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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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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店中,向术者拱手道:「乞将贱庚一排。」术者写下八字,推算一回,便起身道:「此处不便说话,请贵人里面坐谈。」四人走进,术者向泰作揖道:「不知贵人下降,有失迎迓。」泰笑道:「小子是经商的人,何敢当贵人之称?」术者道:「休要瞒我,尊命极贵。目下虽有爵位,未足为奇。一遇风云,飞升云表,必为万民之尊。现在喜气重重,来春定生贵子。」泰又笑道:「我尚未娶室,焉得来年生子?」那术者一闻未娶之言,拍手喜道:「好,好,好,今日遇着了。」泰骇极,问故。术者道:「老汉是成都府人,云游无定。所以担搁在此者,只为受人之托,必成就其事方去。」泰问:「何事?」术者道:「此间有一长者,姓姚,名文信。积代名家,富而好礼,世居盘陀村。女名金花小姐,年方十八,才貌无双。前日推算其命,贵不可言,定当母仪天下,非寻常人可配。长者欲得贵婿,故留我在此算卜,看有可以配合者,为之作伐。无如所算之命皆非其耦,今贵人之命正是天生一对。既云未娶,老汉愿为执柯,敢求名姓,好去通知。」泰大喜,便以名姓告之,订於明日来讨回音。泰出门嘱三人勿泄。那术者自泰去后,即到姚文信家,言有八字在此,是一极贵之婿,不可错过。其夜,金花小姐梦一金龙据腹,正在堂中告知父母,恰好术者到来为媒。文信大以为瑞,一诺无辞。术者报泰,泰即纳聘。贺拔岳知之,劝其即娶。遂停军三日,城内备下公署,共结花烛。合卺之后,泰见金花色美而慧,心下甚喜。於是拜别文信夫妇,共归长安。到家之后,宾朋毕贺,张乐设饮,忙了数日。一日,门上持帖来禀云:「有一人商旅打扮,从洛阳来,要见主人。」泰见帖上名字乃是王思政,心下大骇,吩咐开门,亲自出外接进。施礼坐定,便问道:「侍郎,天子贵臣,何以微服下顾?」思政曰:「偶访亲友至此,特来奉候。」泰曰:「莫非要见我元帅乎?」思政曰:「贺拔公也要进候。深慕左丞才智不凡,识权达变,先来一谈。」泰知其意,便请入密室相语。但未识所语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卷 思政开诚感贺拔 虚无作法病高王
话说宇文泰屏去左右,将王思政邀入密室,问其来意。思政曰:「我今至此,特为国事起见。」泰曰:「自渤海王当国,寇乱已平,天下安冶,国家尚有何事烦公远出?」思政曰:「左丞以渤海王为何如人?」泰曰:「高王灭尔朱,扶帝室,大魏之功臣也。」思政曰:「吾亦意其如此。孰知灭一尔朱,复生一尔朱。今欢身居并州,遥执朝权,形势之地皆其私人所据,天子孤立於上,国势日危。近欢又纳孝庄后为妾,败常乱纪,於斯为极,宁肯终守臣节哉?帝素知行台与左丞忠义自矢,士马足以敌欢,故特遣我来密相盟约,为异日长城之靠,所以敢布腹心。」泰曰:「高欢之心路人皆知,吾元帅岂肯与之同逆。直以势大难敌,故阳为结好耳。请即同往,与贺拔公议之。」思政大喜,便与泰同来见岳。岳知思政至,忙即请入,下阶相迎。坐定,略叙寒温,思政便以告泰之言告岳,出帝密诏付之。岳再拜而受,因曰:「国步将危,正人臣捐躯效节之日,况有帝命乎?岳敬闻命,不敢有二。」
留入后堂,设宴相待。宴罢,思政不敢久留,起身辞去。岳曰:「归奏天子,欢若有变,岳必尽死以报。倘有见闻,当使宇文左丞到京面陈。」思政既结好关西,星夜赶回京师,奏知孝武。孝武曰:「贺拔岳谅无他意。但恐欢终难制,奈何?」斛斯椿曰:「陛下勿忧,臣更有一计,足以除欢。」帝问:「何计?」椿密语帝曰:「有嵩山道士黄平信、潘有璋善行符魇之法,与臣往来亲善,臣尝试其法有验。据云能摄人生魂,用伏屍术,埋而压之,其人必死。只要本人生年月日,贴肉衣服,法无不灵。臣欲害欢,已托其行事。欢之年月日时已有,所少者贴肉衣服耳。又有一术士李虚无,自言能往并州盗之。臣俱留在家中,法物一备,便可动手。可安坐而制其命也。」帝曰:「此法若灵,胜於用兵数倍矣。卿善为之,勿使作事无成,徒人笑。」椿受命而退。
且说高乾与帝立盟之后,绝不知帝有他意,后见帝增加部曲,心甚疑之,私谓所亲曰:「主上不亲勋贤,而招集群小,数遣近臣往来关西,与贺拔岳计议。又出贺拔胜为荆州刺史,外示疏忌,实欲树党。祸难将作,必及於我。」
乃密启欢。先是封隆之、孙腾皆有书报高王,言朝廷听任匪人,暗招刺客,潜入晋阳,欲害大王,宜谨防之。欢得书大怒,曰:「帝即忌我,其奈我何?
