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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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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不敢再言,归白於帝。帝乃出库中金帛,悬赏於城西门外,广募敢死之士,以讨世隆,一日得万人。以车骑将军李叔仁为大都督帅之,与度律战於郊外。
无如兵未素练,日有杀伤,不能取胜。而度律亦以所将兵少,敛兵暂退。
且说尔朱后连日不见帝驾入宫,夜来又梦见太原王浴血而立,心恶其不祥,因问宫使曰:「天子近来议事在那一殿?」答曰:「在明光殿。」后曰:「为我去请驾来。」宫使领命而去,还报曰:「帝不在宫,与众官上城去看河桥军马了。」后大惊疑,暗忖道:「莫非吾父生逆,致有军马临城?」遂召司殿内臣问之,内臣不敢隐瞒,将太原王被害、世隆兵屯河桥报仇情事,一一奏知。后闻之神魂飞散,放声大哭。宫女扶睡龙牀,饮食不进者三日。
内侍奏知,帝入宫揭帐,坐於后侧,谓之曰:「尔父将行弑逆,朕迫於救死,不得不尔。卿念父女之情,亦当重夫妇之义。」劝谕再三,后涕泣不语。帝嘱宫人小心奉侍,遂起身出宫。是夜,皇子生,下诏大赦。帝复入宫看视,后已起坐,因问:「河桥军马曾退否?」帝曰:「未退。」后曰:「妾欲致书於母,劝其退军。」帝曰:「卿若劝得兵退,足见卿忠心为我。」后即写书,曲致申好之意。帝大喜,便遣后亲近内侍将书送去。先到世隆军前,世隆拆书一看,大怒道:「此非后笔,乃诈为之耳。」将来人逐出营门,内侍抱头鼠窜而归。帝知世隆不肯罢兵,会集群臣共议却敌之策。众皆惶惧,不知所出。通直散骑常侍李苗奋衣起曰:「今小贼唐突如此,朝廷有不测之危,正是忠臣义士效节之日。臣虽不武,请以一旅之师为陛下迳断河桥。」城阳王高道穆皆以为善。苗乃募敢死之士五百人,安排火船在前,战船在后。一更时分,从马渚上流乘船夜下,约远河桥数里,将火船一齐点着,风吹火燄,烟透九霄,河流迅急,倏忽而至,河桥两旁皆已烧着。尔朱氏兵在南岸者望见火光烛天,河桥被烧,争桥北渡。俄而桥绝,溺死者甚众。苗将三百余人泊於小渚,以待南军接应。久之,全不见有援军到来。世隆兵至,见官军孤弱无援,尽力击之,杀伤殆尽。李苗亦身被数创,仰天大呼,赴水而死。世隆见河桥已断,亦不敢久留,连夜收兵北遁。次日,帝闻苗死,甚加伤惋,赠封河阳侯,諡曰忠烈。犹幸世隆兵退,心下稍安,乃诏源子恭将兵一万,出西道镇太行丹谷,筑垒以防之。司空杨津奏曰:「今天宝已死,世隆虽退,然其党尚多,万仁据有汾、并,仲远雄镇徐州,皆兵强将勇。天光独佔关西五路,侯莫陈悦、贺拔岳之徒辅之。一朝有变,入犯最近,尤可寒心,宜各加官爵以慰之。」朱元龙进曰:「关西一路,臣愿齎敕前往,慰谕天光,就招泾、渭二州刺史使之归顺,管教陛下无忧。」帝大喜,就命元龙齎了敕书,即日登途而去。未识天光肯受命否,且听下回细说。
第十九卷 战丹谷阵亡伯凤 缩黄河天破洛阳
话说孝庄帝惧尔朱余党反乱,赦罪加爵,先遣朱元龙安抚关西。又闻世隆至建州,刺史陆希质闭城拒守。世隆攻拔之,屠杀城中人民无遗,惟希质走免。乃召杨昱将募士八千,出东道讨之。先是高敖曹放归田里,复行抄掠,荣诱而执之,拘於晋阳。及入朝,带之来京,禁於驼牛署。荣死,帝引见,劳勉之。高乾闻帝诛荣,亦自东冀州驰赴洛阳。帝以乾为河北大使,敖曹为直阁将军,使归招集乡曲,纠合义勇,为表里形援。帝亲送之河桥,举酒指水曰:「卿兄弟冀部豪傑,能令士卒致死。日后京城有变,可为朕河上一扬尘也。」乾垂泪受诏,敖曹拔剑起舞,激昂慷慨,誓以死报。帝壮之,二臣辞去。
