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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巨枭-毛人凤-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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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相比之下,”胡逸民被扣案”更是一个小巫之后见大巫的例证,酝酿时间之长,发动速度之快,诬陷手段之毒都是可圈可点的。

当初,向影心从敌后归来,正打算与毛人凤重温鸳梦,忽然听说胡逸民出狱后,凭着西安事变中的丁点儿功劳得官又得钱,并且在督造汉口监狱的过程中填饱私囊发了迹,眼下正带着穆小姐在南京享艳福的消息,顿时气炸了肺。心想:那死老头子还没跟自己正式离婚,凭什么如此乐呵逍遥?毛人凤一心要娶向影心,也忌讳胡逸民与向的婚约,于是,顺水推舟,怂恿向与胡逸民闹离婚,然后再狠敲那老头子一笔。向影心本是个撒得出手的女子,按着别人提供的地址,威风凛凛地打上门去,三拳两脚就把胡逸民的安乐窝掀了个底朝天。想不到偏偏碰上了胡逸民,又硬又毒又小气,他估摸着向的背后有人唆使,索性咬定牙关,坚决不同意离婚,并且反客为主地威胁向影心说,你若是自动出走,我就登报声明,小妾卷款潜逃,遂报案追赃。一时里弄得毛人凤、向影心进也不成,退也不成,反而被动起来。照理,这桩事毛人凤完全可以借助戴笠的帮助,查明胡逸民造监狱时的贪污罪行,不怕他不就范。但又考虑到胡逸民当时正走红,背后又有何应钦、于右任等大佬的支撑,一旦闹出了大局面,终是两败俱伤的事。为此,便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戴笠知道后,称赞毛人凤有“大家庭观念”。戴笠的话固然受用,仇恨却铭记心头。转眼又是几年过去,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这时,毛人凤与向影心的关系已由“露水”转为“合法”,生活事业都很顺心。但是胡逸民却险里求生,度日如年。开始是南京沦陷,做了一阵亡国奴。后来跑到上海的租界里充当高级难民,苦于此地米贵,居大不易,只好赎点资本,往金华开家公司,专做棉纱布匹等紧俏物资的生意。由于胡在“国军”和汪伪方面有很多旧关系,生意维系得不错,多少攒了些钱,于是就想把在德国留学的儿子弄回来。

当时,德、意、日已签订了《柏林公约》,中德处于事实上的断交状态。

因此要办成这事,非得走通上层路线不可。胡逸民不惜奔波,经杭州去上饶,打算亲自谒见黄埔时的老朋友、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托他帮忙,请何应钦出面过问此事。想不到树大招风,稍有动静,便被军统负责此类监视工作的地下组织获悉,一封密电发到重庆本部,落到了毛人凤手里。俗话说:

有仇不报,时间未到。毛人凤眯起眼睛,静坐了片刻,一条毒计爬上心来,立即指示军统局派在遂安的外勤负责人陈庆尚,以“资敌嫌疑”的理由,将老胡扣留,然后再弄到由别动军改编成的“忠义救国军”第三纵队的政治部里关了起来。

其实,所谓的“资敌”,就是毛人凤的欲加之罪、公报私仇。因为,那个时候沦陷区内不准流通法币;国统区内则不准流通伪币,做生意的人必须带着白银和铜元之类的硬通货,而银、铜又均属战略物资,以此类推,自然与“资敌”沾边了。不过,真的要说老胡完全冤枉,也不属实。“资敌”是勉强了一些,“通共”却是货真价实的。原来,当初特务处把他弄进南昌监狱时,他在牢里认识了中国工农红军第10军的领导人方志敏,两人建立了较深的友谊。其间,胡逸民曾企图利用自己“特殊犯人”的身份,帮助方志敏越狱,没有得逞。后来,方志敏被处死,临刑之前,郑重其事地交给胡一卷纸,托他日后有机会转给鲁迅先生。胡含泪答应了。未久,胡逸民获释,果真信守诺言,找到了鲁迅,而那卷纸就是流传至今的方志敏烈士的遗著《清贫》、《可爱的中国》和《我从事革命斗争的略述》。可惜的是,毛人凤的耳目还不够灵通,直到临死时,仍蒙在鼓里,否则,胡逸民早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沙蟹”的哲学

