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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战史-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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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弋仲一眼便瞟见了旌旗上所书之大夏赫连字号,不由心中暗自纳闷。心道:“莫非吐谷浑已改姓换名,并改了国号!从关中逃出的先零种人口中得之,当口吐谷浑为求王绝之一谈,便将万余名先零种人放生,莫非吐谷浑已收服王绝之,在王绝之的建议下改了国号?”
城头上赫连勃勃心中同样翻腾不已,姚弋仲好快的步子,几日前从天水反叛而出,前日方到武始,今日便已立了国号。
姚弋仲和赫连勃勃并不相识,但他们一眼就将对方从人群之中分辨了出来,都知道对方必是雄霸一方的豪酋。
姚弋仲看着赫连勃勃,心中暗自奇怪,传言吐谷浑已五十多岁,并且有阴人之象,怎的看上去如此年轻,魁梧。难道他的功力已臻长生不老之境么?这样看来,吐谷浑一身功力必深不可测!
姚弋仲心中有一份惧意,但如今势成骑虎,加之姚弋仲性格本就是一条路走到底,无论是成是败,是对是错,就算是死,他也同样会坚持自己的路走下去。
赫连勃勃看着赤亭羌人那瘦得嶙峋的样子,心中不由暗自感谓,如此军队却能苦守孤城,迷小剑确实不愧天下两大英雄之称号,姚弋仲能率领这部分人远征千里也不愧一方酋豪。
赫连勃勃遥指着姚弋仲道:“城前来人可是西羌校尉,雍州刺史姚弋仲!”话音虽然不大,但无论城内城外俱都听得清清楚楚。
姚弋仲仰首道:“正是姚某,你可是吐谷浑?”
赫连勃勃道:“我乃赫连勃勃,吐谷浑嗜杀无道,已为我等杀之,现在定宁已归我等所有,刺史来此所为者何?”
姚弋仲道:“定宁乃我羌人之地,吐谷浑无由占之,今日我等特来讨回。”
赫连勃勃道:“天下有谁不知姚刺史驻兵天水,为迷小剑羌人党肱臂,何来讨回定宁一说?”
两人一问一答。声音似乎都不太大,但每一个军士却听得清清楚楚。
呼延高亭、铁弗刺等不由暗自纳闷,他们猜不透赫连勃勃到底有什么心计,不是已商量好将定宁还给羌人么?为何赫连勃勃此时又百般诘难姚戈件呢。
姚弋仲道:“我已在武始誓师成立羌人之国,先零乃羌人之一,我收复族人之地有何不可,再者,我已有了建都定宁之意,今日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誓将此城攻克!”
姚弋仲此话语意中含着无穷的霸意。的确,姚弋仲不是久居人下之徒,他之所以甘为迷小剑所用,只能说明迷小剑乃更大英雄,他尊敬迷小剑,但时机一至时,他必将取而代之。
赫连勃勃道:“刺史豪气干云,令人佩服!”
姚弋仲打断道:“刺史是以前的称呼,现在我已是羌人国一国国君,你当称我陛下!”
赫连勃勃道:“我亦在昨日誓师,成立大夏国,亦是一国国君,你又当称我为何呢?”
姚弋仲道:“此乱世之际,强者为王,我可以称你一声陛下,但你必须将定宁归还与我!”
赫连勃勃仰天长啸,良久方歇,啸罢道:“我可以将定宁送回给你,以作帝王之资,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姚弋仲不置可否,冷冷道:“愿闻其详!”
赫连勃勃道:“你我均是新立之主,如若现在就起争斗,恐怕不出数日就会被狼顾虎视众豪所灭,我急待回金城收编吐谷浑旧部,此城赠留给你,在大事未成之前,我要你不袭我大夏城池,你可能做到!”