帝还朝,入见后,时太子生十八日。后体已健,与帝并坐於御榻之上。
帝问曰:「尔家叔姪弟兄谁强谁弱?」后曰:「世隆、天光辈皆庸才,惟万仁雄武难制,又刚暴好杀,若有变动,东师诸将皆非其敌。不惟陛下不免,恐妾亦难保,窃为陛下忧之。」帝歎曰:「人事如此,未识天意若何?朕闻卿素晓天象,今夜同往一观可乎?」后应曰:「可。」宫中自有高台一座,以备观星望气之用。於是夜宴过后,待至三更时分,帝与后同登台上。万里无云,星月皎洁。后指谓帝曰:「此文昌星也,色甚暗,主大臣有灾。此中台星也,其光乱,主朝纲不静。紫微星,帝座也,光尚明而位已失,奈何?」
帝少时亦曾习学天文,略识星象,细视之,果然。又见东方一星,豪光烁烁,紫气腾腾,其上有云成龙虎状。后大惊曰:「此天子气也!不知谁应之。」
看罢,长歎一声。帝亦知之,曰:「我不久矣!」相与欷殻隆C魅眨壅偎咎焯肺手杂牒蠛希囊娌焕帧=袂野聪虏槐怼
且说朱元龙过了潼关,行至泾州,其时天光、侯莫陈悦皆在泾州与贺拔岳商议进退。闻元龙至,邀接入城相见。天光谓之曰:「汝事天柱不终,改事帝室,来此何干?」元龙因述朝廷赦宥之恩、招徕之意,「欲其免生疑惧,臣附王家」。天光闻之,大怒曰:「汝忘天柱大德,乃以利口诱我耶?」欲拔剑斩之。贺拔岳急起,止之曰:「将军勿性急,元龙乃君家故人,有话细商。」天光会意,遂复坐下。岳曰:「天子既加恩我等,自当拱手归顺。今夜就修文表,烦兄转达便了。」因留元龙私署住下。天光退而问计,岳曰:「吾闻汾州万仁已据晋阳,必引兵问阙。俟朝廷北御万仁,吾等暗袭京师,便可得志。若杀元龙,彼必严备西路,未可长驱入洛也。吾阳为臣服,按兵不动,以弛朝廷之备。」天光、陈悦皆称善,於是厚待元龙。其实岳之意,不欲天光起兵,假言止之也。
再说尔朱兆闻荣死,自汾州率轻骑三千,进据晋阳,以为根本。闻北乡公主及世隆军至长子城,飞骑来见,询问天柱被害之由,切齿怒曰:「彼既酷害天柱,宁得复为之臣?不如另立新君以令天下,然后举兵复仇。但元氏子孙不知何人可立?」世隆曰:「并州行事、太原太守长广王晖,可奉以为帝。」乃回并州,共推晖即皇帝位。改元建明,立尔朱氏为后,即兆长女也。
大赦。兆与世隆俱进爵为王。於是建立义旗,传檄属郡,整率六师,为直取洛阳之计。又欲征发晋州人马,虑欢不从,乃以新主命,封欢为平阳郡公,赐帛千段,召其同来举兵。欢不欲往,遣长史孙腾诣晋阳,致书於兆曰:
欢承太原王厚恩,待我以国士,与我以富贵,虽粉身碎骨,不足以报。辄闻大变,痛心疾首,欲兴师问罪,自惭力弱。足下风驰电掣,举兵犯难,雪不共之仇,伸家门之怨,欲以欢为前驱,肝脑涂地亦何敢辞?特山寇未平,今方攻讨,不可委去,致有后忧。寇平之后,定当亲率三军,隔河为犄角之势。
万仁见书不悦,谓孙腾曰:「远语高晋州,吾得吉梦。梦与吾先人登高丘,丘旁之地耕之已熟,独余马兰草。先人命吾拔之,随手而尽。以此观之,往无不克。今晋州不能自来,当遣一将来助,庶见同盟之义。」腾还报。欢曰:「兆狂愚如是,敢为悖逆,吾势不得久事尔朱矣。如不遣将相从,彼必觉吾有异。」谓尉士真曰:「必得君去,方免兆疑。」士真领命,即日起行,来到晋阳,见兆曰:「晋州不暇随征,特命仆居麾下,稍效奔走。」兆大悦曰:「士真来,吾无忧矣。」
