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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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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景方通时,战舰前后相失,太子船入枞阳浦,船中腹心皆劝因此人北。太子曰:「自国家丧败,志不图生,主上蒙尘,於忍远离左右?吾今若去,乃是叛父,非避贼也。」因流泗呜咽,即命前进,遂返建康。
再讲景克京师,常言吴儿怯弱,易以掩取,当须拓定中原,然后为帝,故不急争於篡位。及兵败而归,猛将多死,不复以天下为意,专与溧阳公主日在温柔之乡,曲尽房帏之乐,朝夕欢娱,大废政事,王伟屡以为言,景因入宫稍疏。溧阳不乐,怨恨形於颜色。景慰之曰:「近日入宫稍疏者,以王伟有言,暂相屈从,我二人恩爱如故也。」溧阳大怒曰:「王伟离间我夫妇,誓必杀之。」旋有以溧阳之言报知王伟者,伟恐为所杀,因欲除帝,尽灭梁氏,以间其宠,乃谓景日。「今兵挫於外,民怀观望,不早登大位,无以一人心。但自古移鼎,必先废立,毁示我威权,且绝彼民望。」景从之,乃使卫尉彭隽,率甲士二百人入殿,废帝为晋安工。
先是帝即位以来,防卫甚严,外人莫得进见,唯武陵侯谘,舍人殷不害,并以文弱得入卧内。其后武陵以疑见杀,帝自知不久,指所居殿,谓不害曰:「庞涓当死此下。」至是幽於永福省,悉撤内外侍卫,使突骑左右守之。墙垣悉布枳棘,遂下诏禅位於豫章王栋。栋,昭明太子之孙,豫章王欢之子也。时被幽拘,廪饩甚薄,仰蔬茹为食。方与妃张氏锄葵,法驾奄至,栋惊愕不知所为,侍卫逼之,泣而升辇。遂即帝位与太极殿,改元天正。於是宗室王侯,在建康者二十余人,景皆杀之。并杀太子大器。太子神明端凝,於景党未尝届意,所亲窃问之,太子曰:「贼若干事势未须见杀,我虽陵慢呵叱,终不敢害。若见杀时至,虽一日百拜,亦何所益?」或又曰:「殿下今居困厄,而神貌恰然,不异平日,何也?」太子曰:「我自度死日必在贼前,若诸叔能灭贼,贼必先见杀,然后就死。若其不然,贼亦杀我以取富。安能以必死之命,为无益之愁乎?」及被害时,颜色不变,徐曰:「久知此事,嗟其晚耳。」刑者将以衣带绞之,太子曰:「此不能见杀。」命取击帐绳绞之而绝。
时郭元建在秦州,闻帝被废,驰还建康,谓景曰:「主上先帝太子,既无愆失,何得废之?」景曰:「王伟劝我,云早除民望,吾故从之,以安天下。」元建曰:「吾挟天子令诸侯,犹惧不济,无故废之,乃所以自危,何安之有?」景大悔,悟曰:「今使复位,以栋为太孙可乎?」元建曰:「及今为之,犹愈已也。」但未识简文果得复位否,且听后文再讲。
第二十七卷 侯景分屍惩大恶 武陵争帝失成都
话说景听元建之言,复欲迎帝复位。王伟闻之,遽入谏曰:「废立大事,岂可数改?且立豫章为帝者,岂真奉之,不过为大王受禅地耳,奈何自沮大计?」景喜曰:「微子言,几误吾事。」於是遣使杀南海王大临於吴郡、南郡王大连於姑孰、安陆王大春於会稽、高唐王大壮於京口,以太子妃赐郭元建。元建曰:「岂有皇太子妃乃为人妾乎?」竟不与相见,听使人道。
