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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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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了一场小范围的欢庆宴乐而已。杨玉环受册后觉得今后有名有分,内心早就喜动非常,并不在意仪式的大小。

所谓一人得宠,合家升迁,此前杨玉环没有贵妃名分,其家族也非外戚,也就无法讨到便宜。如今贵妃之名已定,那么皇恩浩荡、惠泽周流,李隆基肯定会推恩于杨门。

杨玉环的养父杨玄璬早年因养女之故,已从河南府士曹参军的位置上升为国子监同业,从七品官员骤升至四品官员,可谓大讨便宜。然此时已逝,也就没有必要再升迁了。

杨玉环亲生父母早亡,如今女儿成了贵妃,他们虽在墓中也要追赠一番以显荣耀。李隆基赠其父为兵部尚书,其母为凉国夫人。杨玉环之父生前不过官至蜀州司户,至多为七品官员,如今夫妇二人在地下享受着正三品的秩级,可惜人鬼殊途,不过成为活在世上的家人的虚荣罢了。

杨玉环还有一个亲叔叔杨玄珪在世,此时为光禄寺太官令,李隆基超擢其为光禄卿。

杨玉环的亲哥哥杨铦,被任为殿中少监,是为四品职;其堂兄杨锜,即叔父杨玄珪的儿子现任侍御史,当杨玉环被册妃后的第二日,李隆基命杨锜娶了武惠妃的幼女太华公主,杨锜由此成为驸马都尉。

杨玉环为寿王妃时,太华公主常入李瑁宅中,见了杨玉环例呼为“嫂”,如今杨玉环被册封为妃,太华公主也就成了晚辈。令今人不可理解的是,杨玉环的堂兄却娶了皇帝的女儿为妻,如此一来,这辈分岂不是乱得一塌糊涂?其实唐人对此等事儿不太重视,李隆基夺儿媳为妻也就变得比较正常了。

杨玉环还有三个美貌的亲姐姐,这三女相继嫁给了崔家、裴家、柳家,此时也在京居住。李隆基此次赐三女豪宅,以示推恩之意。

杨门上下皆蒙荣宠,引来京城之人的极端羡慕,不久就有民谣流传开来,“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欢”,可见杨玉环升为贵妃加重了人们生女的信心。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着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首诗名为《南陵别儿童入京》,作者为迁居南陵的李白。

孟浩然此时已发痈而逝,李白闻讯登门吊唁,其回家后不久,许氏夫人也染病而逝,膝下留了一双儿女。这时,李白在越中漫游时相识的刘姓女子寻上门来,二人未经明媒正娶,也就生活在一起了。

刘姓女子不喜荆州风土,就撺掇着李白迁往越中,李白于是携带儿女离开荆州。一家人行到南陵之时,李白看到这里风光甚好,就决意在这里居住下来。那刘姓女子不喜南陵,又见李白无财无物,就在一日悄然离去,不知所踪。

李白被女人所弃,心中忧愤无以复加,就在南陵度过一段黯淡的日子。他某一日翻检书信,忽然翻出了张九龄的荐书,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就央求公人将此荐书及自己的一些诗稿带入长安,并转交于贺知章。

张九龄当初写此荐书的本意,是想让李白亲身入京面见贺知章。然李白如此境遇尚且顾及身份,并不亲身入京。

张九龄于开元二十八年请得李隆基同意,得以归乡扫墓,是年五月七日,病逝于家乡曲江,终年六十三岁。贺知章收到张九龄的荐书,睹物思人,不由得老泪纵横。贺知章是时已八十余岁,实谓高寿之人,身为集贤院学士,又新被授为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

贺知章再睹李白诗稿,就见其诗想象丰富奇特,风格雄健奔放,色调瑰伟绚丽,实为继屈原之后最为可称的诗人。贺知章此前已从王维那里知道一些李白的事迹,得知他经常漫游访道,实为得道之人。为谋李白出身,贺知章入玉真观求见玉真公主,将李白诗稿奉上,又言李白之道法。

经过贺知章和玉真公主引荐,李隆基又观李白诗稿,对李白也是大加赞赏,遂嘱有司召李白入京。

李白将儿女安顿好,然后独身奔赴长安。其行走之际,驿路两侧秋色正浓,田野与山间多以红黄叶儿点缀于浅绿之中,白云伸展于蓝天之上,这秋高气爽的快畅之意正合了李白此时的心绪。李白的性情向来旷达,如今怀揣皇帝见召的诏书,其心情激荡,每至驿所时便辄取美酒相饮,一路上又写出不少佳诗,其中一首最显此时心情,诗曰:

齐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

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耀。

却秦振英声,后世仰末照。

意轻千金赠,顾向平原笑。

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

诗中歌咏鲁仲连却秦救赵的故事,描绘出其倜傥豪迈的气概以及功成不居的高尚,李白实以此诗自比。

经过一路跋涉,这一日李白终于进入长安,是时正是薄暮时分,他得人指引径直寻到贺知章府前。门人入内禀报,他就在门前等候。

少顷,就听门内杂沓脚步声响起,一个既苍老且粗洪的声音喊道:“来客果真是太白吗?”其话音刚落,李白就见一名老者带领一帮人迎出门外。

李白拱手答道:“在下正是李白。来者莫非为贺公吗?李白冒昧来访,请恕唐突。”

贺知章哈哈大笑,上前携起李白之手向内引走,说道:“老夫算着日子,觉得这几日该是太白入京的时候了。哈哈,我等早已望眼欲穿了。走、走,且请入堂中,待坐定后,我再向你介绍诸位。”