姚弋仲何等人物,思忖之下立即明白了赫连勃勃之用意。
定宁位于羌人地带,如若赫连勃勃死据此城,吐谷浑旧部拓跋硅等就会以讨逆之名进行攻伐,而此城乃羌人旧地,羌人无日不思收复此城,与其背腹受敌,莫若放弃,专营西陲边远,免受中原群豪猜疑。
思忖之下,姚弋仲不由暗自钦佩赫连勃勃气魄,定宁为中原门户,地势险要,对于西北各家来说乃要塞重地,他如此轻易舍弃,固然是势之所趋,但能认清形势进行果敢决断,非大气魄不能为。
姚弋仲急欲寻一坚城固寨做为拓疆之本,赫连勃勃自顾不暇,短期内不会经略定宁,羌人前方有迷小剑做为缓冲,而迷小剑绝不会攻略自己羌人之国,定宁对于姚弋仲来说,当然是一绝佳创业之地。
姚弋仲高声道:“我答应你,不过,如若我帝业有成……”
赫连勃勃打断道:“我与你约期五年,五年过后,此约作废,那时逐鹿中原,我与你一决生死!”
姚弋仲道:“好豪气,天下英雄,俱不入你之眼么?”
赫连勃勃望着姚弋仲道:“汉王刘聪岌岌可危,刘曜虽占地利,暂时可夺其位,但必不可久,石勒、石虎早有称王之心,擒杀刘曜者必石勒,石勒年老,其子赢弱,其位必为石虎所窃,然石虎暴戾粗横,为征战将军可,为政则祸国殃民,灭石虎者不是将军便是我,其余江左司马,成都李雄,辽东慕容,皆为土鸡瓦犬不足以论!”
姚弋仲心中大惊,暗道:“赫连勃勃此番言语已将今后天下五十年之事囊于言中,此人的确天下英豪,不可小视。”思忖之中,又高声问道:“然迷酋仁义播于四海,德闻天下,可为雄主?杀胡世家集天下高手,眼线、细作遍布天下,振臂一呼,应者必蜂拥蚁聚,岂不是天下英雄?”
赫连勃勃微微晒笑道:“阁下有意考核于我吗?迷小剑虽德义彰张,但终无意于天下,此为一方霸主,且其事必躬身,凡事以身苦为先,又身无武力,命不久矣,相信不出两年,迷小剑之地尽归阁下所有。杀胡世家虽高手无数,但天下岂有杀可得之,轩辕龙终归是一草莽英雄,此生只能惟伏山野之中,一旦现踪,天下胡人必合力而攻,此人自保无暇,岂有力争夺天下!”
姚弋仲高声笑道:“好一番见解,昔年曹操刘备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传为千年佳话,如若你我霸业有成,此必为史载,不让曹刘专美于前!”
赫连勃勃道:“如此说来,将军是同意我的条件了!”
姚弋仲道:“我以羌人之礼盟誓,望将军亦以本族之礼行之!”说罢姚弋仲取出腰间匕首,轻轻划向脸颊,此礼正是羌人抹睑之誓。
赫连勃勃亦拉开甲胃,袒露出肩,拔出腰间削刀,刺向肩头!
此时,朝阳初上,城上城下两人俱是一样动作,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太阳照在两人身上,宛如罩上一层金色光环,双方军士见了,不由都啧啧称奇,心中惊疑这二人乃是天神下凡。
盟誓既毕,双方将士齐声高呼!
呼声震天,亦震醒了疗伤已毕昏昏沉沉的王绝之。
王绝之耳中听着呼喊之声,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却是那随随便便的高髻,随随便便的长袍。
绝无艳!
王绝之在心底暗呼一声。
绝无艳见王绝之醒了,冷漠眼神中掠过一丝惊喜,可惜惊喜一闪而逝,令人无法捉摸。
“你醒了!”绝无艳语气依旧冷漠如冰!
叱干阿利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看来这位良医并不愚笨。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好让你等我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人所救?”王绝之尚未察觉功力全失,对于自己能死而复生,王绝之感到非常兴奋,狂人虽狂,但能活下去,毕竟是件好事!
王绝之脸上充满着笑意。
绝无艳看着王绝之充满笑意的脸,心中不由又想起了迷小剑。
迷小剑见曾露过如此轻松的笑意,象他那种人只怕早已将笑的意义志得干净,记得自己以前曾问过迷小剑,迷小剑一怔后,言道:“如若大部分羌人能够笑逐颜开,我即使一辈子不笑又有何妨!”
