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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3期-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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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砸。砸不开或许我会到厨房里拿起菜刀来砍……反正不能你们都在睡觉而把我抛弃在这孤零零的客厅里。我举起手去敲门,却敲向了一个虚空。我的手被米黄色的门帘裹住了……我这才想起沈梅的房间没有门。隔在我和她之间的只是那幅米黄色的门帘……
  我内心开始感到了恐惧。我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在做梦吗?我很快就肯定这不是在做梦。虽然窗外有月光。月光很好。我肯定这不是做梦。那么我为什么深夜里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沈梅是谁?我真的爱她吗?我真的很了解她吗?——我想起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往,我发现我并谈不上很了解她。我对她连了解都谈不上,那还说什么我爱她?那我为什么会深夜里在一个我既不爱、也不了解的女孩子房间里走来走去?……我这不是神经有些不正常吗?我真的是神经不正常吗?…”我想得越多,内心便越感到恐惧。不行,我不能这样一个人 呆在这孤零零的客厅里。我必须把沈梅叫起来。我必须和她说话。但是她的房间里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想大声叫喊。但是我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我非常恐惧地发现在深夜里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有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幽灵……我是一个幽灵吗?那我这样冲进沈梅的房间里肯定会把她吓坏的。这时候我又想到了那套碎花的睡衣。那套碎花的睡衣穿在她的身上真是好看。不会,我不能这样闯进她的房间里去。我这样闯进去是一定会把她吓坏的。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意识到在心里我还是爱着她的。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都爱着她。……其实,也不能说我爱她……我爱她实际上就是爱我自己……我这样说你一定不懂……你不要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病,这一点我很清楚。我真的没有病。……其实都怪那道门帘……沈梅的房间为什么就没有装门呢?如果她的房间装了门,我一定会拼命把她的门敲开,敲不开我也会把它砸开……可是只有一道门帘……我不能就这样闯进去。这样闯进去一定会吓着她的。而且,这样也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
  我扑到了客厅的地上。地是水泥的,人的身体贴在上面感觉到很凉。但是这种凉意却给了我一种充实感。这种凉意是我在那个时候感受到的唯一的实实在在的东西。它让我感受到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我贴着水泥地,听到了楼下的人家有人在走动(大概是夜里起来上卫生间吧)。这让我感到了一丝温暖。楼下那个人走动的声音当然不可能听得很清晰,但是我能肯定那是一个人在走动的声音。后来声音消失了。我想那一定是她 (我把她想象成一个女性)上完了卫生间回到床上睡觉去了。我想象着一个女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心情慢慢地变得好起来。我不再感到自己被抛弃。绝望的感觉也慢慢地离我而去。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回到房间里睡觉去了。
  ……
  “后来呢?”
  “……后来,我就收到了沈梅的一封信。她在信里对我说,其实她在那天晚上并没有睡着。她说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声音她都听见了。她还说其实在杭州的那个夜晚她也没有睡着。她说她一共给了我三次机会。一次在我的宿舍里。一次在杭州。还有一次就是在她那里。她已经给了我三次机会。但我都错过了。所以她再也不能给我机会了。她说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看法。她征求了她的几个好朋友的意见。这也是她们一致的看法……”   “她们说什么?”   “……沈梅说她的朋友这样告诉她:这样的男人你千万不要嫁。她们说这样毫无血性的男人,一旦生活中出现了什么事,你怎么能指望他来保护你?”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我第二天赶回家的时候,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我的堂兄告诉我父亲就是在我赶回家的头一天晚上十二点左右去世的。堂兄说如果我早一天赶回家,我就能给我的父亲送终了……”
  苏东以前也曾经和我说起过他的父亲。他说他父亲这个人太老实了。是个人人都说好的老好人。但是也正因为这样自己的老婆都跟别人跑掉了。苏东说他一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责任编辑  宗永平 


致命水
■  陈 思 刘 汀
                                (一)
  “大概多少水就能把一个人淹死?”
  “两滴。一滴左鼻孔,一滴右鼻孔。”
  凌晨3点37分。Kele8.。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很愚蠢地问。
  无边的沉默,“砰”的一声,红球进了底袋。
  “那么沉默?”
  还是无边的沉默。“砰”,绿球翻袋,中洞。
  反正闲着没事,她一个接一个地打,我就一句接一句地敲。
  “就因为名字叫沉默的狗?”
  “砰”的一声,球又少了一个。
  “我发现你喜欢打中洞,即使机会不好,也选择放弃角度更好的底袋。打台球也那么行原则?”
  等了很久,世界也仿佛寂静下来。沉默的狗说:“你、输了。”
   “砰”,黑8打进了中洞。
  我的心脏随着那一声,突然一跳。凌晨,4点41。
  温暖的游泳池底,上面是一片白亮的光,安静蜷缩在池底。她蹲在墙角,阳光在身上堆砌弧线。阳光射在我的耳垂上,突然觉得很痛,像被狗咬。
  “起床,上街去。”是CauriI咬我,我的女朋友。
   慢吞吞地起床,以八分之三的拍子,中板,Moderato。我用G弦上阴沉的音色告诉她,她的造作让我很恼火。一边刷牙,一边晃动身子,上街的时候也许应该先去看新版的《四季》到了没有,如果没有,布鲁赫的g小调也可以。Cauri除了宝姿以外什么都不关心,但是现在很伤感地在外面问:“大学生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认真?”
  我的牙刷撞在牙龈上,沉闷地回答:“某种意义上是的,除了做爱。”她没看见我还耸了一下肩。
  我的耳垂理所当然被阳光照了一下。上午9点22分。
  (二)
  今天Cauri不在,所以没有大笔进项。和她的买卖很简单,我腹直肌以下的部分在晚上归她使用,而她,在白天是我的提款机。这么做很不划算,如果每用力一下能得到一块钱,我工作四十年也不可能像比尔盖茨那样。而四十年后,我还有能力这么工作吗?
