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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春-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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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金环人道,“这三角,必有相争。你我等人,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杜年年点点头:“主人说的是。”

那金环人默然看了她须臾,转而又抓起她的手腕,为她探脉:“于桓之穆衍风二人,果真替你压住煞气?”

“嗯。”杜年年道,“他二人和萧姑娘为我换得五载性命,因此……因此从今后,若有可能,年年不欲加害于他们,望主人见谅。”

金环人吁气长叹一声:“罢了,我本不该让你与欧阳无过虚以为蛇,又涉足流云庄,历此险劫。你今后便先回苏悦镖局,我将《神杀决》传授于你,你自可修习此心法,若压住内息,莫说五年,十年,几十年的寿命,你也是有的。”

杜年年听后大怔,又单膝跪下,双手抱拳:“谢主人!”

“起来吧,先说说你这一行有何收获。”金环人问道。

杜年年站起身子,回道:“欧阳无过的情形,主人大致了解。而流云庄……禀告主人,穆昭果真将天一功传给了于桓之,而穆衍风,对冰心诀,暮雪七式的套路,又甚为了解。”

“说结论。”金环人蹙起眉头。

杜年年咬了咬唇,道:“年年以为,欧阳无过狂妄自大,犹不可惧。如玉公子一行人,要争的,怕也不是盟主之位,亦不必太过担忧。而流云庄的形式,怕是于桓之与穆衍风,早已将《暮雪七式》,《冰心诀》心法,《天一功》外功,和《天一剑法》相结合,这些武功互有助益……加上,加上年年为乐骗过桓公子与穆公子,便对这二人说了不少欧阳无过的情况。更为了将他二人的目标转移,我告诉他们欧阳无过拥有《神杀决》,桓公子听了之后,似有抢夺之意。”

“哦?”金环人眼眸一闪,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无妨,有了《神杀决》,没有《转月谱》,谁也无可能成为武林第一。”他顿了顿,又问:“可有南水桃花水镜的消息?”

“没有。”杜年年道,“我与她相处甚久,从未听她提过水镜,哪怕是半点蛛丝马迹亦未寻着。不过年年觉得,南霜此人……”

见杜年年犹疑,金环人拂袖一挥,“说下去。”

“年年觉得,南霜此人,虽个性单纯天真,但亦是深不可测。还有一点——”杜年年抬起头,望向金环人,“她会暮雪七式。”

月上中天,枫和苑内风声簌簌,流水潺潺,却少了白日里的肃杀之气。

穆衍风听于桓之说完,这才问道:“你是说,惊鸾曲,极有可能与转月谱有关?”

“不是极有可能,是一定有关……”于桓之道,“今日下午,霜儿练了惊鸾曲,回屋时动了内息后,一股气流游走于她的经脉间,虽猛烈,却于她的身体无害。彼时,我尚不能断定这是惊鸾曲所致,只能前来一探。毕竟满伊姑娘练了多年的惊鸾曲,却丝毫未有过异样。”

“然而方才,我见她人虽无气息,经脉亦呈俱损之像,可手中伤口却在愈合。这只能说明一点,便是在她承受掌力时,有一股气流护住她,并游走于她浑身上下,暂时封住了她的气门,早成已死的假象。”

“如此可以推出,这气流并非凭空而来。霜儿练过暮雪七式,而满伊姑娘亦是受了以暮雪七式发力的一掌。因此这股气流,必定是被暮雪七式催动而成。”

“天下与《暮雪七式》相关的,有三本武功谱,《天一功》,《神杀决》,《转月谱》。你我二人都知道,《天一功》与《神杀决》,只是外功和心法,独独传闻中的转月谱,有化万物为无形,以无形生万物之力。”

“这股气流,既然不是《天一功》《神杀决》造成,那么它必然跟《转月谱》相关。”

“桓公子是说,惊鸾曲,则是《转月谱》?”南霜听了他这番解说,亦是十分纳闷。

于桓之叹口气,摇了摇头道:“兴许是,兴许只是一部分。”

“为何?”

