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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嫉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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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是保罗先生穿着他的海军大衣站着,手里捏着一包香烟和一盒压缩饼干,他对我说:〃我到这里对面的医院里来吊盐水,拉肚子了。〃他的普通话说得非常流利,但是这只能令人感到凄凉。
  突然我很想把手里的那桶水藏到身后去,因为他盯着我看,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便也从帽沿下笔直地望着他,望着他右手背上贴着的胶布,有一点点血痕。我们就这样警觉地对望着,彼此嗅着对方身上的气味,想要知道对方是不是跟自己同类。什么样的同类?一样需要半夜独自出来吊盐水,需要从超市里买压缩饼干充饥,需要捧着一桶四升装的饮用水站在半夜的冬天马路上的同类。我们的身上都有同类才会散发出来的气味,于是保罗先生的眼神很快就温柔起来,他不再凌厉,却像是氲着湿漉漉的蒸汽。
  我一阵厌恶,指指不远处烧烤摊旁边,那群喝啤酒渐渐喝高了的年轻人,故意说:〃我的朋友们都还在那里等我呢!〃便抱着那桶水,跑向了那里的欢声笑语,以及肉串香所带来的生机勃勃的热闹里去。
  就是从那天以后,我开始支使露露往保罗先生的咖啡里吐唾沫,我不愿意自己吐,我故意要让大家都知道我讨厌保罗先生,我讨厌保罗先生胜过一旦喝醉就毛手毛脚口不择言的坏男人们。反正大家都不喜欢保罗先生,因为他小气,从来不给小费,从来不点超过二十块的东西,在咖啡馆被挤得最满,客人都在外面排队的时候,他依然霸占着一整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只空杯子,而他自己却好像是一个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
  有几次咖啡馆里的洋葱用完了,我去一条马路外的菜场里买,傍晚,会在路口遇见独自一个人走路的保罗先生,他通常神思恍惚,异常缓慢地行走,好像看不到我,也看不到路上的任何行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所以我猜想他一天的日程,大约就是醒来,写作,写不出来,便去外面闲逛,走路,或许他会在路边小饭馆里吃一顿潦草的晚饭,然后他就来咖啡馆里,他坐在咖啡馆里什么事情也不做,喝一杯意大利特浓,用一支很旧的派克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些字符,枯坐到打烊,一天便也结束了。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要来中国,没有人关心这些,坐在他周围的客人们一到夜晚就喝起了威士忌,金酒,茴香酒,他跟这些热闹都没有关系。
                  

第41节:密斯特保罗(6)
  后来只要保罗先生在的时候,我就特别大声地跟露露说话,露露对于我的突如其来的热情很疑惑,但她总还是那么乐此不疲地跟我聊她的老蜜糖先生们,聊他们的尺寸,体位和他们毛茸茸的胸脯,我听这些感到几乎要睡着,我宁可一个人在角落里面呆着,做三明治,揉匹萨面团。但是我偶尔瞥见保罗先生在看我,他的目光,疑惑,愤怒,不解,嫉妒,仿佛不明白,一个明明应该跟他一样形只影单的人,为什么却在这里大声说笑,好像蹩脚的应招女郎。
  好几次傍晚的时候,咖啡馆的生意还比较清淡,露露会带着她的那群古惑仔朋友们坐在露台上抽烟喝啤酒,过去我一定是坐得离他们远远的,可是现在我竟神使鬼差地坐到他们中间去了。我跟这些过分年轻的小孩们一样,脱了鞋坐在露台的台阶上,脚踝边放着瓶冰喜力,还抽起了很久没有碰过的香烟,他们粗鲁地说话,热气腾腾,嬉笑打闹,露露坐在一个男孩的腿上,男孩的手抚摩着她一根露在外面的胸罩带子。
  那天保罗先生正好在这个档口走过来,他像往常一样穿着那件对襟的白衬衫,夏至日,他已经把衬衫的袖口给挽起来了。他就这样走过露台,视线几乎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到我从心底里感到光火,我把手里面那颗抽剩下的烟屁股往他直直地弹过去,本来的预想中,那颗烟屁股应该直接击中他的衬衫,而我用岔了力,烟屁股软绵绵地掉在了他的裤脚边上。但保罗先生显然还是震惊了,他停下来,没有发火,却朝我笑了笑,牵动一下嘴角的笑,显得那么无奈,忧伤,和很多很多的不解,我觉得他几乎想要转身而去了。
                  

