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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三百日[梁凤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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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有新鲜的白玫瑰吗?我是富恒企业的同事,英先生介绍来光顾的。”
  “对,对,对,小姐,多谢你赏光,英先生刚来过,跟姜小姐到隔壁去喝咖啡了。”对方非常兴高采烈地报道这个消息,无非想落实和加强彼此的关系,始踏入正题:“是这样的,我们今天买入的白玫瑰已经卖光了,明天给你预订好不好?”
  “我明天派人来亲自挑选好了。”
  “欢迎,欢迎。”
  电话挂断之后,乐秋心觉得一切都完了。
  要她再为英嘉成的所作所为寻找借口,实在是委屈。
  这最近的一连串事件与隐忧加起来,乐秋心愤怨得几乎认为她还未曾与徐永禄有超友谊的关系,是件很不必要的、太赏英嘉成面子的事。
  爱的反面,从来是恨。
  乐秋心一个箭步走回睡房去,把衣橱内属于英嘉成的衣物,都放进那个他带来的皮箱之内。然后挽到门口堂屋处,搁在那儿。
  事情就是如此这般的僵着了。
  富恒这几天真是满城风雨。
  人事部接到主席的训令,把英嘉成应得的薪金一次过支付,等于说即日他就可以离职,他在母公司的执行董书职位,正交由公司秘书部循正式手续办理,委徐永禄继任,将由董事局提名,再转交会员大会认可。
  手续只不过是门面功夫,实则上徐永禄已经接管全部原来隶属英嘉成名下的部门与业务。
  英嘉成这一头离开了富恒,成班递了辞职信的经理都在富恒成功挽留下,得着了加薪的回报,而转投徐永禄门下。没有一个人离去。
  反而是乐秋心,稍萌去意。
  这么个公认的富恒叛臣的情妇,依然大模斯样,若无其事的坐在高位,是不是有太多的狼狈、尴尬、难以为情?
  不知道是否自己敏感,手下的部门已有点我行我素,对她的尊重大不如前。
  譬如说,人事部迟迟都没有把挽留那班经理的加薪幅度向她报告,要她嘱小红追问,才把个给主席的报告副本送过来。
  公司秘书部为徐永禄的履新而作的一切安排,根本不劳征询她的意见。是驾轻就熟,抑或架空职权,真是匪夷所思。
  再下来,最令她光火的是公关部发放了英嘉成离职、与徐永禄继任的消息,字里行间,对前者贬,对后者褒,完全在她不知就里下发放。
  当乐秋心责问公关部经理宋美云时,对方说:
  “徐先生看过新闻稿,认为可以,我们才发的。况且副本已呈送给你。”
  乐秋心非常的不满,加多一句:
  “请以后在未有我签批之前,不可发放任何文字给传媒。”
  “以前并非如此安排的。”
  “对,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离开了富恒的同事,都有一份尊严,不必在字里行间如此的踩人一脚,有失大机构的风范。”
  宋美云没有再造声,脸上的表情带一点无可无不可,这是更令乐秋心不满的。
  秋心把小红叫了进来,以从未有过的苛刻语调说:
  “公关部的新闻稿是哪个时间送来的,为什么不立即交给我?”
  小红有点茫然,答:
  “我不是已经立即送进来了吗?”
  “你是几时接到他们的新闻稿的?”
  “今日。”
  “当然今日,我问是几点钟?”
  “这可记不起来了。”
  “你以后把文件的收发时间记清楚一点成不成,我不能每一次都向你解释事情的轻重。”
  小红没有立即反应,因为乐秋心的语气空前的恶劣。她鼓着腮,没有回话。
  乐秋心望望小红那个不忿的表情。觉得刺眼至极,就说:这儿没有你的事了。”小红退出来以后,双眼立即泛红。日来,谁没有成箩的委屈?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有资格发泄,才有机会把自己的一口乌气喷到别人身上去吗?不管平日你对上司有多忠心,有多热诚。到头来,还是地位悬殊,格格不入。或许是家事太烦心,所以小红才这般敏感。




10'梁凤仪'


  移民一事是拖无可拖了,她把母亲单独约出来午膳,希望可以母女之情,寻求一点谅解。
  “妈,我跟耀华商量过了。”
  “他怎么说?”
  “他的公司才刚刚起步,开了头,很难煞地收手,一旦前功尽废,损失也很可观。”
  “话可不是这样说,熬下去反正没有什么前途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结束,另谋出路。”
  小红心头的怒火快要忍不住燃烧到脸上来了,为什么人可以偏心到这地步,为了一己之私,而妄视他人的权益。更何况这所谓他人,也是自己的骨肉?
  很多事是不由你不信的,同根而生,连父母都要把他们分彼此。
  小红答说:
  “还未走到最后一步,怎么能认定耀华的生意不外如是呢,我总不能为了我的心愿而漠视了他的。”
  这番话也真叫客气了,最低限度,小红表示自己是站在娘家的一面的。
  可惜,母亲依然得寸进尺,道:
  “你大哥的年纪不少了,总不能由着他因一次失恋而一蹶不振,为他铺回一条可行的道路,人人有责。又你二弟就快要会考了,这年头,会考成绩不怎么样的话.连找间好的预科学校攻读也难,遑论升大学的机会,再下来……”
  小红完全没有再听下去。
  她心中只一个问题,重复又重复的在响:
  “为甚么要冯逸红一个人把全部责任肩负?因为她有能力脱离家庭独立之故?”
  “你们因此并不放过我。”小红不期然地说出口来。
  “甚么?小红。你在说甚么?”她母亲追问。
  小红低下头去。
  “你这是食碗面,反碗底是不是?”
