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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焚心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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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坠下,在半空里抓住二楼的铁栏。
再往下看,离地面不过数尺,她轻轻落下,平底皮鞋比高跟鞋也实用了不知多少。
郭子放也随后依样落地。
两人直起身,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巴克楼特有的天井里,严格意义上说还在楼里。
他们还发现,一个黑衣黑裤的蒙面人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一根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他们。“戴上!”随着“哐啷”两响,地上多出了蒙面人给他们的见面礼,一副手铐。郭子放装糊涂:“只有一副,不够戴啊?”腰椎立刻被枪托重重敲了一记。
“一人一只手!”
手铐的两个环,一个扣在那兰左手,一个扣在郭子放右手。
“上楼!”蒙面人摆动着手中的自动步枪。短短几个字,那兰一时听不出那人的口音,仔细看他手中步枪,也一时记不起是哪个款式,只恨当初跟巴渝生去靶场练射击时学习不够认真。
两人知道和真枪实弹难以理喻,只好顺着枪管头所指的方向走去,钻进一扇双开的大门,门里锅碗瓢盆一片狼藉,抽油烟机还开着,显然是个厨房。烹炒到一半的厨师们也是匆匆离开,也许和他们一样,在枪管下别无选择地走向未卜的生死境地,至少没忘了关火。
那兰知道,今日借潇湘会所的开业大吉,遇到了正在进行中的抢劫案。
“都不要动”的声音似乎传自二楼,二楼的主客厅包间有一桌宴席,席上人数不详,但至少需要一个人、更保险点两个人,至少一把枪,才能控制住局面;前台的迎宾小姐、服务生和厨师也需要至少一个人、更可能是两个人来打理,说明劫匪至少有三到四人。
通过厨房后是一段短小走廊,几步就到了门厅尽头的楼梯口。不远处迎宾台孤零零地站着,青花瓷少女已经不在,纤纤玉腕多半已锁在一个铁环之中。主楼大门紧闭。
两人都记得“上楼”的命令,先后走上楼梯。主客厅包间的门大开着,屋里已经有好几个人,都面对着墙蹲坐着,双手平举,一动不动。仔细看,相邻的两个人都一手一环被手铐铐在一起。青花瓷少女和一个穿着保安制服身材壮硕的年轻人铐在一起,那保安蜷缩在屋角,右腿膝盖上方一片血肉模糊,多半是那一声枪响的受害者。另一个同样黑衣黑裤的蒙面人,同样的自动步枪,控制着整个主客厅的局面。
那兰听到身后的劫匪说:“差点让他们跑了。”哪里的口音?挺标准的普通话,“差点”,而不是“差点儿”,南方口音。
一只手伸过来,卸下那兰斜挎的包包,又从郭子放口袋里掏出手机和钥匙,一起扔到饭菜未尽的大圆桌上。那兰这才发现桌上已经有一大堆的手机、钥匙和钱包。
主客厅的劫匪说:“像他们一样蹲下来。听话就安全。别打什么主意,看看那个傻大个儿就知道下场了。”同样标准的普通话,略带北方口音。那兰和郭子放同样蹲下。身后南方口音问北方口音:“老大开始淘宝了?”
北方口音说:“他叫你来了以后去帮忙。”
“你能应付吗?”南方口音问。
“我吗?当然不能。”北方口音冷笑,“但这枪能,刚试过,好使。”
脚步声渐渐远去,南方口音去帮“老大”淘宝了。
那兰想起当年自己也曾组织过一个“淘宝组”,到昭阳湖水下寻找元朝宰相伯颜留下的一笔巨宝,虽然寻宝成功,却被不知名的“黄雀”趁火打劫……
今日有幸,又遇上了明火打劫,劫的是会所里的“宝”。与时俱进,至少应该改名叫“天猫”吧。
5月18日中午12时许,潇湘会所劫案现场
还有一分钟,那兰不来,杀一人。
巴渝生终于说:“回复他们,那兰就在人质当中,为了方便谈判,请那兰立刻和我们通话。”田俐敏正在手机上键入这句话,对方短信却先到了:“不用了!”众人互视,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兰的确在人质之中,她已经挺身而出。
巴渝生说:“还是把短信发出去,争取和那兰通话的机会。”同时想,那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新开张的半私人性的会所?为什么恰好就有劫案发生?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随机偶然事件无处不在,但纯属巧合的现象远不如影视、小说里那么普遍。他不由想起,早在那兰初入大学的年代,就有传闻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级坐台”。认识那兰多年后,这谣言在他心目中已不攻自破,但那兰身遭似乎永远挥之不去的那一缕未知感和神秘感仍时不时让他陷入深思:她父亲的离奇遇害,那消失的伯颜宝藏,那若有若无的精神分裂,那卓尔不群的敏锐直觉,那些似乎永远附身的恶性案件,都是偶然吗?
回到老问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潇湘?
巴渝生对姜明说:“麻烦你去请一下那位前台经理。”
潇湘的前台经理瞿涛顶多三十出头,二八分的短发油亮,一张瘦脸细皮嫩肤赛过少女,满面看不见一丝皱纹,也看不见髭须的阴影。他显然还没有从劫案的突来惊吓中还原,站在巴渝生面前仍时不时会颤抖一阵。巴渝生问:“你们的系统里有没有所有客人的名单?”这个问题姜明已经问过,巴渝生只是为了自己问询的自然,再问一遍。
“没有,只有订座记录,但都在会所的局域网里。”瞿涛细长苍白的十根手指不安地交错摩挲着。
“可以远程登陆吗?”