景谓王伟曰:「我今可以为帝乎?」伟请先就简文以一众心。景曰:「卿快为我了之。」伟乃与彭俊、王修纂进觞於帝曰:「丞相以陛下幽优已久,使臣等来此上寿。」帝笑曰:「已禅帝位,何得复称陛下,此酒恐不尽此乎?」伟曰:「实无他意,陛下勿疑。」於是俊等并齎酒肴,侍坐陪饮,伟弹曲项琵琶佐酒。帝知将见杀,乃尽酣,谓曰:「不图为乐,一至於此。」先是帝梦吞土数升,明日以告殷不害。不害曰:「昔重耳馈块,卒反晋国,陛下所梦,将符是乎?」帝摇首曰:「此梦恐别有应。」至是大醉而寝。俊以上囊覆其面,修纂坐其上而崩,果符吞土之梦。
帝即崩后,加景九锡。已丑,豫章王禅位於景,景即皇帝位於南郊,还登太极殿。其党数万,皆吹唇鼓噪而上。国号曰「汉」,改元太始。封栋为淮阴王,并其二弟锁之密室。王伟请立七庙,景曰:「何谓七庙?」伟曰:「天子祭七世祖考,载其讳於主上。」景曰:「前世吾不复记,唯记我父名标。且彼在朔州,哪一得来此啖饭?」众皆掩口而笑。其党有知景祖名乙羽周者,自外皆王伟造为之。追尊父标为元皇帝。先是景以西州为府,文武无尊卑,皆被引接。及篡帝位,身居禁中,非故旧不得见,由是诸将多怨望。又好独乘小马,弹射飞鸟,王伟每禁止之,不容轻出。景郁郁不乐,谓左右曰:「吾何乐为帝,竟与受摈不殊。」今且按下慢表。
却说霸先兵屯西昌,训练士马,以候荆州调遣。及闻侯景弑帝,已夺梁祚,不胜大怒。一面上表湘东,请早正大位,以系人心;一面即请进兵克复京师。恰好湘东令旨到来,拜霸先为荡寇大将军,着往寻阳,与僧辩合军进讨。霸先受命,即统甲士三万,战舰二千,往寻阳进发。将次湓口,僧辩全军亦至,彼此相见大喜。僧辩曰:「得君来助,贼不足平矣。」停军一日,遂於白茅湾,会集诸将,筑坛歃血,共读盟文。霸先流涕慷慨,誓不与此贼俱生,将士皆为感动。是日,僧辩使侯琚袭南陵、鹊头二戍,克之。贼将侯子鉴奔还淮南。癸酉,军至芜湖,贼将张黑弃城走。景闻之惧,乃遣侯子鉴率兵三万,据姑孰以拒西军。戒子鉴曰:「西人善水战,勿与争锋,往年任约之败,良为此也。若得步骑一战,必获大胜。汝但结营岸上,引船入浦以待之。」子鉴乃舍舟登岸,闭营不出。僧辩与霸先计曰:「贼所以紧守不出者,欲老我师也。我当示弱以诱之。」遂停军芜湖,十余日不进。贼党果以为怯,大喜,告景曰:「西师畏我之强,不敢直前,势将遁矣,不击且失之。」景乃复命子鉴为水战之备。丁丑,僧辩引军东下,直趣姑孰。子鉴乃率步骑,度过西洲,於岸上挑战,以战船千艘,泊於水际,候官军上岸,水陆夹击。僧辩乃使霸先以大舰夹泊两岸,身领
细船佯退。贼兵望见,以为水军将走,悉众来追。追有里许,僧辩回船奋击,霸先以大舰横截其后。鼓噪大呼,合战江中,杀得贼兵大败,士卒赴水死者数千人。子鉴仅以身免,收散卒,走还建康。官军遂人站孰。僧辩曰:「贼人破胆矣,急击勿失。」於是不暇解甲,引兵而前,众军继进,历阳诸戍,相继迎降。
景闻子鉴败,大惧,涕下覆面,引装而卧,良久方起,歎曰:「误杀乃公。」庚辰,僧辩督诸军至张公洲,乘潮人难,直至禅灵寺前。侯景乃以大船运石塞淮口,缘淮作城。自石头至朱雀街,十余里中,楼堞相接,处处以重兵守之。僧辩问霸先曰:「贼力尚强,何计破之?」霸先曰:「前柳仲礼拥数十万兵,隔水而坐,韦粲在青塘,竟不渡岸。贼登高望之,表里俱尽,故能覆我师徒。今围石头,必须引兵先渡北岸,人其腹中,方克有济。诸将若不能当锋,霸先请先往立栅。」僧辨大喜,曰:「微兄言,几失制贼之术。」
是夜,霸先率轻步三千,先渡北岸筑栅,众军依次连筑入城,直出石头西北。景恐西州路绝,亦率侯子鉴等於石头东北连筑五城,以遏大路。景登石头城,遥望官军,大言曰:「一把子人,何足打杀。」望见霸光栅,密谓左右曰:「此军上有紫气,不易胜也。」丁亥,景率精卒二万,铁骑八百余匹,陈於西州之西。霸先谓憎辩曰:「吾闻善用兵者,如常山之蛇,使救首救尾,彼此相应。今我众贼寡,宜分其兵势,以强制弱。