  母亲骂将起来了。
  声音并不轻,邻座的人都回过头来看他们。
  小红不敢看去,她刚走进这餐厅时,看到有一桌子的人正是富恒的同事。
  “妈,请别要我在人前出洋相。”小红压低了声恳求。
  “你怕出洋相?我以为不孝不义的人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妈,请你别再在言语上放肆,容忍有个极限。”
  “我正要跟你说这句话。人嫁出去了,只顾两口子住高楼大厦享福,置我们于不顾。如今求你一个方便,都难比登天,又不是要分你的身家,若将来要你真金白银的拿出来关照我们,岂不更无指望了?这么一个女儿,我认来作甚?”
  小红再忍不下去了,为甚么有些人会得跟亲人也反口。必然不是单方面所应负的责任。
  她扬手叫侍役把单子给她。
  母亲看见小红这番举动,更炸起来了,破口大骂:
  “才不过嫁了个有份手艺傍身的男人,就这么大架子,若你捞着个有点家底的.怕要嫌你娘家所有人低三下四,不配跟你攀关系了。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你以后也就别回来看我们。我们的生与死,跟你无关。”小红下午回到写字楼去,已经有同事带一脸的关怀,特意走来向她说:
  “小红,别难过嘛!家里头一定有这种无无谓谓的纷争的。”
  小红连忙说多谢。
  多谢同事这么有效率地把自己的担忧与出丑事火速传扬出去。
  看样子,小红在家里已成了个人人心目中的罪人,娘家与婆家两面都不讨好。
  她仍睡在客房之中,好多天了。
  人一下了班,似乎就可以放肆地心碎了。四肢瘫痪了,脑筋停顿了。她只晓得蜷伏在客房内,一动都不动,直至累极入睡。这一晚朦胧之间,似有人在扫抚她的脸。“嗯!”小红叹息一声,问:“谁?”“还会有谁?”是那非常熟悉的口气,喷到脸上来,有一阵的温馨。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红轻轻的咬着嘴唇,竟有微微的痛楚。多么的兴奋,竟不是梦。“耀华吗?”小红问。“嗯!”对方只这么应了一声,就把身子压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妻子。“耀华,我有很多话要好好的跟你说。”“明天吧,明天才说。”“不,耀华……”根本都没有机会再讲多句了。对面楼房的灯光,隐约地透过那列花窗照进来,只朦胧地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剪影。交叠着,似乎永远不要分离似。
  小红心内的忧疑渐渐为兴奋所赶退。
  一场暴风雨终于又为另一场暴风雨所取代了。
  小红开心地陶醉在丈夫的热情冲刺之中,直至整个人整个心被对方融化。
  这一晚出奇的好睡熟睡。
  小红心里的安慰无以伦比。
  遍天下的人都不视自己为亲人也不打紧,终竟丈夫还是离不了她,还是跟她至亲至爱的。
  翌晨,阳光滟滟地一早就洒进小屋里来,温暖得教人发笑。小红把粥熬好了,还赶到楼下去买了一碟肠粉回来,白雪雪,香喷喷,全放到丈夫跟前去,让他享用。耀华拿起报纸一边看,一边吃粥。一切如常,是雨过天青了。小红带笑地问:“耀华,我有话要跟你说。”“甚么话?今晚再说好了。”“你少看一会儿报纸成吗?”麦耀华放下报纸,对小红说:“如果是关于移民一事,请免开尊口。所有有关你娘家的指使,都别转架到我身上来。”“甚么?”小红呆望丈夫,那么的不能置信,“耀华,你的口气怎可以这么难听?”“难听就不要听好了。”“天!”小红惊叫,“那么,昨晚你闹的是什么笑话?”“昨晚?”耀华耸耸肩,一口把碗里的白粥喝掉,站起身来,披上了外衣,就拉门出去。
  门关上时,像大力的拍打在小红的心上似。
  她真的惊痛莫名。
  昨夜的甜美温馨,原非梦境。只不过是灰姑娘在子夜来临时的一场折子戏,之后,灰姑娘的身份还是打回原形,只不过是每天胼手胝足,努力继续家计,打理家务的一个老妈子而已。当然还要奉献最贴身的免费服务。
  人们说妻子是订了长期合约的最便宜的娼妓。信焉?
  小红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流不下来,也吞不回去。
  所有的辛酸、委屈、忧愁与劳累,都原来始终是自己的事,不会有人愿意分担。
  结婚才一阵子,就已心灰意冷。
  这以后的漫长岁月,怎么过?
  原以为跟了一个人在一起,是多了几个家庭,可以穿来插去的交往,实际上呢,如果自己不吞声忍气,就会得走投无路,哭诉无门。
  人生,怎么会如此这般的无奈与惨淡?
  当然,小红或者会想到.自己的处境比起乐秋心来,也还不算苦了!
  最低限度,工作上未有严重的压力。
  像乐秋心,整个富恒之内的同事,都正在张大眼睛看她如何下场?
  是背叛英嘉成,归顺徐永禄?抑或随英嘉成而去?人人伸长了脖子,带着好戏在后头的心态看热闹。
  徐永禄己有好几天没有约会乐秋心。
  乐秋心的矛盾更添几重。
  跟英嘉成闹翻之后,她真想让全人类都知道,自己已经回复自由,有其独立的身份在。
  并不是英嘉成的势力在富恒引退,她就须要立即表态。而是乐秋心在事发之后,才深切体会到自己公私不分,把那个职业女性的地位都押在情爱与婚姻上头,一下子赌输了,有可能连一份赖以光彩地站在人前的职业也牺牲掉。
  她盼望徐永禄依然随侍在侧,最低限度可以让她有个靠山,好使她回一回气,再图后算。
  如果在今时今日,连徐永禄都把她搁置一旁不予理会,那就未免太怆惶,太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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