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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3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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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不同意。警方说,鉴于人质已受伤,不便开车,可否由一位女性工作人员交换人质,代为开车。歹徒断然否定。警方又问歹徒,会开车么?歹徒答会。警方说,宝马车是私人财产,现准备好一辆警用吉普车,可以由他开走。
按照预案,警用吉普车后部,早已拆装并藏匿了一名持枪的警察。
歹徒同样断然否决。
事情到了僵持阶段。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焦躁,包括歹徒。已经是上午十点了,阳光炙热,空气沉闷,没有开窗也没有打开空调的宝马车内显然更是酷热难当。歹徒提出了要一瓶矿泉水。
杜坚走出来,从附近市民的摊位上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走过去。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了歹徒,他没想到歹徒那么年轻,很瘦弱,似乎十六岁还不到的样子。这样的年纪不知道什么原因逼使他铤而走险。杜坚同时也看了乔闪的丈夫一眼,他同样非常年轻,仿佛比歹徒大不了多少。歹徒在后位上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形成一个仰角,一把尖刀几乎剜在了那里。驾驶室内的挡风窗下放着几束鲜花,显得孤独而扭曲。杜坚熟悉这辆车,他和乔闪曾经坐在里边,搂抱在一起,以爱的方式。眼下是两个男人,靠得也是那样紧,却是以反抗和搏斗的方式。按照歹徒的要求,歹徒打开左车窗,露出一条缝隙,杜坚从那里把开了盖子的矿泉水瓶口伸进去,伸进歹徒贴着车窗的嘴里,让清洌的水汩汩地流进歹徒的腹腔。歹徒的两只手丝毫没有改变原来的姿势,他们的眼睛一直在紧张对视着。
从歹徒那里回来,杜坚已经印证了一个事实:除了那把刀子,歹徒身上再没有任何凶器。谈判组的两名成员再次去做劝说工作,半个钟后头,无功而返。
时间像风干的墙皮一样大块大块剥落,街上聚集的行人越来越多。这种情况对任何—方都似乎不利。歹徒即便得到了钱,却走不了;警察不想让他走,却又无法下手。
黄副厅长面色严峻,他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呈九十度角叉开,顶了一下,示意杜坚。杜坚明白这是动枪的意思。他闪到一边,一位警察马上递给他一支92式9毫米大口径手枪。这是国产新式手枪,射击性状符合北约推行的国际标准。杜坚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它遮掩着拎在手里,然后同另一名谈判人员慢慢走了过去。
那名谈判人员走到车头,向歹徒打了一个手势,吸引他的注意力。杜坚站在车窗右侧,滑掉外套,快速出枪。
“砰”的一声。
又一声。
又一声。
总共三声。
几乎所有的人在枪声余音未曾凝止的一瞬间扑到车前,打开车门。下面的情景在人群中的乔闪的眼睛里一辈子也挥抹不掉了,她看到一大片阳光一样耀眼的血迹,警察和医护人员不仅抬出于已经毙命的歹徒的尸体,同时也抬出了已不再呼吸的、不再会睁开眼睛的她丈夫的尸体。
是的,这是一次失败的营救。杜坚的第一枪没有击中歹徒,第二枪打在了歹徒的右肩上,最后一枪才命中了歹徒的头部,而在这过程当中,歹徒早已把尖刀刺入了人质的喉咙。
城市春天的来临,是从柳树梢开始的;同样,城市秋天的来临,电是从柳树梢开始的。紫薇枝头的粉色花朵还开得正闹,柳树的叶子已经最先泛黄凋落了。尤其是下过一场雨,青砖地面上湿湿的,长菱样的柳树叶子贴在那里,像是一尾尾细长的黄鱼。
在这座城市的街心公园里,唯一不受季节变化而仍然喧闹的生命,大概只有两种,一种是枝头间的麻雀,一种是地上永不知疲倦的儿童,眼下,坐在公园长椅上的乔闪就是这么想的。
在乔闪不远处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在玩,她在玩一种风车。经过乔闪身边的时候,她的目光被乔闪手腕上佩戴的玉石手镯吸引住厂。她停了下来,看着乔闪,说:“阿姨,你手上的东西真好看。”
“是吗?”乔闪浅浅地笑了一下,她抚摸着女孩的头,“喜欢吗?”
