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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第16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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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面有难色,问道:“是不是今天不方便?那我下星期再来也可以。”
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他把一切工具都用车子推上楼来了,好吧,算我倒楣,还是让他进来吧。
他看见客厅饭厅都布置得整整齐齐的,便说:“今天请客?”
我说:“不是,今天不请客,明天请客。”
他说:“那绝对没有问题,我先油漆饭厅,下午,就完工。下星期油漆客厅。你放心好了。”
我无可奈何:“好吧,让我拿布把家具盖一盖。”
他说:“你不用操心,我来做。”
我说:“我的理发师在等我,一切交给你去布置了。”
在家帮忙的人大吃一惊,她说:“他今天来油漆,怎么可以?”
我说:“将就一点吧,他说下午可以完工,我们晚间再来收拾一下。你给他咖啡和点心吧。”
我若迟到,我的理发师可能又会罗唆了。
我走出门时,油漆匠吹着口哨,开始工作。
我生于牛年,真像一头牛,做事就比较着重条理,最不喜欢手忙脚乱的人。家里请客也是如此,一切都照着计划预先准备,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绝对没有预料到油漆匠早不来迟不来,却在我宴客的前一天来了。
理发师今天特别慢,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把我的头发做好,赶回家去,整间房子都是油漆气味,我再端上一杯咖啡,两片蛋糕,我说:“今天就收工吧,下星期再来,你也该休息了。”
他说:“不忙,不忙,让我把这一个角落事理好。”
我心想,你不忙,我可忙呢。
冬天的夜来得好快。他把一切工具收拾好,我把他送走时,天快黑了。
我坐下来一看饭厅里的一切星期五晚上下班回来所费精力布置的一切可以说是前功尽废!
第一,该想办法把这油漆气味消除一下。先开窗子,忘记了是刚刚油过漆,一手都是漆!再去找檀香,上周还点过,这会儿却记不起摆在哪儿了。
午夜总算把一切重新布置好,人也有点精疲力尽了。
人生的过程,有多少次遇到的是类似油漆未干的际遇。无论你如何细心安排,以为万无一失,但却常有使你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
爱情、事业,常常也会有油漆未干的情况,因此会使你啼笑皆非!
Number:5592
Title:一个孤独诗人的遐思(节选)
作者:大卫·伊格内托
出处《读者》:总第171期
Provenance:二十世纪美国抒情散文精华
Date:
Nation:美国
Translator:
回归土地
若要穷其究竟,那问题就是:为什么要活着?仅仅是活着?难道我们被什么人施予了某种生活计划?一种如今出了毛病,使生活变得毫无用处,只是在浪费时间和情感的计划?但事实上,一切都因为具有某种可以预料的令人不快的结局而显得无益之极。难道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体验开始与终结?这问题没有答案。
活着有什么意思,除非你知道自己被爱着,被需要着?从精神上看,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一活。在我们自己的眼里,我们被自己的错误弄得如此声名狼藉。是变一变的时候了。我们应该回归土地,去感受泥土的清新,并在这清新及其永恒的滋生中更新我们自己。像任何一株被严冬摧残的草木一样重新开始吧。
挺立着,像一棵树
在我的余生,我要像一棵树一样挺立着,决不从我站立的地方跑开。我要在那儿息着、梦着、窥望着世界。我静寂地挺立着,一如我面前的树。我能够体会到做一棵树的感觉:被钉在地上,被土地支撑着。
Number:5593
Title:自嘲
作者:张中行
出处《读者》:总第171期
Provenance:负暄续话
Date:
Nation:
Translator:
张中行,1909年生于河北省香河县一农家。1935年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毕业。现任人民教育出版社特约编审。著述颇丰,已出版的有《文言津逮》、《作文杂谈》、《佛教与中国文学》、《负暄琐话》、《文言和白话》、《负暄续话》、《禅外说禅》、《诗词读写丛话》、《顺生论》、《负暄三话》、《谈文论语集》等。
自嘲可以有二解。一种肤面的,字典式的释义,是跟自己开个小玩笑。一种入骨的,是以大智慧观照世间,冤亲平等,也就看到并表明自己的可怜可笑。专说后一义,这有好处或说很必要,是因为人都有自大狂的老病,位、财、貌、艺、学等本钱多的可能病较重,反之可能病较轻。有没有绝无此病的人呢?我认为没有;如果有人自以为我独无,那他(或她)就是在这方面也太自大了,正是有病而且不轻的铁证。在病宜于及时治疗,而药,不能到医院和药店去求,只能反求诸己,即由深的自知而上升为自嘲。至于自嘲的疗效,也不可夸大,如广告惯用的手法,说经过什么什么权威机构鉴定,痊愈者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要实事求是,说善于自嘲,就有可能使自大狂的热度降些温。
