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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颂 作者:刘恒-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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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万岁!”宣传部长低呼了一声。
“万万岁!”另外几个喉咙不知是因为耐不住即将开门的紧张,还是因为受不了开门所带来的喜悦,竞不约而同地合上了拍子,呼得又整齐又激昂,令人热血沸腾。
总司令也在心里呼,但他同时却想到了一个挂着悬垂物的鸽子爪子和一块翻了个儿的窝窝头似的鸽子脊梁。他闭上眼轻而易举地让它们配合在一起,情不自禁地笑了。
万岁!母鸽子张嘴叫唤起来,惨否?
十三
副司令找不到开门的钥匙之后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他坐在床沿上,把面包筐卡在两膝当中上下左右翻寻,但是那个裹了一柄铜钥匙的面包在一堆孪生兄弟的掩护之下消声匿迹了。宣传部长怀着明显的好奇和下意识的怜悯为他打着手电,另外几个人平心静气地观察他的忙碌,好像在欣赏拙劣而破绽百出的魔术表演。后勤部长欣慰地加入了观众的行列,这个节目对他前一番的屡拿屡败来说,是个意外而有趣的补偿。他看到副司令几乎探到筐底的脑袋,认为它是众多面包之一,除了稍大一点儿,并不比别的面包不像面包。他还看到副司令机关算尽,却丢掉了仅有的优势,正在劣势中尴尬地挣扎。后勤部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但他暂时不想利用,他等待无地自容的副司令一头扎到筐里并等待副司令化做伤心的大面包。那将是一种怎样有趣的情景啊!
“哪儿去了?”副司令问得恳切而悲哀。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只能不厌其烦地向潜在的无形救助者一遍又一遍发问,“到底哪儿去了?”
外交部长仍在摆弄那个讨人喜欢的小瓶子。他不着急也不恼怒,这使插在瓶子内部的大拇指不像是拔不出来了,而像是恋恋不舍或无限陶醉在瓶中似的。他发现了找不着钥匙的副司令的秘密,他理解副司令的痛苦,因此他体味不到自己那深陷瓶中的大拇指的痛苦。找不到钥匙就不能举起钥匙或勃起钥匙,不能使钥匙平着举起来就不能使钥匙横着捅进去,钥匙棍儿不能捅进锁穴那么钥匙棍儿就不能在神秘的锁穴内部左旋或右旋,打开那扇紧闭的门也就无从谈起了。相比之下,留在瓶子里的大拇指不是得其快而又得其所了吗?外交部长的指尖再一次体验了玻璃瓶壁的湿润和光滑,一条筷子粗的冰溜子般的口涎顺着下巴淌了起来,他连忙挑起大拇指用被堵塞之瓶口上的残余缝隙把这根宝贵的液体接住。手指发胀,他渴望润滑,渴望一定程度的潮湿。
“它究竟哪儿去了呢?”副司令仍在发问。他已经不摸面包而摸起床铺,最后竟摸起自己的身体来了。他从袜子和脚开始摸,一直摸到领口和脖子。耳塞还在耳朵里,他把它摘下来似乎就要搜索耳道了,但他只愣愣地想了片刻,又把它塞了回去。他怆然说道,“我从一个整面包上揪下一块,使面包形成一个洞。我把钥匙填进去,又把揪下的那块补上了。我补得并不怎么认真,但我现在已经找不到它。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明明记得……”
“你慌什么?”总司令蹲在墙根冷静地注视副司令的一举一动,说道,“你把钥匙坦然地藏了那么久,现在寻找它应该加倍坦然。对我们来说,你找不着钥匙跟你把钥匙藏起来是一个意思。大家都不慌你自己有什么可慌的呢?慢慢找,我们等你。”
“需要我来帮你找吗?”后勤部长语调善良地建议,“你应该把裤子脱下来抖一抖,晚脱不如早脱,不好脱或不好意思脱,我可以帮你一把……这件事费不了你多少时间和精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副司令找得晕头转向,但对刺激仍旧保持着良好的反应。他绷紧情绪和喉咙,严肃地问道,“你让我干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后勤部长的声音更善良了,“脱了查清楚了,你就用不着老摸裤子了。裤子不是口袋,你老惦记它分散了你的注意力,钥匙肯定在别的地方。”
“是的,肯定在别的地方。”总司令插话,宽宏大量地幽默了一下,“除非你把钥匙藏进了直肠,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是没有必要的。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嘛!所以……你老摸裤子完全是多余的举动。你要实在忍不住,老是怀疑你的裤子,倒真不如把它脱下来抖一抖。抖不出钥匙也可以抖掉一个疑点和一块心病嘛……你怎么又摸上了?”