瞿涛点头说:“可以。只不过订座记录只有订座人的信息……很粗略的。”
巴渝生指着身边冲锋车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说:“请你登陆一下,看一下主楼的订位记录。”
瞿涛取出钥匙链,看了一眼套在上面的电子登录密码牌,很快连入了潇湘的局域网,调出了主楼的订座记录。他指着订座软件上的一片红格子说:“您看,这是主楼二楼主宴厅,移动门拉起来,也算一个包间,一般需要会所两位老板之一亲自订,今天是开张日,全天都订满的,至于具体来哪些客人,只有老板们自己掌握。”
“所以你连餐桌上具体有几个人都不知道。”
瞿涛说:“我这个前台经理基本上只是负责东西二楼的接待,主餐厅包间里的人数,只有主楼门口的前台小姐和服务员知道……”
巴渝生点头:“可惜他们也都做了人质。”他盯着订座记录看了一阵,又问:“主楼的其他房间呢?”
瞿涛说:“这个我向姜科长汇报过,本来整个主楼今天中午只开放主客厅套间……”他指着屏幕上的另一个红格子,“但三楼的这个小包间突然被订掉了。”
“为什么说‘突然’?”
“临时订的,您看,订座时间是今天早上六点二十一分,大清早……”
巴渝生问道:“谁订的?”
“看不出来,没有订座人姓名和电话。”瞿涛看一眼巴渝生,薄薄的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但看出巴渝生已观察到自己微妙的情绪波动,终于还是说:“可能是接电话订座的服务员出了差错,更大的可能是……一般来说只有我们会所内部的人有可能直接打开电脑,在订座系统里订下这个房间。”“包括你?”巴渝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瞿涛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一机灵。“是,可以是我,可以是我们老板,甚至可以是哪个熟悉电脑操作的服务员和厨师。”
巴渝生谢过瞿涛,转向田俐敏:“怎么样?”
田俐敏说:“楼里还没有回复。”
“打个电话进去,看他们愿不愿意对话,哪怕用那兰做中介也好。”巴渝生知道,解决任何人质危机,开通对话渠道至关重要。
田俐敏拨去电话,听了一阵后说:“没人接。”
巴渝生想象着主楼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那兰从十几名人质中站起身,我就是那兰。然后呢?劫匪开始提条件,那兰我们找到你……为什么呢?你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你接触过的案子诡异血腥,你接触过的罪犯凶恶疯狂,所以你可能会理解我们,可以在理解的基础上帮我们谈判,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们想得到什么?为什么需要通过那兰谈判?
那兰会怎么样?她会静静地听。巴渝生知道那兰已经有过几年的心理咨询经验,根据他对心理师训练的了解和对那兰性格的了解,他想象着在那特殊的环境下,在面对持枪的劫匪时,她会静静地听,没有打断,没有干预,静静地听,但大脑在飞转。
他抬腕看表,自上条短信后,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分钟。二十四分钟那兰的介入,二十四分钟毫无音信,二十四分钟的事态变化,好转?还是恶化?
田俐敏说:“我有一种特不好的感觉。”
可不是,劫匪指明谈判的对象既然已经现身,这十余分钟的谈判居然没有产生任何同警方的沟通,怎么也不能算是个好兆头。这也说明一点,这批犯罪分子有备而来,掌握了劫持事件中犯罪方应保持的优势:让警方知道的越少越好,警方知道得越少,手脚越被束缚得紧,越无法采取行动。王致勋说:“我们特警的各方面部署基本成熟,应该能应付绝大多数的情况。”姜明说:“就怕今天是特殊情况。”巴渝生望向潇湘会所那承载了大半个世纪历史的巴克楼,知道此刻只能耐心等待,或早或晚,劫匪总会联系,除非遇到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他想到不久前在外地发生的那数起恐怖血案,暗暗捏汗。不会,如果是恐怖分子无情的杀戮,不会僵持到现在,更不会有谈判的要求。只有等待。这是一种复杂的心情,度秒如年,却怕时间走得太快,因为解决人质危机,时间拖得越久,说明情况越复杂,成功解救人质的难度越大。又是五分钟过去。忽然,二楼朝西的一扇窗玻璃碎了,破碎声中一个物体掠过紧闭的窗帘飞出,王致勋的对讲机里传来前线特警用高倍望远镜探查后的汇报:“窗里出来的像是一把椅子。呼叫声,有慌乱的呼叫声!”无需汇报,巴渝生和另几位警官都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呼叫声。王致勋对着对讲机说:“立刻扔侦察球进窗!”这时,爆炸发生了。
所有在现场的警员都听见了,爆炸声并不是雷霆万钧,除了贴在楼面外的砖块粉落,潇湘主楼也没有因此坍塌,但振动波是种看似平常实则奥妙无穷的物理现象,爾众人还是能感觉到大地的震颤,立刻联想到楼内的十几条人命,同样震颤的是早就高悬的心。
随即是惊叫、惨叫。王致勋叫道:“立刻进入,立刻进入抢救!”巴渝生拿起对讲机呼叫市局应急中心的总调度:“急救车和消防车立即到位!”
调度说:“消防车会从江兴中路口进入余贞里,考虑到路面狭窄,先进入的是东风145型,还有十五吨的双桥车待命;急救车会从长沙路口进入!”
救火车和急救车的笛声大作。
浓烟已从那扇破碎的窗中冒出,火光也清晰可见。
窗口处,一个人影跳下,落在潇湘主楼院中,一声惨叫,生死不知。
十余名特警已冲到潇湘主楼的正院门,巴渝生心头一动,跑向瞿涛问道:“主楼厨房在哪儿?”他刚才虽然仔细看过主楼的内部结构图,还是想核实一下。
瞿涛说:“底楼。”
巴渝生略略放心,瞿涛又想起了什么,说:“不过,二楼主宴厅里的餐桌同时可以做火锅和烧烤,掀开桌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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