李白见贺知章身后数人皆笑容灿烂,奈何其手被贺知章相携无法施礼,只好颔首示意。众人入堂后坐定,李白被迎至主宾位,贺知章仰头笑道:“今日老夫邀友聚饮,尚未开宴,而太白即至。呵呵,想是天意如此,让我等今日特意替太白洗尘。来,来,太白,老夫先将在座诸位向你介绍一番。”贺知章手指李白的对面,介绍道,“这位名为李适之,却是当朝左丞相兼知兵部尚书了。”

李白起身拱手道:“李丞相之大名如雷贯耳,不料今日有缘相见,李白实在幸运。”

李适之也急忙起身还礼。

贺知章依次介绍下去:“此人名苏晋,现为太子左庶子,也有诗名;汝阳王李琎,系让皇帝之长子也;齐国公崔宗之,现任侍御史,为功臣崔日用之子;这名焦遂虽为布衣之身,却以嗜酒闻名;张旭又称‘张颠’,其草书最似本人。”

李白一一与他们见礼,心中又暗自嘀咕道:“这帮人中既有王公,又有布衣,他们缘何聚在一起?”

贺知章似乎猜出了李白的心意,笑问道:“太白,老夫现在已能熟背《将进酒》,其中有句‘会须一饮三百杯’,莫非你也为嗜酒之人吗?”

李白欠身说道:“好叫贺公得知,李白此生须以酒相伴,今日若非行路,早已酒意醺醺。贺公刚才言道要为李白洗尘,李白早已心痒难耐,恨不得及早痛饮一回。”

在座之人皆会心大笑。

贺知章笑道:“呵呵,太白今日入席,果然为天意。太白呀,知道我们这帮人为何聚在一起吗?”

“李白其实不知,正想问询贺公。”

“呵呵,看来我们皆为同道之人嘛。太白,在座之人身份不同,然共同有一件喜好之事,即是嗜酒如命。”

李白闻言大喜,击掌赞道:“好哇,看来我李白此次入京果然为上策,不说其他,能够结识如此一帮酒友,足令人欢喜若狂了。”

座中诸人眼观李白果然为酒中性情之人,心中也乐开了花。李适之说道:“今日太白入席,当为席上增添异彩。你嗜酒也就罢了,还有另外一种身份,我辈就自叹弗如了。”

李白问道:“敢问其详?”

李适之道:“贺公近来饮至半酣,最爱吟咏《将进酒》与《蜀道难》二诗,且吟咏之时常常叹道:‘此诗哪儿为凡人所写,分明为天上谪下的仙人所作嘛。’太白,你未入京时,我们早将你视为‘谪仙’身份。”

贺知章接口道:“是啊,‘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月夜,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诸位请听,虽屈子再生,能有如此佳句吗?分明为‘谪仙’嘛。”

李白起身团团一揖,说道:“李白能得诸君错爱,实幸甚无比。”

贺知章道:“太白入京尚未到寓所吧?晚间就在老夫客房中安歇吧。我们废话少说,且请入席开饮吧。”

贺知章就推李白坐在主宾之位上,李白也不推辞,于是坦然而座。是夕聚饮至晚方散,个个大醉而归。这八人日后辄聚辄饮,被京中之人呼为“饮中八仙”,并为他们排出了座次,且有赞语。

一仙贺知章。赞曰: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二仙李琎。赞曰: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三仙李适之。赞曰: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四仙崔宗之。赞曰: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五仙苏晋。赞曰: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六仙李白。赞曰: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

七仙张旭。赞曰: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八仙焦遂。赞曰: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阔论惊四筵。

宴酣之际,李白忽然想起了王维,遂向贺知章问询其踪迹。贺知章道:“有些不巧了。王维刚刚被授为侍御史,须四方巡边,他若从东向西走动一圈,两年内能回京就不错了。太白既已入京,终有见到他的时候。”

李白顿有怅然之意。

这日,李林甫入宫求见李隆基,照例事无巨细地细说一遍。李隆基见李适之未曾随行,即问李适之何在。

李林甫并未回答,只是以笑作应。

李隆基道:“莫非他昨晚吃酒太多,以致还在大睡?”

李林甫微笑道:“李左相向来性情洒脱,其性之所以,亦属正常。”

“哼,他若为散官,或者为庶民,自可快意酒池肉林之间。他现为左相,哪儿能如此散漫?李卿,你年长于他,须多有训诫。”

“臣遵旨。”

“嗯,你刚才说韦坚凿渠及广运潭之时,因多侵民间坟墓,由此招来民怨沸腾,果有此事吗?”

“此为京兆府的奏书中所言,是否属实,尚需核实。”

李隆基沉思片刻,既而言道:“韦坚凿渠潭之时,其工期甚短,应该有欺凌庶民的时候。李卿,若民怨沸腾殊非小事,昔日赵履温强拆民居,最后竟然被长安百姓生食其肉,可见民怨事大。这件事儿要认真核实一番。”

“臣遵旨。臣速让京兆府核查,并让御史台派人前去督办。”

“嗯,你瞧着办吧。对了,昔日悖逆庶人所修的定昆池现在何用呀?”

其所说的悖逆庶人,即为安乐公主。

李林甫道:“禀陛下。那定昆池昔为悖逆庶人私有,悖逆庶人被诛后,定昆池已如昆明池一样成为公共之地,人们可以入内游赏,更有当地村民以捕鱼为生。”

“好好的一个池子,任由杂人出入,实在可惜了。”

“陛下所言甚是。臣听说定昆池自从成为公共之地,从此无人修缮,池中房舍破败无比;就是那池水也无人清淤,水流变缓且有臭味。”

“也罢,你派人前去接管定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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