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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都就事 作者:莫怀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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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律师突然发问:“老施鲁德是否到过中国?”
“嗯?”章律师猝不及防似的,“你是说,什么时候?”
“我想,老施鲁德同中国的近代历史,说不定还有些瓜葛吧?”
“大律师知道这些?”
“在美国的中国人多得很嘛!”大律师卖关子。
地球确实越来越小了。章律师笑起来。原来,抗战时期,老施鲁德就
在重庆,是陪都美国大兵中一员,中尉。“后来,国共内战,他作为
蒋介石的顾问团成员,当然是反共的。”
大律师也笑起来。“原来是共产党的老敌人啊!”有这样的疑虑也就
不奇怪了。
另外,美国方面,虽说对于制药业投资的施鲁德,没有明令中止他与
中方的合同,但做了他的工作。“有关方面进行反对和阻挠,是肯定
的。但戴维还是来到了中国。”章律师说。
如果“五·二三”海损真有政治背景,想通过官方所谓“正常渠道”
解决,当然是一笔糊涂帐了--施鲁德家族就是这样想的。
且不说万花筒式的美国政治,就是在中国,也有其“另一种风格的复
杂”。例如“五·二三”海损,《渝洲唱晚》上的提法是“五·二三”
海损案,已遭有关方面批评。“报社有什么权利立案?”批评说,
“那是检察院的事。请不要越俎代庖。”
的确至今连立案也困难。似乎大不了算一桩民事纠纷。
所以,走民间的路子,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大律师、武耀和单延昭,三个好友聚在曾家湾的办公室里,看资料。
大律师自一九八四年开办“社会事务咨询”以来,一直就用这间十五
平方米的小小办公室。八年来,粉刷过一次,换过几张画,电话机也
改成了程控直拨。其他无甚变化。
有过这么两三次,身为处长的单延昭信口说道:“太寒酸了吧!换间
大点的,装修一下。”笔杆子武耀代为回答:“只有小人物才用大办
公室(尼克松语)。”
对于这句褒贬莫辩的话,三个朋友一齐笑起来;一笑了之。
墙上有幅大彩照:两个欧洲儿童,一男一女,相对坐于户外。四只小
脚同泡在一只旧铁桶里。男孩煞有介事地吹奏小号,女孩听。一只花
鹅也在一旁聆听。
此刻,武耀问:“你怎么知道那老头儿同陪都有瓜葛。”
“我想,”大律师一边翻阅材料,一边慢悠悠地说,“重庆的投资环
境其实是很差的;就算有一些美国人来投资,也多为华裔。像施鲁德
这样的白人极少。此其一。其二,制药业周期长,见效慢,外商下注
的就更少了。而医药事业,是带有慈善性质的。所以我感到老施鲁德
派其子来重庆建药厂,有一种情感因素。”
另两人表示同意。
所阅材料中,有一摞章律师提供的照片,是五月二十三日那天所拍,
霍沧粟、其妻、霍小丽和戴维出游的记录。
内中有一张,引起了大律师的注意。他立刻替它取了个名,叫“证据
照”。
是小施鲁德落水的瞬间画面,由远及近:隐约的山城(市区)背景;
白色巨轮的大半个船体;波浪重叠(很清晰);绛红色的帆布小艇严
重倾斜(向岸),小施鲁德和霍小丽跌出艇外即将落水。
任谁看了这照片都会说:人是被“银娘”号浪翻入水的,错不了。
“它太像证据了。不,它就是一张十分有力的证据。”武耀说。
“甚至,简直就是为了取证而抢拍的。”立刻明白了大律师感觉的单
延昭半开玩笑地说。
于是研究其它照片,又发现,凡是以珊瑚坝和长江大桥为背景的,人
物都在岸上;小艇载人下水后的照片共四张,没有一张有珊瑚坝或者
长江大桥。
“这有些不合常情,”笔杆子武耀说,“不合审美的常情。小艇下水
后,却不用珊瑚坝和大桥,那么,‘在重庆的江中荡桨’的立意怎么
体现?”