既便如此,毛人凤阴毒的一面还是被深深地掩盖起来,让人无从捉摸,进而也无法损毁他的“菩萨”形象。为什么他能把情性截然对立的两面捏合得如此精妙呢?“沙蟹”哲学可能是一个注脚。

重庆时期,毛人凤酷爱赌博,尤精“沙蟹”。“沙蟹”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几个人玩,底牌两张,然后每要一次牌就压一轮注,一直要到5张牌,根据牌的搭配分大小,论输赢。如果牌形不好,中途可以退出,但前面押的注就算输了。由于“沙蟹”在摊牌之前,总有一张牌是暗的,预示着很多的变化,因此在押注过程中需要很强的心理承受力,尤其是注押得大时,差不多的人,未等亮牌,已先自被“诈”退了。毛人凤是此道之中的高手,到他家里玩牌的大小特务,开局前互相询问的一句话通常是:“今天是当宋子文,还是当刘纪文?”“宋子文”是“送几文”的谐音,“刘纪文”是“留几文”

的谐音,意思是指多输一点,还是少输一点。为什么毛人凤能常赌常赢呢?

要说手气,不可能东风偏爱周公瑾,最最关键的还是他忍得住,等得起,狠得出。忍时,面对强势,不露声色;等时,无急无躁,静若处子;狠时,凌厉带风,咄咄逼人,所谓“忍、等、狠”三昧。其间,忍是内涵;等是窥伺;狠是出击。不懂得忍,过于浅显;不知道等,把不住机会;不能够狠,难以一举获胜。因此坚于忍,苦于等,才能立于狠,失之一昧便不成呼应。

打牌犹如做人,体会到了情性的层面,底蕴就与处世哲学暗通了。毛人凤自入仕从政以来,居势贫弱,能够青云直上,挣出今天的局面,外靠戴笠提携,内心把持的就是坚于忍、苦干等的要诀,尽管狠辣的阴毒时不时地要翻将出来,但没有十分的把握,他绝不做中山狼式的人物,得志便猖狂。有件事对他的警示意义很深。前不久,毛人凤为关心军统职员的生活,曾办了个官兵消费合作社,经理由他的江山小同乡担任。此君仗着毛人凤的支持,眼高过顶,时常对同行做出些许傲慢的举动。本来,“黄马褂”们就不满肥水流入江山田的安排,于是,抓着这个触犯众怒的经理,做开了文章。先由一个人出头,大闹消费合作社,激得“小江山”跳出来理论,稍稍出言不逊,迎面挨了两记耳光。接着,有意来看热闹的人们便使劲拍手起哄,恼得“小江山”捂着腮帮子直奔办公楼,向毛人凤告状。毛人凤听完哭诉,看着小同乡左右肿起的脸颊,心里不好受,一跺脚往戴笠的办公室走去,并以少有的激愤口吻诉述了原委。没想到戴笠听完汇报,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没有发作。毛人凤觉得奇怪,便以试探的口吻询问:“这事该如何处理?”戴笠嗫嗫嚅嚅,很不情愿地说:“凡事总要忍点气。”

从戴笠的办公室出来,毛人凤的面目立刻变得“平静”了,心想:戴笠尚且如此,我还能怎样?于是,源于权柄膨胀而稍稍滋生的“良好感觉”一下子薄得渺如轻烟,惯有的隐忍之心又充塞了胸际,他好言劝走了挨揍的小同乡,默默地庆幸这个突如其来的警示,从此也愈加谨慎小心地维护着自己的“菩萨”面目。要说这跟从前有什么不同,恐怕阅历已把他造就得城府更为坚稳幽深了。不妨举一个小小的例子体会体会:

某日,军统派在重庆卫戍总司令部当稽查处长的何庆龙,邀毛人凤去书场看川剧,占了一排最好的座位。正巧,几个迟到的空军飞行员也有意于这排座位,硬挤进来,双方发生了冲突。何庆龙自以为是“领袖耳目”,毫不示弱,结果挨了一顿揍。毛人凤由于忍得住对方的辱骂,没有遭殃。回到罗家湾后,他跟旁人谈及此事,以为匹夫见辱,拔剑而起;忍辱负重才是大器。