“我没办法!”副司令哭丧着脸,两手神经质地在裤袋裤腰裤裆裤脚摸来摸去,说道,“放进面包之前一直在裤子里,面包里没有,不在裤子里又在哪儿呢?”副司令频繁搜找的两只手慌不择路,在绝望中似乎真想扒开肛门抖索抖索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完了,找不着了,我把它……丢了。”
准备第一个进入走廊的作战部长始终在门旁等候,想着滚滚而来的公鸽子和母鸽子的微末小事及美事和丑事。副司令在他眼里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那鸟叹息之后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叹息了一声:“完了,我出不去了。”说完他便走回窗台,把绳索搭在暖气片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嘹望孔的纸门。巨大的一块夜扑面而来,在他眉骨上撞得粉碎。在夜的残渣中他盯住了一只雪白的美丽的母鸽子,而夜的外部正有一只雄壮的公鸽子扑噜噜俯冲进来,要把温柔的小白鸽儿击翻在夜的底层。公鸽子的老巢和出发基地不在别处,他恍惚感到它的巢穴恰是自己在窗台上硌得生疼的胸膛,而自己颤动的心包则是公鸽子起飞出征的跳板了。他看到公母鸽子融成了一只两头鸟,起伏翻腾,使夜之碎片炸开了万朵银花与金花。他低声呻吟:
“真……真美呀……”那无形的母鸽子也无声地吟唱起来了。
外交部长独出心裁的游戏已经接近尾声,只能进不能出的状态使他开始厌倦。大拇指像长在瓶中而又生了根的树苗,怎么拔也不能把它请出来了。用脚踩住瓶子不行,松螺丝一样使瓶子旋转也不行,像拔刀出鞘般迅猛地抽动大拇指还是不行。
他的童心渐渐崩溃,情绪往先前的常态回归,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但为了摆脱这个每一分钟都比前一分钟更可恶的瓶子,他决定放弃童稚带给他的短暂自由。他抡起大拇指在墙上磕了一下,想捣碎这个诱敌深入的陷阱般的臭瓶子。瓶子完好无损,但墙皮掉了一块,一直没有注意他的人们也都把目光投到他这里来了。
“他想干什么?”总司令问身边的人,说道,“这声音恐怕要传到地基里都不止呢!他找到新的暴露赤卫军的方法了是不是?”他把脸谨慎地转向外交部长,“我们得到一个融洽安定的局面不容易,我希望你刚才不是故意的。另外,我吃不准你现在还听得懂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吃不准呆傻和幼稚的界限,所以……”话音未落,外交部长又在床挡上用力敲了一下,玻璃的声音异常嘹亮,但它仍旧完好无损,很麻木也很顽固地吮着含着那根疲劳的指头棒儿。外交部长对它没了办法,人们对他也没了办法,因为人们不知道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久困室内而烦躁呢,还是因久闻浊气而失态呢?宣传部长使手电划了一个弧,从面包筐移向了瓶子。几张嘴扑嗤一下笑了。
“你应当用食指。”总司令快乐地不带恶意地说,“用拇指也可以,但你不能孤军深入,否则你不是进退两难了吗?”他问停止寻找钥匙而呆坐床边的副司令,“做这种游戏的人都很纯洁,你说呢?”
