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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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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得,梁实秋先生“们”的苦乐以及无所得,实在“于我如浮云”⒅。
但梁先生又有本不必求助于无产文学理论,而仍然很不了了的地方,例如他说,
“鲁迅先生前些年翻译的文学,例如厨川白村⒆的《苦闷的象征》,还不是令人看
不懂的东西,但是最近翻译的书似乎改变风格了。”只要有些常识的人就知道:
“中国文和外国文是不同的”,但同是一种外国文,因为作者各人的做法,而“风
格”和“句法的线索位置”也可以很不同。句子可繁可简,名词可常可专,决不会
一种外国文,易解的程度就都一式。我的译《苦闷的象征》,也和现在一样,是按
板规逐句,甚而至于逐字译的,然而梁实秋先生居然以为不能看懂者,乃是原文原
是易解的缘故,也因为梁实秋先生是中国新的批评家了的缘故,也因为其中硬造的
句法,是比较地看惯了的缘故。若在三家村里,专读《古文观止》⒇的学者们,看
起来又何尝不比“天书”还难呢。
三
但是,这回的“比天书还难”的无产文学理论的译本们,却给了梁先生不小的
影响。看不懂了,会有影响,虽然好像滑稽,然而是真的,这位批评家在《文学是
有阶级性的吗?》里说:“我现在批评所谓无产文学理论,也只能根据我所能了解
的一点材料而已。”(21)这就是说:因此而对于这理论的知识,极不完全了。
但对于这罪过,我们(包含一切“天书”译者在内,故曰“们”)也只能负一
部分的责任,一部分是要作者自己的胡涂或懒惰来负的。“什么卢那卡尔斯基,蒲
力汗诺夫”的书我不知道,若夫“婆格达诺夫之类”的三篇论文(22)和托罗兹基的
半部《文学与革命》(23),则确有英文译本的了。英国没有“鲁迅先生”,译文定
该非常易解。梁先生对于伟大的无产文学的产生,曾经显示其“等着,等着,等着”
的耐心和勇气,这回对于理论,何不也等一下子,寻来看了再说呢。不知其有而不
求曰胡涂,知其有而不求曰懒惰,如果单是默坐,这样也许是“爽快”的,然而开
起口来,却很容易咽进冷气去了。
例如就是那篇《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的高文,结论是并无阶级性。要抹杀
阶级性,我以为最干净的是吴稚晖(24)先生的“什么马克斯牛克斯”以及什么先生
的“世界上并没有阶级这东西”的学说。那么,就万喙息响,天下太平。但梁先生
却中了一些“什么马克斯”毒了,先承认了现在许多地方是资产制度,在这制度之
下则有无产者。不过这“无产者本来并没有阶级的自觉。是几个过于富同情心而又
态度褊激的领袖把这个阶级观念传授了给他们”,(25)要促起他们的联合,激发他
们争斗的欲念。不错,但我以为传授者应该并非由于同情,却因了改造世界的思想。
况且“本无其物”的东西,是无从自觉,无从激发的,会自觉,能激发,足见那是
原有的东西。原有的东西,就遮掩不久,即如格里莱阿(26)说地体运动,达尔文(2
7)说生物进化,当初何尝不或者几被宗教家烧死,或者大受保守者攻击呢,然而现
在人们对于两说,并不为奇者,就因为地体终于在运动,生物确也在进化的缘故。
承认其有而要掩饰为无,非有绝技是不行的。
但梁先生自有消除斗争的办法,以为如卢梭所说:“资产是文明的基础”,(2
8)“所以攻击资产制度,即是反抗文明”,“一个无产者假如他是有出息的,只消
辛辛苦苦诚诚实实的工作一生,多少必定可以得到相当的资产。这才是正当的生活
斗争的手段。”我想,卢梭去今虽已百五十年,但当不至于以为过去未来的文明,
都以资产为基础。(但倘说以经济关系为基础,那自然是对的。)希腊印度,都有
文明,而繁盛时俱非在资产社会,他大概是知道的;倘不知道,那也是他的错误。
至于无产者应该“辛辛苦苦”爬上有产阶级去的“正当”的方法,则是中国有钱的
老太爷高兴时候,教导穷工人的古训,在实际上,现今正在“辛辛苦苦诚诚实实”
想爬上一级去的“无产者”也还多。然而这是还没有人“把这个阶级观念传授了给
他们”的时候。一经传授,他们可就不肯一个一个的来爬了,诚如梁先生所说,
“他们是一个阶级了,他们要有组织了,他们是一个集团了,于是他们便不循常轨
的一跃而夺取政权财权,一跃而为统治阶级。”但可还有想“辛辛苦苦诚诚实实工
作一生,多少必定可以得到相当的资产”的“无产者”呢?自然还有的。然而他要
算是“尚未发财的有产者”了。梁先生的忠告,将为无产者所呕吐了,将只好和老
太爷去互相赞赏而已了。
那么,此后如何呢?梁先生以为是不足虑的。因为“这种革命的现象不能是永
久的,经过自然进化之后,优胜劣败的定律又要证明了,还是聪明才力过人的人占
优越的地位,无产者仍是无产者”。但无产阶级大概也知道“反文明的势力早晚要
被文明的势力所征服”,所以“要建立所谓‘无产阶级文化’,……这里面包括文
艺学术”(29)。
自此以后,这才入了文艺批评的本题。
四
梁先生首先以为无产者文学理论的错误,是“在把阶级的束缚加在文学上面”,
