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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下来，陈九生对胡昂然的称呼也是一变再变，最先是“朋友”。后觉得别扭，就直呼名字了。但是想到都赖在别人身上了，直唤名字有点生硬，又念及自己已年满十九岁了，就自作主张改为“胡老弟”；可是这样一喊，胡昂然不乐意了，他特不喜欢这样带着点痞子气息的叫法，于是陈九生就改称“昂然”了，到目前为止，这也是最亲切的叫法。



只不过这个称呼显然还是陈九生占了便宜，毕竟敢这样直呼胡昂然名讳的，整个贪婪之洲除了他的父母外，确实没几个人。



而胡昂然也很讶异陈九生的体能和耐力，一路跟来，他除了偶尔会因为饥渴而抱怨外，从没有与胡昂然分开过一丈之外的距离。要知道，这十天来胡昂然赶路的速度可是丝毫不逊于去年从南方联邦赶到帝国北部的脚程的。



“好了，你说要怎么样吧？”胡昂然见陈九生摆出一副逃荒难民的落魄模样，无可奈何的在山腰停下了脚步，环胸问道。



陈九生眼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抬头仰视着居高临下的胡昂然，可怜道，“我渴得不行了，还有，我饿！”



胡昂然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直接扔给他一张超大型葱油饼，冷然道，“水没有了，你将就着补充点体力先，然后自己去弄水喝吧！”



“啊！”陈九生接过饼子，随即瞪大牛眼，一个嘴巴张得比河马都大。见胡昂然仍是一副石雕的模样，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凄楚的表情，望向胡昂然的眼睛里，充满了泪花闪动的“深情”。



胡昂然心中冷笑，毅然转身，随手掏出一张小些的葱油饼，直接干啃了起来。



陈九生没法，只得三下五除二消灭了那张饼子，然后带头向山巅奔去。尽管相隔较远，但他已经听到了高山的另一头传来了哗哗流水声音，欢快得就如一支优美的歌曲。



望向陈九生魁梧的背影，胡昂然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饼未吃完，他就跟了上去。只要翻过这个山头，就已正式进入南方联邦的领地了。



当胡昂然刚翻滚山头时，第一眼就看见陈九生怔怔的站在山腰的一个地方，竟是没有急着下去喝水。正狐疑着，突然从陈九生那个方向传来一个声线有些沙哑的声嗓音。



“你怎么还不走，这是我们南方联邦的领地，你是不能随便踏足其中的！”这声音听上去夹杂着一丝戒备之意，可是又不是太过明显。



胡昂然听出不是陈九生那个痞子的声音，连忙侧目望去，只见那个如巨岩般威猛的身躯前面，却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弯月似的英眉，桃花般的明眸，一只粉雕玉琢的琼鼻下，唇如粉樱，齿如编贝。几缕青丝羞赧的绕过她白皙的脖颈，搭在胸前，背后如瀑的黑亮秀发用翠绿的发箍束成一束，直泻至腰间。和风一吹，她那与山色浑然一体的墨绿色衣裳随风起舞，万千秀美丝绦飘动得令人心旌荡漾。



就连胡昂然见到这般女子，心中都浮现出惊艳这个词语。跟着，他走了过去，见陈九生依旧一副大大咧咧却有些局促不安的表情。此刻他见胡昂然走了过来，连忙挠起脑袋，一脸苦色的望着这个救星。



胡昂然压抑了心中勃然而生的笑意，刚准备出声。乍然发现，那女子的眼中闪动着一丝冰冷。那种冰冷，是彻骨三分的冷漠，赫然同自己淡漠人世的心理有着异曲同工之伤。随后，他生生咽下了讨好的话语。



此时，那个女子的目光才从陈九生移了过来。当他第一眼看见胡昂然那头裸露在外的碧绿头发时，眼皮先是一跳，后来却见一抹喜悦之情洋溢而出。她的声音仍旧带着一丝沙哑，素手指着胡昂然，激动的问道，“你，你是燕大哥——燕大哥的兄弟？”



胡昂然身形一震，瞳孔骤时放大，下意识的点头，旋又惊异道，“这位姐姐，你认识我大哥？”



“嗯，”那女子平复了内心的激动，眼中流华闪动，顷刻间滑落一颗泪珠。下一刻，她坚强的擦去了泪水，正视着胡昂然，哽咽道，“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



陈九生被他们这一来一去弄昏了头，干脆撇了撇嘴，大手一扬，就毫不在意的朝山下那条溪流奔走而去。



“喂，你等等！”那个女子惊觉过来，英眉一竖，连忙制止陈九生继续前行。



陈九生头也不回，高举右臂，摆了摆手，继续迈着大步。



此时，胡昂然也没了顾忌，拉住这名女子，轻声道，“这位姐姐，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想下山喝点水解渴，绝对没有恶意。”



尽管当初胡昂然拯救整个南方联邦的事只有格罗斯特族人才知晓，但是如今都过去几个月了，他的英雄事迹早就公诸于众族了。而他出人意表的外貌特征，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女子再怎么执着，断然也不会不给他面子的。



当下，她就转过了头来，没有再管陈九生。



后者早已走远，只不过却是哼了一声，随后啐了一口。



“我大哥，他怎么样了？”见陈九生渐渐远去，胡昂然看着这位美丽却让人心生无由敬意的女子，想起走时昏迷未醒的燕迦蕤，心中不免激动无比。



那女子缓缓的摇了摇头。



胡昂然心中一阵咯噔，脸色转瞬变得煞白，连忙握住女子的肩头，苦楚的问道，“姐姐，你说啊！”



