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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雪源(曲波)-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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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剑波仰看着垛的高高的被服堆和粮食堆道:
“是的!太可惜了!不过为了长远的胜利,目前必须这样做。”
只是有一捆日本军用大衣,少剑波命令留下来,让每个战士拿上一件。
半夜时分,一切准备就绪,战士们静静地等着信号,山上是那样地平静。此刻马希山等匪首却正在绥芬大甸子暴跳如雷。
李鸿义一梭子大肚匣子响后,接着便是刘勋苍的炸药爆炸了,引起全洞的子弹、炮弹连续爆炸,震得山摇地动。
栾超家把火把丢上大粮垛,丢上了被服库。大锅盔遍山大火。中锅盔、小锅盔也应时火起。三个山的巨大火光,交互辉映,照的满山通红。轰轰隆隆!必必剥剥!活像一个大战场。火舌冲天而起,舐着乌黑的太空,雪地也映染成红色。
匪司令部的大洞塌下来,匪巢彻底毁灭了!
少剑波看了看表,是二十四点,他自语了一声:“来得及!”
随即命令,饱饱地吃一顿干粮。战士们早把匪徒伙房里的肉饭拿在手里,陪着熊熊的大火,大吃起来。谁还舍得吃自己的干粮。剑波看了笑道:
“真能抓紧时间。”
战士们逗趣地望着剑波:
“二○三首长!你不是告诉我们吗,要会打,会吃,会睡,会走吗?”
刘勋苍大口吃着肉说:“这叫做取敌之肉,填己之肚!这是小分队的新战术。”
栾超家插了一句道:“不这么着,到哪弄吃的!”接着他脖子一伸咽了一口没嚼烂的肉说:“咱们给国民党来‘吊孝’,他不请吃顿饭那还像话。”
已经是零点二十分了,少剑波命令下山。到了隘口,杨子荣、马保军的掩护部队让过了小分队,他们俩又在后头喳咕了一阵,又弯腰在摆弄什么东西,然后才赶上小分队。
原来他俩捆了两束手榴弹,每束八个,下在要道的两旁,中间用一条铁丝连着,铁丝的两端是拴在手榴弹的弦上。马希山的马蹄正挂上了铁丝,因而把匪徒的队伍截断炸烂了。
“想办法呀!这可怎么办哪!喝西北风吗?”十几个女人涕一把,泪一行,在向她们的几个主子诉苦。
“到哪去呀!这可活不了啦!”
“哭你妈的吊。”马希山一蹦跳起来,朝着那群老少娘们一阵臭骂。眼睛血红,连仁丹胡子都翘的老高。可是为了安定匪徒们的情绪,一转眼又变得温和了。转头向垂头丧气的匪徒们哭丧着脸说:
“弟兄们!我们要从死里求生,你们在伪满都当过警官,现在又是国军的官员,是共军和穷棒子的仇敌,被共军捉到,被穷棒子捉到,不是抽筋剥皮,就是活埋……”
“这我们都知道。事到如今,怎么办吧?司令!”
马希山又捋了一下仁丹胡子,刚要开口,却被侯殿坤接过去:“怎么办?只有干到底!报告诸位一个好消息,昨天刚来的电报说:国军已拿下陶来昭啦!几天就到哈尔滨。蒋总裁又从葫芦岛运来大批坦克、大炮,支援杜司令长官,美国军事顾问团也已经到了沈阳,共军眼看就完蛋。还有,整个哈尔滨也用不了一个原子弹,牡丹江连半拉都用不上,就可以全给翻过来。”侯殿坤神气十足地晃了晃脑袋,接着又说:
“到那时,我们捉共军就像捉小鸡一样,一个一个地掐死!”他手一比划,嘴一闭,活像马上就可办到一样。
谢文东也插嘴道:“是呀!弟兄们!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今天的苦,就是将来的甜,谁能熬过苦,谁就能升官发财。”
李德林还是垂头丧气,哭丧着脸一声不响。
“我们现在没吃的,肚子饿怎么办?”匪徒们冷淡地瞅着匪首们。
马希山眼向山坡下一撇道:“没吃的!老天爷饿不死睁眼的野鸡和四条腿的狼,刚才下面死的些马,还不能吃?”
