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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连-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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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名叫吴雪,是南方人,跟安静同岁,生得小巧纤弱白白净净,讲起话来慢声细气天生一副笑模样,平日里有些多愁善感。两个人虽然来自不同的部队医院,但相处融洽情同姐妹。由于安静性格泼辣有主见、待人诚恳说话做事比较成熟,深得领导与战友们的信赖和喜爱。在小吴眼里,她更像个姐姐,只要跟她在一起就觉得踏实,随时都能感受到关爱和鼓舞,多苦多累也心甘情愿。
安静闭上眼睛,用一根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还说呢,大卡车颠了五六个钟头才送到医院,两个病号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其中一个小兵烧得直抽筋,拳打脚踢不停的折腾,摁都摁不住,把吊瓶都摔碎了,满嘴大燎泡,还说胡话,挺危险的,天快亮了才稳定下来。”
小吴叹口气:“这些战士真是太苦了,生活条件那么差,自然环境又险恶,还要打仗,随时都有危险、都有可能牺牲,真是……”
“你又感慨,战场嘛,就这样,炸弹又没长眼睛,生死考验是家常便饭,这是我爸爸说的。就拿昨天那个小兵来说,我看最多十八、九岁,要是在家里病成这个样子,爸爸妈妈肯定心疼死了!咱们多尽心就是了。”
小吴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往脸盆里舀了些水:“你也别太累了,不管哪个科忙不过来都去帮忙,熬得快成小熊猫了,我看你还能撑多久,快起来洗洗吧。”
安静坐起身,脱掉外衣:“熊猫就熊猫吧,咱们外科把重伤员都送回国去了,现在伤员少,还是挺轻松的。他们内科到了老挝就开始忙,病号太多,主任对我说了,要我再多帮他们一段时间。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有点憔悴啊?”
小吴把脸凑过来,故意大惊小怪地说:“岂止憔悴,皱纹都出来了!横七竖八、曲里拐弯的,像个小老太太,这叫未老先衰。再这样下去,人家佟雷该不认识咱们的院花喽!”
安静听了,又举起镜子,扭着脸左看右看:“太夸张了吧?他不认识我?只怕没到那时候,他先变成小老头了,在这个地方,人好像老得特别快。不行,这可是个原则问题,我得赶紧休息了,真成了小老太太,你就不喊姐姐,改叫阿姨了!”
一句话逗得小吴开心地笑了。
“你少在人家面前充大辈啊,叫你声姐姐就不错了。”说着,从脸盆里拧了一条热毛巾递给安静,然后戴上军帽,拿起饭碗向门外走去。
“早饭别给我打了,我要睡觉!”安静朝她的背影喊道。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安静躺在蚊帐里身上全是汗,黏巴巴的,天真热。她抓起枕边的毛巾胡乱在衣服里擦了擦,然后轻轻摇着小竹扇,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长时间缺乏睡眠,不是几个小时能够补回来的,她真想一直这么躺下去,彻底缓解疲劳直到精神完全恢复为止。
午休时分,院区里静悄悄的,树不动、叶不摇,偶尔传来一两声有气无力的蝉鸣,毒辣的日头挂在当空,仿佛要把整条山沟连同那条小河一同烤干。一只漂亮的金龟子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懒散地挂在蚊帐顶上,硬硬的甲壳上蒙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可能是精神紧张加上睡眠质量差的缘故,最近她总是梦见佟雷,刚才她又梦见了他,梦见了孩童时代的雷子哥。
那时他们两家同住一座将军楼,楼上楼下离得很近,咳嗽一声都听得见,撒泡尿的功夫就能打个来回。两家的孩子们从小就在一起做功课、一起玩耍、一起闯祸、一起长大。吃饭的时候端起饭碗上下窜,谁家的饭好吃就在谁家吃,东一口西一口,总觉得人家的饭比自己家的香,喊都喊不回来。晚上睡觉也愿意过集体生活,在地上铺张大席子,所有的孩子挤挤叉叉躺了一地,个个圆头圆脑,分不出哪个是佟家的儿,哪个是安家的女,弄得保姆们个个“一仆二主”怨声载道。
佟叔叔会拉京胡,打了半辈子仗,不知哪来的音乐天赋,无师自通,一把老旧的京胡,宝贝似的用黄布口袋装着,大概是战争年代的战利品,反正是走到哪警卫员背到哪,有空就拉,说是便于思考问题!父亲偏又爱唱两句京戏,有时军务不忙空闲下来,老哥俩便烫壶酒,轰走“闲杂人等”,有滋有味、有板有眼地来段“西皮二黄”,琴声激越唱腔老道甚是逍遥。酒酣时,佟叔叔便把安静唤到跟前,揪着小辫说:“老兄,把你这个宝贝丫头给我当儿媳妇吧,我那三个臭小子,你看上谁给谁,随便挑、随便拣!”又问,“小静静,你喜欢哪个哥哥呀?”