  至于我的零钱,要靠自己的琴盒,以及家庭的供养。
  如果一把1960年批量生产于日本的破小提琴,和一把2000年批量生产于中国的价值40元的琴弓合起来还无法令我生活在不断洋溢出来的满足感当中,那只有寻求别的方法。例如,当家庭教师,可以很艺术地出卖自己的艺术。或者,很艺术地出卖自己。9点23分。
  沿着街角转,肮脏的路边有一汪汪积水。身后是台风后的树叶,已经被扫成零落。我去买份报纸,顺便走进路边一家咖啡馆,在竖起报纸的一刹那,身后一片树叶翡翠一样沉重地落下。
  身后有人。
  回头一看,除了一片树叶什么也没有。
  但是,至少曾经有人,一双眼睛。
  突然我咀嚼每一块饼干,都有一种在咀嚼自己十二指肠的感觉。胃像一个口袋被突然翻了过来,还被人拿在手里捏了狠狠一下。我从自己薄薄的胸腔里,听见心脏突然收缩的声音。我立刻站起来,回头。
  苍白的眼圈,黑色的毛发。如果黑色也能燃烧,那它的毛色就是近乎燃烧起来的漆黑,至于它深邃的目光,就是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上的绚烂光芒。
  沉默的狗,沉默地站在街角。打了个喷嚏,走了。我看见,它眼睛里流下一滴宝蓝色的眼泪。
  “你是……”我说。
  我是对着一杯咖啡说话,没有了热气的咖啡像一条沉默的狗。
  10点整。
  我站在花店玻璃面前,淡蓝色的玻璃中间我定格成一只苍蝇,身边嫣红的花瓣流淌着许多颜色。靴子里插着的那把小刀,是用苍老到满身皱纹的楠木做的oJb的深处,刀已出鞘,花已凋落,然后我消失在公共汽车的尾气中。
  这个礼拜的每天10点整,我都会出现在这条街的某处。
  Cauri的超短裙破了一个洞,我们做爱的时候一支阿诗玛香烟亲吻了它。那支烟后来从窗口飞到棕榈树上,棕榈树下拉二胡的孩子将它放在易拉罐里,他的二胡一个下午满是阿诗玛的烟雾。
  我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一把奶油爆米花,是我拉琴时必吃的。我无法继续偶遇 Cauri,她凝固了。 
  (三) 
  Kele8.,新手乐园4,游戏室2。到处都是沉默的狗,不能分辨哪个是我曾经遇到的。
  “你、输、了!”我对所有人说。
  “沉默的狗,我石到你的尾巴。”
  “我在33号桌等你。”
  到凌晨5点,我接待了20个叫做沉默的狗的人,我一共输给了20只狗。
  他们都偏爱中袋,打黑8之前绝对不说话,黑8进中袋时我会看到:“你、输、了!”
  沉默的不是一只狗,而是一群狗,他们是Kele8里面的一个杀手组织。
  我留言给朋友北丐,请丐帮帮我查询沉默的狗的资料,我要分解他们。我每天把楠木小刀放在液晶屏幕前面,我现在不需要 Cauri。
  所有的窗子都开着,电话拔掉,门反锁。我一边拉琴一边等北丐的消息,琴弦上跳动着一粒爆米花。我尝试很多小提琴没有拉过的曲子,但并不是每一支都配奶油爆米花,心绪被狗咬了。
  所有的琴弦都断了,北丐没有回音。我走出房间,黑色和灯光相瓦抚摩,开始想念 Cauri的双腿和钱包。她的钱包夹在手指般修长的腿之间,我像一条狗需要这两样。
  狗需要母狗但不需要钱包,所以我不是狗。
  我犹豫最后的几百块是喝爱尔兰咖啡还是意大利的泡沫咖啡,值得怀念的味道。小汤匙质地清脆,虚晃在杯子和咖啡的怀抱,我认识他们。
  Cauri每次在我缺少钱的时候就会及时出现,就好像琴弦如果断掉总能从琴盒、床脚、厕所马桶边摸出备川的一样。这回我在房间四处摸了一遍,只摸出了A弦和C弦。好吧,从五岁的时候老师就什诉我小捉琴是有四根弦的,现在我手中软绵绵弯曲曲的两根弦越发扯动着对Cauri两条大腿的遐想。我捏着仅存的两根害羞的琴弦,越发思念 Cauri肆无忌惮的大腿,我能拿它们怎么办?
  对待琴弦和对待女人的大腿一样,我把它们接到提琴上,慢慢抚摩。手指一接触,它们便很切题地颤抖起来。我囚禁自己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看着电脑屏幕…卜的数字:5点 37。好熟悉的样子,肯定看过第二次或者第三次了。帕格尼尼在狱中的时候利用仅存一根G弦的提琴白娱,后来还写了用C弦演奏的军队奏鸣曲(作品31号),标题是《拿破仑》。哈,我也能这么干,而且两根琴弦之间夹着瘦瘦的一粒爆米花,一脸沉默的样子。
  虽然沉默,但是还蹦蹦跳跳的。咚咚,咚咚。楠木小刀的皱纹里流淌出不安分的心跳,催发着窗帘外的黑夜。
  (四)
  我继续接待沉默的狗群,Kele8专门盛产这样的幽灵。就好像在超市买到的袋装牛奶,这一袋写着伊利,那一袋也写着伊利,在冰箱里冰凉而寡言,,买这袋牛奶和买那袋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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