话刚说完,群匪徒哄的一声,各人拔出匕首,涌向半山的死马,各拿一块血淋淋的马肉,围在似尽未尽的火堆旁,拨弄着炭火烧起来。马希山不停地各处走着,苦思着他的计谋。
在匪徒争闹声中,他又大吼一声:
“弟兄们吃饱再干!我马某不消灭这股共军,誓不为人!”
然后握着拳头,点着头道,“我量这小股共军去之不远,咱们撵着他的脚印,穷追到底。看看他两条腿快,还是咱们四条腿快。嗯!”最后还自信的把拳头向空一挥,点着头,*我量他跑不远,难逃出我马某之手。”
“对!弟兄们!”侯殿坤挂着一副哭笑的脸神,踏着一块大石头说,“猛虎捕食冲三冲,我们两冲未成功,吃饱了,再来第三冲,打他个疲腿饿肚子走不动。我想共军的腿不是铁打的,咱们再来他个猛虎回头冲。”侯匪这个创造性的词句,小分队此刻正在给他实践着。
二十四小时以前,小分队滑下山来,顺着原路,顺坡而下,夜间滑行,当然是赛虎领路。连连昼夜的行动,战士们已是十分疲惫了,时常有因为打盹而被摔倒,滚了雪球,有的撞在大树上,可是一滚雪球,一碰大树,瞌睡马上就没了。
栾超家发现了这一点便又活跃了起来,从前头跑到后头喊道:
“谁有瞌睡病?不用找白茹,大树是治瞌睡病的大夫,碰两碰保险解决问题。”
引起战士们的一阵笑声后,行进的速度加快了。
天亮时还没有到达预定地点,在大甸子东北的山岗上,已看到了匪徒们的骑兵在大甸子里,向大锅盔回窜。后面是步兵,沥沥拉拉,队不成队,伍不成伍。
战士们马上来了精神,虽然每个人的脸上因为连夜飞袭都好像瘦了许多,可是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疲劳来,他们纷纷地嚷道:“二○三首长,好机会,干他个埋伏吧!
趁热乎!”
少剑波摇摇头微笑道:“别忙!”随即拿过望远镜,从匪徒的前卫,慢慢移动着他的镜头,嘴里低声地数着:“一二三……”
在少剑波数到一百二十的时候,杨子荣早已数完,摸了一下他的胡须,咧着嘴笑嘻嘻地向剑波道:“二○三首长!一共是二百五十七。”
少剑波道:“子荣同志!你有什么判断?”
杨子荣道:“匪徒们一定是没扑着我们,又追,又没追着我们。发现我们向大锅盔来了,怕毁他们的巢穴,所以就连夜返回。看那些步兵,走得那样狼狈,又有将近五十人没上来,肯定是掉队的,或者是在老百姓家睡觉呢!”