“你方才提气,这股气流虽为伤及你,亦是令你措手不及。若是真正的《转月谱》,何以这气流会凭空而来,又径自消散?”

“也许是我暮雪七式修为不高,还未能对其应用自如。或者……”南霜咬了咬牙,又道,“或者是因为我修习的心法,亦是《冰心诀》而非《神杀决》,与《转月谱》有冲突。”

“是了,这便是我不能肯定惊鸾曲到底是不是《转月谱》的缘由……”说到这里,于桓之的眼眸中精光一现,“你修习的心法,亦是《冰心诀》?你的师父是……”

南小桃花嘿嘿一笑,道:“他叫陶浅,日后我带你见我爹爹时,我们也去见见他。”

于桓之闻言一愣,须臾点头浅笑:“好,我随你去见他。”

“哎,我说,这《暮雪七式》最初是给将军打仗用的。”穆衍风道,“这些将军不至于落到修炼个武功,还要学个舞的田地吧……”

于桓之点点头,又转头望向萧满伊,道:“少主先用天一功护住她,我帮她将封闭的气门解开……”

穆衍风遇事与他爹一个德行,表面装镇定,心里的欣喜却溢于言表。

于桓之看着他者模样,又沉口气道:“气门虽解开,她却不能及时醒来。”

“何意?”穆衍风大怔。

于桓之道:“她因有气流护体,不至亡命。然而满伊姑娘并不会暮雪七式,此气流封在她体内已久,即便气门解开,气流散去,怕是她的内息已乱,醒不过来。”

“这又怎么办?”

“无妨。”于桓之一笑,“待气门解开,少主且留在流云庄守萧姑娘。霜儿随我下山一趟。”

南霜惊道:“为何?”

于桓之又笑:“将《神杀决》顺回来。”

正文第57章

3

在锦州画仙镇歇了一晚,复又前行。走了三四天水路,宽广的旭江逐渐分流,河道渐次狭长,只有两丈来宽。

两岸房屋傍水而建,粉墙黛瓦,别是一番宁静致远的风情。

已至沄州,张伯把船泊在埠头,边系船绳边道:“看小茴姑娘的样子,不适走水路。你们只消上岸沿街走上三四个时辰,穿过梦汐镇就是了。”

沄州的知州府在逐水城,其余有五座城三十六个水镇。这些镇子有大有小,依水流的分道和走向划分。最大的三个镇子是南面的溪夜镇,泉昼镇与河日镇,通称南三镇。因这三个镇子地势开阔,又在芸河边,与恒梁的栾州隔水相望,所以有重兵驻守。

沄州知州除了治理一方水土,还要监管南三镇的军事。近年来,英长泣命人修葺城墙,加防驻军。沄州的北部中部虽是一副安乐自居,太平盛世的模样,南面三镇却风声鹤唳,举步为营。

我们所在的梦汐镇在旭江末流,是通往逐水城最近的镇子。条状构造,窄狭的河道民居蜿蜒悠长。左旁的房屋与河水间有一丈宽的青石街道。街道上方是一家一户的篷子接连而成的蔽日长蓬。

一干人等谢过张叟,随即沿街而行。

沄州风景如画,世情浓厚。河道每隔一段就有埠头,走上一截便有各式样的桥梁,或如蛇形平滑曲折,或如悬虹横亘在半空之中。

洪软边走边看,目不暇给,不禁赞道:“沄州好风光,以前听人说不过尔尔,今日一见,名副其实!”

此刻近申时,往来归家的小船多了起来,船夫手持长篙,站在狭长低矮的乌篷船头,悠闲而行,往来遇见熟人,两船相交时吆喝几声。

水流淙淙,碧波荡漾,扁舟上人闲风静。

李辰檐笑道:“洪兄既然喜欢,不妨多留几日,在下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洪软爽朗地大笑几声:“辰檐兄弟的好意洪某心领了,我来沄州一来是护你们安全,二来是镖局中尚有些事要去锦州处理。既然沄州已到,就不便耽搁了。”

