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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圣东方朔1,2,3-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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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来到前面的殿中。公孙贺弯着腰,见武帝进来,仍和众人一道,给武帝下跪。
武帝看了众人一眼,发现杜周身边的赵禹,用手捂着嘴。“赵禹,那个朱安世,你捉到了吗?”
赵禹拿开了手,只见他的嘴已经歪了,发出的声音也是沙哑得难听:“皇……皇上,臣的嘴……不行了,说……说不出……话来。”
武帝想起了卫子夫的嗓子,不禁皱起眉头。“杜周,他是怎么回事?”
杜周急忙轻声地说:“皇上,赵大人不知是中了风,还是怎么的,从前天起,嘴也歪了,话也说不出了。他写了一个奏折,请求归家养老。”
武帝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的法子啊。那你就用不着再捉拿朱安世了。对不对?”
赵禹用那沙哑的嗓子说:“皇……皇上,臣的嘴……确实……不行了……”
武帝皱起眉头,止住他:“别说啦!丞相,还有谁不行了哇?”
公孙贺忙说:“皇上,老臣听说,那个老汲黯,在淮阳郡中,也中了风,什么都话都不能说了。”
武帝点了点头:“那好吧,就让赵禹别干啦。让他带着朕的一百两黄金,到淮阳去,去侍候汲黯那个老马蜂去!”
赵禹急忙磕头:“皇……皇上,臣谢……谢……谢……谢……”
武帝一挥手,让他下去。“杜周,赵禹走了,长安的执金吾,你看谁来当合适呢?”
杜周轻轻地说:“皇上,臣以为,丞相长史刘屈牦大人可以胜任。”
刘屈牦吃了一惊:“皇上,臣做丞相长史做了十多年……”
武帝再一挥手:“别说啦!你丞相长史还做着,执金吾你也兼着,你不是很有能耐吗?那个朱安世,就交给你啦!”
刘屈牦心里一阵激动,忙跑下谢恩:“臣谢皇上隆恩!”
武帝又看了霍光一眼:“霍光,李广利和李陵那边,有什么消息?”
霍光拿出一卷丝帛来:皇上,臣刚刚收到路博德给您的奏折。
武帝又一挥手,“朕不看了,你说给朕听!”
霍光打开帛书,边看边说:“皇上,路老将军以为,如今已到初冬,不宜与匈奴交战。他想请皇上恩准,让李陵暂时歇兵,养精蓄锐,等到来明年春夏,再与匈奴决一死战。”
武帝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李陵如此英雄,怎么会到了战场,又不战了呢?朕的心里有数!是那李陵说不得话太大,收不回来了,才让路博德说话。路博德不是李广的至交吗?李陵等于也是他的孙子啊!哈哈哈哈!”
公孙贺心想,也许路博德的话是真的呢!可是他不愿与皇上顶撞,皇上从来都以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武帝突然停止了笑声,严肃地对众人说道:“谁也不要给朕玩游戏!霍光,你传朕的旨意,将那个路博德调开,让他去守西河,叫李广利做李陵的后队;命令李陵,务必马上开战!”
霍光一惊,然而他还是从命:“臣遵旨。”
武帝又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对公孙贺说:“老丞相,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到了新年,朕就六十岁了。朕要在六十岁的时候,等候着李陵在边关胜利的消息!”
公孙贺唯唯诺诺:“是啊,皇上,老臣这就开始,给你准备寿宴!”
