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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真故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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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得了这些意思,便懂得了淳颖用“幻境”一词的丰富含蕴。“传来”,犹言“写来”,因诗律要求此处用平声字,故以“传”代“写”。关于“情”、“幻”的关系,请参看《献芹集·曹雪芹所谓的“空”和“情”》。“旷典传来空好听”,语式亦见《蒙》、《戚》批语。 
  下面腹联两句,出句即上文已引的那种因听葬花诗句而引起的“一面二、二而三”的推求之心,悲感之理,亦即宝玉的那种只愿厮守欢聚、生怕盛筵有散的“刻意伤春复伤别”的心性。杏子阴下的“痴情真理”,也是一样,他一见杏花零落,栖乌悲啼,便推想邢岫烟的出嫁以至红颜枯槁……,因而无限伤感。这就是“生怕春归人易老”的内涵,是总论人之性情,不指某一情节场景。“岂知花落水仍流”,推进一层,更出痛语,重申胜义。“花落水流红”,不但是大观园中所正式叙写的第一个场面,也是全书中的忠言象征语句。“沁芳”就是“流红”的另一措语。“水”是“葬花”的重要关目之一,是大观园群芳的“归源”(脂批用语)之所。淳颖似乎见过芹书全本,知道“花”的命运不止是凋落飘零而已,水还要把她们漂向更是悲惨的“境界”里去,——而这在宝玉是未能预先领解的。这里有强烈的悲剧命运感在,不是词章的“笔法”上的“虚文”泛设。 
  如芹书所写,千红一哭,有的是水漂,有的土掩,有的是先漂后掩。红颜黄土,落花成“冢”,“一抔净土”,是书中女儿们的共同“归结”。宝玉似乎并未先诸女儿而化灰化烟,他终于落到一个境地;有一天,要为这些女儿上坟扫墓,——淳颖的结句分明道出了此情此景。麦饭一盂,啼鹃在耳,清明时节,他独自到郊坰去祭扫'注',去寻看梦中相念之人。 
  淳颖所写,应有实感,而非纯出揣想所能到。实感的依据尚不可得而详。如果不妨运用一点“推求”之法,那么我似乎看到了一幅图画:清明佳节,贫至乞儿的宝玉,想去上坟,苦无祭品,于是走向一家村农门上去讨一点吃的东西。门开了,一个女子递与他一碗麦粥,……他抬头一看,忽然认出这是当年在为可卿送殡时路遇的那一农家的村姑二丫头!他向她询问坟头的座落和路径,二丫头自愿领路,走向坟园。将至时,却见已有二女也来祭扫,惊认时,却是曾在怡红院的茜雪和小红。这时,大家跪在坟前,一同哭出声来……。此时,春末的杜鹃也在悲啼。人即鹃,鹃即人,已不可分。 
  这完全是我的想象,未必是淳颖的诗句之所写的实际。但因这是由淳颖的诗句而引起的想象,故觉不妨附叙于此,虽有蛇足之嫌,倘亦蝶梦之助欤。末后,我想再加说明的是,淳颖写的是总的感受,而非个别的“故事”,不宜多作比附。再就是我很疑心他所看的《石头记》,本子应与现今所谓《蒙》、《戚》一系的钞本有关。这种本子的形成年代,正好是淳颖袭爵前后的那一段时期。淳颖的外家是佟佳氏,极可能与《蒙》、《戚》系统祖本的评者“立松轩”有密切关系(说评另文,此难备及)。所以我认为解淳颖此诗,须明此一来龙去脉,方能解得更为贴切些。 
