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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1期-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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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背着书包来到学校,似乎只是为了见到曹老师。曹老师在课堂上,他能见到她娇小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曹老师不在课堂上,他就盯着她的单身房门。他坐在教室后面的窗子底下,一扭头就能看见正对着窗子的她的房门。这扇门通常都是关闭的,只有她的花花绿绿的衣裙在风中轻轻摇曳。她很爱干净,每天都有衣服晾晒出来,变幻着窗外的风景。
有一天,他听到龙小茅跟同桌胡彬谈到了颜色问题。这天曹老师进了教室后,龙小茅趁起立的机会对胡彬说:“今天是白色。”胡彬很快地回一句:“粉红色。”
龙小茅坚持说:“白色。”
胡彬也坚持着:“粉红色。”
坐下了,教室里很安静,两人看上去都不服气,但不敢再争论下去。
第二天的英语课,曹老师刚出现在门口,龙小茅就问道:“今天是什么颜色?”
胡彬仰头看着前面,说道:“紫色。”
龙小茅否定说:“黄色。”
胡彬笑了,说:“你才是黄色。”
两人在起立的过程中,嬉笑着互相推搡了一把。
此后,每次英语课前,他俩都要围绕颜色问题争论一番。仿佛故意抬扛似的,他们的见解从来没有统一过。他们对结果似乎也并不感兴趣,曹老师开始上课后,他们就不再争论了。
他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听着他们争论,茫然不知所云。过了好些天后,他才明白他们争论的内容是什么。他们也注意到曹老师晾晒在廊下的衣服了,龙小茅对胡彬说:“那种衣服是不能晾在外面的。”突然间,他才醒悟地发现,他从来没有见到她晾晒过小小的内衣。他知道女人都要贴身穿着那种衣服的,在课堂上,曹老师领读着课文在课桌间走来走去时,那种内衣有时会在她的衬衫里面若隐若现。她身上穿过的衣服,他都能在她屋前的廊下见到,独独那种小内衣,始终没有在他眼前出现过。
男孩心里从此有了一个强烈的愿望,也可以说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跟龙小茅他们一样,每天都在猜测着她身上小内衣的颜色。有时他会在心里认同龙小茅的猜测,有时又会站在胡彬这一边。有一天,他特意去了镇上的小衣店,心惊胆战地偷看了那种小内衣。那是专门出售内衣的店子,三面墙上都挂满了,五颜六色,目不暇接。仿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海洋,强烈的震荡很快就让他头晕目眩了。店主是位年轻的女孩,坐在柜台后也不起身,似笑非笑地乜斜着他。他还没来得及理会她目光中好奇亦或是调侃的意味,就红着脸跑得无影无踪了。从此那些眩目的颜色就像万花筒在他眼前翻滚着,白色,紫色,粉红色……不断变幻着斑斓的色彩。
仅有想象是不够的。经过无数次的翻来覆去,想象不再丰富,渐渐变得单调、无聊。最后如同他的作文一样平庸。因为得不到证实,男孩也开始变得焦躁,这从他偷看曹老师时坐立不安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同时他的心里也酝酿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要亲眼得到证实。
机会其实也不要设计,在不经意中就来了。一次课后,他看到曹老师进屋放下课本,出门拐到屋后去了。他估计她是上厕所了。门是虚掩着的。这样的机会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只是今天他要付诸行动了。他离开座位,从大叫大嚷的龙小茅身边跨出教室,迅速跑到曹老师屋前,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靠窗摆着一张办公桌,中间横着一张床,墙边靠着一只矮矮的塑料衣柜,此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闭得严严的后窗上,牵着一根长绳,上面搭着几条毛巾。那条淡绿色毛巾旁边的是什么?他的心怦怦乱跳起来。他看到了,那就是他想象过千百回的东西,那就是他苦苦地要找到的东西。那条小裤衩,那件小背心,和谐地挂在同一只衣夹上,如影相随,不弃不离,就同他在衣店里见过的情形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们是黑色的。
它们是黑色的。他想象过千百回,五颜六色在他脑海里翻滚,从没有想到它们会是黑色的。怎么会是黑色的?这种丑陋的脏兮兮的颜色,怎么配得上她白皙的牛奶一样的肌肤?失落的情绪从他心头漫过。
“找我有事吗?”曹老师的声音从耳后飘来。
他惊慌地转过身来,不安地看着她。
“是你呀,你也会来问我题目?”曹老师笑着问道。
他飘忽的眼神从她脸上匆匆掠过,侧过身子从她身边跑走了。
黑色成了一抹阴影,男孩的焦灼感消失了,变得更加沉静。这种迹象表明,他离开学校的日子已经来到了。他选择了期末考试前的那个日子。如果再要在教室里一头雾水地熬上两天,那他就是傻瓜。当然他不会忘记最后一件事情,他和龙小茅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刚才他在慢吞吞收拾书包时,龙小茅已经抱着篮球呼朋唤友朝球场跑去了。他把书包甩在背上,坚定地走向操场上最热闹的地方。
球场不过就是一块平整的无杂草的泥地。天气已经很热了,在太阳连日的暴晒下,球场上浮动着一层厚厚的尘土。球场上的人如同一群野马驹,亢奋着来回奔跑,搅动得尘土四处飞扬。男孩双腿张开站在球场边,任灰尘扑面,俨然一个真实的观众。篮球如一只调皮的小狗朝他跑来,跟在后面追着的正是龙小茅。他将球稳稳地踩在脚下,听到龙小茅扬着手大声地指挥着:“给我,把球踢给我!”他踩着脚不动弹,等着龙小茅走近,然后狠狠一脚把球踢向球场中央。龙小茅恼火地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什么,转身欲跑,被他喝住了。他叫道:“龙小茅!”然后用龙小茅的话回骂了他。龙小茅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打斗就这样开始了。龙小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过早参加的生产劳动使他积蓄着比同龄人更多的力气,三拳两腿之后,外强中干的龙小茅就软软趴在了他的脚下。球场上的同学都吃惊地看着他。这个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人,在这个夏日的黄昏第一次成了众目睽睽的中心。他不习惯这种目光,渐渐不自在起来,垂着头走出了校园,好像他是个斗败者。