“我喜欢雷子哥!”小安静一本正经地说。
“好!眼力不错,就是他了!”佟叔叔放下酒盅,嘴里酒气扑鼻,脸上红光四射。
父亲笑了,连忙摆手:“快算了吧,你们家雷子是匹野驴驹子,又淘又尥,实在不那么安分守己,我们可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是让你老嫂子多活几年吧,人家可是知识分子,看不上那个混小子。”说完,伸手揽过掌上明珠,疼爱地哄道,,“静静,咱可不要那野小子,他会欺负你的。”
“不,雷子哥才不会欺负人呢!他会保护我,有他在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你们知道吗?他可利害哪,谁都打不过他,我就要雷子哥,我就要雷子哥!”安静在父亲温暖的大手掌中扭动着身子。
“哈哈哈哈……”两位老战友放声大笑,笑得她傻愣愣地呆看着他们。
佟雷在大院里调皮捣蛋颇有名气,可谓声名狼藉。爬树、上房、翻墙头,摸鱼、逮虾、掏鸟窝,昨天刚捅漏通信营的房顶,今天又砸破警卫连的玻璃,还跑到澡堂的大池子里拉屎!恨得大麻子管理员看见他就如同见到“混世魔王”,整天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生怕稍一放松警惕,这嘎小子又捅出大漏子来。那段时间,大院里永远没有无头案,只要发生情况找不着主儿,没跑儿,一准儿跟他有关系,管理处大仓库里那间小黑屋,几乎成了他单独享用的“禁闭室”,随时随地接受特殊“照顾”。关禁闭也不好使,因为他不怕!自家兄弟自不必说,肯定会在父母面前百般求情、极力掩护,安家兄妹更是鼎力相救,不断搞些好吃好喝偷偷前来“慰问”。
“百折不挠”的佟雷从小就像个“英雄”,在安静的鼓舞下,变本加厉地搞出了更多的“英雄壮举”,活脱一个“江湖响马”,令人防不胜防。
安静崇拜英雄!她不喜欢自己的哥哥安祥,整天埋在书堆里,鼻梁上架副小眼镜,慢条斯理唯唯诺诺的“假斯文”,嘲笑他是孔已己。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她仍然一如既往地喜欢这个敢做敢当、处处保护自己的大男孩。
一次,大院的孩子们同一伙企图冲击军事机关的“造反派”发生冲突,“激战正酣”时,安静恰巧回家路过大门口,当即被卷了进去,推推搡搡中,脑门上狠狠挨了武装带,顿时肿起老高,打得她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可在愤怒的人群中一时又挤不出去,正在慌乱,佟雷不知从什么地方大吼大叫地撞了过来,他像个冲锋陷阵杀气腾腾的“黑旋风”,一脚踢倒了那个打人者,抢过武装带,挥舞如风,分开众人挟住安静且战且走。即将脱离险境时,突然,一把黑洞洞的火药枪挡住去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佟雷毫不犹豫地转身,用宽厚的脊梁遮住安静。枪响了,一团黑烟,一片焦糊。佟雷紧搂住安静,向前踉跄两步,站定,回头怒视那人,吓得那家伙弃枪于地,狼狈逃窜。佟雷亦不敢恋战,在安静的帮扶下突围而去。
参加“武斗”挨了枪子儿,佟雷哪里还敢回家!更不能去门诊部就医,无奈,只得叫来安祥,三人悄悄溜到安家,趁着大人不在,取出酒精、棉球、红药水、镊子、小刀、白纱布,自力更生做起了“手术”。佟雷脱去上衣,嘴里咬一条手巾,面如土色趴在床上。平时见血就晕菜的安祥在妹妹的逼迫下,颤抖着嘴唇,颤抖着腿肚子,颤抖着双手,一颗一颗抠出镶在皮肉里的铁砂。安静泪流满面,掉转头、闭上眼,紧紧握住佟雷的大手,呼吸困难心痛欲裂。
少女的心在流血、在呻吟、在震颤,朦胧中,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弥漫了全身,有一股滚烫的热流到处涌动、冲撞。安静觉得自己像万顷波涛中随时都会倾覆的一叶小舟,那样迷茫、那样把持不住。她头一次真正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强大,而自己又是多么依恋他。她感到浑身无力,快要晕过去了。