  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考知多尔衮、多铎是曹家的旗主,雪芹是他们的“家生子”世代奴隶的后人,作了一部书,却得到了他的“老旗主”的后代的这样一首题咏之句。这是他们两家人都难以预想的事。历史常常有情——使得世间出现雪芹写的一部有情的书来;历史又常常无情——它出其不意地开人们一个小玩笑,让贵贱尊卑在文学艺术之神面前颠倒位次;至少是平等起来,让人们象饮醇酒佳酿一样地细品它的醰醰之味。 
  丙寅六月末伏写讫于北京之棠絮轩 
  ~~~~~~~ 
  '注'麦饭,农家粗食,颜师古注《急就篇》云:磨麦合皮而炊之,……麦饭豆羹,皆野人农夫之食耳。”但又常与清明寒食、扫墓祭亡有关,如刘克庄《寒食清明》诗:“汉寝唐陵无麦饭,山蹊野径有梨花。”又《哭孙季蕃》诗:“自有菊泉供祭享,不消麦饭作清明。”郑元祐《吴桓王墓》诗:“寒地无人洒麦饭,东风满地飘榆钱。”皆古人清明以麦饭祭扫之证。杜鹃啼时,正暮春时节,其声凄苦,故有啼血之喻,上冢人闻之尤难为怀也。          
青石板的奥秘    
  儿时夏夜,庭院中一家人围坐乘凉之际,最爱听母亲或带我的妈妈给我讲故事、“破谜儿猜”。那些有趣的民间谜语中,有一个是:“青石板、板石青——青石板上钉银钉。”大家伙儿你思我索地纷纷猜度。最后谜底揭开:“是天上的星星!”那时孩童的心灵上十分信服地记住这个生动如画的“画面”:青石板——那天空原来是石头做的!我仰着头竭力地想要看穿那青空碧落,只见它明净如洗,象半透明。心里想:那青石多美啊!——可不知道它有几尺厚?(应当在此说明:那时候讲的是中国的寸、尺、丈,没有什么“米”、“码”、“公分”……等等之类) 
  我问妈妈“几尺厚”,她没答上来。 
  我长大了以后,自己才找到了答案。 
  天,到底有多“厚”?——十二丈! 
  这个答案在哪儿找到的呢?是在《石头记》里。这并非僻书秘笈。原来曹雪芹早给此问预作了回答。 
  你看他是怎么写的—— 
  “原来女娲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大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 
  好了!你看他说得那么精确,这“高”是十二丈,就正是我在孩童时所想的那“厚”了。妙极! 
  顺便说一句:这个“经”,就是指“尺度”的“度”字之义。有的本子作“径”,是不对的,因为“周三径一”,直径半径,只发生在“圆”里,与“经”并非一回事。 
  由此我才恍然:原来那碧落青空是用许许多多的四角见方的大石头“铺”成的或“架”成的,那巨石的厚度是“边长”的一半,如打个比方,就是那形态好象一块块的豆腐或“绿豆糕”的样子。 
  然而,曹雪芹虽然也解答了我童年的疑问,但他是一位了不起的“百科家”,他还精于“数理”,他所采用的数目字都还隐藏着一层妙用。 
  这种妙用,本来是超越我们的“常识”和“正规智力”之外的,幸而批书人脂砚斋却指点了内中的奥秘,且看—— 
  “高经十二丈”句下,批曰:“照应(一本作总应)十二钗。” 
  “方经二十四丈”句下,便又批曰:“照应副十二钗。” 
  这真使我们洞开心臆! 