武帝点点头:“朕与东方爱卿有约,朕六十大寿时,他一定要从海上寻仙回来。老丞相,你再派人去催一下,不管求仙求到了,还是没有求到,一定要让东方朔快点回来,一定要让他赶上朕的寿宴,朕好想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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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冰窖彻悟幽谷血(之一)
如此静夜,如此长夜。
苏武自从被剑所伤,血流满地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完了。他只觉得脖子带着左臂,还有右颌下部,好像大河上的一条深深的决口,自己的血像水一样从这里外泄,生命也从这条决口中像外逸出。他没有痛,只有一种要笑的感觉。
隐隐约约之间,他知道有人给他往那条决口上塞土,好像并不能堵住。从那以后,他便没了知觉。不,好像他当中醒过一阵子,他看到卫律像一个孝子一样跪在自己的身前,要给自己灌东西喝。苏武觉得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了,于是他用这点力,把自己的嘴死死的咬住。好像有的人在用力掰他的嘴,想硬给他灌此马奶之类的东西。他坚决咬住牙关。从那以后,便是如此静夜,如此长夜。
可是苏武觉得自己没有死。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依然如此静夜,如此长夜。他觉得身边有些寒意。可是那寒意不是风的利刃,而像冰的感觉。他伸伸手,发现自己的手被裹在一堆东西里。他动了动鼻子,鼻子还能闻东西,裹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发出一股潮湿的腥臊的气味。他意识到了,这是毡毯,是匈奴人用羊毛织的毡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这毡毯,在他的汉使大人的帐篷内便铺过,一经潮湿,便发出了绵羊尾巴下边才有的味来。
如此静夜,如此长夜。天上没有星,地上没有风。苏武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再流血,好像已经没有血再流了。只有自己的肚子还在咕咕噜噜地叫,好像许多许多天没有吃东西了。
苏武还想睡去,那怕是浑浑噩噩地昏睡也好。可他却睡不着。睡不着,也动不了。唯一能动的是他的思绪。过去的事情像水一样地从脑海中流着,虽然没什么波涛,却也是后流推着前浪,向岸边不断地涌着。
他没有办法让脑海中的波浪不再涌起。他想让这些波浪流得徐缓一些,有趣一些。他想到了小的时候,自己在母亲的怀里。幼年的事情只记得一件,就是哥哥苏嘉看到自己在母亲怀里吃奶,便也是扑过来,却被奶妈给抱了出去。后来哥哥大哭。再后来,等到苏武三、四岁时,他也看到自己的弟弟苏贤在母亲的怀抱里吃奶,苏武当时多想再扑进母亲的怀抱里啊!可他同样有了新的奶妈。他便没是哭,而是常常静静地呆在一边,看着母亲给弟弟喂奶。只有母亲的乳汁,才是孩子永远不会厌倦的美食啊。
他又想起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母亲的肚子又大了。父亲摸着母亲的肚子说:有了,又有了。这回别再是儿子,儿子已经够多的了。要个女儿吧!后来果然母亲生了个女儿。十几年后,当苏武也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任家女子——任安的堂妹任姗作为自己的妻子时,便发现她那细小的腰肢不久也粗大了起来,苏武的第一个感觉便也是“有了。”这时他才明白,这个“有”字是何等地奥妙无穷。他记得小的时候诵《诗经》,《周南》里面有篇非常好读的诗,名叫《苤苢》。诗的一开头便是,“采采苤苢,薄言采之。采采苤苢,薄言有之。”当时教他们读书的,是一个姓俞的儒学博士,瘦瘦的高高的,脖子上还有一块白色的瘢。苏武问他说,薄言有之是什么意思?那余博士说,“有”是采而取之的意思,就是休采了苤苢,筐子里就有了。那博士还说,“有”字的写法为,上边一只手,下边一块肉。手中拿着肉,当然便是有了!苏武当时就觉得可笑,手里有肉才算有,孟子说小康社会六七十岁的人才可以吃到肉,那还没活到这么大岁数的人就等于没“有”了?那些在路上“采采苤苢”的女人们,筐子里没有,她们做什么?筐子里有了,唱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后来娶了任姗,苏武便问她说:你有没有采过苤苢?有没有唱过《苤苢》之歌?任姗点点头。苏武便问:筐里有了,你们唱着大实话,那有什么意思?任姗笑了起来。她笑着告诉他说:苤苢便是车前子。车前子一不能吃,二不好看,女人采它做什么?就因为它叫‘车前子’,让女人能在车前遇到男子,然后再生出孩子!‘采采苤苢,薄言采之’,是指女子与男人接触时娇羞的样子。而后边的‘采采苤苢,薄言有之’,便是说女人已经有了,已经怀孕了,快要生孩子了!任姗说着,拿过苏武的手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有’便是这个意思!苏武突然明白了,古人造这个‘有’字时,原来就是从手摸着老婆怀了孕的大肚子的那块‘肉’时,灵机一动而创造的!哎呀,那么多的儒学博士,那么多的《诗》学大师,他们只知道板起面孔来治学,只知道按照字面的意思是乱解释,为什么就不在和自己老婆在一起时也想一想诗情字意呢?那位带着白瘢的俞夫子好像也有几个孩子,难道那些孩子都是在他正襟危坐时便‘有’了的?