於是万仁自领精骑五千为先锋,北乡公主同了世隆权主中军,度律彦伯为后队,催起人马,即日进发。行至丹谷,有都督崔伯凤领兵守把,兆攻之,关上矢石交下,不能前进。兆令军士辱骂以激之,伯凤怒,亲自出战。方排开阵势,兆大喊一声,单骑冲入,将伯凤一枪刺死,兵众乱窜。遂乘势杀进谷口,守兵尽逃。源子恭闻谷口已失,亦率众退走。兆於是倍道兼行,一日夜行七百里,直至黄河渡口。先是半月前,渡口有一居民梦人谓之曰:「尔朱兵马将到,命汝为灅波津令,缩黄河之水,以利其济。」梦觉,逢人言之,人皆以为妄。不三日,其人遂死。兆至河口,正因洪流阻住,无计可施。忽有一白衣人来至军前,高叫道:「大兵欲渡,须随我去。」兆召而问之,其人曰:「灅波津河流极浅,徒步可涉。我为引路,以济大军。」兆奇其言,便引众随至津边。其人一跃入水,俄而云雾四塞,狂风大起,良久风息,水势大退。令人试之,水不及马腹。兆大喜曰:「此天助我也。」策马竟渡,大众尽济。忽焉狂风又起,黄沙蔽地,大雾遮天,日黑如夜。兵至洛阳,城中全不及觉,遂入城,兵围大内,擂鼓呐喊。天忽开朗,宿卫人始知敌至,仓猝之际,枪不及持,箭不得发。见杀伤数人,遂皆散走。
时帝在宣政殿,正忧丹谷失守,与群臣商议拒敌之策,欲自帅军讨之。
华阳王鸷曰:「黄河阻隔,兆安得渡?帝不必轻出。」忽闻外面喊声如沸,遣侍者出视,无一回报。帝知有变,自带内侍数人,步出云龙门观望,见城阳策马从御街过,连呼数声不应,回头一看而去。急欲退步,贼骑已至,执帝送至永宁寺,锁於楼上。帝失头巾寒甚,就人求之,人莫之与。兆入宫纵兵大掠,搜获临淮王彧、范阳王诲、青州刺史李延宾等数人,皆斩之。进至后宫,后闭门拒之。兆出坐殿上,用天子金鼓,设刻漏於庭。命尔朱智虎入见皇后,假言欲立太子为帝。智虎进内,扣宫求见,述兆之言。后信之,命乳保抱出太子,至显阳殿见兆。时太子生二月矣。兆怒目视之,即将太子扑杀阶下,并乳保杀之。是夜宿於宫中,污辱嫔御、妃主。
次日,下令百官不许一名不到,如违立斩。於是文武皆集,俯首惟命。
兆素恶城阳王,知已逃去,着各处严捉。城阳走至南山,茫无所投,想起洛阳令寇祖仁,一门三刺史皆己所引拔,定念旧恩,必能庇我於难。遂往投之。
尚有黄金百斤、马五十匹,祖仁利其财,外虽容纳,私谓子弟曰:「闻尔朱兆购募城阳王,得之者封千户侯,今日富贵至矣。」乃假言怖之云:「风声已露,官捕将至,王不如逃於他所,以待事平。」城阳惧,单骑而走。祖仁使人邀於路杀之,送首於兆。兆亦不加功赏。一夜梦徽谓己曰:「我有黄金二百斤、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既觉,以所梦为实,即掩捕祖仁,征其金、马。祖仁只道被人首告,望风款服,实供得金百斤、马五十匹。兆疑其故意匿半,依梦征之,严刑拷问。祖仁惧死,将家中旧有金三十斤,尽以输兆。兆犹不信,发怒,执祖仁悬首高树,以大石坠足,捶之至死。又抄掠其家资,并其子弟杀之,方罢。
未几,世隆及北乡公主至,意兆必远接,而兆自恃功高,竟不出迎。世隆不悦,入城安营於教场地面,乃与度律彦伯、司马子如、刘贵等一齐入朝。
兆见世隆,全不加礼,责之曰:「叔父在朝耳目应广,如何今天柱受祸?」
按剑瞋目,声色俱厉。世隆逊辞拜谢,然后得已,由是深恨之。尔朱后亦怨万仁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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