何故聚锋锐於一处,令贼致死於我?」乃命诸将分路置兵。景见王僧志一军,众最寡弱,引兵先冲其阵。僧志小缩,霸先引弩手二千,横绝其后,每发一矢,辄贯其胸,景兵乃退。继又主敢死士八百,弃矟执刀,冲霸先阵,阵不动。王琳、杜龛等,以铁骑乘之,景殊死战。僧辩以大军继进,贼送大溃。诸军乘胜逐北,霸先进破石头城,遂入据之。景至阙下,闻追兵已至西明门,不敢入台,召王伟至前,怒色责之曰:「尔令我为帝,今日误我!」伟不敢对。景遂策马欲走,伟执鞍谏曰:「自古岂有叛走天子耶?宫中卫士,犹足一战,弃此将欲安之?」景田:「我昔败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渡江平台城,降柳仲礼如反掌,今日天亡我也。」
先是景所乘白马,矫健异常,每战将胜,辄踯躅嘶鸣,意气骏逸;其有奔衄,必低头不前。及石头之败,精神沮丧,至是卧不肯动。景使左右拜请,或加箠策,终不肯进,景乃易马。
与腹心房世贵等,率百余骑东走。其党王伟、侯鉴等,皆仓皇遁去。
城内无主,王克率台中旧臣迎僧辩於道。僧辩劳克曰:「卿良苦,朝夕拜手贼廷。」克惭不能对。又问玺绶何在,良久曰:「赵平原持去。」僧辩曰:「王氏百世卿族,可惜一朝而坠。」遂入台城,迎简文梓宫升朝堂,率百官哭踊如礼。先是僧辩之发江陵也,启湘东王曰:「平贼之后倘嗣君尚在,未审何以为礼?」王曰:「六门之内,自极兵威。」僧辩曰:「讨贼之谋,臣当其任,成济之事,请别使人。」王乃密谕将军朱买臣,使之为所。及景败,简文及太子已殂,唯豫章王栋兄弟尚锁蜜室,至是相扶而出,逢杜崱於道,为去其锁,二弟曰:「今日始免横死矣!」栋曰:「倚伏难知,吾犹有惧。」路遇朱买臣,呼之就船共饮,饮未竟,船忽坏,并沉於水,闻者悲之。
话分两头,侯景奔至晋陵,田迁引兵迎之,遂驱掠居民,东趋吴郡。时谢答仁据富阳,赵伯超据钱塘,知其败,皆叛之。
景至嘉兴,闻其叛,不敢进,乃退入於吴。僧辩命侯琚率精骑五千追景,及於松江,景犹有船二百艘,众数千人。琚进击,大败之,擒贼将彭俊、田俊、房世贵等。琚素恨彭俊,生剖其腹,抽其肠。俊犹未死,手自取肠,堑其首乃绝。景率数十人军舸走,将人海,向蒙山。有羊侃之子羊澳善涿梦∑蓿赠{为库直都督,随景东走,乃结同舟王元礼,谢藏蕤萍等,密图之,众并许诺。乘景昼寝舱中,密嘱舟师回船到京口。景觉大惊,问曰:「何故至此?」唬骸赣腿晖啡虢ǹ刀!顾彀蔚犊持暗勾校鹱此馈V诓⒁猿っ躺敝謱埔桌茫艘晕宥费文删案怪校推鋵旗督ǹ怠
先是景未败时,有僧通道人者,心志若狂,饮酒食肉,不异凡人,言人吉凶多中,景甚信之。一日,景召使侍宴,僧通取肉拌盐以进,问景曰:「好否?」景曰:「太鹹。」僧通曰:「不鹹即烂,何以供人食?」当时莫解其所谓,至景死乃验。屍至建康,僧辩暨诸将皆贺,斩其首,遣羊椭辏唤匾皇郑剐徊剞ㄋ挽镀搿1⿲旗妒校撩裾∈持⒐墙跃 F湟畔洛簟2⒄鹅妒校嘌艄饕嘤胙伞
时郭元建尚据南衮州,遣使乞降於僧辩。僧辩遣霸先向广陵,受其降。会侯子鉴逃至广陵,谓元建曰:「我曹梁之深仇,何颜复见其主,不若投北,可保爵位。」元建从之,遂以城降齐。霸先至,闻元建复叛,齐将辛述已据广陵,遂引军还。行至半途,军士绑缚一人解至军前,云是王伟,见其躲匿草间,故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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