李辰檐摇扇指了指往来的船只:“现下申时已过,洪兄若此时出行,走上一两个时辰就天黑了。不若大家在梦汐镇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再向洪兄辞行。”

洪软想了想,道:“辰檐兄弟想得周到,就照你说的罢。”

即刻找了一家客栈,要了几壶女儿红,又叫了一些当地的小菜。

我与楛璃对那碗清香的糖粥藕垂涎三尺,争着抢着吃得愈加兴致勃勃。洪软看得大笑,左纭苍招呼过小二又为我们添了两碗。

楛璃愣了愣,筷子一放埋怨道:“吃东西就是要跟霍小茴抢着才最好吃。”

“好心没好报,左兄弟,别理这两个小妮子。”洪软一拍桌子,当下喝完新端来的糖粥藕,撂下两个空碗把我跟楛璃噎得说不出话来。

李辰檐又招来小二,让他一碗一碗地送吃食,道:“这下你们有的抢又有的吃。”

洪软性格虽有些急躁,但多日相处下来,他为人耿直又讲义气,颇有侠客风范。由于年龄长些,对我们四人也相当照顾。

不大的客栈前堂摆着四五张木桌,客房在后间,水拍青砖,流水潺潺。六月中的暑气也融在水中,变得如春暖一般。

回首烟波客路,离别当前,众人欢笑痛饮,皆不诉离情。

4

楛璃不甚酒力,喝了没多少便倒下了。我比她好些,但女儿红酒味凛冽,没过多久也头昏脑胀,隐约见李辰檐等三人依旧谈笑春风。

也不知怎么进得客房。梦境深沉中,仿佛有看见相府西苑的白墙蓝瓦,看见修泽与两位哥哥。爹长叹一声道,茴儿早些回来罢。

回头却是永京风尘,车马辘辘。有人有扇子敲敲我的头,说走了,前面河山大好。

身边之人长身玉立,眉目清朗,眼里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我不知为何,心里笃信此人,点头说好,前路漫长,我且随你踏歌而行。

梦境忽而又变得琐碎纷乱,闪过峥嵘苍林,掠过迢迢水路。身旁的人来来去去,欢笑奔走。渐渐地有黯沉的天光压下来,一团凄艳似血的花簇间浮起一颗珠子。燿光闪过,我心中惶恐万分,不觉加大了手指的力道。

一声尖叫将我从梦中拉了回来。我睁眼一看,窗外透进清晨薄光,楛璃瞪大眼睛瞧着我:“你怎么了?”

我低眉见她手腕上有几道淤痕,惊问:“这是我抓的?”

楛璃低头看了看,笑道:“没事,刚要叫醒你,谁知你忽然大叫,伸手乱抓,不是做噩梦了吧?”

她这么一说,我不由想起先前的梦境,懵懵懂懂袭面而来。

外面响起叩门声,李辰檐推门而入,“出什么事了?”

楛璃瞧着发怔的我,朗声笑道:“你的小怪做噩梦了,你是相士,好好给她解一解。”

李辰檐得意地笑起来,满脸写着“交给我,没问题”几个大字,走上前来。

我余惊未定,抬眼恍然看了看他,千般事不知从何说起。他见了我的模样,微微一愣。楛璃招呼了一声说去旁屋寻洪软与左纭苍,随即掩上门走了。

“怎么了?”李辰檐收起平日挂在脸上的恣意笑容,淡淡问道。

我沉了口气,说:“昨晚做梦,好像看到一颗蓝盈盈的珠子在一片血光中,我觉得那珠子就是我的内丹。”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在床头坐下,伸手将我把头发拂到耳后:“没事的。”

清淡却严穆的神情如月下浅水,我心中蓦地一动,道:“我在梦里看见许多人,还有你。”见他眼中闪过丝诧异,我又努努嘴说,“梦里面我刚离开相府,你跟我说,走了,前面山河大好。我当时,不知为何,很信你,便老老实实跟着你走,还说,前路漫长,我且踏歌而行。”

“小怪很相信我?”李辰檐讶异道,随即又笑着说,“好一个踏歌而行。”

“本来当初决定离府,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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