“……我不知道。”副司令垂头丧气地摸着自己的大拇指,他不懂这种游戏,但他不想否定自己的纯洁,尤其不能公开否定。然而,那硬邦邦的钥匙究竟躲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呢?他说,“完了,我实在找不着它了。”
“你应该放松一下。”总司令体贴入微地向同志们提议,“除了鸽子,我们探讨一下别的动物怎么样?比如说……驴。”
“我反对。”作战部长从嘹望孔那边转过头来,激动得仿佛他娇小的爱鸽们受了某种实际的侮辱,说道,“那东西太笨重了。”
“猫怎么样?”总司令缩小了目标。
“算了吧。”副司令抱住了脑袋,说,“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钥匙?我谁也不想伤害,可是我有个疑问想让大家知道知道……我觉得那个面包很可能让谁拿了……”
“你凭哪一条认定拿是件容易的事情呢?”后勤部长口吻谦虚地说道,“你我都明白,拿,所谓拿,是困难的。我不想揭彼此的创伤,所以你最好打消这种疑问。”
“我明白……钥匙丢了,我也就没有疑问的资格了,我都明白。”
“你用不着这么伤感。”总司令蹲在墙角颠了颠屁股,说道,“咱们干脆谈谈驴吧,谈到一定程度说不定会有助于你恢复记忆,先谈母驴,你对母鸽子不是很有兴趣吗?”
“现在……所有兴趣都令我惭愧。”
宣传部长在副司令的话里听出了异味儿,连忙用手电照了照他的面孔。他的脸真白,比他的三角裤衩还白。这是张饱含了意料中的失败和意料外的失败的脸,是一张智慧和信心同时受挫的脸。宣传部长又把手电光移到总司令那边去了。总司令的脸发绿,窜稀窜的,却很有朝气,兴致也很旺盛,不知是得益于地位的恢复还是得力于对驴们的生动想象。总之,其姿态和状态一并良好。换了任何一个人,能稳坐钓鱼台般的那么长久地坐在那些又黏又湿的东西上吗?不能。绝对不能。宣传部长认为王八的喻意是很不周全的了。
墙皮再一次发出钝响。外交部长在认真地与瓶子较量和搏斗。后勤部长走过去,看了看外交部长伸到上铺边缘的脚丫子。跌人谬误的副司令使他的信心逐渐恢复,思维不算非常敏捷,也算得上相当敏捷了。他注意到了外交部长一弯明月似的脚心儿,联想迅速得出结果。他在外交部长的褥子上拍了一下。
“你又犯病了吗?”他迂回询问。他看到外交部长试图用牙咬瓶子,但瓶子太大咬不住,于是又追击言道,“小心瓶子塞嘴里拔不出来,手指已经出不来了,你还不知足吗?”
“你说什么?”外交部长从佯稚的状态中完全跳了出来,顶着一脑门儿成熟的官司,眼中熄灭已久的雄辩火花再度闪闪生亮,问道,“你是说我贪得无厌吗?”
“正是。你不知足。”
“我不是不知足。”外交部长狡猾地瞪了后勤部长一眼,说,“我只是太知足了。我够了。我没想到这个瓶子这么贪婪,我低估了它的道德水平。它破坏了我的游戏……”
“你憋气吗?”后勤部长突然问道。
“我……”外交部长想了想,坚定地回答:“我不憋气。我感觉还行。”
“你的涎水少多了。”
“我只有在想多了巧克力和吃多了巧克力的时候才流许多口水。现在我只注意这个流氓瓶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磕它摔它用的正是流氓手法,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惭愧,我的大拇指都让瓶口勒肿了,我还有什么必要保持我一向的文明呢?如果文明需要付出代价,那么我面对这个不可理喻的玻璃器皿所要做出的牺牲就是不折不扣地摔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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