怔了半天,绝无艳方才查觉自己的失态。
绝无艳忙道:“你方才说什么?”
王绝之道:“我问此地何处?我为何人所救!”
绝无艳道:“这里依然是定宁关中,此处是赫连勃勃的营帐,救你的是赫连勃勃!”
王绝之道:“赫连勃勃?!我怎的不认识?他为何救我?”
绝无艳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忽闻一个声音道:“王公子不认识赫连勃勃,赫连勃勃却对王公子敬佩有加!”
话音中,帐门揭开,走进一身黄甲的赫连勃勃来。
王绝之定睛一看不觉愕然,“是你?”王绝之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坐在吐谷浑身边那么不显眼的汉子此时却发出凌人的霸气。
赫连勃勃微微一笑道:“我是赫连勃勃!吐谷浑手下第一大将,而今大夏国国君!”
王绝之不觉哑然,惘然问道:“我昏迷了究竟多少日,怎的此地发生了如此多变故!”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只是昏迷一昼夜而已!”
王绝之奇道:“我杀了吐谷浑,你们为何不找我报仇!”
赫连勃勃道:“吐谷浑嗜杀无道,仗着武功高绝,为所欲为,我等早有推翻他之意,这次遣伏乞红入天水,劫持迷夫人,实则是想引公子入定宁助我等一臂之力,上天侥幸,王公子终于没使我们失望。”
王绝之脸色一变道:“这样说,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赫连勃勃不以为然道:“如若公子不觉吐谷浑有取死之道,想必公子也不会拒绝吐谷浑的再三要求,而以死相拼,我所起的作用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王绝之默然,事实也确实如此,如若自己无杀吐谷浑之心,也不会动手以死相拼。
忽然王绝之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言谈迷小剑命不久矣,可是你所说的理由!”
赫连勃勃道:“这虽然是我为引你而出,劝吐谷浑劫持迷夫人的一个借口,但亦是实情,我曾暗派医者进天水观望过迷小剑,迷小剑最多还有两年可活!”
绝无艳一震,忙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赫连勃勃道:“如果他能放弃羌人酋豪之位,悉心调养,当可终老天年!”
王绝之长叹一口气道:“他不能,因为他是迷小剑!独一无二的迷小剑,他注定了要死在酋豪之位上!”语毕,王绝之张口欲啸,忽的脸色一变。
绝无艳乍听迷小剑命不终久,心中涌起一种似悲伤又不是悲伤的怪感觉,同时目睹王绝之脸色突变,心中暗叹:“你方才还在怜叹他人,转眼自己亦是英雄末路了!”
赫连勃勃目睹王绝之方才神态动作和此时脸上神色,心中猜测王绝之此时已察觉功力全失之事。
王绝之望了望绝无艳一眼,那种眼神令绝无艳不忍卒睹,那是一种近乎颓然,令人心碎,黯然神伤的一眼,以王绝之的狂人之名,这一眼里竟含着求助,乞求,甚至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以至于让绝无艳证实。
绝无艳几乎也不愿说出这句话来,她的眼神不敢与王绝之接触,幽幽道:“你知道了么?”
王绝之举头望天长号一声,这一声不带任何内力,但其中所含悲伤之意,却令一旁的赫连勃勃也深觉恻然。
王绝之长号之后,似乎脱掉了一层枷锁,高声笑道:“当日竺佛图澄曾劝我废掉一身武功,不想今日无意却已废除,当真是天意么?”
笑声虽然貌似洒脱,但任谁也可听出所含悲怆之意。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且莫悲伤,你的武功尚有复原之机!”
王绝之笑道:“无所谓了,如今能留下一命已是幸事,我所憾者只是不能与石勒一拼了,身为人子却不能为父复仇,此乃毕生憾事,但我与石勒一战势在必行,即使我没有内力,也当寻之一战?”
绝无艳和赫连勃勃尽皆变色,如此去寻石勒岂不是送死!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此言差矣!”
王绝之一怔,他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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