另两人都同意。
再一个发现是,只有一张照片上有霍小丽的母亲,即四个人的合影,
地点在“得瑞兰”制药厂的大门外。由于所有的照片都摄于同一次出
游,所以给人“未来的岳母中途退场”的感觉。
俗话说岳母爱婿。她为什么要退场?
商量后,决定将视线暂时从“银娘”号和船管站移开,先将这个“未
来的四口之家”看清楚。
由单延昭和武耀从报社的角度进行调查。
虽说是“走民间的路子”,但脱下警服的刑侦处长,也决非一个真正
的平头百姓能比。
第一步:“五·二三”出游的始末。
大律师将“五·二三”出游的有关情况整理如下--
“上个月,可能是中旬某一天,爸爸外出归来,说起南岸有个叫梨深
沟的小镇,砂锅很不错,是地道的乡村风味。”霍小丽说,“我立刻
就想到,同戴维去吃砂锅。”目前大都市人,什么都吃腻了,出去猎
猎奇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爸爸说,他也说不清那个确切的地点。让
他画图,也越画越糊涂。当时我说爸爸你该不是在吹牛吧!爸爸说你
要不信,哪天我带你们去吧。”
(那么,这次行动的发起人,是霍家了,但,是女儿呢,还是父亲?)
霍小丽后来催促过父亲,但时间上总是不合适。“也想同戴维驱车自
己去找,但他是白种人,到处乱窜恐惹来麻烦,所以尽管戴维对于吃
民间风味兴致很高,还是只好将就爸爸的时间。”
这样,直到五月二十三日,上午,霍沧粟打电话给女儿,说刚弄完一
桩大设计,累坏了,也有了点空。“如果你们还有吃砂锅的兴趣,今
天倒可以去。随便你们。”
霍小丽很高兴。看看外面,天气也很好。“让我问问戴维。”她说。
戴维说OK,去吧!他手上本来正有工作,也决定暂时放一放。另一
方面美国人也习惯了忙里偷闲。
(这么说,五月二十三日的出行,实际上是戴维自己决定的?如果是
这样,那与“银娘”轮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小丽又将电话打过去。父亲说:“那么你妈妈作何处置?”
“当然是一块儿去嘛!”
这样一来,这形成了“全家一起正式出游”,而不是简单的“共进午
餐”了。
戴维于是做了一些安排,还带上了相机。
其时为上午,近九时。
△但是,直到中午十二点已过,霍沧粟夫妇才到达“得瑞兰”。不习
惯空候的戴维坐立不安。小丽埋怨父母。父亲说,设计还有点尾巴要
处理,何况,“去那么早干什么?避开中午的高峰不是正好吗?”小
丽也无话可说。
四个坐进一辆“马自达”,戴维开车。
五月的阳光明亮而柔和,树木肥硕葱茏,那初夏的浓绿让人非常快意。
戴维甚至哼起了家乡的小调,小丽也能和上几句。
许是受了感染,霍沧粟自语了一句“年轻人看着年轻人好”。这是一
句西北民歌。
这话小丽听见了,扭头对父亲说:“爸爸说风凉话!我看你和妈妈也
挺好嘛!”
父亲说那不是一回事。
戴维弄懂后,以其美国人的逻辑说“人人都有年轻,人人也会衰老。
只是一个次序的问题。”
小丽的母亲不懂英语;霍沧粟便对她解释:“这个西部牛仔春风得意,
因为他正年轻。”
这话偏巧小丽听见了,便又扭头冲父亲说:“爸爸你不要俄狄浦斯情
结!(意即父亲吃女婿的醋。)”
霍沧粟说你小瞧爸爸了,“你真是太小瞧你父亲了。”
那个砂锅小店其实很好找:从川黔公路上向西拐进小公路,驶约三公
里即是梨深沟镇,镇外几十公尺即是那小店,店名叫“三娃”系店主
小名。生意不是想象的那么好。总之一行人去时没有一个顾客。
(单延昭和武耀也去那里吃了一顿砂锅,店主说,天热起来了,生意
不如冷天。)
霍小丽说,他们共吃“六只砂锅,有牛肉、肥肠、豆腐和鸭子什么的”。
“味道其实很一般,但戴维吃得很高兴,”霍小丽说,“因为他反正
也品不出中国菜的优劣。”
此时有店主的朋友来了,灵机一动地说,应该给他们照相,“放大了
排起来,好做广告。看,人家老外都慕名前来了嘛!”