第42节:密斯特保罗(7)
  周围那群荷尔蒙过剩又没有脑子的男孩都哄笑起来,露露也笑,颤抖着她薄薄的肩膀。
  我假装没有看到保罗先生,大力地喝下一口啤酒。
  连续三天保罗先生都没有出现,连向来毫不关心别人的露露都开始问:〃保罗先生难道回国去了?也不会啊,他难道买得起飞机票么,哎呀,难道他不回国去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钱买飞机票吗,那也太惨了。〃
  〃现在又不是圣诞节,回什么国。〃
  〃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一个人住的,尸体腐烂了才会被发现。〃
  本来我以为保罗先生不在了,我会松一口气,我可以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咖啡机的后面,看着水斗里浸着的青椒和生菜叶子发呆,想想那个永远都写不完的小说,还有那些总也完不成的梦想。可是现在我却总是在不自觉地望着窗外,心神不宁,像个在等待着恋人归来的女人。保罗先生常坐的位置上现在坐着一对下飞行棋的恋人,女孩正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差不多就是露露的类型,过度打扮,卖弄风骚,愚蠢,却生机勃勃。
  差不多一个星期后,也是一个下雨天,对面电影院散场的时候,那些没有带雨伞的人都跑到咖啡馆里来消磨时间,等待雨水过去。露露一心想要下班,这下子被突然到来的客人们搞得心慌意乱,连续送错了很多次东西,我也手忙脚乱,把芝士蛋糕当作布朗尼放进了微波炉里去加热。把所有的点单都出掉以后,店里人声鼎沸,雨水常常令人兴奋,就好像这片刻等待的时光是恩赐得到的,他们大声聊天,喝啤酒,嚼刚刚炸出来的薯条,烤箱里的蒜味黄油三明治喷香,喇叭里放着杰克·约翰逊明亮的音乐。每当这种时候,我站在水斗后面擦干那些洗完的碟子,就会觉得特别迷惘,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以后到底要做什么,我看着露露与一桌西班牙舞团的客人们在一起,甩着她惯常的小把戏,觉得很可笑。
                  

第43节:密斯特保罗(8)
  这时候,电影院的霓虹灯暗下来了。
  那最后走出来的人,竟然是保罗先生,还有一个女人。我隔着玻璃注视着他们,他们在电影院门口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然后保罗先生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把那个过分娇小的女人彻底笼在了伞下来,他们靠得很近,保罗先生一定搂着她。他们朝咖啡馆走过来,我也不知为何竟然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但是保罗先生并没有进来,或许是因为今天咖啡馆的热闹程度出乎了他的想象,过去他从未在这个时间进咖啡馆,这个点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他的火车座里面,他已经浸泡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了,他大概被这热闹吓坏了,朝女人微微一笑,就牵着她的手走过去了。我缩在一堆坐在吧台上喝酒的客人们身后,竟然唯恐被他看到,唯恐他看到我,一个人,擦着擦也擦不完的碟子,永远都是这样,永远。
  最后我瞥到一眼那个在伞下的女人,她穿着双夹脚的拖鞋,皮肤黝黑,有只肥硕的屁股,眼神不定,头发油腻腻地披在肩膀上,像是那种在菜场和洗头店里常常能够看见的女人,总之一无是处,完全又将是保罗先生日后给别人留下的一个笑柄。
  但是保罗先生就是会把这样一个女人搂在身边,毫无审美,满怀柔情。
  这个女人会看他写的小说么,会在知道他只是个贫困潦倒,被困中国的作家以后,就抛弃了他么?我在等着这一天么,等着他被抛弃的这一天,再次回到咖啡馆来,露露再往他的意大利特浓里吐一口唾沫,我为自己的恶毒而颤抖起来。
  直到打烊雨都未停,我在瓢泼大雨中骑着自行车经过那些桥洞,我觉得自己真的正在变成电影里面的,机器人战士,冷酷,无情。
                  