  无人不晓,《石头记》共有好几个异名,雪芹自题则曰《金陵十二钗》,是指书中最重要的女子十二人:黛、钗、湘、元,迎、探、惜、纨、凤、巧、妙、秦。但在第五回中,宝玉在警幻仙姑处看册子,还有“副”钗册、“又副”钗……,他没得看完便放下了,又去听曲文了。 
  这好象是只有正、副、又副三层的群钗之数吗?答曰不然。证据在于另有一条脂批,说是直等到看了末回的《情榜》,才知道了正、副、又副、三副、四副……的全部“名单”。 
  说到此处,我才敢提醒大家注意:那“副”是有很多层的,由此可以确证:上引“照应副十二钗”的那“副”字,是个广义用法,是统包正钗以外所有诸多“副层”而言的。 
  那么,接着新问题就是:到底在雪芹原著中实共多少副层群钗呢?答曰:八层。 
  这又证据何在?证据还是上面已引的“方经二十四丈”的“照应副十二钗”。请看:那巨石是正方的,四条边,每条长度是二十四丈,即两个“十二”,所以正方的四边共计“八”个“十二”——这就是“照应”了八层副钗的“数理”。到此,我再发一问:请算算吧,一层正钗,加上八层副钗,共是九层,九乘十二,正是一百零八位女子。 
  这就表明:雪芹作一部《石头记》,是由《水浒传》而获得的思想启发与艺术联想!其意若曰:施先生,你写了一百单八条绿林豪杰,我则要写一百零八位脂粉英雄,正与你的书成一副工整的“对联”! 
  108,这是我们的民族喜爱的数字,其实它也还是个“象征数字”——象征着“多”。 
  为什么单要用108来象征多呢? 
  讲这种十分通俗的数字的数理,须推源到我们的古《易》之学。因为说起来很费篇幅,如今姑且只讲一点吧。《易》是由阴阳构成的,而我们的数字也有阴阳之分,即“奇”数为阳,“偶”数为阴。故在《易》中阳爻以“九”为计爻之辞,阴爻以“六”为计爻之数。“六”的两倍(叠坤卦)即是“十二”。所以在我们中华文化上,“九”是阳数之极(九月初九为“重阳”节),“十二”为阴数之最(太阳历的月份是十二)。因此,我们是将此两个“代表数字”运用起来,“乘”出来一个“一百零八”的——雪芹也正是如此! 
  雪芹是以这个代表或象征的数字,写了他书中的“诸芳”“群钗”“千红”“万艳”,为这些女子的不幸命运同悲(杯)一哭(窟)! 
  这是一部极伟大的中华新妇女观的文学巨著——也是文化奇迹。 
  雪芹不但写人是一百零八位,连全书的回数也是一百零八。全书分两大“扇”,前扇写盛,后扇写衰,前后各为五十四回书,总是盛衰、荣辱、聚散、欢悲……互相呼应、辉映——那大对称的结构格局,异常精严细密。 
  书的总精神意旨,只用了两个字来标题概括,曰“沁芳”。此二字实即“花落水流红”“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浓缩”“结晶”,说的是这多不幸女儿的可怜可痛结局命运。沁芳二字最为沉痛不过,但世人当“闲文”视之,不解其味。小说会有108回的吗?此说太怪。 
  答曰不怪。与雪芹同时微晚的一部小说叫《歧路灯》,就是108回。 
  但雪芹的108更精密:以每9回为一段,共为12段——仍是奇数偶数的妙理的巧用。 
  试看:第9回闹学堂(总写男子之不材,引起秦可卿之病),第18回元春省亲,点),第63回群芳寿怡红,……请问哪一个关键不是落在“九”上?不理解(或不承认)这种大文学家的结构法则,对于认识雪芹的思想与艺术都会造成巨大的隔阂与损失,那不实在太可惜了吗? 
  壬申夏至节后草讫          
《红楼梦》原本是多少回?    
  我写下来的这个(作为标题的)问题,早经回答过了,可是却实有重新回答的必要。忽然想起重新回答这个“不成问题”的问题,完全是由于一位青年同志的提端引绪。在他的怀疑和启示之下,我才悟到“不成问题”的还大有问题。新的思路,一经探研,很快便得到了新的答案。《红楼梦》当然不是象程、高所搞成的伪“全璧”那样,是“一百二十回”;但也不是象脂砚斋批语字面上所称的“百回”或“百十回”。 
  《红楼梦》,按照曹雪芹的原著,本来应当是一百零八回的书文。 
  真是这样吗?论据何在? 
  且听我从几个方面来说一说我们的解答。 
  《红楼梦》原本的回数问题,在乾、嘉之际就传闻异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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