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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侦察兵 作者:占修萍-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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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参赛队就像冰糖葫芦串,一串儿跌跌撞撞跑来,一团烂泥瘫在了草地上。
李永刚像看西洋镜一样,瞅得他说不出的舒坦,像吃了蟠桃。据说蟠桃长在天山
南北。集训的日子里,于新伟和王帮根那两个汉族巴郎子没少笑话他:孙悟空品
蟠桃香甜四溢,猪八戒啃蟠桃不知啥味。没吃过蟠桃的他情愿认同香甜激齿味,
决不要老猪的德性。不过,这次可以骄傲地告诉那几个新疆兵,蟠桃味就是他今
天爽爽地坐着皮卡到达了F 点。现在的他舒服极了,这里既是安全区,不用害怕
假设敌,又有一条河流相隔,无需担心被裁判抓住。这就像尝着蟠桃真味,体验
神仙生活……
他正咀嚼得冥冥飘逸,猛听得战斗机的俯冲声,紧接着枪炮轰鸣,清新的空
气里渐渐加浓了一股呛鼻的硝烟味……探头一看,森林的上空弥漫着淡白的烟雾。
搞不清这个点要比什么,时间不是太久,进点出点连同比赛约莫10分钟左右。不
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比完那个项目就是河上操舟。
挪威一队划开了橡皮舟。
正要缩回脑袋,传来了隐约的中国话。他猛地一惊,赶忙往对岸观摩的人群
里寻找。嗨,是狼头儿,一旁站着赛关羽。自昨天离开军港就再没听过狼头儿的
声音,这会儿眼眶竟然湿润了。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想喊一声老大,好像一个久
违了亲人的孩子,漂泊得太久,经受得太多,回到父母身旁就想狠狠地哭上一场。
天色阴沉开了,风不小,河水哗哗作响,树叶也沙沙吵人。
他狠劲地竖起耳朵:狼头儿说,关键是要把孩子稳住,不要让他们干扰抢救
大人的事。
赛关羽说,这都是翻译的活儿,二队没问题,小诸葛哄人一绝。
狼头儿说,我担心一队,哥斯拉做事情太浪漫了……
他听清楚了,可能说的是“战场救护”。他的心一颤,一热,真想探出头去
说一句“老大,放心吧”,可不敢露面,要是被发现了,这次穿插的分就扣完了。
12:55 ,维鲁国民卫队操舟出发,总统护卫队把橡皮舟抬进了河里。
喧哗声又起来了,除了裁判,观摩者都向着北边蜂拥而去。他掏出望远镜看
了看,河道是弯曲的,岸边的树木很茂密,无法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陈卫军和何健游得眼花,可没耳鸣,在一片“Oh!Oh!”的叫声里有人扯开
嗓门喊加油,那么多的嗓门比不上一句中国话来得响亮。两个人都恼急了,差点
淹成了水鬼,加啥油,没油加了。总算爬上了岸,总算到了点上。交差的活儿是
姬文魁的事,“英语盲”只管到达点上。心里一轻松,两个人嘣地躺倒在草地,
任凭欧块喊破嗓子,坚决不Go,为什么要Go,游了1 ㎞多累坏了,趴在地上都不
舒服,Go啥,Go不动了。可就在Go声里有人叫开了“跑跑快跑”。他们睁眼一看,
他妈的赛关羽,摆着弓箭步,上身前倾,挥着拳头在呼呼地喊叫。
见鬼,没到点上啊,竟然还有400m。这里既然不是F 点,都跑来看什么热闹?
大家都在喊Go,赛关羽在喊跑,看来确实要继续Go继续跑了。实在太累,骨
头散架,四肢酥软,肌肉酸疼。背囊鼓鼓的,一半装备一半水,陆战靴里也是水。
靴子的事顾不得,但背囊太沉,必须解决一下。两个人掀开盖子,把里头的水往
外挤着,倒着,还得看着有啥东西随着这一倒跑出来了。谢宏待在一旁,捏着秒
表,越看越急,直喊着到了到了。这不正在倒水吗,他妈的赛关羽烦死人了。陈
卫军拿手摸索了一下草丛,啥也没倒出去,气得骂开了娘:“你他妈的吼啥吼!”