这件事虽很小,却不难看出毛人凤把握“忍”字的坚稳,真可谓:大事大忍,小事小忍,从不轻易流露阴狠的机锋。为此,上上下下大多数人都被他的“菩萨”面目蒙蔽了,甚至连戴笠也不例外。后来,沈醉在回忆中谈到:

“毛人凤因为老替受戴笠处分的特务们说情,经常遭到戴笠的斥责,当面批评他是‘菩萨心肠’,不能成大器。他那种假仁假义,连戴笠也被他欺骗了,等到他掌握了军统大权以后,才全部暴露出来”,正好凑足忍、等、狠三昧的“沙蟹”哲学(这当然是后话)。

夜访“马半仙”

1942年旧历春节刚过,戴记特务组织又迎来了成立10周年的吉日。毛人凤遵照戴笠的指示,亲自出面筹办纪念大会,忙得不亦乐乎。这一天,有人从金华来重庆,代表东南办事处主任毛万里汇报过工作后,拿出一幅文字,说是毛万里为“四一”纪念日拟了副对联,特请毛先生过目,如以为妥善,就请人缮写装裱,正式作为贺仪送来。

毛人凤出身刀笔,诗词联语上的功夫远不及周念行、王莆臣等,但碍于目前的身份,无意屈尊就教,便把身边有“福建才子”之称的潘其武叫来,共同斟酌。

毛万里是临近民国时上的学,步入中学年代,正赶上“五四”新文化运动,要说有什么收获,善用白话文写对联算一条。此回拟的草稿也无例外,上联是:“从鸡鹅巷到罗家湾,机构虽有不同团体还是一个”;下联是:“改特务处为调统局,兄弟遍布中外敌我决不两全”。

看完对联,毛人凤不语,等着潘其武发表意见。这位才子虽有名声,但性喜阿谀,逢迎权贵,落在这般场合,点评之语自然不全在文理之中。他先是对毛万里的联语美言一番,什么“内容明白、辞气流畅、对仗工稳”云云,然后归入“正题”,以“家学渊源”的话语,把毛人凤一起捧了进去。

毛人凤是明白人,听得出潘其武未尽真言,至于自家兄弟的农民出身与沾不上边的“家学渊源”更是无稽之谈!于是再三要求潘其武为这段文字润色。潘其武推拒不开,“斗胆”改了两处,一是把“机构”改成“组织”;二是把“兄弟”改成“同志”。随后,毛人凤也改了两处,把“团体还是一个”改为“精神还是一个”;“调统局”改为“军统局”。毛人凤知道,这次“四一”大会,蒋介石要来训话,前不久,他反复强调:“念(我们)是搞抗战建国,念是要提倡礼义廉耻的四维精神”。因此“精神还是一个”。

“调统局”改为“军统局”则是讨戴笠欢喜,否则与中央党部的那个调统局(即中统)分不清楚,读歪了,“老板”会心生不悦(戴与中统素来不和)。

改完了对联,潘其武连声叫好,左看右看,真是辞意好,书法也好,捧得毛人凤十分舒服。毛人凤见潘其武不像要走的样子,便拉开抽屉,取出一盒三五牌香烟,抽了一支递过去,自己则点着一根国烟与潘其武闲聊起来。

毛人凤已养成习惯,在一般同事面前只抽国烟,因为洋烟大多是缉私署搞来的“没收货”,抽了显得不“清白”。

闲聊无轨迹,东扯西扯,慢慢地又转到了戴记特工成立十周年的题目上。

“也不知流年是否吉利?”两只蚂蚱拴在一根绳上,都为前程思虑。毛人凤突然想到自己的起运岁数是“6”,今年46岁,按照命相,该是第四个大运,恰与军统10周年重合,不知纯属碰巧呢,还是老天的有意安排?

潘其武也笃信命相之学,听毛人凤这么说,马上记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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