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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学之父──卡夫卡评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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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最动人心弦的短篇小说恰恰也是怪诞得出奇;一个正常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只甲虫。整个故事情节就围绕这位甲虫主人公展开。这不同于《西游记》式的神话,不同于一般的童话,也不同于尤奈斯库笔下人变犀牛的故事,因为《犀牛》讲的是人变犀牛这一事件本身,而《变形记》描述的则是主人公变形以后发生的日常事件,且这只甲虫的理智和心理还仍然维持着人的常态。
那么作者为什么要采用这一变形的手法呢?卡夫卡自己没有直接回答过这样的问题。但他在其他场合表达的美学观点实际上已作了回答:“我们的艺术是一种被真理弄得眼花缭乱的存在:那照在畏缩的怪脸上的光是真实的,别的则无。”①因此他认为“没有什么比照片更使你迷惑的了”,“影片是铁制的窗板”。①这几句话所表达的卡夫卡的审美观可以说是纲领性的:他不认为原原本本地“摹写”客观世界外象的作品是真实的;只有通过“怪脸”即把现实加以变形才能让人看到真实的本质。这一创作原则构成了卡夫卡作品的一个重要的艺术特征:怪诞。这是卡夫卡用以构筑他的图像的手段。这一特征不仅体现在作品的构思和人物的设计上,而且也表现在许多场景的状写上:婚礼上的拥抱(K 和弗里达)在酒瓶堆上进行;一批妓女被带进酒店的马厩(《城堡》);“庄严”无比的法庭设在连人都站不直的阁楼上(《诉讼》);一只猴子被关在“站不直、也蹲不下的”笼子里(《为科学院作的报告》);浴室里的莲蓬头比澡盆还大(《美国》)……这些客观物象和场景无疑是对真实的畸形夸张和扭曲。但卡夫卡却不这么看。在布拉格第一届立体派画展期间,卡夫卡的青年朋友雅诺施说:“毕加索是个有意的歪曲者。”
卡夫卡说:“我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记下了还没有渗入我们意识的真实而已。
① 卡夫卡:《箴言》
① 雅诺施:《卡夫卡谈话录》。
艺术是一面镜子,它有时象表一样‘走得快’”,②就是说,我们观察事物的目光被习俗的云翳蒙住了。诚然,上述怪诞形象,如果孤立起来看,是无法与真实相联系的。但如果把这些东西串联起来,把卡夫卡的作品当作一个整体来观察,他的笔下就出现了一幅幅歪歪斜斜、怪模怪样的“图像”,这里到处是绊脚的、撞头的、碰手的、碍眼的……人就是在这样一个障碍重重的境遇里,好比陷在“荆棘丛”(他的一篇速写)中而不能自拔、不能迈步一样,那么作者对现实的否定以及他想要“传播”的东西就可以理解了。
卡夫卡想通过写作来了解和表达现实真相的愿望是十分强烈的。他曾在信里跟他的友人说:“我被疯狂的时代鞭打以后,用一种对于我周围的人来说是最残酷的方式进行写作,这对于我来说是地球上最主要的事情。”因此,即使“上帝不要我写,我也必须写。”①这是学生时代写的信。从他后来所写的各种东西看,他的心灵曾受到他父亲的家长制统治的严重伤害;他对奥匈帝国的家长式的封建专制极为不潢。但这个内心执拗的青年行动上却是个懦弱者,他始终拿不出跟家庭、跟社会决裂的勇气,甚至连一封抗议父亲的信都不敢直接交过去。于是他那不甘屈服的叛逆的情绪被冰封在他孤独的“心海”。他唯一的出路就只有通过写作向“疯狂的时代”还击。因此他需要寻求一种有力的艺术手段,一把“心海中的破冰斧”。他的这个意向也是跟上述那位友人说的:
“我们所需要的书,必须能使我们读到时如同经历一场极大的不幸;使我们感到比自己死了最心爱的人还痛苦;使我们如身临自杀边缘、感到因迷失在远离人烟的森林中而彷徨——一本书应该是我们冰冻的心海中的破冰斧。”
“一本书,如果我们读了没有感到额头上被击一猛掌,那我们读它干什么?”②卡夫卡的这两段话精辟而鲜明地阐明了他的美学观,而且对他自己作品的艺术效果也是一个极好的概括,即:强烈,惊异。而怪诞,即“心海中的破冰斧”则是实现这一艺术效果的有力手段。当然,怪诞这一表现手法也不是卡夫卡的新发明,在古代,尤其是同时代的其他现代主义作家那里屡见不鲜。它本身并不能保证上述艺术效果的取得,重要的是对怪诞的内容——中心事件、情节、画面等要有别出心裁的构思。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变形记》了。
小说写的是一次惊人事件(用戏剧美学的语言说:偶然事件)。
一个人可能遭遇到的偶然事件无非是暴病、创伤、逮捕……总之不可能是变形。但我们的主人公萨姆沙却变了形——变成了甲虫。
一个人遭适病变或倒楣,按正常的情理应该受到社会特别是家庭更多的关心和照顾。但在人剥削人的社会里,维系人与人之间(包括家庭成员之间)“正常”关系的纽带是利益,说到底是金钱,一旦这根纽带断了,则朋友之间甚至伦常之间那种友好、和睦、亲密的关系很快也就松开,逐渐疏远、冷淡以至见死不救。所以卡夫卡是不承认那通常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现实是真实的,因为这真实被金钱的魔影掩盖住了。在文艺作品中,如何把现实的这一层掩盖物揭去呢?作者似乎也懂得“经济效果”的法则,采用了剪断经济纽② 雅诺赫:《卡夫卡谈话录》。
① 卡夫卡:《致奥斯卡·波拉克的信》,载《卡夫卡书信集》27 页,法兰克福版。
带的办法。剪的方式,就是人的变形,使他失去劳动能力,从而导致与家庭经济关系的中断,这一中断意味着主人公与他的家庭的伦常关系乃至社会关系(与公司、与街坊)的正常运转的中断,并开始逆转,金钱的魔力显示作用,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冷酷的真相再也掩盖不住了。也许有人会问:“既然如此,让主人公患一种不治之症,让他瘫痪、残废——只要是失去劳动能力,不是照样能达到目的吗?不错,揭示资本主义制度下的金钱关系的主题,在近代文学中,特别是批判现实主义作品中是不乏其例的,也采用过病患的手段。但这类现实主义的“实写法”不能造成距离感或陌生感,它不能立刻把读者带进想象的领域,带进陌生的环境,因而未必能收到象《变形记》那样强烈的艺术效果。因为人们面对一个“病人”,一般很难断然撕去那温情脉脉的面纱,无保留地露出他的真实感情,至少你不可能用烂苹果掷儿子,用脚踩他(父亲),不可能几天“忘”了给他送饭(妹妹)。现在面对的是一只甲虫,一个不再能用言语、用表情来表达他的情感的“昆虫”,你就无须用任何虚假的姿态来掩盖内心的厌恶了。这就使主人公彻底地从“人”的世界分离出来,成了一个与任何动物没有本质差别的“非人”。于是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关系就鲜明、强烈地揭示了出来。这种关系就是剥削制度造成的、无法遏止的人与人之间的“异化”。这种“异化”是普遍存在的,以致人们习以为常,无以觉察了。现在卡夫卡突然一声响鞭,以一个惊人事件把日常的存在加以震动,使人们的想象飞入一种魔幻圈,然后他以日常的语气、平静的笔调,“听我慢慢道来”….讲完了,魔幻圈无形消失,原来这是我们周围的平常事情,只是未引起注意而已。费歇尔对卡夫卡的这种表现手法作过很好的描写:
〔卡夫卡〕通过一种用以表现主观的客观事物,通过一种给惊人事件以日常外观的语言,使不平静的事情还要不平静,使陌生的事情还要陌生。而且,他以表面上旁观的姿态,把非常的事情写得毫无特别之处,千百件中的一件,用这种方法不仅给非常事物造成不可比拟的惊骇,而且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件迄今尚未觉察、现在业已暴露的日常事情。那一度被浪漫派用咒语激情唤起的鬼怪——它们需要一个幻想的环境——突然之间就在我们当中;“正常性”的事物,即一个主人公银行职员、土地测量员或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的不引人注意的存在开始滑入幻想事物之中,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变化了形态的、从而被揭开了的日常性的东西。卢卡契显然被卡夫卡的这种怪诞而强烈的表现手法所折服,他说:
恐怕很少有作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把握世界和再现世界的时候,能把原本的东西和基本的东西,能把对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事物的惊异,象他的作品中那样表现得如此强烈。在今天,在那种实验性的或千篇一律的技巧掌握着多数作者与读者的时候,这种突出的个性必定会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正因为怪诞如用得恰当,能取得这样一些特殊的艺术效果,所以它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并且已作为一种幽默的手段取得美学上的意① E 费歇尔:《从格里尔帕策到卡夫卡》322 页,维也纳,1962 年版。
② 卢卡契:《批判现实主义的现实意义》533 页,1958 年版。
义,成为现代审美特征之一。桑塔耶那认为,以变形为基本特征的怪诞也是一种“再创造”。“正如出色的机智是新的真理,出色的怪诞也是新的美”。
因为它们“背离了自然的可能性,而不是背离了内在的可能性。”①悖谬阅读卡夫卡的作品,有时会令人感到如陷迷宫。但一旦你找到如希腊神话中说的米诺塔鲁斯的线,被牵出迷津暗道时,你便会感到它回味无穷。这里卡夫卡又把哲学引进了文学,运用了哲学上的一个逻辑范畴:悖谬(Paradox,也叫背论、反论,这是形式逻辑的术语,类似“二律背反”,含有悖理、荒谬、自相矛盾、似非而是等意思)。西方一些对卡夫卡发表过权威性见解的作家、评论家都指出:悖谬是卡夫卡作品的基本特征。在卡夫卡之前,文学创作中即使有此先例,也不是常见的,但这一哲学——艺术手段在当代第一流作家中是不鲜见的,如迪伦马特,他不仅提出了“在悖谬之中见真实”的主张,而且在创作实践中运用得十分出色,如他的代表作《贵妇还乡》、《物理学家》、《罗马路斯大帝》等。布莱希特的《高加索灰阑记》
也是运用悖谬的极好范例。可见悖谬是一种富有艺术效果的手段,它可以增加戏剧矛盾的色彩,产生摇曳多姿的情趣和耐人寻味的魅力。
悖谬是在自相矛盾中构成的。它总是同一种正常轨道的脱离或倒转相联系。为了便于理解,卡夫卡设计了一个鸟寻笼子的“图像”,他把这个图像改成“笼子寻鸟”,就成了悖谬。但卡夫卡的悖谬不仅仅把正常的思维轨道倒转就完了,他总让你的思维在逻辑的与反逻辑的轨道上来回滑动,可始终不让它到达两个极的顶端。所以前西德学者格·诺伊曼称卡夫卡的悖谬为“滑动悖谬”。这种手法在卡夫卡的作品中产生一种令人思索无穷的意味;它们常常给人一种似非而是、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感觉。
最早发现卡夫卡作品中的悖谬特征的恐怕要算加谬了,一九四二年他就指出:“基本的双重意义就是卡夫卡的秘密之所在。自然性与非常性之间、个性与普遍性之间、悲剧性与日常性之间、荒诞性与逻辑性之间的这种持续不断的抵销作用,贯穿着他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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