何健突然醒悟了过来,丫的时间到了。他扣上盖子叫喊着快跑,顾不得里头还有
水,将带子往肩上一套,两臂猛地一撑地,站起来晃悠了几下才稳住身子。
背囊太沉了,跟昨夜找点时的超负载没啥两样,可现在的体力远远不行了,
全身没劲,疲软乏力,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肉体,磁石一样吸得身体很沉很重很不
舒服。身体像是洒水车一路滴答着。岸边没路,过了一片草地就是灌木丛。手是
酸软的,要托着背囊。腿也是酸软的,时不时摔着跌。搞不清楚摔了多少回,光
听身后“Oh!Oh!”喊叫,没时间想象自己的狼狈,没感觉哪又摔疼了,脑子里
就一个“跑”字,能跑多少算多少。
总算上到了小路,总算有路了,总算可以不摔跤了。虽然没时间喘口气,可
路面干净,没有草丛灌木绊脚。他们奋力跑出了十几米,谢宏又叫喊开了,让从
芦苇荡直线穿插。芦苇长得很高,伸臂时,苇尖仍然高过指尖一臂之长。苇尖上
顶着嫩黄色芦花,长长的叶子绿绿的,密密的绿,穿不透视线的绿,交织成墙的
绿,要用两臂拨弄着杆子才能通过。手一腾出干别的活,背囊的重量全到了身上。
虽说不用跑步了,双腿仍然没轻松下来,地是松软的,泥泞的,打滑的,还得提
防匍匐在地面的根茎。
钻出芦苇荡,映入眼帘的是闪着金光的羽毛。杨磊站在小土包上,瞅见两顶
迷彩鸭舌帽露出了青纱帐,高兴坏了,摘下帽子,举起右臂高声喊着:“Go!Go!”
观摩的人群离得很近,也有一位把手臂举得高高的,有如鹤立鸡群,那诱人
的鹤顶就是翘起的大拇指。不知是渗透发梢的湖水还是汗水在流,还是眼睛有些
潮润,还是累极后的目炫所致,他们的视线竟然模糊了,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底
气上升到了丹田,好像全身都攒足了劲,撒开步子来了个百米冲刺。
一到点上,他们把背囊一扔,一滑溜躺倒在地上,一看13:15 ,只超了限时
的1 分钟,还有3 分钟可磨蹭呢,气得直想骂杨三牛,可实在没力气。杨磊嘻嘻
笑着。他是绕了大半圈湖岸跑过来的,还要拽着姬文魁,竟然提前走进了安全区。
进点那会儿他们是慢慢走着过来的,就像散步一样,很悠闲,不像这两个水鸭子
狼狈不堪。姬文魁去交帐了。杨磊空闲得很,精神着呢,围着两位队友打转转,
把帽子往俩人脑袋轮换扣着,又是蹦,又是跳,又是叫,呀呀呀整个苕子劲。乐
够了,他凑近何健,明知故问:“咋搞的嘛,两个人都成了水鸭子。”何健生气
得很,想埋怨,又没有理由,毕竟杨三牛“扛”着伤病员按时到了点上,没功劳
也有苦劳。他只好头一别,不吭声了。
陈卫军骂开了娘。杨磊一听,呵呵,原来九头鸟差点成了水鬼还想拉幸运星
做伴,他乐得更厉害了,没一点同情心,催着何健回答,快要光荣那一刻都想了
些什么。何健倒是认真了,皱着眉宇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了,好像啥都
没想,就像水面下的昏暗,脑子也是一片昏暗。杨磊提示道,比如祖国啊我为你
石沉死湖了,母亲啊我不能尽孝了,小丫丫啊我背不了你了,等等等等,要不回
国后怎么做先进事迹报告?何健烦死了,猛地一伸手,摘下杨磊的帽子往自己头
上一扣,嚷着Go!Go!Go!拿水来。
中国二队的橡皮舟一走,老天就下起了小雨。
王海洲抬腕看了一眼手表,14:25 ,距离中国一队到达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他坐到小河边,梳理了一下观摩的情况。截止目前,五个参赛队进行了战场救护,
现在无法得知这几个队的得分,但可能很糟糕,中国的救护方法与欧洲国家的差
异较大。应该说,中国二队的临场发挥不错,处理得比较得当,可从裁判的神情
