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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气 作者:蒋子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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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简玉朴坐在床边上,简业修着实没有想到地叫了一声:“市长!”卢定安也就
老实不客气地充老大:“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老人病了到这个时候才露面儿。”
简业修脸上挂火,自我解嘲地凑到床上去摸母亲的额头,大姐简业青说:“刚睡着,
烧有点退,不像白天那么高了。”简业修问爸爸有没有事?老人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简业修稳住了神,这时候出于礼貌也得跟市长搭嘎几句了:“怎么把您也给惊动来
了?”

  卢定安说:“没有人惊动我,是我自己赶巧了,来同福庄转转。顺便进来看看
两位老人,有个难题老拿不定主意,想听听师傅的意见。”

  简业修大惑不解:“您的难题?”

  卢定安苦笑一下,没有作答。简玉朴瞅个空插进来说:“定安想拆咱这儿的老
房子。业修,天太晚了,你陪着定安走吧。”

  简业修看看炉子:“煤拿进来了吗?我把炉子给封好,夜里可凉啊。”

  简玉朴:“你快走吧,我还不会封炉子吗?”

  “要指着你来捅炉子,俩老人早就冻坏了。”卢定安说着站起身和简玉朴握手,
“您多保重。”简业修原想跟父母多坐一会儿,却也不得不站起来陪着卢定安走出
父亲的小屋。胡同里的人少了,平房区安静下来。他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卢定安
突然问他:“你相信——有预感吗?”简业修摸不着头脑,只好含糊其辞:“有时
候信。”卢定安解释自己的想法:“天气这么突然一变热,我心里就打鼓。”简业
修笑了:“这算什么预感?是住小平房养成的后遗症,怕热,怕夏天,怕下雨……”

  “你也这样?”“一样,这也叫危房综合症。这些破房子的确该拆了,我既留
恋这个地方,又憎恨这个地方。”卢定安转头看着简业修:“你想过怎么拆这些旧
平房吗?”

  简业修老老实实地承认没有认真想过,同福庄又不在他的河口区里,即使在河
口区这也不是一个区能办得到的,区里还没有这样的条件。卢定安说:“条件什么
时候有呢?住在这儿的百姓还能等吗?以前我们不在位子上,想这件事情不现实,
着急也没有用。现在我们有了这个权力,我就想干成这件事……你认为怎么样?”

  简业修有点吭吭哧哧,卢定安不再是儿时的大哥,而是一市之长,他正南巴北
地向你征求意见,你说得对不对,符不符合他的心思,都关系非轻。但他最后还是
把自己的意见表达清楚了:“这可是大动作,以您的年龄也许要在市长任上干两届,
总得要干点让梨城人忘不了的大事。只要您下了决心,我在下边会全力以赴地贯彻
执行。您要是想听我的真实想法,最好给我一周的时间,我给您拿出个关于平房现
状的详细报告来。”

  “好,我等你的报告。”卢定安心情忽然开朗起来,他和简业修这样悠闲地在
同福庄到处转悠,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每到晚上,男孩子们都不许喝水,
一摸水碗大人就斥责,你不怕夜里尿尿吗?尿尿成了一件无法避免又非常可怕的事
情。住在老平房里的孩子,必须从小就锻炼憋尿。但无论怎样锻炼,尿泡总是有限
的,孩子们在临睡前要结伴跑老远去厕所,先把尿泡打扫干净,恨不得将尿泡里的
水分一滴不剩地全挤出来。每天清晨。这些小家伙们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胡
同外面跑,手捂着小鸡,跑急了尿会拉拉出来,又赶紧蹲下……跑跑停停,等跑到
厕所,尿也拉拉得差不多了,有的甚至把裤子都尿湿了。大一点的孩子憋得住,好
不容易跑到厕所,掏出就放,常常会尿到里面正在蹲茅坑的人头上,免不了要挨一
顿臭骂。厕所外面还蹲着一溜儿等着方便的大人,孩子们抖搂净了出来,一身轻松,
一脸得意,为了回报刚才挨骂便齐声高喊:“憋老头,憋老头!”“小王八羔子!”
老头们起身想追,又赶紧捂着肚子蹲下了。以后他们上学了,有了学生汽车月票,
一早一晚就坐两站路的汽车去干净一点的厕所,坐着汽车去尿尿,很是神气了一阵
子……

  卢定安站在一个滴滴答答漏水的水龙头前,用手使劲想拧紧龙头,谁知用劲过
大,龙头反而漏水更急了。他只好悠着劲将龙头调整到跑水最少的程度,却依然滴
滴答答。这一点几乎和三十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整条胡同共用一个水龙头。
那时简业修的年纪比卢定安小得多,却从十岁就开始替父亲挑水。到冬天,木筲里
外都是冰,一担上肩就压得简业修离流歪斜,只要卢定安看见就把扁担接过来。后
来卢定安用很薄的白铁皮做了一副水桶,送给了简业修,他担在肩上就轻松多了…
…那时两家人处得跟一家人一样,简业修就直呼卢定安为大哥。

  夜已深,气温转凉。篱笆灯的房子不保暖,外面有多冷屋里就有多冷。没有拆
炉子的人家是有远见的,在这静静的深夜里,响起了叽里呱啦捅炉子的声音……马
路上行人稀少了。始终不见市长出来,司机刘晓亚缩肩弓背,坐在道边上睡着了,
卢定安喊醒了他,也让简业修上了自己的车一块走了。