想到这儿,苏武笑了。他为自己不是《诗》学博士而高兴,也为自己的夫人任姗胜过俞博士而自豪。
然而这个“有”字让他的浮想联翩。母亲要生我的时候,难道不就是“有我”了吗?从我在娘胎中那一天开始,不就是靠母亲的脐带哺育的吗,母亲一口水,一口饭地吃,要吃上十个月,让我在她的肚子里呆足了十个月,把她的肚子撑着大大的,像个快要破了的大球,然后才真正地“有我”啊!母亲啊母亲,您费尽千辛万苦,融化千水万粮,才缔造出我的生命啊!这宝贵的生命就应该让一把利剑便轻轻地抹去么?
苏武惊醒了。虽然他没有力气,但有脑海里掀起了波涛。“有我”,“有我”,这人世间有我,不是白有的!记得《尚书》中有篇《伊训》,训词里说:“皇天降灾,假手于我有命。”哪怕是我生来就是受苦的,就是皇天要降灾时缔造出的一个承受者,那我也不能轻易地就让我的生命逝去啊!我没了,不是还有人要承受天降的灾难么?即便是皇天“假手于我有命”,那我也要让我这个假手而来的命活下去,活得更有意义!
苏武想站起来。可他没有力气。他动不了。他慢慢地,慢慢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动着右手,将右手从毡毯中拿出来。这时他又没有力气了。
他想起了《论语》中的一句话,好像是孔子对子罕说的,“勿意,勿必,勿固,勿我。”就是说,不要太意气用事,不要太强求结果,不要固执已见,不要事事想着自我。是啊,我可以不想着自我。可是天生了我,母亲养育了我,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还该“勿我”?
不,天生了我,便是有我,有我!苏武的的脑子里反复出现这两个子。他记得,在他五六岁时,父亲苏建在要他的哥哥苏嘉去做什么事情。当时苏武在一旁,他不高兴地喊道:“还有我呢!”父亲大笑起来,“好的,好的,还有你,苏武也算一个!”那个时候我苏武便知道“有我”,难道今天就应该把这个“我”给忘掉,给彻底地“勿”掉么?
他还记得,在《诗经》的《大雅》里,有一篇题为《大明》的诗,诗曰:“大任有身,生此文王。”究竟那“大任”,是指文王的母亲便叫大任?还是孟子说的“天将降大人于斯人”的大任?还是文王的母亲妊娠的时间很长呢?反正“有身”便是有了身孕,便是有了周文王,便是文王的“有我”。也许周文王因为子解这个“大任”,才作出《大明》之诗,才有了奋励而治天下的壮志雄心!苏武啊苏武,天地间既然“有我”,我便要站起来;母亲既然让天地间“有我”,我就要活下去!
苏武的右手又能动弹了。他的手往远处的黑暗之中摸索着,摸索着。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触到手上。“冰!”苏武心里一紧,原来这是匈奴人的冰窖!
苏武没有犹豫,他义无反顾地拿起一小块冰,送到了嘴边。
第二十七章 冰窖彻悟幽谷血(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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