当几度企图半途而废、临阵脱逃的安祥终于笨手笨脚地完成“手术”时,安静哽咽着叫了声“雷子哥”,便俯在那个缠满了绷带的身躯上大哭起来。
所幸的是,土造火药枪威力甚小,在安家兄妹精心的护理下,佟雷很快康复。可是,从那以后,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却在潜移默化之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他有事没事都爱往安家跑,名义上是去找安祥,而心里却惦记着安静,以至于一天不见面就坐立不安、六神无主,淘小子佟雷变得感情丰富起来,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安静喜欢看书,无论古今中外,凡是能找得着的书,只要一到手便废寝忘食如醉如痴。她看过许多书:《牛虻》、《铜雀》、《安娜卡列妮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日》、《林海雪原》、《欧阳海之歌》……书中的人物经历和情感世界让她着迷、让她兴奋、让她叹息。看到浓处,自己的心情也会同书中主人公的命运一起跌宕起伏,一起悲欢离合,一起水深火热,一起激情万丈。她虽然不是个多愁善感、过于敏感的女孩,但是,安娜的不幸和渥伦斯基的冷酷,保尔的无畏和冬妮娅的虚荣,少剑波的大智大勇和小白鸽的热情执着,都在她年轻的内心世界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她不光自己看,还揪住佟雷一起读,不让他在社会上到处乱跑、惹事生非。在那个风云变幻、乱世英雄起四方的政治年代,她由衷的希望雷子哥成为一个思想深刻聪明睿智、勇敢上进德才兼备的战士,而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目光短浅、有勇无谋不识大体的莽汉。天长日久佟雷也入了迷,整天手不释卷趴在床上抱着书本乱啃。当然,更重要的是只要能同安静在一起,他就觉得愉快、觉得充实、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他们在一起议论故事情节、人物遭遇,一起笑谈身边发生的事情,还一起吹口琴,一起学唱毛主席语录歌,一天到晚形影不离。尽管他们之间没有如胶似漆,没有耳鬓厮磨,更没有甜言蜜语,一切都那样自然、从容,甚至还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但两颗青春萌动的心却越发贴近了,野小子开始变了。
直到有一天,佟雷身穿崭新的绿军装,英姿焕发的站在安静面前时,他们才发觉即使是暂时的分别,对双方来说都是残酷的,那将意味着长久的思恋和牵挂。这一走不知何时才得相见,此时此刻,他们方才明白什么叫心心相印、难舍难分。
晚上,巨大的梧桐树静悄悄的树影下,两人长时间面对面站着,相对无言,甚至能听见彼此喘气的声音。半晌,佟雷憋红了脸,吐着粗气说:“静静,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可别忘了我!”
“才不会呢!那你以后会给我写信吗?”安静仰起脸,忽闪着大眼睛,真挚地问。
“当然!”
安静一脸羞怯,慢慢垂下眼帘:“雷子哥,咱们是在恋爱吗?”
“不知道,也许是。”佟雷的确闹不明白,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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