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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蛇女之怨-蛇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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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到了凤台,一直生病在床,连当年的年关都没能过去,他一直跪在娘的床前拜天拜地,求这天这地救救他那骨瘦如柴的娘,但娘还是在年三十那天去了。那年冒辟尘只有八岁。
冒辟尘直到吃尽坛中酒,但薄一冰还是没来。
他紧握着手中的银镯,表情冰冷地盯着那一帘墙布后已经掩上了的砖洞,不动声色地在那坐了很久。但突然,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上滚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滴,随即便是一串。他没有一丁点声音,没有一个动作,依然一脸严霜地坐在那儿,任凭点点滴滴的眼泪在他脸上肆意奔流。
对过玲玲家养的那只骚头雄鸡叫了,声音嘶哑而又破碎。阿德如痉挛般地抖了抖身子,仍然在熟睡之中。一阵风,呼呼地灌进了帐子,将帐子来回撩起,在他的脸上拂来拂去,仿如有一只柔软的小手,来来回回地抚摸着他的脸,痒痒的。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头上飘扬着帐片的外公脸上有一丝笑意,他也笑了。
昨天,汝月芬被驮回到蚌壳弄,就去了蒲包老太家睡。蒲包老太过来对他说中间醒来几回,只是讨水吃。她吃了很多很多的水,然后不住地上马桶,然后又不住地睡。汝月芬的娘一直守在那儿,服侍她女儿,顾不上他。
阿德坐在天井里,看那些运湖沙石灰水泥的匠人在忙。吃夜饭前,他拖着已经抹过药,扎上绷带的手腕,回到家中,爹娘已在饭桌上坐定,等他了。不等他们发问,他连忙说,不小心划个大口子。可爹和娘居然都没有破口大骂,只是相视一看,也没往下追问。娘只是问问汝月芬和她家房子的事。阿德觉得娘前天下午从学堂里一回来,他们就开始把他当个人看了。
他连夜饭都没吃就上床了。娘以为他病了,一夜天不知道进来了多少趟,来摸他的额头。在娘看来,没有热度的病是算不得病的。
这么闷头闷脑地睡了一夜,他觉得他又可以打得老虎了。一想着今天还是不到学堂,他不由得更加高兴起来。
阿德坐起来定定神,就下床到衣柜中翻出那件横条子衬衫。横条子穿在身上,他觉得自己会显得魁梧些。他想趁爹没有起来,下楼,赶紧梳洗,然后逃出门去。万一爹兴头上来,带他到他们钱庄去和那个吃自家鼻涕的丁家小兄弟在后院温课,那就毁了。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过。
阿德站在脸盆架前,忽然发现刚才翻箱倒柜时手腕上的纱布蹭了一些灰,心里不免有些懊丧。他连忙取下湿毛巾去擦那团灰,结果是越擦越脏,他简直有些愤怒了。
“当心弄湿手上的纱布,要滚脓的!”爹提着畚箕站在后门口,一脸平静地在他身后关照道。阿德的心向下荡了一荡,爹老早就下来了。
“别在人家家里吃中饭,回转来吃中饭,吃过中饭再去。”爹说。爹知道他要去哪,提出的只是别在人家家里吃中饭这样一个要求,阿德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去吧,你娘回来我跟她说。”爹给了他早点心的钱,开始给自己泡茶了,他每天早上都要空腹饮茶,而后才再吃早点心。