女子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温柔，随即浅浅一笑，轻轻的推开胡昂然的双手，道，“你不要叫我‘姐姐’了，反正你是燕大哥的兄弟，你叫我‘瑶如’就行了。”接着，她顿了顿，正色道，“其实，事情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差。燕大哥已经醒了——”



此话一出，胡昂然脸上立马恢复了一点血色，只不过看“瑶如”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揪起的心仍旧不敢放松。但他也没急着逼迫这位女子说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燕大哥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他的灵力，几乎遗失殆尽了。”



胡昂然眉头拧紧，内疚的闭紧了双眼，缓缓低下头去。良久过去，他才稍稍缓和。忽然间，他瞥见瑶如手上的竹篮，霍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抬头带着一丝期待的望着瑶如，有些急切的问道，“那瑶如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还有，你独自一个人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



话音一落，一抹红霞立时攀上了瑶如的脸颊上，不过瞬间又消散了。接着，她缓缓道，“其实，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照顾燕大哥。直到他醒后，我听医生说，要调理好他的身子，必须多采摘点生长于部落周围山峰上的‘灵草’。食用这种‘灵草’，既有益于身心的调节，又能平复人体内的创伤，有着奇异的功效。”



“此次前来，我正是为燕大哥多摘点这种药草回去的。可是，‘灵草’生长的地方都十分隐蔽，不易寻找。部族内部的山头，我几乎都找遍了。今天才正式踏足这块边界之地，准备在这一带认真找找。而这几天下来，我也只挖到了这么一点。”说着，她就将手中的篮子提了起来。



胡昂然探头一看，赫然发现了三棵叶片形状如同手掌五指，傲然绽放而开的紫红色小草安静的斜躺在竹篮里。



“那大哥要服食多少棵‘灵草’才能恢复以往的灵力呢？”胡昂然心中黯然，但也没有放弃最后希望，打破砂锅追问到底。



但见瑶如茫然的摇了摇头，苦苦说道，“到现在为止，燕大哥已经服用了十来味‘灵草’煎熬的汤药了，无奈用药的都是这种‘五指灵草’。如果有幸找到一两棵‘六指’的，那样他恢复的可能性会大很多。医生说了，他现在体内已经燃起了一丝灵力之火。要催大这团火苗，必须加大药效，而且他的身体，也需要这种奇药来滋补。”



“可是，六指灵草实在是……，哎！”



这声幽叹，使胡昂然彻底沉默了。



南方联邦之大，瑶如能为了燕迦蕤的康复而寻访群山，其毅力绝非一般。但是到现在为止，她找到的“灵草”才不过十几棵，这种草药的稀有程度已经可想而知。那种她所说的“六指灵草”，想必更是稀罕得紧。



这些意味着什么，胡昂然实在不愿意再想下去。此刻，他已经将当初的失误完全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心灵的冷漠刻印，仿佛更深了。



第四卷　皇者归来　第三章　手足（下）



瑶如见胡昂然低着头，面色阴沉之极，一时也不知他的心里想些什么，不由心生暗叹。尽管今日暑气不重，但是在这斜斜的山坡上，气氛却是生冷得紧。



此时，陈九生已经喝饱水回来了。见这一男一女都奇妙的默然无语，不禁皱起了眉头。接着边打了个哈欠，边大步朝上走，全然无视场面的冷清。到了胡昂然跟前，他舒适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啦？一个二个的都不说话？”



此时，胡昂然的思绪才飞了回来，目光中闪过一丝痛惜，讪讪笑了笑，低声道，“没什么。”



“切，像个娘们儿似的，没劲！”陈九生鄙夷的横了一眼胡昂然，大手一甩，暗竖了个中指。然后撇过头去，无所事事的到处眺望。脚下也不停息，似有节奏的颠起脚来，口中喃喃自语，“这接下来去哪里呢？”



胡昂然和瑶如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苦涩，同时黯然的低下头去。半晌过后，胡昂然才幽幽的说了一声，“我们再四处找找这种草药吧！”



陈九生侧过深去，竖起耳朵，只听到了“草药”这个词语，不禁泄气的叹息一声，继续无聊的四处张望。



“诶！”



胡昂然和瑶如刚准备分头寻找“灵草”，却听见陈九生大声一讶。



然后，胡昂然茫然的朝他望去，只见他惊疑的举起手臂，正正指向对方山头崖壁的巅峰，道，“你们看，那边崖壁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



胡昂然和瑶如俱是一怔，连忙朝他指的地方望去，果真看见什么东西正闪烁着莹绿色的光芒，看上去有些诡异。



嗒！哗——



胡昂然眉头一蹙，闻声转过头去，只见瑶如手中的竹篮落到地上，接着顺着山坡滑了下去，但她却没去管它，只是银牙紧咬，双手紧紧握起，苍白的痕迹依稀可见。而她的两只眼睛，正直直的盯着陈九生所指的那团光芒。无来由的，胡昂然心中猛地一颤，仿佛灵魂的悸动一般，而他看向那个闪光东西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



深深吸了口气后，他摇晃了一下瑶如的手臂，一字一顿的问道，“那里——莫非——有‘六指灵草’？”



说完这几个字，像是费了他极大的努力，而他后背上，已经冷汗淋漓，只是他却没有发觉。



瑶如面色发白，极其机械的扭过头来，一双眼瞳鼓得大大的，只是怔怔的望着他，似乎不敢轻言肯定。



陈九生一听，登时被勾起了兴趣，猴急的问道，“什么是‘六指灵草’啊？”



胡昂然也懒得跟他废话，只是一个蹬地，立时飘身而起，直朝对面的山头飞去。



陈九生望向胡昂然高飞的身影，嘴巴撅起，随即哼了一声。又见瑶如的脸上渐渐焕发出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