为什么忽而说起这些呢?是因为偶然翻翻《笑林广记》,觉得其中《腐流部》的一些故事颇有意思。有意思,主要不是因为故事中的人物可笑,而是因为,至少我这样看,故事中人和编写的人,大概不是对立的而是同群,于是持镜自照,就看见自己可怜可笑的一面,这眼力就来自超常的智慧,而写出来,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有教育意义。本诸陶公“奇文共欣赏”之义,先抄出几则看看(据旧刻本,因系不登大雅之堂的书,多误字,少数字以意定之)。
(1)腹内全无:一秀才将试,日夜忧郁不已。妻乃慰之曰:“看你作文如此之难,好似奴生产一般。”夫曰:“还是你每(们)生子容易。”妻曰:“怎见得?”夫曰:“你是有在肚里的,我是没在肚里的。”
(2)识气:一瞎子双目不明,善能闻香识气。有秀才拿一《西厢》本与他闻,曰:“《西厢记》。”问何以知之,答曰:“有些脂粉气。”又拿《三国志(演义)》与他闻,曰:“《三国志》。”又问何以知之,答曰:“有些刀兵气。”秀才以为奇异,却将自做的文字与他闻,瞎子曰:“此是你的佳作。”问:“你怎知?”答曰:“有些屁气。”
(3)穷秀才:有初死见冥王者,王谓其生前受用太过,判来生去做一秀才,与以五子。鬼吏禀曰:“此人罪重,不应如此善遣。”王笑曰:“正惟罪重,我要处他一个穷秀才,把(给)他许多儿子,活活累杀他罢了。”
(4)问馆:乞儿制一新竹筒,众丐沽酒欢贺,每饮毕辄呼曰:“庆新管,酒干!”一师正在觅馆,偶经过闻之,误听以为庆新馆也,急向前揖之曰:“列位既有了新馆,把这旧馆让与学生罢。”
前两则是嘲笑秀才之流不文,后两则是嘲笑秀才之流穷苦,如果我的推断不错,都是秀才之流自编,那就大有意思。这意思,如果用宋儒解经的办法,就大有文章可作。但那会失之玄远,不亲切,所以不如只说说自己的感觉。我青少年时期犯了路线错误,不倚门市而入了洋学堂,古今中外,念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结果就不得不加入秀才之群。虽然也如《颜氏家训》所讥,“上车不落则著作(断章取义,原义为著作郎,官名)”,可是一直写不出登之大雅之堂的,更不要说藏之名山的。我有个老友,有学能文,可是很少动笑,有人劝他著述,他说:“在这方面,献丑的人已经不少,何必再多我一个!”我每次拿笔就想到他这句话,可是老病难于根治,只好心里说两次“惭愧”敷衍过去。再说另一面。我是芸芸众生的一分子,与其他芸芸众生一样,也毫不犹豫地接受定命,衣食住行,找伴侣,生孩子。自己要吃饭,伴侣要吃饭,孩子还是要吃饭,可是饭要用钱换,而钱,总是姗姗其来迟,而且比所需的数少。这样,无文,无钱,两面夹攻一秀才,苦就不免有万端。可是可以自求一大乐,就是翻看《笑林广记·腐流部》,如上面引的那些,如果还有锦上添花的雅兴,可以向曾是红颜今已不红颜的荆妇借一面小镜,看一则,端相一下镜内的尊容,于是所得就可以远远超过看戏剧、电影,还是避玄远只说感受,用俚语说是真过瘾,用雅语说是岂不快哉。
以上可算是不惜以金针度人了。以下说为什么这是金针。提纲挈领地说,这是由自知而更上一层楼。还要略加解释。先说自知。俗语说,人苦于不自知。这是由希求方面立论;如果追根,说事实,应该是人惯于不自知。男士、女士,十之九确信自己为今世之潘安、飞燕,这是切盼有求必应时的不得已,可以谅解。不可谅解的更多,小者如盗窃而以为必不败露,大者如一发动什么而以为必利国利民,等等都是。哲人就比较高明。据说有个所谓先知问苏格拉底,神说苏格拉底是最聪明的人,为什么?苏格拉底答,想是因为他明白有些事他还不明白。中国的孔夫子说“不知为不知”,大概也是这个意思。患自大狂病的人就不这样想,而是以为无所不知;有时病加重,还会举起刀,劈不同意自己之知的人,甚至抡起板斧,劈不可知论。其结果呢,自然是事与愿违,只能证明自封的无所不知恰恰是无知。所以,回到上文,确是应该说,人苦于不自知。换为积极的说法,是人应该有自知之明。自知之明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知己之所能或所长,一方面是知己之所不能或所短。自知所能或所长,容易,但也容易失实,因为有自大狂的老病在阴暗处作祟;自知所不能或所短,不容易,也因为有自大狂的老病在阴暗处作祟。所以一旦自知了,就证明已经冲破自大狂的藩篱,智慧占了上风。接着说自嘲,怎么是更上一层楼呢?是因为这要跳到身外,用悲天悯人的眼睛看生活在人群中的自己。这眼睛射出的光里含有怜悯,但旁观者清,并不妨害有强的透射力。于是一射而透,就看见自己的可怜可笑的一面:原来以为才高八斗,实则充其量不过一升半升;原来以为力能扛鼎,实则不过仅能缚鸡;原来以来美比潘安、飞燕,实则充其量不过貌仅中人;等等。这样,如果曾经向上爬而跌下,著文而无处肯发表,甚至十分钟情而受到冷遇,也就可以视为当然而一笑置之了。这笑是大智慧所生。笑也能生,所生不只是心情的平静,而且是心情的享受,还是用前面的话形容,真是岂不快哉。
顺势说下去之前,还要先说几句谨防假冒的话。其一,自嘲与自谦大不同。街头常闻、纸面常见的“鄙人才疏学浅……”,是依惯例,等待答话“客气,客气”的说法,这是自负从另一个渠道放出来,如果联宗,就只能去找自大。其二,与牢骚也大不同,因为牢骚中有自负的成分,而且显然并没有跳到身外。其三,与幽默的关系,是有同也有异。于郑重中看到轻松的一面,是同。异呢,以小说为例,果戈理的《死魂灵》和夏目濑石的《我是猫》,我们读,都能看到含泪的微笑,可是前者,作者不是现身说法,后者是,我们说前者是讽刺他人的幽默,后者是讽刺自己的的幽默。讽刺自己的幽默才是自嘲,讽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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