上看不是太为满意。
芬兰一队是15:03 进点的,5 分钟后进入“战场救护”比赛。
王海洲一看时间,距离中国一队进点还有17分钟,他又跟着观摩去了。他推
测,裁判是芬兰的,芬兰队的救护方法应该接近裁判的评判要求。他想以此推断
中国二队的“战场救护”成绩。但很失望。首先,芬兰队的救护方法很欧式,跟
中国的救护方法差距很大,当然他们操作得确实利索,也很漂亮。其次,裁判OK
了好几次,翘了好几次大拇指。
他急匆匆地回到了小河边,环视了两次空地,看了看手表,还差8 分钟,心
跟着分针的移动莫名地怦开了。自穿插开始,中国一队连着超时,他就担心第三
次又成马拉松。正着急,听得谢宏一声嗨的喊叫,顺着谢宏的手指方向,他看到
河对岸的林子里走出了一个人,仅穿裤衩,肩扛大背囊。他是轻度近视,不用戴
眼镜,但离远了又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儿,只能判断那是个参赛队员。
那位队员冲着看热闹的人群挥了挥手,下到水里趟了几步,拖着背囊游了过
来,爬上岸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举起双臂,握拳冲天,用力地吼了一声:
“嗨!好汉哥!”
王海洲一听,心里热烘烘的,很想说句什么,又不好答话。不过,这种炽热
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看到李永刚穿好了衣服四处瞅人着,心里咯噔了一下,
糟了,中国一队又跑散了,那三个狼崽子又要超时了。
第三次穿插的分又被全额扣完了。糟糕的是,问题不是仅仅到此了结,很快
的一个小时晃过去了,距离F 点关闭的17点整只有15分钟,三个人还是没到位。
天气很闷热,像个大蒸笼。可不安与焦虑和着雨水清风,在闷热的空间变成
了一股寒气,像把尖刀直逼心窝,剜得心口隐隐作疼。雨点子虽然不大,落在草
丛里几乎无声,只是打在树叶子上才发出沙沙的响声,可在场的几位中国军人心
里全下着倾盆大雨,感觉时间哗哗地流过,像大雨一样倾泻,这种肆无忌惮似乎
即刻要熄灭人间的火源,复活每个角落的阴霾和不快。王海洲不停地走动着,终
于,他沉不住气了,让谢宏赶快上小路看看。
谢宏跑出了1 ㎞多才见着前方晃开的影子,他顾不得跑近细看就喊开了:
“快点,快点,超时了!”
“什么人,赛关羽吗?”对面的果然应答上了。
“咳,快跑啊。”看到三个SONG人还在慢腾腾地走着,谢宏急了,转身跑开
了,“跟上我,快跑,再有几分钟就要封点了,两个单项啊。”
“我靠,都跑不动了。”于新伟一步一滑地追了上来,“哥斯拉不行了。”
“拽着他跑。”谢宏边跑边说,“我先走了,想比赛就往死里跑。”
于新伟和王帮根一听,急了,八个月的苦练啊。中国一队想以总分拿老卡已
经是不可能,现在就想单项上争取好成绩,这么一误两个单项泡汤了,岂不冤枉,
回国后拿啥脸面见人?不要说跳QBB11 了,就是跳飞机跳月球跳黑洞也不过分。
唉,封点的事没听说过,怎么事先不告诉一声呢,是不是哥斯拉受领任务时没听
清楚?咳,反正只有往死里跑了。两个人也不说什么,架起张高峰的胳膊连拖带
拽,一滑一挪,踉踉跄跄跑在了雨水里。
一到F 点,两个人嘣地躺在了草地上。张高峰又倒霉上了,跌跌撞撞地被李
永刚拽着去了裁判那儿交差,顺便领取第一个项目指令:战场救护。
到达时间16:58 ,按裁判要求的时间超时1 小时33分钟。这话不说了,是多
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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