  进入深夜的平房区并不安静,从房子里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打呼噜的,
说梦话的,咬牙呱唧嘴的,还有咯吱咯吱床铺扭动的声音……虽然家家门窗紧闭,
篱巴灯的房子并不隔音,甚至谁家有人往尿盆撒尿,四邻八居都听得到。每间低矮
的平房檐下,都伸出半截黑糊糊的烟筒,有的烟筒里还一阵阵地冒出些许黄烟……
到下半夜,七十岁的简玉朴,被一种窒息般的难受折磨醒了,他推了推老伴儿,老
伴儿没有动静,他自知不妙,想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浑身疼痛。便慢慢蹭到床边,
摔到床下,一点点爬到门口,想推开门,但没有推开,由于用力过猛自己也昏过去
了。

  同福庄一个个黑洞洞的烟筒口,显出一种狰狞与恐怖。

                                   3

  电子钟报了晚上十二时。梨城的副市长金克任,显然也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像
熊一样强壮的身躯,像熊一样轻手轻脚,看见夫人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正四十
多岁,仪观壮硕,放下手里的皮包,替夫人脱下皮鞋,然后抱起夫人进了卧室,轻
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蹑手蹑脚地再退出来,关上卧室的门。他脱掉外衣,换上
拖鞋,立刻浑身轻松,打开厅里的电视机,到厨房找了个西红柿,一边往嘴里填着
一边来到女儿的房间,轻轻推开门,正在读大学的女儿背对门口,戴着耳机叽里咕
噜地大声读外语……他走过去摘掉女儿的耳机:“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女儿反
唇相讥:“都几点了,您才回来?”他把剩下的半个西红柿递给女儿,女儿娇声娇
气:“谢谢。”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一句:“早点睡!”女儿冲他挤挤眼:“晚
安。”金克任开始洗脸、漱口,额头饱满而舒展……眼睛却不肯漏过电视屏幕上的
足球比赛。一只手还翻弄着信件、报纸,同时干着几样事,眼睛里映出电视画面上
的快乐,显得心绪畅达而精力旺盛。夫人许良慧还是被他折腾醒了,也许她经常躺
在沙发上睡着就是为了得到丈夫回家后的一抱,换了睡衣出来招呼他:“快点吧。
你看看都几点了?”{ 文自然是抱怨。金克任却有本事把夫人的所有抱怨都听成是
鼓励,磨磨蹭蹭地对付着:“马上就完。”许良慧又躺回到床上,长发浓密,状似
水波。金克任嘴里说着“马上就完”,却摸摸索索地没完没了,他在外面神仙老虎
狗、天地君亲师,像模像样地撑持了一整天。回到家是最惬意的了。有人说家是男
人的城堡,是亲缘的欢乐,是无法逃避的责任,是琐细,是坟墓……他一概不信,
全是故作惊人之语。在他看来,家就是最自由自在的地方。他一直耗到球赛结束,
才关电视机上床,随手又抱起一本书。许良慧是一位律师,正处于人生的巅峰时期,
脸庞充满灵感,用很强的眼神看着丈夫:“早晨的红烧肉是不是还有几块没有消化
完?”她说完随手把灯给关了。

  “哎。关灯可是一种暗示啊……”金克任扔掉书,将妻子揽进怀里。

  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金克任打开台灯,拿起听筒,是卢定安的声音:“睡觉
了?”“刚躺下。”“对不起啊。”“市长有什么吩咐?”“全国十大城市卫生检
查团什么时候来?”“下周二。”“明天上午原来安排的活动取消了,你跟我到几
个老大难的死角先看一看。”“好,我立刻通知下去。”“刚才我到同福庄看了看,
这些破房子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卫生,我们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你说呢?”“
我知道您的意思,也征求过一些人的意见,但没有人认为能行得通………”“凡是
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人,都是不干活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不干,也不让你
干。可你若真的什么事都不干,他又会说你无能!”

  许良慧扭过脸去,背对丈夫和灯光。金克任听出市长的谈兴很浓,也只好奉陪,
好在他也是个能熬夜的人,就下床提起电话机,关了台灯,重新回到卧室外面的厅
里。为了应付这一手他的电话线拉得特别长,还可以提着电话机一边说话一边在房
子里走来走去,或做别的事情。由于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许良慧已经习惯于
在丈夫谈论工作的时候自己先睡。中国的“打官司热”已经热了好几年了,律师可
不清闲,其实每天一回到家她就累得拾不起个来啦!等到许良慧再一次被电话铃吵
醒的时候,墙上的电子钟正指向早晨五点一刻。金克任练就了一种本事,明明是刚
从沉沉睡梦中被惊醒,一拿起电话就好像是从来没有睡过觉一样:“喂,哪一位?”

  “克任同志吗?我是来明远。”声音谦和而清醒,就好像现在已经到了正常的
工作时间。天呐,这是市委书记,如果说金克任刚才的清醒还有点装,现在可是彻
底醒过来了:“来书记有事啊?”

  “你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从声音里都能感到来明远在笑,永远都是询问、
商量的口吻。

  金克任却不敢怠慢:“陪市长下去检查市容卫生。”

  “哦,最近我接到的举报材料越来越多了,反映咱们市的基建热就是冷不下来,
一个河口区的建委居然就建了一栋全市最豪华的大楼,这正常吗?”市委书记的声
调还是那么亲切,也还是商量的口气,其话里的分量却足够金克任大吃一惊。有人
告到书记那里去了?是他分工抓这一块的,怎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对河口区
公共服务大楼的建造他是支持甚至是很欣赏的,书记大清早的质问是不是对着他来
的?金克任应声诺诺,试着解释几句:“那个大楼我知道,未必是最豪华的,但设
计和建筑质量确实是一流的。”

  “克任同志,我对这方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来明远在所有场合、对所有的
人都一律称同志,正派而自然,“一个区的建委用得着那么一栋大楼吗?这会不会
滋生腐败?或过多地占用资金,从而影响咱们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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