惟刺客当防之耳。」於是日与尔朱后深居内室,侍侧者皆女子,外官非亲信不得常见。三五日一出,经理庶务,四方有要紧文书,皆侍女传递。十日一宴众官,亦不出府,自正厅至寝室共门十有八重,每门设监守官二员,查视出入。其堂内门户,皆妇女关守,莫敢乱行。旧时宴会,非至二更不散,自后日一沉西便即终席。最亲爱者惟孝庄后一人,刺客事亦惟后知之,余无知者。至是又是乾启,心益大怒,乃召乾至并州,面论时事。乾见高王,悉陈朝廷所为,不久定有变动,因劝王受禅,以弭其祸。王急以袖掩其口曰:「司空勿妄言。吾今以司空复为侍中,门下之事皆以相委。」言讫,即令记室作启,奏请乾为侍中。又谓乾曰:「明日是花朝节,当与司空宴於北城府中。」
传令百官,明日皆集相府伺候。乾乃拜辞而出。次日,司马子如来见,便与子如偕往北府。正行之次,见一蓬头道人手持团扇,上写善观气色,预识吉凶。高王头踏到来,全不退避。军人拿住,送到马前,道人叩首道:「不知王到,误犯虎威,伏乞释罪。」高王吩咐放去,道人立起身来,只把高王细看。一到北府,众官分班迎接。王入西园,宴已摆设。王坐南面,乾与百官依次坐下。笙歌迭奏,女伶乐妓纷纷进酒。斯时娄妃亦同众夫人在景春园中百娇亭上饮酒赏花,听得乐声嘹亮,问宫人:「何处奏乐?」宫人禀道:「大王在西园宴客。」娄妃暗忖:「高王一月不见,宴罢之后,自然进宫。」便同诸夫人各归内阁。那知高王一心只在西府,阶前方报未时,便即起身,谓高乾曰:「司空早转朝去,今当复为侍中,诸事留心。明日我来饯送。」乾拜谢,王即去。娄妃闻之不悦。子如送王归府,行至中途,复见蓬头道人立在街旁,注视高王。子如心疑,遂命从人带道人归府,问他何以两次冲道。
这人曰:「贫道深通相术,今观大王气色,主在今夜即有急病缠身,欲为大王寻一解救之术,故在旁偷视。」子如曰:「你不可乱说,言若不验,定加重责。」吩咐左右将他锁在书房,不许放去。
且说高王回到西府,时已傍晚,便与尔朱后在春风亭上开筵对饮,宫女轮流斟酒,花香人美,十分快意,不觉沉醉。将近二更,月明如昼,思欲下阶闲步。袖拂金杯於地,亲自俯拾。忽一股黑气从地而起,直冲王面,回避不及,觉气冷如冰。后见王色异,慌问:「何故?」王不应,遂与后联坐。
再命进酒,连饮数杯,身渐不快,携后手同归寝室。坐方定,垂首大吐,乃就榻以寝,后侍坐榻旁。三更时候,大声呼痛,后急问之,谓后曰:「我太阳如斧劈,痛不可忍。」言未绝,又曰:「我右胁左膝亦发奇痛,未识何故。」
后即命宫女执烛,亲自看之。王体素白,是时三处皆青。后惊曰:「乍痛乍青,症甚奇异,当召医者入视。」王曰:「且待天明。」后曰:「王旧日曾有是症否?」王忍痛言曰:「吾自幼多疾,饮食少进,不能受劳。至十岁即能饮酒,赖尉氏姊调护,不至沉醉过伤。年二十始无病,然三十之内体尚瘦弱,不得丰厚。虽居高位,精神未能全美。一到晋阳,肌丰神壮,体日以强,虽应务纷繁,终夕不倦。自此五六年来,疾病全无,故敢恣情酒色,朝夕自娱。旧有值宿医官,吾以无病故,皆令去之。