第44节:鸡(1)
  如果我们现在再次爬上桥,便会看到大街上一片荒凉的景色,像河水干涸后空虚的河床,一直延伸至黑暗的夜里。
  鸡
  文/谢晓虹
  也许,十二月运进城市的鸡将肥大如牛他们猜测说,要不是的话,街上怎么堆满了那些巨大的笼?
  放学后,我甩掉妹妹,跟他们一起跑到大街上去。然而,我们带备了的谷物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笼里并没有我们所期待的色彩艳丽的鸡,而只是挤满了那些像母亲一样拥有丰满乳房的女人。在竹篾之间,她们露出愤怒的面容,但那些从她们嘴里吐出来的,异地的语言,却像鸡的声音一样难以明白。蹲在路边,我们发现她们脸上的颜色都融化了,露出异常苍白的脸,和一张张涂上了血红色彩的嘴巴。
  或许她们把所有的鸡都吃掉了?我们议论着说,但那几个负责看守的警察却把我们赶到马路的另一面。他们用黑色胶带把放置了好几个大鸡笼的街道封起来。他们拉紧大衣,抱怨着已经这样站了一整天,而街道这样寒冷。〃有什么办法呢,监狱里再没有多出来的位置了。〃一直到离开,我们仍然没有人知道那些女人为何被关在笼里。
  〃她们是作为母亲的替代品被非法运进城里的,只要有钱便能买下她们。〃一个缠着头巾,坐在栏杆上的男孩子说。他给我们每人抽了一口从父亲店里偷来的烟,并给我们一分钟的时间,让我们看他藏在身上的那一帧照片(那时我们,包括他自己,还不知道那个露出一边乳房的漂亮女人,就是正在喂哺他的母亲),所以我们中间没有人不相信他的话。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决定不再回到乏味的学校,而是把家里可以变卖的东西都带到街上来。
                  

第45节:鸡(2)
  街上愈来愈寒冷,大部分时间里,我从后面抱住同样蹲坐着的阿木的脖子(在学校里,我也常常这样抱着他),左边的面颊贴着他刮得光滑的后脑勺,幻想着那些还没有被运进城里来的色彩缤纷的鸡,鼓动着翅膀,从我们的头顶飞过。然而,当我张开眼睛,却总是看到对街那些挤在笼里的女人已冷得一动不动,沉默,彷佛不过寒冷街景的一部分。警察们偶尔把女人的头颅硬拉出来,塞进大衣里,我们才能听到从那里传出来的,唧唧的声响。缠头巾的男孩这时会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独自抽起烟来,却不再分给我们一口。
  我们不久便发现,渐渐多起来的途人对我们的货物其实不屑一顾,他们只是在街道上徘徊,烦躁不安地盯着笼里的女人。人群究竟是何时聚集起来的?我们跑上横跨两条街道的天桥,第一次发现我们城市里的男人就像老鼠一样多,人龙沿着长长的街道,一直延伸至海边那个母亲们被抛弃的地方。我们城市里留下来的,就只有这些男人了,我们悲哀地意识到,相比之下,笼里女人的数量却少得可怜,我们将不可能分得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缠着头巾的男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去,连同我那枚簇新而闪亮的不锈钢校徽,他们带来的手帕、拖鞋、蜡烛……都一并不翼而飞。道路上也没有我们的位置了,蜂拥的人包围着那些警察与笼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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