阿德本来就没打算等娘买完小菜回来再走,爹这么一说,弄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像不认识这个爹似地看了爹一眼,就迈小步出门了。但一出自家弄堂口,他就开始飞奔起来。
街上人不多,天色灰蒙蒙的,有点雾。湿润的树木在路边轻轻舞动着枝叶,有的枝梢还被抹上一片一缕一点红霞,显得特别精精神神的。但太阳一会儿功夫就蹿上了人家的屋顶,阿德看看路边人家玻璃窗上那个血红的大圆太阳,又回头看看跳出人家屋脊的那轮血红的大圆太阳和一方清丽明净的天空,觉得活着真好。
阿德突然在路边一扇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于是便贴上去左顾右盼一番。在家中照镜子,爹要骂的。他对自己的长相忽然很不满意,他对窗玻璃说:“原来怎么没看出来,这样难看!”他尤其对下巴颏上有一粒芝麻大小的痣很是气恼。
“做啥?”窗口猛然探出一张皱缩如核桃的老太太脸。
阿德被吓了一跳,立即撒着欢往大桥头跑去,他要去买大饼油条。
施亚平又沿着大河的堤岸跑了回来,然后直接沿河岸再跑回学堂,他每天都这么干,但放假这两天,他就一路跑到山塘街去吃朱阿兴的头汤面。他仍在学堂的钟楼上住,施艳林去万先生那儿过夜,而徐先生则回了乡下去了。那些匠人日里夜里都在忙,烦是烦了点,但踏实,他们通过各种声响,造出了一天世界的人气来。否则,一个人住在这,他还真有点怯。
父母亲,还有兄弟姐妹都在竹林如海的安吉,唯独他一人落脚在这异乡客地。这一切都是因为施艳林那个该死的丈夫。施艳林的男人,也是这所学堂的先生,喜欢写写画画。他们相识在一次笔会中。此后,他们便常有书信往来,甚是投缘。于是,他一毕业,这个笔友一招呼,他就来了。
这位笔友是他在桐镇唯一的谈话伙伴,但前年竟毅然去投军了。施亚平似乎觉得,这位笔友之所以投笔从戎,恐怕与施艳林失贞有关。临行前,这笔友再三相邀,他虽然对教书已经厌恶极了,但还是拒绝这种邀请。
施亚平厌恶一切战争。在他看来目前这北军南军之战仍然可以一言蔽之:春秋无义战。一如孙大炮所言:“吾国之大患,莫大于武人之争雄,南与北如一丘之貉,虽号称护法之省,亦莫肯俯首于法律及民意之下。”这个护国,那个靖国,这个唱罢,那个登场,熙熙攘攘,皆为一己一党私利而来,听其言今日共和,明日共和,而观其行则是调戏共和,假共和之命,行皇权之实,挂羊头卖狗肉而已!
他一向认为,溥仪绝不是中国的末代皇帝,或者说他只是大清国的末代皇帝,中国过去将来都不乏“彼可取而代之”者,这是一个“真命天子”继往开来的国家。触目皆是几近奴化畏权畏势畏死的群氓,放眼一望,遍地是惟武力是从的奸雄!
如此积贫积弱的老大帝国,怎么可能结出共和之果?指望这一个个高叫王侯将相无种的乱世英豪,为国为民谋利祈福,无异于缘木求鱼,与虎谋皮!舞枪弄棒者,除了一个蔡松坡,施亚平觉得几乎全是草头王,全是狗屁!
施亚平一边跑着一边这样想着,就觉得特别没劲了。一会儿人像散开来似的,松垮得不成样子,他不知道这个倒头国家的出路在哪里,他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他已经有很久不写东西了,《民生周刊》那个吴编辑来过两次信来催稿了,但他就是不想写,没有心思。
施亚平停下步来,无精打采地走起来了。
真是莫名其妙!这两天,他连着两夜都梦见了那条黑蛇,前天仅仅是条蛇,呈乙字形吊在梁上,三角形的蛇首和半截蛇身如秋千般地在半空中荡来荡去,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则始终不渝地盯着他,看得他心里毛扎扎的。而昨晚,那蛇则变成了一个黑衣少年,掉了半拉脑袋,仍然死死地盯着他看,他知道那是条蛇。这黑衣少年,快天亮时才走,临走前撂下一句话来:“我是汝月芬的哥,要你管!”