“喜欢。”女孩爽快地答道。
“好啊,阿姨送给你。”乔闪说着把玉石手镯摘了下来。
“谢谢阿姨。”小女孩高兴地接过手镯,连同她的风车,一起捧着走远了。坐在长椅那端的杜坚怔怔地看着乔闪。
乔闪说:“我还是不明白。”
“对不起。”杜坚说。
与乔闪苍白的面色相比,杜坚的脸膛要沉黯许多。他仿佛不再年轻,也许这同他的胡子刮得不够精心有关。他被暂停工作已快半个月了,如果乐观,这几天也许会重新恢复工作。上次事件之后,公安厅党委和技术部门曾对他现场使用的手枪进行弹道及性能检验,结果一切正常。厅里最后对这次营救失利的行动结论是:由于客观的复杂地物和环境的影响,形成不可抗拒的因素而增大了解救难度;同时,射手的心理技术水平没有得到正常发挥,也是不可轻视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由此归咎或处分该名射手,也显然有失公允和不当。最后是,暂停工作半个月,扣发当月奖金。
厅里希望杜坚能够正常参加即将到来的全国射击比赛,但是杜坚坚决辞掉了。杜坚说:“我不知道这个子弹该往哪里打,除非是我的脑壳。”
坐在长椅上,乔闪竖起衣领,目光看着远处。“事情如果能够重新发生一次该多好,不,”她喃喃地说,“事情如果从没有发生该多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那么紧张。”杜坚说。
“你紧张么?”乔闪问。
“是的。”杜坚说,“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紧张,”乔闪说,“你想想,你的对手电是。”
“我没想到他那么年轻,”杜坚说,“太年轻了,事后也的确证实了,他刚满十六岁。”
一枚枯黄的树叶落到乔闪的怀里。乔闪一语不发。
“还有,隔着窗玻璃,视线上存在误差。92式
大口径手枪我也不习惯打,没想到它的枪身那么短……”
“别说了。”乔闪说。
刚才的那个女孩一点点走了过来,她把那只手镯还给了乔闪。
“怎么了?”乔闪问。
“我妈妈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
“哦。”乔闪看了远处一眼,女孩的父母正在林间交谈着什么。
“妈妈说,能把这么漂亮的东西送给我的人,一定是位好心人。妈妈说我们不能占好心人的便宜。”
乔闪几乎要轻轻地笑一下。停了一停,她想问女孩一个相反的问题,比如——但是她忍住了。
“叔叔。阿姨,你们为什么不领小孩儿来玩儿呀?”女孩天真地问。
“哦,这样,”乔闪说,“叔叔没有小孩儿,阿姨的小孩儿在另一座城里。”
女孩看着他们俩,晃了一下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转身走了。
“如果他不在那个转弯处停车……”杜坚说。
“起风了。”乔闪说。她缩了一下衣袖,似乎有点冷。
“问题从开始就很棘手。”杜坚说。
“预报说,三级到四级的风。”
“那不是大风。”
“我知道。”
“乔闪,”杜坚目光盯着乔闪,“你嫁给我吧。”
乔闪慢慢地摇了摇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的子弹没能打中歹徒,”乔闪说,“在我看来,就同把它打在我丈夫的身上是一回事。”
杜坚吃惊地看着乔闪。
“你知道我丈夫的车为什么停在那个转弯处吗?”乔闪平静地说,“那儿有一家花店,那一天是我的生日,他专门去为我买鲜花。”
“妈妈,快看我的风车!”远处的小女孩大声喊道。
乔闪经常在晚间做梦,梦见她的丈夫。没有具体情节,如果有的话,醒来时也记不清楚。有时候干脆就是这样,她连昨晚究竟做没做梦、是否梦见她的丈夫都搞不明白。早晨醒来时,她经常坐在床上为此发呆一两个钟头。倒不是她记性不好,而实在是,这样的梦太多了,不分白天黑夜地充斥着她的脑海,以至于她分不清梦和现实是怎么回事。
她经常会出现幻听和幻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的身边会突然响起那三声枪响,“砰!”隔了大约三秒钟,又一声,然后再一声。闭上眼睛,她看到杜坚一会儿对她笑,很透澈明朗的那种,一会儿又很冷厉(说真的,她还从没见过杜坚刘.她凶起来是什么样子),拔出枪对准她。走在大街上,她看那些树木的枝杈,全是举起胳膊打枪的姿势,四处乱射,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精神上的紊乱可能直接导致了身体的不适。有两次,她的月经竟然延迟了牛个月,让她吓了一跳,以为是杜坚不小心使她怀了孕。杜坚经常的还会找她,安抚她,劝慰她,当然,也进入她。尤其是,每当杜坚执行完特殊的跟命案有关的任务时,比如,歹徒杀了人,或者是,他又亲手击毙了歹徒,他身体上的性的需求似乎就格外强烈。他仿佛是凭此来减轻某种压力,也或者是,死亡同**本来就存在某种天然的沟通或神秘的联系。
乔闪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找到了小峰。阳光像一辆静静的洒水车,街道上淌满了温煦的暖意。乔闪就是让窗外的阳光曲折在自己身上,坐在一家僻静的酒馆里同小峰谈话的。
“我怎么知道?从你们认识以后,你代替了我的位置,他几乎都不爱跟我来往了。”
小峰上面的这句话,是为了回答乔闪刚刚问过他是否发现杜坚这一阵子有什么变化而发出的一句牢骚。
乔闪笑了一下。她记得,当初小峰请她和保险公司的人以及杜坚吃饭时,就是在对过的一家饭店。如今隔着一条街道,这里静多了。
“我听说前—阵子他有个朋友急需一笔款子——”
“嗯,”小峰不小心把烟灰掉在了碟子里,他急忙用嘴轻轻吹出去,“有这么一回事,需要三十万块钱吧。”他扭过头,喊,“服务员,来点餐巾纸。”
“哦,”乔闪短短地问,“弄到了吗?”
“弄到了,”小峰说,“是跟你借的吧?”
“不是。”乔闪坐在小峰的对面说。他们中间隔着一张仿古圆桌,上面的菜肴,简单至极,如果叫成清供似乎更为恰当。倒是旁边的几瓶啤酒,增添了人生寻常的意味。
“那这家伙还真行,”小峰用佩服的口气说,“他一下子竟然能借来三十万块,从哪儿弄的啊,不会是挪用公款吧?”
“那笔款子,一定是派上了大用场。”乔闪说。
“那倒没有,”小峰直爽地说,“他的朋友很快更改了计划,不需要那三十万块钱丁。据我所知,那些钱后来一直放在杜坚的手里。”
“是么,”乔闪深感意外地问。
“设错。我两个月前还想让他借给我一半来炒股,他犹豫着说不行,说这是别人的钱,他马上要还给人家什么的。”
两个月,乔闪想,他没有还她这笔钱。
“如果那时候借了我,那我们就发了,这个笨蛋。你知道现在的那些股票牛到了多少?”
乔闪忍不住低头咳了一声。她刚才喝了一口酒,没想到正呛了嗓子。她咳得连泪花都溢出来了。
“女人啊,”小峰说,“嘿嘿,我喝酒从来就没不顺过嗓子眼。”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冲里间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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