因为一个资本家和一个劳动者,有不同的地方,但还有相同的地方,“他们的人性
(这两字原本有套圈)并没有两样”,例如都有喜怒哀乐,都有恋爱(但所“说的
是恋爱的本身,不是恋爱的方式”),“文学就是表现这最基本的人性的艺术”(3
0)。这些话是矛盾而空虚的。既然文明以资产为基础,穷人以竭力爬上去为“有出
息”,那么,爬上是人生的要谛,富翁乃人类的至尊,文学也只要表现资产阶级就
够了,又何必如此“过于富同情心”,一并包括“劣败”的无产者?况且“人性”
的“本身”,又怎样表现的呢?譬如原质或杂质的化学底性质,有化合力,物理学
底性质有硬度,要显示这力和度数,是须用两种物质来表现的,倘说要不用物质而
显示化合力和硬度的单单“本身”,无此妙法;但一用物质,这现象即又因物质而
不同。文学不借人,也无以表示“性”,一用人,而且还在阶级社会里,即断不能
免掉所属的阶级性,无需加以“束缚”,实乃出于必然。自然,“喜怒哀乐,人之
情也”,然而穷人决无开交易所折本的懊恼,煤油大王那会知道北京检煤渣老婆子
身受的酸辛,饥区的灾民,大约总不去种兰花,像阔人的老太爷一样,贾府上的焦
大,也不爱林妹妹的。“汽笛呀!”“列宁呀!”固然并不就是无产文学,然而
“一切东西呀!”“一切人呀!”“可喜的事来了,人喜了呀!”也不是表现“人
性”的“本身”的文学。倘以表现最普通的人性的文学为至高,则表现最普遍的动
物性——营养,呼吸,运动,生殖——的文学,或者除去“运动”,表现生物性的
文学,必当更在其上。倘说,因为我们是人,所以以表现人性为限,那么,无产者
就因为是无产阶级,所以要做无产文学。
其次,梁先生说作者的阶级,和作品无关(31)。托尔斯泰出身贵族,而同情于
贫民,然而并不主张阶级斗争;(32)马克斯并非无产阶级中的人物;终身穷苦的约
翰孙博士,志行吐属,过于贵族。(33)所以估量文学,当看作品本身,不能连累到
作者的阶级和身分。这些例子,也全不足以证明文学的无阶级性的。托尔斯泰正因
为出身贵族,旧性荡涤不尽,所以只同情于贫民而不主张阶级斗争。马克斯原先诚
非无产阶级中的人物,但也并无文学作品,我们不能悬拟他如果动笔,所表现的一
定是不用方式的恋爱本身。至于约翰孙博士终身穷苦,而志行吐属,过于王侯者,
我却实在不明白那缘故,因为我不知道英国文学和他的传记。也许,他原想“辛辛
苦苦诚诚实实的工作一生,多少必定可以得到相当的资产”,然后再爬上贵族阶级
去,不料终于“劣败”,连相当的资产也积不起来,所以只落得摆空架子,“爽快”
了罢。
其次,梁先生说,“好的作品永远是少数人的专利品,大多数永远是蠢的,永
远是和文学无缘”,但鉴赏力之有无却和阶级无干,因为“鉴赏文学也是天生的一
种福气”,就是,虽在无产阶级里,也会有这“天生的一种福气”的人。(34)由我
推论起来,则只要有这一种“福气”的人,虽穷得不能受教育,至于一字不识,也
可以赏鉴《新月》月刊,来作“人性”和文艺“本身”原无阶级性的证据。但梁先
生也知道天生这一种福气的无产者一定不多,所以另定一种东西(文艺?)来给他
们看,“例如什么通俗的戏剧,电影,侦探小说之类”,因为“一般劳工劳农需要
娱乐,也许需要少量的艺术的娱乐”的缘故。这样看来,好像文学确因阶级而不同
了,但这是因鉴赏力之高低而定的,这种力量的修养和经济无关,乃是上帝之所赐
——“福气”。所以文学家要自由创造,既不该为皇室贵族所雇用,也不该受无产
阶级所威胁,去做讴功颂德的文章。这是不错的,但在我们所见的无产文学理论中,
也并未见过有谁说或一阶级的文学家,不该受皇室贵族的雇用,却该受无产阶级的
威胁,去做讴功颂德的文章,不过说,文学有阶级性,在阶级社会中,文学家虽自
以为“自由”,自以为超了阶级,而无意识底地,也终受本阶级的阶级意识所支配,
那些创作,并非别阶级的文化罢了。例如梁先生的这篇文章,原意是在取消文学上
的阶级性,张扬真理的。但以资产为文明的祖宗,指穷人为劣败的渣滓,只要一瞥,
就知道是资产家的斗争的“武器”,——不,“文章”了。无产文学理论家以主张
“全人类”“超阶级”的文学理论为帮助有产阶级的东西,这里就给了一个极分明
的例证。至于成仿吾先生似的“他们一定胜利的,所以我们去指导安慰他们去”,
说出“去了”之后,便来“打发”自己们以外的“他们”那样的无产文学家,那不
消说,是也和梁先生一样地对于无产文学的理论,未免有“以意为之”的错误的。
又其次,梁先生最痛恨的是无产文学理论家以文艺为斗争的武器,就是当作宣
传品。他“不反对任何人利用文学来达到另外的目的”,但“不能承认宣传式的文
字便是文学”。(35)我以为这是自扰之谈。据我所看过的那些理论,都不过说凡文
艺必有所宣传,并没有谁主张只要宣传式的文字便是文学。诚然,前年以来,中国
确曾有许多诗歌小说,填进口号和标语去,自以为就是无产文学。但那是因为内容
和形式,都没有无产气,不用口号和标语,便无从表示其“新兴”的缘故,实际上
也并非无产文学。今年,有名的“无产文学底批评家”钱杏邨先生在《拓荒者》上
还在引卢那卡尔斯基的话,以为他推重大众能解的文学,足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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