占点这方面的小便宜。
  安碧如在这一格子一格子镂空的钢顶架上,优游有得,看她身子往里自如地撤进一些,还招呼凌云,“过来啊。”
  “谢了。”凌云咕哝一句,未动。
  “请你吃。”安碧如递来一包“奥利奥”,手边还有其他零嘴。
  “受不起。”凌云翻眼。
  安碧如撇撇嘴,也不强求,吃她自己的。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凌云问。
  “装道具。”
  “你一个女孩子?”
  “我哥说:经费有限,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咳,那么,介绍一下你的成果。”
  “正要叫你上来看呢!”安碧如将手一指,朝身下的钢架子,表情濡沫天真,似执美簪的俏女郎,似看娃儿的慈妈妈,似守瓜田的老菜农,捏着一份宝,将来与朋友分享。
  凌云随手看去,也是叹息。
  架子的横横相交处,被系上一摞摞“小星星”。不是天上摘的真星星,就算在月辉里酿渍久了,也不会有这份轻盈和柔亮。那是用金粉色的油光纸剪成的,必是选着一个静好的午后,用珍重认真的心情制作成的。所以,那边沿周周并不都是圆滑,有些参差,有些零杂,却犹带手指尖暖暖的余温似的。颜色刚好,能配合戏剧的灯光,又是高吊着,必然凌风,兜兜着一直在转,说好了似的,星星两面轮流着亮,一忽儿你来耀着剧院的上方,一忽儿我来引住观众的目光。这份情色,是凌云好久未看到了。她从人类的友谊中也体验不到。居然险象环生地爬高之后,在这用作道具的星星纸片群里,滋逼出了这层异样的感动。
  “碧如你一只一只剪的?”
  “是呀。”
  “怎么会有这份耐心?”
  “不觉得很好看吗?”
  “是好看。”
  “我就喜欢这种东西,必新派我布置舞台时,我二话没说答应了。我喜欢好看的花,好看的树,好看的天,好看的人,好看的心情。喜欢,一个人看。”
  “那这回又叫上我?”
  “你忘记了呵——九月初的那天,我一看到你,就打定主意要做朋友的。”
  “为什么是我?”
  “没理由啊!纯粹的朋友而已。你想太多了。”
  “是的,我是想太多了。可是后来,我有些不敢接近你。”
  “是事实。因为我气着你。”
  “哦?”
  “因为……他。”
  “慕容晓得吗?”
  “我们交往过。”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哎,没什么的。因为他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
  “那么你们……”
  “他二年级竞选学生会长的时候,我正是一年级的风头人物,校刊主笔,大部分校信要经过我手的润色。你知道,不管怎样,竞选需要舆论氛围,跟搞政治似的,他正巧需要我。那段时间需要我。”
  “他对你评价还是很高的……”
  “现在不用说这些了。他坐稳校园江山,我的作用也便消退了,友好道别,往后还能做学长学妹。撕破脸,他已经有手腕兜转,我却没有好处。他是笑着跟我说这个道理的。你看他的自信,一贯未变。”
  “我不晓得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它们是你的秘密,钩出来一定很痛,别对我不承认。那么你……”
  “你,是不是决心要做他的“甘兰士”。”
  “我不会的。”
  “那么我可以放心说了:请你,小心自己。”
  “唔……”
  “你还在不信着?”
  “不是的。”
  “我知道,听说你们一起长大,有十几年的感情。“真心”,可以用十几年来酿造,“心计”,同样也可以捂这么长时间,不要天真地以为它们会发霉,没有发挥作用的时候,一样都是默默无声,似曾相仿的。”
  “……”
  “不要对人太好哦。”
  “碧如你自己对人也好。”
  “我是不会的,你相信对你说出那么冷酷道理的我,会是好女孩吗?”
  “我相信。凭你说“九月初,梧桐树下,一看见陌生的我,就特别想做朋友来着”。碧如知道吗,那同样也是我的心情啊。”
  “呼!不说这些丧兴的话了。哎,就算你真的不愿成为慕容的“甘兰士”,能不能……能不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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