汝月芬帮卞德青如何作弊的事,施艳林同他一说清楚,他就如释重负了。要不然,这女孩实在叫人感到恐怖。可是一想到由鸟巢飘然而下,后来又从施艳林房间气窗里逃逸的那道红晃晃的光,他还是感到很困惑。到底是连着两回见到的呀!这光不仅是他一个人见了,如果单是他一个人从窗口上看到的,那也就罢了!什么睡眠不足,眼花缭乱,怎么都成,可那到底是他同施艳林一齐亲眼所见的呀!他没法将那道红晃晃的光当作幻视幻觉。然而灵异的东西只能在《聊斋》里,否则不是造谣惑众就是精神错乱。但施亚平马上又问自己,可是这生命存在,非得是你们人类所认识的那种合成方式?要知道,那完全是建立在你们人类,对人本身的认识基础之上的!
得,得,又来了!施亚平笑了,他赶忙刹住,而后使大力扩胸踢腿,走入人影幢幢的大街。
“呃,卞德青!”施亚平看到阿德手里拿了大饼油条匆匆从他面前跑过,就喊住了他。
一爿烟纸店的排门板被卸下来了,烟纸店的老板是一个皱巴巴的小老头,他从门里挤出来,贼头贼脑地向街的两边一瞅,对仍在卸排门板的小伙计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准备掉头而去。突然,他一见对面一家杂货店里跳出两个人来,拔脚就往人丛里逃。人丛里又冒出两个人来,当胸一把将张皇失措的烟纸店老板拖住。
“哈哈,你这老贼骨头!”张阿二用指尖戳戳满头油汗的小老头的额头。
“老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阮老三一下一下用力地拍打那老头的肩胛说道。他每拍一下,那老头就龇牙咧嘴地往下一矬。
施亚平和阿德正说着话,见几个过路人围过去了,也一块儿走了过去。
“我正在筹,正在筹,一筹齐,不劳动各位大驾了,我自己一准儿交到商会里去。再宽限给两天,两天成不?”老头转来转去向张阿二、阮老三苦苦哀求道。
“都是你说了算,这桐镇的生意人都像你这个样,再咋弄?你还一直玩大爷,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东躲西藏的,今朝不亮银子,绑你到商会里,再同你算账。”张阿二两个指头钳着老头的鼻头拧了拧,那老头尖叫着,眼泪鼻涕就全出来了。他钳着老头的鼻头时,还毒毒地盯着阿德。
这使阿德想起了张阿二在先生办公室朝汝月芬扫过来的那两道目光,他捏紧了手里的大饼油条。他看看男施先生,见先生的鼻子都快气歪了。阿德心想,这种事先生见得不多,所以才这样。
“操他妈的!”张阿二将沾在手上的眼泪鼻涕,在老头的胸口擦了又擦。
施亚平胸中的火轰地点着了,他离开阿德走上前去,拍拍张阿二道:“哎,他欠了什么钱,你们要这样!”
张阿二斜眼看了施亚平一眼,认出了他是王兴国再三夸赞过的那位国小的先生,不禁收敛了几分。
“你以为我们是收赌债?”张阿二自以为幽了一默,先笑了,有几个路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地笑了。
老头打量了一下男施先生,鼓足勇气分辩道:“这个税,那个费,已经弄得人喘不过气来了,可这镇上成立商团买枪的铜钿,也要我们出,我们小本生意,一下子哪来那么些铜钿银子,就是开钱庄……”
阮老三抡起手掌便掴了那老头一记耳光。老头捂着脸恨恨地蹲下身去,呜哩呜哩地抽泣起来。
阿德不太明白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个把人当作畜生的政府,就是一个畜生的政府!他也不知道镇公所和政府这样一个沉甸甸的词儿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在镇公所里做事的人,特别是王大毛、张阿二和阮老三他们个个都是畜生。
阮老三提起脚来,佯装向老头跺去,老头见状,往后一躲,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狼狈引起了一阵哄笑。
“装你娘!”阮老三真的朝老头飞起一了脚。
老头一下着地倒下,放声大哭起来。
施亚平拖住阮老三的胳臂愤然地喊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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