“完全正确。”少剑波肯定地说。
“那么我们就打他个累瘸的驴。”刘勋苍一拍大腿道。
“二○三首长!你不是讲军事课讲过吗?避敌锐气,击敌疲弱,以少胜多。现在正是时候,给他个迎头一棒,拦腰一刀。”
剑波微笑地摇摇头道:
“现在为时过早,这样我们要花很大的代价。对这些匪徒来讲,我们犯不着,等他们西北风喝饱了再说。现在不是迎头一棒,拦腰一刀,而是要切掉他的屁股。”
“看到了吧!”少剑波环视了一下站在他周围的战士,*敌人本来有三百人,山上没留,可是现在敌人的队伍只有二百五十七,其余的五十人,还在屯里,定是分散各家还在睡大觉。这是匪徒的特点,现在我们要先吃这一口,坚决吃掉。”
“保证连汤喝完!”战士们不约而同地齐声回答。
少剑波愉快地笑道:“好极了同志们!我们再忍受一下胜利前的艰苦,马上行动,打个被窝里的敌人。”
接着小分队便向绥芬大甸子的东山头前进。这个山头是离大甸子最近的地方,一条山岗凸伸在大甸子里边,大树已被砍伐,全是一片灌木丛,山脚下就住有人家。
到了山顶,少剑波下马,要穿滑雪板,杨子荣等看他那负了伤吃力的臂膀,便立刻严肃地建议道:
“二○三!你不能去,我们完全保证,和你去了一样地完成任务。”
战士们全都这样要求,少剑波只得答应了。他静默了一下,笑嘻嘻地向战士们说道:
“好吧!你们优待伤员,我在此给你们安下帐篷,煮饭做菜,等你们回来吃得饱饱的,暖暖睡一觉。”
战士们哄笑了一阵。
少剑波用望远镜,看着大队敌人已远离大甸子,转进山里,距离已有二十多里,便立即命令道:
“这次战斗,杨子荣同志全面指挥,现在马上安排行动。”
杨子荣复诵道:“是!这次战斗我负责全面指挥。”
他马上命令战士,全部换上刚从匪巢里得来的日本军用大衣,留下马保军的半个机枪班和几个骑兵以及白茹,在山上扎帐篷做饭。规定了集合信号,集合点,还有特别情况的信号,最后向战士们道:
“现在我们的身分是匪徒的收容队。”回头又请示剑波道:
“俘虏怎么办?”
刘勋苍急忙插嘴道:“这都是些警察特务、匪骨头,为了连续战斗,我们又带不了,又送不走,我看都叫他回老家去吧!”他说着用刺刀比划一下前进直刺。
“不能!为了连续战斗,缴枪还是不杀,他们暂时还有用处。”少剑波纠正了刘勋苍的主张。然后他低了一下头,略一思索,眉头一皱继续道:“范千金、赵大发这两个恶霸是要死的!执行枪决。”
杨子荣答应:“是!”率领小分队,顺灌木丛滑下山去。
剑波目送他们进入了灌木丛,便命令山上的战士,一面了望太锅盔的敌人是否回头,一面安排扎帐做饭。
少剑波站在山顶,用望远镜扫视着大甸子的一切。
大甸子的雪地上,被早晨的太阳照得灿烂闪烁,小分队三个一组,向几个集团家屋扑去。
刘勋苍带着两个组,先进了恶霸范千金的大院,从被窝里掐着脖子提出了范千金。
范千金睡眼矇眬,一看刘勋苍,他只当是匪徒又来勒索他,便装腔作势地吓道:
“你们不要脑袋啦!我告知马司令,要你们的命!呔!真胡闹!”
刘勋苍用力一掐,把个范千金掐的唧哇乱叫,然后狠狠地一推,范千金一屁股坐在尿罐子上,把个尿罐子坐得稀碎。
刘勋苍手提一把刺刀,笑嘻嘻地道:
“范恶霸,我叫你死个明白,奉我们剿匪司令——少剑波的命令,来要你的脑袋,今天早上开市大吉,你是头一个。”
范千金大吃一惊,哇的一声,向炕上一仰,倒在他小老婆的枕头上,右手插进枕头下,摸出一支手枪,刚往外一拿,刘勋苍上前一刺刀,插进了范千金的胸膛。小老婆吓得哇的一声。大被蒙上了头,露出两条白白的大腿和半截屁股。
蒙着的红缎子绣花被和她的身子一起乱抖。
刘勋苍走到院子,另一个组已从范千金的东西厢房捉出了四个赤脚光屁股的俘虏。刘勋苍命令把缴来的枪栓拿下,让匪徒穿上裤子,拿着没栓的枪,领着搜。
战士们用枪指着匪徒们的后脊梁,匪徒们哆哆嗦嗦穿上裤子,领着战士们逐户搜捕。
孙达得带着两个组,进了赵大发的大院,一进东间,地下桌子上满是酒杯剩饭,满屋的酒肉气味。炕上大红缎子被下面盖着赵大发和两个日本女人。孙达得用刺刀尖向被上一绞,向空一挑,缎子被飞向房盖,三个人哇的一声爬起来。孙达得没说话,一刺刀把赵大发从背后穿了个贯通,回身走出去。
战士们从西屋拉出了四五个匪徒,一瘸一拐,声声哀告,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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