漫长的暑假对他来说已不是暑假。他不再是学生,理所当然就不再拥有属于学生的假期。暑假过去后,村子里又开始活跃着背着书包的身影,他想起来,按照进程,他该进入初三了。而他本该迈向校园的双腿,却拖拖拉拉走向了吴雨桃家的两层小楼。这幢小楼建在村口上,门前有一条进去村子的必由之路。吴雨桃现在被村里人叫做吴老板,吴老板在家里办着烟花厂。
经过父亲多次上门央求,现在他已在吴老板手下打工。和他一起打工的都是与他相差不大的孩子,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他们都在一个叫双宝的青年指挥下做事。双宝二十出头,操外地口音,是吴老板请来的技师。双宝的皮肤像火药一样黑,偏偏喜欢炫耀,老是打着赤膊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敲男孩子的脑袋摸女孩子的头。双宝也有可爱的地方,就是在黑夜降临的时候,以试产品为名,在吴家门前的村路上,燃放几枚烟花。在那短暂的时光里,村子的上空像群星在闪耀。等孩子们欢呼雀跃着跑过去,双宝手里的烟花已成了散落在地的几具躯壳,星星杳无踪迹,天空重又变得黯淡。
曹老师出现在村里是在一个黄昏。这时离新学期开学已经有三天了,她骑着一辆赭红色的女式自行车进入了村子。她先从吴雨桃家的门前驶过,在村里人的指引下,她又顺藤摸瓜找回来了。男孩和他的小工友们一个都没离开,全被她堵在屋子里了。他们眼露惊慌之色,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不错眼地看着她。双宝赤着乌亮的上身,惊讶地打量着这个美丽的不速之客,嘴巴大张着合不拢。曹老师不出声地扫视着一张张被硝药涂得黑乎乎的脸蛋,其中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她一个个叫着她知道的名字,首先叫的就是男孩:“徐勇。”男孩面无表情,身体却像遭电击了似的抖动了一下。
她是来劝他们返校的。无视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双宝的存在,她告诉他们,凡是初中未毕业的在校学生,一个个都得返校。学校给每个教师都分配了劝学任务,她负责的范围是本村和相邻的另一个村子。“明天你们全都得回学校,没有条件可讲的。”曹老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学生们全都像做了错事,心虚得没有一个说话的,倒是双宝不慌不忙地开口了:“他们都不愿意去学校了。”
曹老师扭动了一下纤细的脖子,瞥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你怎么知道?”
“我是过来人。”双宝呲牙一笑,“世上最没意思的事就是像个傻瓜一样坐在教室里了。”
双宝说完这话,顾自嘿嘿地笑出了声。男孩身旁有人附和着笑起来,但是男孩仍然面无表情。
“但是我也看不出你现在有多聪明。”曹老师竖着眉凛然地说。
双宝止住笑,红着脸瞪着她。曹老师不理睬他,面对她的学生再次说:“你们有什么为难的,现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如果不说,说明你们答应我了,明天我们学校见。”
“是谁在这里说话呀?”楼梯间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吴雨桃像个大老爷似的端着一只肥硕的大烟斗出现了。这幢楼是禁烟区,他端着烟斗只是在做样子,摆架子。烟斗里根本没烟往外冒。他昏黄的眼珠转来转去打量着曹老师,故意拿腔捏调问道:“这位是……”
“我姓曹,是他们的老师,我是来请他们回学校的。”曹老师说。
“哦,是这样,到底是老师,责任感就是不一样。”吴雨桃笑着说。
“他们还是孩子,他们应该坐在教室里。”曹老师央求般地说。
“我知道。”吴雨桃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地说,“他们都是自愿来的,不是我请来的,如果他们愿意回学校,我保证一个都不留。”
吴老板这么爽快,倒让曹老师感到意外。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对她的学生说:“今晚你们回去做好上学的准备,明天我在学校等你们,你们可不想让我再跑一次吧?”
夕阳降到山顶上了,余晖与山丘融为一体,山上低矮的灌木丛燃成了一片火海。曹老师怀着希望离去了。她的身影在夕阳中融化后,双宝突然淫荡地笑了起来,用外地口音粗俗地说:“这个妞长得倒是漂亮,只是欠操。”
“你也看出来了?”吴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跟她睡上一觉,就是死了也值得。”双宝厚颜无耻地说。
吴老板用白眼瞟着他,鄙夷地说:“你也配?”
双宝涨红着脸,像一只好斗的公鸡瞪着他。
男孩第二天来到烟花厂,发现一夜之间一起的同伴少了两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和往日一样默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但双宝不让气氛保持安静,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嘴里骂骂咧咧。好像他是一枚二脚踢,一点火就要呼啸着蹿起来;好像他是老板,他比老板更着急上火。确实,吴老板比他沉稳多了,至少面上看去一点也不着急。他照例端着闲置的烟斗,慢慢悠悠地走进来,胸有成竹地对双宝说:“你急什么?还怕少了做事的人?只要我放口风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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