今於半夜出召医者,人必惊疑,故待天明不安,然后去召。」后见王愁眉蹙额,似有不胜痛楚之状,心甚惶急,巴不得天就明亮。一到五鼓,忙即传谕出宫,宣召医官二人。医者入视,诊过脉息,再看痛处,茫无治法。出外拟方,私语侍者曰:」今按大王之脉,别无甚病,三处奇痛莫识所由。恐遇妖魅之物,以致此祸。当启妃主,问明大王,再商所以治之。」内侍曰:「昨夜在后花园饮酒,皆宫女承应,归寝大吐,我问宫女方知。妃主之前不敢禀也。」看官,你道高王此症何来?缘道人即李虚无,欲识高王形像,故两次详视,当街不避,被子如锁在书斋。
宿至二鼓,人皆熟寝,乃悄然而起,点灯焚香,念诵秘咒,将黄绢画成高王形像,以法针三只,刺其太阳、右胁、左膝三处,咒毕,藏於鞋履之中,凝神以坐。此处作法,高王三处就痛起来。医者那里识得,虽拟一方,服之其痛不止。
却说司马子如绝早起身就往西府,一来谢酒,二来要验道人之言真假。
斯时百官惧集,忽有内侍传令出来,大王昨夜中酒,不能劳动,着刺史尉景饯高司空入京,百官免见。子如心疑,留身入内,问门使曰:「王在里面有何动静?」门使云:「五更即传医官进去诊视大王,未识何病。医官云:「大王脉象无甚大疾,但太阳、胁、膝三处青肿,奇痛异常,疑为邪气所侵。得术士救解才可,恐非药石所能效。』」子如听了,暗想道人之言有验,遂令内侍请见。王召入,直至牀前,见王有忍痛状,因问曰:「王疾从何而起?」
王以后园饮酒,黑气相触告之。子如曰:「昨日送王回府,见那蓬头道人屡次顾王,我带归问之,据云观大王气色主在半夜发疾,我疑其谎,故禁之在室。今言黑气相犯,或有妖孽作祟,何不召之来治?」高王点头,子如遂出召之。未几,道人至,同入内宫。王努力坐起。道人见王再拜,请视痛处。
王示之,道人曰:「此无他故,盖中鬼毒也。请以神针,针其患处。」王不许,曰:「吾痛尚不能忍,况又加针乎?且太阳、胁、膝等处,皆非可针之地。汝可别以良法治之。」道人曰:「法虽有,但能暂止其痛,而疾不能除。」
王命试之,道人讨净水一杯,画符念咒,以水喷於三处,痛果顿减,便命留之外阁。子如告退。其夜道人独宿阁中,将过半夜,复行邪法。高王痛又大作,倍加於前。后大惊,着令内侍问之,道人曰:「此大王不许用针,故复发耳。」后又令内侍问曰:「除用针而外,可有解救之术否?」道人答曰:「王必不肯用针,尚有一术,但须明夜为之。」内侍问:「何术?」道人曰:「须得大王贴身衣服数件,在东南方捡一僻静之处,待贫道作法,则鬼毒可解,大王便得安宁。」内侍进述於后。后见王闭目忍痛,不去告知,便唤宫女将王换下贴身衣服数件,放一匣内,付与内侍。便命明日与道人同往,捡一僻处,在内作法,不许放去。内侍领命,将衣服交与道人,道人大喜。次日,谓内侍曰:「我旅店正在东南方,与汝同去。」至店,内侍紧紧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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