店主认为这个主意好。霍沧粟不愿替人家做广告,但戴维,这个来自
金钱社会的青年反而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兴致很高。
居然真就拍了这么一张。(后来武耀给这照片职名为“三娃砂锅走向
世界”。)
那天中午,大家都喝的啤酒。
询问霍小丽,戴维·施鲁德饮酒的习惯。答曰:其实戴维进餐时并不
喜欢饮酒,但当时大家都喝,他也就喝了。并且说“尊重中国习惯,
与大家共饮”。
戴维不善饮,从不沾烈性酒,以葡萄酒为最。
至于霍沧粟,平时喝啤酒是不用菜的--这个习惯倒有些像西方人。
如果叫他“吃菜吧,怎么老不吃菜呢”,他这要换成白酒。那天他没
有要白酒--也许未来的洋女婿在侧吧,他一边慢慢呷着啤酒,一边
随意地吃菜,一切非常自然。
小丽和母亲,只是陪衬似地喝了半杯,平常就是这样。
饭后,小丽的母亲突然说要先走一步,“下午系里政治学习。”她说,
“这里果然有些田园风光,你们照照相,散散心。我不回去不大好。”
母亲在商学院工作,是教研室主任。
小丽和戴维面面相觑。霍沧粟说的确是例行的集中时间,她先走一步
也无妨。
略等一等,便有“的士”路过,小丽母亲便先走了。
这里三人便漫步小山岗。荷叶已长得肥大,有水珠在叶中如珍珠,风
吹过,荷叶摇曳,翻起翠绿与银灰的波浪。梯田里的稻秧就像绒毯。
茂盛的竹林掩映着农舍。鸭子嘎嘎嘎地一阵叫,牛也“哞--”地来
一声,无可无不可似的。偶有蝉鸣“叽--”地一响,又停住,似羞
涩,又似试探,很有趣。一切都让人快活。两个年轻人叽里哇喇说得
很兴奋。
上到高处,四望,自然就看见了长江。原来这里离江边很近。尚未进
入汛期,江面较为宁静。有两三只小船在沱内懒懒地动作,鱼网撒开,
在阳光下一闪。
霍沧粟说:“在美国的密西西比河上,轮船川流不息。长江基本上是
空闲着的,水运极不充分。”
戴维却说:“我并不认为河流看起来像公路有什么好。这里才真正称
得上河流。河流就是河流。”
河滩宽阔,卵石漫及遥远。霍沧粟说,他曾在珊瑚坝上收集到一些卵
石,非常美丽。“这个叫奇石收藏。”小丽代父解释,“那些卵石的
确很有意思。”每一块,霍沧粟都有命名,例如《嫦娥奔月》、《神
行图》(《水浒》人物有神行太保戴宗)、《迷途的哥伦布》、《倾
听的福尔摩斯》、《中原逐鹿》……最有意思的,霍沧粟兴致勃勃地
说,是一块叫《下凡》的。
小丽说:“我见过,奇妙极了,让人难以置信。是一块绿色的卵石,
有巴掌大,中间有突出的白色纹路,完全是汉字的‘下凡’,一丝不
苟。”
“真的?”戴维睁大了眼睛。
“是的。”霍沧粟认真地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想找到‘仙女’,
或者天女。”拾起一根竹棍在地上划着。
“‘仙’字可能不大容易,”小丽说,“但‘天’字可能不难得。”
“您说‘下凡’是在那边得到的?”戴维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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